第七章 追歼逃敌,截断浙赣线

渡江战役第二阶段:1949年4月24日至5月11日,我各路大军渡江之后展开追击作战。中、东两个集团以吴兴、长兴地区为目标,展开强大的钳形攻势,日夜兼程,冒雨前进,27日午夜会师于吴兴地区,封闭了合围口,将由芜湖、南京、镇江南逃之敌5个军合围于郎溪、广德地区,29日全歼该敌,并相继解放苏州、杭州。我西集团为截断浙赣线,断敌退路,以歙县、上饶、贵溪为目标,多路向南追击。

第二、第三野战军多路突破敌人长江防线之后,汤恩伯见大势已去,慌忙于22日下午下令全线撤退,芜湖以西部队向浙赣铁路撤退,芜湖以东、常州以西部队向杭州方向撤退,常州以东部队向上海方向撤退,企图在浙赣铁路沿线和上海地区组织防御。

总前委依据敌情的变化,决心乘胜追击,扩大预定的战役规模,以第三野战军解决宁沪杭地区之敌,以第二野战军三、四、五兵团并肩直出浙赣线,拊敌侧背,切断汤恩伯、白崇禧两大集团的战略联系,保障第三野战军合围歼灭逃敌,粉碎汤恩伯集团利用浙赣线组织纵深防御的企图。

粟裕、张震连发3个命令:追歼南逃之敌

突破国民党军长江防线后,总前委鉴于渡江任务业已完成,于22日中午发出指示,要求东、中集团迅速打通东、西联系,割裂南京周围地区的国民党军,并规定从即日起第七、第九兵团归粟裕直接指挥。

解放军渡江之初,汤恩伯曾下令部队坚决抵抗。为此,他把第九十九军调往芜湖,又把第五十四军调往江阴以西的迂塘一线。然而,两个机动军都用上了,却仍然不能遏止解放军的推进。东、中集团向无锡、宣城迅速发展,对南京周围地区的钳形包围正逐渐形成。

为避免数十万大军再次成为解放军的口中餐,汤恩伯被迫于22日夜下令:扬中以东的第五十四、第五十一、第二十一、第一二三军向上海撤退;镇江以西的12个军(第四、第九十九、第二十八、第四十五、第六十六、第二十、第八十八、第五十五、第九十六、第六十八、第一○六、第七十三军)分别向杭州及浙赣线撤退。

但是,偌大的部队临时撤退谈何容易!特别是南京附近地区的国民党军,大都沿京杭国道向杭州撤退,各军争相夺路,拥挤不堪,行动迟缓,这就为解放军追歼国民党军提供了条件。

时不我待。粟裕、张震于4月22、23、24日连续发出命令:第九兵团主力沿南陵、十字铺、广德之线,向长兴、吴兴方向疾进;第七兵团除二十四军随第九兵团向东追击外,主力进至宣城、宁国、广德地区,待命参加围歼由南京、镇江、芜湖南逃之国民党军,并相机占领杭州;第十兵团主力并附第八兵团第二十、第二十六军,自常州、丹阳地区沿太湖西侧向长兴、吴兴方向猛追,以求与第九兵团会师,切断京杭公路,围歼南逃之国民党军。

各部队接到命令后,不顾渡江的疲劳,奋勇前进。于是,一场追歼战开始了!

李宗仁等仓皇逃离南京

李宗仁于4月22日参加蒋介石在杭州召开的会议后,即返回南京。

李宗仁一到南京,直奔总统府办公室。在总统府,他下达了最后一条紧急撤退令:总统府所属各院、部、会、署等中央一级机关一律于23日全部撤到上海,再转广州办公。

李宗仁环顾总统府办公室,空空落落。巨大的失落感和被蒋介石愚弄的烦恼罩着他。

李宗仁拿起电话,叫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喂,汤总司令吗?我是李宗仁。”

“啊!李代总统,您好!有何指示?”

“外面战况如何?请你简要说明一下。”

“报告李代总统,共军已逼近城郊,今晚或许可以平安过去,明天的安全就难保证了。”

李宗仁手拿话筒,无言以对。汤恩伯提醒李宗仁说:“李代总统,共军说进城就进城,我劝您赶快离开,至迟明天清晨离开南京,否则,我难以保证您的安全。”

放下电话,李宗仁看着桌上的台历发呆。台历正好翻到“4月22日,农历己丑年3月25日,星期五”。李宗仁在南京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情景如何,他后来回忆道:“这天晚上,南京四郊炮声隆隆,机枪声尤密,我知道共军正在加紧进攻城外据点,我军也在掩护撤退。遂解衣而卧,一夜辗转反侧,未能入睡。”

夜幕下的总统府,大铁门紧闭,前院空荡荡的,早已是人走房空,到处飘散着纸张文件,还不时冒着缕缕青烟,只有几个房间还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月色无光,星星眨眼,多少离情别恨,一齐涌上心头。此情此景,在总统府度过最后一夜的代总统李宗仁,以及在南京的国民党军政官员们,他们的心境如何呢?一位南京政府官员方北雁写有一首诗《南京吟》:

狂风暴雨泼金陵,亿万幽灵哭旧京。

此日六朝金粉地,不堪僧侣挂青灯。

4月23日清晨,汤恩伯又来电话,催促起飞。李宗仁车抵机场时,专机马达亦已发动。飞机旋即升空,在南京上空盘旋两周,转翼向西南飞去,斯时东方既白。从此,南京就不堪回首了。

李宗仁的专机离开不久,国民党的大员们顾祝同、徐永昌、黄少谷、林蔚、蔡文治等陆续登机飞赴杭州。经过一片忙碌,直到上午10时,空军总司令周至柔将上层官员送离大校场军用机场后,才登上最后一架飞机。

这些国民党军政大员们带着惊恐、沮丧、沉重的心情,仓皇逃走了。刚刚离开的国防部副部长林蔚,追随蒋介石20余年,是蒋介石的亲信幕僚,此人一向言语慎重。可是近来当他谈到前途时,竟也摇头叹息,牢骚满腹。他对同事们说:“国民党几百万军队,都是20余年积蓄起来的精华,现在几乎被共产党完全歼灭,局势败坏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我自当幕僚以来,很少携带手枪,现在我也随时把手枪带在身边,准备万一被共军抓住,我就自己了结自己。”

不久前,站在小营空军总部的台阶上的周至柔曾沉痛地对他北伐时期的老朋友、棋友宋希濂说:“抗日战争胜利后,我们是那样好的一个局面,想不到只有3年的工夫,就会失败到这种程度,真是像做梦一样。”

他指着小营附近的一片新房子说:“这些都是空军几年来修盖的,看来得让给共产党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何止这些?南京鼓楼至挹江门以北地区称为新住宅区的数以千计的新洋楼,各式各样,美轮美奂,争妍斗奇,除少数属于外国使馆的外,绝大多数都是国民政府的达官要人的住宅,这些住宅也不得不留给共产党了。”

滞留在南京的国民党政府机关原定4月23日凌晨才开始撤退,可是由于各单位争先恐后,道路拥挤不堪,直到4时也没能走动,清晨6时才开始陆续离开南京城。京杭国道已是水泄不通。此时,从南京撤出的军队、机关、市民、学生、团体及各行各业的人漫山遍野,人山人海。不时有因抢道而发出的枪声,秩序异常混乱。

南京城内已经没有任何抵抗。

三野: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打

我军一部渡过长江,解放了安徽省芜湖。

这是我警卫战士守卫在芜湖市人民政府门前

24日凌晨,中集团第二十五军的先头第七十四师刚到达湾址(今芜湖县城),国民党军黑压压的一片,犹如一窝蜂似的由北向南扑来。在师长张怀忠的指挥下,第七十四师顶着瓢泼大雨,忍着饥饿,连续打退了敌人数次冲锋,死死守住了桂花树山、皂角山、芳山镇等阵地,关闭了敌人南逃的大门。天亮后,从俘虏口中得知,这批敌人为第二十军全部、第九十九军一部和1个保安旅。军部遂决心将其全歼,并命令第七十四师继续阻敌南逃,以第七十五师插至敌侧后。下午3时,第七十四、第七十五师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发起猛攻,顿时湾址上空硝烟翻滚,隆隆的枪炮声,“缴枪不杀”的喊声,交织回荡在山谷中。密密麻麻的敌人乱作一团,狼奔豕突。战至黄昏,第二十五军共歼灭国民党第二十军军部及第一三三、第一三四师全部,第九十九军及保安第四旅各一部1.3万余人,击毙第二十军军长杨干才。

第二十军以为绕开京杭国道,就可以逃脱,没想到还是被包了饺子。被俘第一三三师师长景嘉谟说:“真没想到我们坐着汽车跑,连饭也没吃得上,就被你们包围了,我们想突围出去,结果军长也送了命。”

战后,第二十五军又连夜向宣城、广德前进。

在这次追击作战中,能否抓住敌人,造成关门打狗之势,关键在于东集团的第二十八军和中集团的第二十七军,能否及时赶到吴兴,完成战役合围。

第二十八军过江后,23日攻占戚墅堰,切断了京沪铁路,接着奉命南下于25日解放宜兴,26日在宜兴以西地区堵住并俘虏国民党军及其家属近万人。为完成迂回任务,第二十八军不为小敌所阻,27日占领长兴,28日占领吴兴。

第二十七军渡江后边打边走,先后歼灭国民党第九十九、第八十八、第二十军及联勤总部各一部。部队到达誓节渡后,桐汭河水陡涨,水流湍急。涉水不成,船又难觅。好在当地盛产毛竹,部队即与当地老百姓一齐动手,编扎竹筏,运送部队过河。就这样,第二十七军不顾艰难险阻,日夜穷追,没吃一顿饱饭,8天连克洪林桥、广德等8城,长驱800余里,28日下午2时与第二十八军在吴兴的虹星桥胜利会师。

在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封闭包围圈的同时,东集团的其他各军迅速南下,纷纷歼敌。第二十三军26日在溧阳以南截歼国民党第四、第二十八、第五十一军各一部,俘虏9000余人。第二十军在溧阳以西地区截歼国民党第二十八、第四十五军及联勤总部各一部,俘虏1.2万人。第二十六军在句容以南地区追歼7000余人。

中集团东进,东集团南下,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又切断了京杭国道,占领了吴兴,国民党第二十八、第四十五、第四、第六十六军大部及第五十一、第九十九军各一部8万余人,走投无路,被包围于郎溪、广德地区。

28日,粟裕、张震决定:由第九兵团司令员宋时轮、政治委员郭化若统一指挥第二十五、第二十七、第三十、第三十三军及第二十、第二十八、第三十一军,歼灭被围国民党军。宋、郭遂即命令参战部队:各军同心协力,不怕打乱建制,实施多路向心突击,猛插猛打,哪里有敌就往哪里打,务求全歼被围之敌!

在广德围歼战中,敌人溃不成军,纷纷向我投降

总攻开始后,第二十五军以3个师齐头并进,向广德以北的门口塘地区猛插猛打,敌人东奔西突,四处碰壁,战至29日上午,共歼国民党军9000余人。

28日5时,第三十三军在张克侠的指挥下,对广德东北地区的国民党第六十六军主力发起攻击,战至晚9时共歼敌1.1万人。29日又在独山镇俘敌千余人。

第三十一军自28日上午11时至29日下午13时,在广德东北的流洞桥地区歼灭国民党第四十五、第二十八、第四、第六十六军各一部,俘第六十六军军长罗贤达以下6124人。自渡江以来,第三十一军共俘敌16237人。

第二十三军在南下归建途中,28日在长兴县白岘镇追歼敌3000人,29日在流洞桥地区俘国民党第四、第二十八、第五十一、第六十六军各一部共5000余人。

第二十四军在北上归建途中,在泗安附近歼灭国民党第四军一部,俘副军长李子亮以下7000余人。

腾海清至29日,郎广围歼战胜利结束。解放军快刀斩乱麻,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歼灭国民党军6万余人。其余或乘隙逃脱,或化装潜伏。但散落民间的国民党军,解放后在当地群众的检举下,又一一被挖了出来。

在郎广围歼战进行的同时,第七兵团以第二十一军为先头向杭州挺进。4月30日,第二十一军占领孝丰。

这时,驻守杭州的国民党第八十五军和四十五军残部,准备撤退。5月1日,第二十一军又奉命占领余杭,迫近杭州。

在余杭,第二十一军军长滕海清召集各师师长研究了攻占杭州的方案,确定:第六十一师沿杭徽(州)公路下插市区,占领火车站;第六十二师沿杭富(阳)公路抢占钱塘江大桥,占领伪省政府。会后,滕海清还再三叮嘱第六十二师师长周纯麟:“保护好钱塘江大桥,在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必须采取一切措施抢占大桥,坚决制止敌人对大桥的破坏。”

5月2日,第六十一、第六十二师两路向杭州进逼。3日拂晓,第六十一师向杭州发起进攻,12时占领火车站,下午冲进市区。

与此同时,第六十二师于当日拂晓攀登上五云山峰,像神兵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钱塘江畔。担任主攻的第一八五团第二营,顺江边的杭富公路直取大桥。大桥的西南面是六和塔。国民党军利用这一制高点,以密集火力实施封锁。二营指战员猛扑过去,仅半个小时就攻占了六和塔据点,接着又一鼓作气拿下大桥北侧的桥头堡,截获了10余辆南逃的汽车。随即,该营又利用大桥的双层结构,上下掩护,交互向桥南守军攻击前进。守军见势不妙,仓皇点燃炸药南逃。但由于药量不大,大桥只是受了点轻伤,敌人炸毁大桥的企图没能得逞。14时30分,大桥被二营占领。

二野:斩断浙赣线

刘伯承于5月7日下达了《组织轻装部队继续追歼逃敌的指示》。

各部队充分利用已有和新缴获的汽车等交通工具,组织轻装部队以每日80华里,甚至超过百里的速度,翻山越岭,向南猛追、猛冲、猛打,大量歼敌。

陈锡联指挥的第三兵团,下辖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军。根据总前委的指示,第十军负责安庆、芜湖的接管工作并维护后方交通。这样,该兵团参加追击作战的只有第十一、第十二两个军。

24日,第十一军的第三十一、第三十二师和第十军的第二十九师,将由安庆南逃的桂系第一七四师包围于吴田铺、牌楼街地区。战至当日16时,第一七四师除师直和第七○七团少数逃跑外,其余近6000人全部被歼。自刘邓大军1947年8月底挺进大别山以来,桂系一直是二野部队的强硬对手。这次歼灭了其第一七四师,广大指战员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战士们形容这次战斗时说:“仇敌相逢眼更红,一鼓作气打冲锋,消灭了一七四师,多年的怨恨一扫空!”

第十二军经4天追击,28日在徽州附近截歼国民党第一○六军第二八二师3000余人。

此后,第十一、第十二军在“不为小敌所纠缠,不为群敌所迷惑,不为缴获所拖累,不为城镇所抑留”的积极歼敌思想的指导下,向东南迅猛追击。5月6日,两军主力合击金华,同日第十一军第三十二师占领龙游。次日,第十二军第三十五师在李德生师长的率领下,与三野部队会师于诸暨城下。接着,两军分别派出轻装部队越过浙赣线,向嵊县、丽水、松阳、云和方向追击。至5月15日,三兵团部队进至嵊县、青山、景宁、龙泉一线,追击作战遂告结束。

三兵团从4月21日至5月15日,从长江打到东海边,前进750余公里,解放县城32座,歼敌6.5万余人。

由杨勇、苏振华指挥的五兵团,下辖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军。从25日开始,第十六、第十七军沿景德镇、婺源向浙赣线挺进,第十八军由殷家汇取道祁门向开化挺进。

5月1日,第十六军在婺源歼灭国民党第九十六军第一四一师3000余人,6日攻占衢州。当日,该军第四十六师政委范阳春和第一三八团团长韩国锦率第一三八团直扑江山,又一举歼灭城内第一四一师残部及交警总队5000余人,活捉师长刘清鄂,缴获火炮57门,各种枪6200余支,汽车300余辆。

第十七军在挺进衢州途中及三塘、贺村等战斗中,先后歼灭国民党军万余人,缴获汽车90余辆。第十八军于5月5日至7日,在婺源东北马金岭地区,一举歼灭由国民党安徽省主席张义纯率领的省保安司令部及保三旅7000余人,活捉张义纯。

为扩张战果,5月8日第十六军第四十七师和军侦察营由衢州出发,23小时急行军200华里,赶至浙南小梅地区,歼敌李延年部暂编第三师2100余人。5月18日,军侦察营在渭田地区黄元村一举突入敌第五十七师师部,以伤亡10余人的代价,歼敌2000余人。与此同时,第十七军第五十一师向闽北进击,15日解放浦城,随后南下建瓯,在闽北游击队的配合下,解放了古田、政和、松溪、尤溪等县城,歼敌3000余人。

第四兵团以第十五军为左纵队,以第十三、第十四军为右纵队向上饶东西地区进击。为追歼刘汝明的第六十八军,陈赓命令各军加速前进。4月29日,第十三军第三十七师在乐平以南的朱仙桥一线追上了第六十八军第一一九师,次日歼其3000余人,活捉该师师长张勋亭和桂系第一七四师师长吴炳盟。5月3日,第十三军第三十八师首先攻入上饶城,接着与第三十九师一起在城南歼灭第六十八军第八十一师3000余人。第十五军在军长秦基伟的指挥下,以每日40公里以上的速度向南疾驰,5月4日在德兴歼灭第六十八军第一四三师2400余人。第十四军于5月5日进占鹰潭、东乡。至此,第六十八军大部被歼。

为扩张战果,第十五军又以第四十四、第四十五师向闽北追击,第十四军分兵两路向南城、临川追击。第四十四师以两天135公里的强行军,于5月10日攻占建阳,接着又以两天115公里的速度攻占国民党建瓯闽北空军基地,俘敌第五十五军及交警支队一部,缴获汽车10余辆。由崇安南下的第四十五师,以勇猛迅速的动作直插吉水,俘敌京沪军官教导团、交警大队2000余人。接着,第四十四师利用刚刚缴获的汽车追击逃敌,并于14日解放南平。十五军的快速追击,受到野司的表扬。陈赓也十分高兴地说:秦基伟指挥有方,能机动灵活地捕捉战机,十五军已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了。

四兵团连续作战一个月,行程1500余里,歼敌2.4万余人。

在一个月的渡江追击作战中,二野斩断了浙赣路,出击闽北,解放南昌,远远超过了京沪杭战役预定的作战范围。5月31日,刘伯承在给毛泽东主席的报告中,对二野突破长江防线,直趋浙赣线以达赣闽、扩大了预定京沪杭战役的范围等经验作了专门总结:“先是,四兵团在麻城的战斗,使白崇禧误认为我将出团风渡江抄袭武汉(随后又有我十二兵团直逼信阳南下),而将安庆夏威军之主力西调九江、武穴,便利了我渡江作战。我们曾抓紧梅汛前长江水小、南风未发的季节,利用了北岸诸湖取得船只,并就此使北方战士预习渡江。停止了先攻安庆,将积蓄之精力专注于突破南岸阵地。特别是与三野在宽正面上同时平行渡江,使敌人防不胜防,一点突破,全线震动。”“我们第二、第三两野战军协力突破江防以进行京沪杭会战,乃摧毁帝国主义与国民党相结合的统治基础的稳健办法。我们根据敌人在江防被突破演变为混乱的趋势,黄山、鄱阳湖间的交通、粮食状况,和我军渡江后的态势,曾报告总前委,决定不以主力与三野成交叉运动去南京地区,而以全力先直出贵溪、上饶、徽州以指向浙赣路进贤至义乌之线,这样,即可以割断蒋、桂之联系,放松桂系,而以全力迂回蒋敌之侧背。……以上行动与三野夺取杭州、进攻上海亦较密切,也造成了今后对赣西与闽南机动的便利条件。”

四野:先遣兵团千里追穷寇

在二野、三野从西起湖口东至江阴的千里战线上发起渡江的时候,四野先遣兵团(第十二兵团)司令员兼政委肖劲光,副司令员陈伯钧,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唐天际,参谋长解沛然(解方),副参谋长潘朔瑞等,却在河南与湖北交界之鸡公山脚下的一座别墅里“谈天说地”。

实际上,先遣兵团肩负着牵制白崇禧集团,使其不敢向东增援,以利二野三野渡江、夺取沪宁杭等地的战略任务,因此他们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早在2月间,为完成中央军委赋予东北野战军的这一神圣使命,林彪、罗荣桓以第十二兵团部率第四十、第四十三军和炮兵第一团、后勤部第二分部及工兵第一团(2个工兵营)组成先遣兵团,先行南下。全兵团共约12万人。

第四野战军先遣部队,为配合西线我军作战,牵制白崇禧集团,先后解放了湖北省浠水、黄海、荆门、汉川等地,并相继向长江挺进。

这是第四野战军一部在山区追击敌人

2月25日,先遣兵团从平津地区出发。第四十军由通县的马驹桥沿(北)平汉(口)公路向郑州前进,第四十三军由廊坊的马头镇沿(北)平大(名)公路向开封前进,十二兵团部、炮兵第一团及第四十、第四十三军的炮兵团则乘火车从天津经徐州到达开封。

肖劲光率部出发后,中央军委进一步明确了先遣兵团的任务及指挥关系,并于3月20日致电肖陈解潘,刘伯承、邓小平、李达并告林彪、罗荣桓、刘亚楼:“东野先头两个军的任务,是协同桐柏、江汉、鄂豫三军区力量钳制白崇禧部,使白部不能向东增援妨碍我中野、华野之渡江。”因此,“肖陈解潘受刘邓指挥,一切依刘邓意旨行动”。为协调先遣兵团与桐柏、江汉、豫鄂3个军区的关系,二野明令3个军区受先遣兵团指挥。

根据刘邓的指示,先遣兵团调整部署,以主力沿平汉铁路东侧向南疾进。第四十军于3月30日收复驻马店,4月2日解放信阳。第四十三军进入大别山后,4月5日解放宣化店、河口、黄安,与鄂豫军区部队胜利会师。

与此同时,位于平汉路西侧由王宏坤领导的桐柏军区和由张才千领导的江汉军区,在先遣兵团的指挥下,集中了5个旅的兵力,对驻守花园的桂系第七军第一七一师的两个团发起攻击,歼其第五一二团2100余人。

在解放军的打击下,河南及湖北北部的白崇禧部纷纷南逃。4月上旬,先遣兵团进入湖北境内,与桐柏、江汉军区部队相配合,乘胜歼敌,先后解放了花园、汉川、应山、广水和鄂东的浠水等广大地区,迫使白崇禧把其第三兵团从赣北调往武汉地区,保证了二野的侧翼安全,实现了中央军委规定的“4月15日以前夺取花园、孝感地区,迫近汉口,休整待命,钳制白崇禧部不敢向南京增援,以利刘陈邓夺取南京”的目标。

信阳解放后,第十二兵团部移驻湖北与河南交界的鸡公山。小小的鸡公山车站成了兵团的司令部,肖劲光等兵团领导则住进一座离车站不远的别墅。

“迫近汉口”的目标虽然实现,但“麻烦事”也就来了。

由于白崇禧的代表刘仲容到达北平,中共的“联桂反蒋”也就到了具体实施阶段。双方商定:桂系在安庆及安庆至黄岗一线的部队限4月10日前撤退完毕,在黄安、麻城、浠水、武穴等地的部队同样撤退,由解放军进驻;黄冈、团风、花园、孝感、汉川、蔡甸、黄陵矶一线及其以南地区,解放军暂不进占,已占者一律不动。

据此,中央军委于4月5日致电二野的刘伯承、张际春、李达和先遣兵团的肖劲光、陈伯钧,要他们分别派人去白崇禧部队联络。然而,有回音的只有安庆问题。李宗仁、白崇禧称:和谈未成,从先安庆撤军对外不好交代,桂系在安庆的第一七四师倒是可以撤出,但目前尚抽不出其他部队去安庆。就这样,桂系关于双方驻军问题承诺一个也没有兑现。

对李宗仁、白祟禧的争取,毛泽东可谓仁至义尽。但随着国共和谈的破裂,桂系的“联共”谎言也就被彻底戳穿。

4月28日,中央军委电告林彪、罗荣桓,刘伯承、张际春、李达,肖劲光、陈伯钧:“和谈破裂,桂系亦从来没有在具体行动上表示和我们妥协过,现在我们亦无和桂系进行妥协之必要。因此,我们的基本方针是消灭桂系及其他任何反动派。”

此时,南京已经解放,二野、三野正对汤恩伯集团发起全面追歼,先遣兵团钳制白崇禧集团的任务业已完成。与此同时,四野主力已于4月11日由平津地区出发,正在郑州、开封一线集结,进军中南的行动已经开始。为此,在4月28日的电报中,中央军委还特别指出:“从电到日起,肖陈归林罗直接指挥,解除刘邓张李对肖陈的全部指挥关系。”此后,第十二兵团归建四野,不再归二野指挥,其作战行动也就属于四野进军中南的范畴。

随着四野主力向湖北挺进,中央军委开始考虑四野80万大军的作战、吃饭问题。5月9日,中央军委致电林彪、肖克:“你们主力已越过陇海线,快要到湖北境内了。根据长江北岸地区的粮食状况,大军久住困难必多。又根据白崇禧的意图,不是准备在衡州以北和我军作战,而是准备逐步撤退至衡州以南。因此,你们全军似有提前渡江时间的必要。并且不必全军到达北岸然后同时渡江,可以采取先后陆续渡江的办法。”10日,林彪、肖克复电中央军委:“我们完全同意极力使我军提前渡江,并实行先头先渡江的办法,而不必等待全军到达北岸后再渡。”同日,林彪、肖克还致电肖劲光、陈伯钧:“你们先头两个军(共8个师的兵力)应争取提前到达江边,并极力争取先头部队即到立渡,后续部队陆续继渡。”

遵照四野的指示,先遣兵团于5月11日向江边挺进,开始举行汉浔间渡江作战。至14日,第四十三军一三五师及第四十军一二○师肃清了团风至武穴间江北的敌人,15日第四十三军分由团风、矮林铺、兰溪、蕲春、田家镇等地渡江,迫黄石港等地的第一○六军5个营起义。

白崇禧见四野先遣兵团开始渡江,陈赓兵团正准备渡赣江西进抄其后路,遂下令部队从湖北撤退。第四十三军冒雨追击,先后解放鄂城、大冶、阳新、瑞安、德安,至24日进至永修、安义。

与此同时,第四十军第一一八师15日肃清了标子湾、刘家庙一带守军,16日拂晓进至滠口时,发现汉口守军已弃城逃跑,遂于当日解放汉口。第一二○、第一三五师16日下午渡江后,第一三五师1个团于17日下午进入武昌,同日江汉部队进入汉阳。至此,武汉三镇全部解放。接着,第四十军向鄂南追击,至25日先后进占贺胜桥、咸宁、汀泗桥、通山、崇宁、通城、蒲圻,渡江作战结束。

在先遣兵团发起渡江的同时,5月15日,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河南省政府主席兼第干群兵团司令官张轸,在中国共产党的长期争取下,率第一二八军及第一二八军第三○九师共2万余人在贺胜桥、金口起义。该部后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一军。

汉浔间渡江作战,共歼灭国民党军3.6万余人,解放了鄂东、鄂南、赣北广大地区,为四野主力渡江、求歼白崇禧集团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