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荆江两岸的年关暴动

刘绍南、熊传藻讲完后,一齐对贺龙、周逸群说:“洪湖革命形势很好,地下党的基础很好,就是缺少统一的指挥,你们来了就好了。”

贺龙说:“把各路人马召集起来,开个联席会议。”

贺锦斋说:“反嘴这地方小,就三个墩台,百十户人家,我看咱们端下车湾的团防,在那里集中各路人马。”

贺龙同意。

于是,贺锦斋指挥队伍,占了下车湾,下车湾是个大镇子,下车湾的团防被端,贺龙的出现,顿时影响了一片。

攻占下车湾的第二天早晨,贺龙叼着烟斗,站在门外的岸边,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这时,江面上,飘浮着乳白色的薄雾,江风吹来拂着贺龙凝重的面孔。

周逸群来到贺龙身旁,对贺龙说:“云卿,想什么?”

贺龙说:“我当年听人讲过,祖巡临江击揖发誓,岳飞望山长啸,我们共产党人面对这滔滔江水,该有何说?”

周逸群说:“云卿,想不到你感情这样丰富,我们共产党人么,应该是大江东去,大浪淘沙。革命就是这样,后浪推前浪啊!”

二人正说着,一只小划子在二人面前停下,一人急急地向贺龙奔来,贺龙见此人很是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那人到了贺龙面前,施礼道:“总指挥,我可见到你了。”

贺龙再一瞅,此人是北伐时十五师的一个科长,叫张天辉。后来因病离队。贺龙说:“天辉,你一向可好?”

张天辉说:“回家之后,一边养病,一边摆了个零货摊,好口。早上听人说总指挥到了这里,我便急急地赶来。”

当下,贺龙把张天辉让到屋。坐定之后,张天辉说:“石首县有一支队伍,打得挺热闹,头头叫李兆龙,是我的老表,总指挥要不要他过来见见?”

周逸群说:“李兆龙是大革命时期的党员。”

贺龙对张天辉说:“你去通知他,就说我在这里。”

张天辉答应着,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天辉走后,贺龙主持召开了个会议,周逸群提议把各游击队负责人召集在一起,开个联席会议,使荆江两岸的暴动能统一行动,大家都同意,于是分头通知。

3天后,各路游击队的负责人都来了,有工农革命军第五军军长肖仁鹄,监利游击大队大队长彭国材,公安县游击大队大队长邹资生,石首县游击大队大队长段玉林,江陵县游击大队大队长陈香波,监利县委书记熊传藻,还有李兆龙、刘绍南、刘革非、娄敏修等等。大家相见,都很高兴。贺龙听说段玉林的游击大队只有20个人却打出了中国共产党第十九路军的旗号,人虽少,牌子响,贺龙听了,笑道:“好,有这胆量就好,国民党那些龟儿子,就没这份胆量。”

联席会上,贺龙、周逸群根据石首中心县委的要求,留下来领导荆江两岸的年关暴动。遂计划在石首、江陵、华容、安乡、监利、沔阳6县发起暴动,会上决定把石首吴先洲、肖仁鹄、贺锦斋3部合在一起,组成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十九工农革命军,贺龙任总指挥,贺锦斋为军长,下辖3个大队,第一大队大队长滕树云,第二大队大队长史庶元,第三大队大队长肖仁鹄。全军共三百余人枪。

第四十九军的任务是消灭对农民协会和广大群众危害最大的土匪和土豪劣绅及其团防武装,发动荆江两岸农民进一步掀起暴动热潮。

工农革命军成立后,首先在监利活动,先后在上车湾、尺八、聂河、王垸等地攻打了团防据点,镇压了这一带的土豪劣绅、湖霸和团防头子。

这时,华容县委来信,要求工农革命军移师江南,消灭大土匪文大哥。贺龙、周逸群、贺锦斋等一番相商,决定趁大年三十之际,兵分三路消灭荆江两岸的3个大恶霸、大土匪,一个是石首的张烟灰,一个是华容的文大哥,一个是上车湾的土匪易属,3路人马分别由贺龙、周逸群、贺锦斋带队。

张烟灰是从四川过来的大土匪头子。手下有上百人,七八十支枪。贺锦斋在荆江两岸初拉武装时,与此人有过联系,但未能合作。

贺龙率第一路经过大半日行程,天黑之际到了石首的焦山河。张烟灰就住在这个镇中。贺龙打扮成阔大爷模样,卢冬生扮成管事的,那些队员也都化了装,扮为随从,贺龙乘坐四人抬的轿子,来到张烟灰住处的大门前。张烟灰住的这个宅院很气派,门口有上马石、下马石,石头狮子把门儿,贺龙的轿一落地,有两个站岗的走了过来,喊道:“干什么的?”

卢冬生上前施礼道:“烦二位通禀一声,就说有汉口的五福贸易商行的王老板回家过年,途经此地,拜望张队长。”

两个兵丁一听,立时就吐了舌头,为啥?原来,这王大老板是石首城中人,外号王大舌头。王大舌头在外边发了横财,三年前,王大舌头的老爹死在沙市,在办丧事时,光纸糊就摆了几里长,叮当响的光洋花去了八仙桌子那么一堆。杠罩房是从汉口请的,用的是八八六十四抬的大杠,因为沙市只有32杠,故从汉口去请。从他家到坟地,要经过石首的南街,由于这条街街道狭窄,杠罩过不去,只得拆房,前后拆了临街87间房,才把他爹抬出去。这个殡出得太阔了。老百姓说:“大清国的皇帝死了,也不过64杠,王大舌头这么摆谱儿,是因为他有钱,钱多的没处花了。”

两个把门的兵丁听说王大舌头要拜见张大队长,自然不敢怠慢,又一看,在这王大老板的轿子后边,有几十个人,抬着的,挑着的,东西真是不少。

这工夫,卢冬生抓过一把光洋,对两兵丁说:“二位,买包茶喝。”

两兵丁眉儿眼儿都是笑地说:“各位爷稍等,小的就去禀报。”说着,其中一个兵丁进了院。

这个院子很深,前后五层。那兵丁穿过了两层正房,又过了第三层客厅, 便到了张烟灰的上房。

张烟灰正两腿劈叉地躺大床上,有两个擦胭抹脂的女人在伺候他抽大烟,那兵丁进门禀报说:“报告队长,有汉口的王大老板回沙市老家过年,途经此地,特来拜见爷。”

张烟灰眼皮不抬地说:“他来看我做甚?不见!”

兵丁说:“你老可不能错打主意,是给你老人家送厚礼了。”

张烟灰说:“他带来多少礼?”

兵丁眨巴一下眼说:“反正礼不少,有抬的,有挑的,一长串呢。”

张烟灰还没说话,他身边那两个女人说:“快去迎客吧,谁不知王大老板有钱,如今人家上门巴结你,你还不见?”

张烟灰说:“如今红脑壳遍地都是,这王大老板是真是假呀?”

俩女人说:“红脑壳再多也不敢在你这太岁头上动土啊!快去吧,王大老板来拜,一定有事求你。”

张烟灰这才起了身,说:“传我的话,接客。” 张烟灰说着,整了整衣服,便走出了屋门,这时天已大黑,手下人赶紧提来了两个灯笼,在前边照路。张烟灰到了大门口儿,卫兵指着穿戴阔气的贺龙对张烟灰说:“爷,这就是王大老板。”

张烟灰立时一抱拳,说了个“请” 字,贺龙抬眼一瞅,见这张烟灰一脸横肉,两道恶眉,铁青面皮,火盆大口,站在那里,犹如一块冷铁。

张烟灰是个老匪首,警惕性很高,他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贺龙,说:“王大老板,你我并不认识,今日前来……”

他的话没有往下说,贺龙笑道:“张大队长,你我是老相识了,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张烟灰眼珠儿滴溜溜地转着,没有开口,贺龙把眼镜一摘说:“当年我在四川讨贼军中当旅长时,咱们在重庆就打过仗。”

张烟灰一惊,道:“你……你是贺龙!”

贺龙笑道:“是啊,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

张烟灰立时堆下笑脸,赶紧把贺龙让到大厅,又急急令人献茶。连连说道:“得罪得罪,我张烟灰有眼不识金镶玉,万没想到军长到了,有失远迎,请军长海涵。”

贺龙说:“听说你在这里拉起一支队伍,不错么。”

张烟灰说:“如今这年月,有枪就是王。”张烟灰虽然对贺龙毕恭毕敬,可两眼依然贼贼实实,不断打量着贺龙等人。贺龙和他谈起四川的一些有名将领及自己熟悉的情况。谈着谈着,趁张烟灰不备,贺龙同卢冬生丢了个眼色。卢冬生会意。贺龙便以看看张烟灰佩挂的枪如何为名,收了他的枪,接着卢冬生将其击毙。

张烟灰一死,他手下的兵丁都乱了套,有跳墙的,有上房的,有跑的。

贺龙站在高台阶上大声喝道:“我是贺龙,哪个敢动手,我敲了他的脑袋!”贺龙这一嗓子,把这些人都镇住了,爬到墙上的也滚了下来。那些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们立时上前,将匪徒们缴了械。

在贺龙收拾张烟灰的同时,贺锦斋带一路人马到了上车湾。贺锦斋在反嘴拉起队伍后,曾与易属联系过,双方也有过礼尚往来。易属也是四川人,外号易大哥。贺锦斋派人与易属商定,双方在下车湾举行会谈,订两军互不侵犯条约。易属正欲收编贺锦斋的部队,当即答应。其乘一条大木船,直奔下车湾宝塔驶去。船上还装有鱼、肉、布匹等物,作为见面礼。

贺锦斋先一步到下车湾,把会谈地点选在了天主教堂内。并令人摆上了酒宴和烟具。事先双方约定,上楼时,都不带马弁和武器。

易属上岸后,到了天主教堂,贺锦斋已在教堂门前候等,当二人握手之际,贺锦斋一拳打在易属的面门上,没待易属醒过梦来,随即一枪,结果了易属性命,易属的几名随从,也被贺锦斋的部下生擒。

就在同一天,周逸群率队攻下了华容的砖桥,消灭了土匪文大哥百余人。次日,国民党驻沙市部队派一黄姓团长,带了几十人枪,直奔反嘴,意欲收编贺锦斋部,贺龙知道后,即设计缴了其械。

4个恶霸被消灭后,一时间,荆江两岸震动。贺龙令人以“北路游击总 指挥”的名义贴出布告。穷苦百姓见了,无不欢欣鼓舞,土豪劣绅,自是胆颤心惊。

1928年2月初,贺龙、周逸群、贺锦斋等来到了石首桃花山,参加了石首中心县委在陡岭子召开的党的负责人会议。贺龙、周逸群听取了李兆龙等人的汇报。

李兆龙说:“大革命失败后,杨森的部队由川东到了石首,对革命群众,共产党人进行了血腥的屠杀。石首被杀害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有二百多人。现在群众的情绪,一是对反动派恨得咬牙切齿,二是留恋革命时的喜悦,三是担心暴动不能成功反更遭杀害。”

屈春阳、刘革非等也汇报了各自掌握的情况。屈春阳说:“1月初,小河口团防局局长汤凤仙捕了我们的同志10人,均被其杀害。听说他要在正月唱大戏,戏班子都定下了,我看可趁此机除掉他。”

贺龙听了,点了点头。贺龙听完大家的汇报后,说:“我来这里,虽然时间很短,可我看到石首人民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虽然杨森等反动派一次次血洗,可人民的愤怒烈火,随时都可冲天燃起。不过,我们发动群众,不要只挂在口上,要做出样子,屈春阳说的那个汤凤仙,他双手沾满了我们共产党人的鲜血,要趁他在看戏之际,把他除掉!”

周逸群对石首中心县委的工作,特别是保持了一支从大革命时期就建立了武装给予高度赞扬。他最后说:“石首人民的爱憎经过敌人的血洗,更加分明,这就是我们使年关暴动胜利深入发展的重要因素,现在,烈火已经燃起,我们要使这烈火呈燎原之势。”

会议还研究了暴动深入开展的实施方案。李兆龙对暴动的深入开展进行了具体的部署。

各路武装队伍都按照陡子岭会议的部署进行行动。 屈春阳率游击队趁小河口镇唱大戏,汤凤仙看戏之际,化装接近汤凤仙,一枪结果了汤的性命与汤一起看戏的几个劣绅也同时被处决。团防局的十几个兵丁也被缴了械。

在屈春阳杀死汤凤仙的当天下午,李兆龙、李良耀在石华堰发动数千农民举行暴动,杀死大劣绅刘再义等,连克高基庙、九佛岗,二次攻占调关。

贺锦斋率所部在农民李恒久带领之下,攻占了小河口、堤头。段玉林率游击队在新厂发动了暴动,处决了土劣刘学林父子三人、恶霸汤魁甲夫妇。吴先洲率部发动暴动时,还在长江江面上截获了一艘军火船,并一度袭击了石首县城。贺龙亲自指挥石首革命军袭击了华容的三郎堰、墨山铺等地团防。

共产党的势力已布华容全县,尤以东西乡更好。以刘革非为负责人的县委于2月1日始,以4人为组行动,开展工作。

段德昌、戴补天决定以杀大恶霸傅祖光为暴动起点。

段德昌是湖南南县九都山九屋厂人,出身贫寒。自幼聪颖过人,少年时便愤慨社会,立下救国之志。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进黄埔四期学习,后又进入李富春主持的中央政治讲习班学习。毕业时,正值北伐开始,段初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的一个营长,继而为第六军第五团代表、第三十五军政治部主任。

段德昌与彭德怀交往甚密,北伐时期,段德昌在湘军第一师政治部工作,常随彭德怀领导的第一团行动。1926年9月,第一团奉命围困武昌南门,在围城之日,段德昌常和彭德怀在护城河边观望敌情。一天,二人走到吊桥旁的一株大柳树下,突然有十几名敌兵从城中冲出,包围了彭、段二人。二人面对群敌,毫无惧色。分别从敌人手中夺过长短兵器,抖神威与敌肉搏。他们沉着冷静,背靠背,与敌周旋,但见寒光交错,兵刃相磕,直到警卫排赶到,方得脱险。自此以后,彭、段二人,情感愈密。

武昌攻克后。彭德怀部在汉阳驻数日,即经孝感往当阳行进。

这时候, 吴佩孚残部急惶惶由宜昌经玉泉山向北逃窜,国民革命军第一师师长周盘,令彭德怀率部追赶,进占玉泉山,截击溃逃之敌,段德昌亦同往。玉泉山就是《三国演义》书中所写关云长显圣之处。山上筑有关帝庙,到处是苍松古柏,流水清泉,风景秀美,彭德怀部赶到玉泉山时,北洋军残兵早于一天前通过,彭部便宿营于山中。是晚,彭、段二人于关公像前,促膝长谈,段德昌指着关云长像问彭德怀:“你以为关云长这人如何?”

彭德怀一笑说:“云长是封建统治者的工具,现在还是统治阶级利用的工具,无非是忠义二字,没甚意思。”

段德昌笑道:“你说怎样才有意思?”

彭德怀说:“我是贫苦人出身,小时候讨饭吃饿昏过,我认为只有为劳苦大众奋斗才有意思。”

段德昌又问道:“你看国民革命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彭德怀说:“现在不是每天都喊打倒军阀、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实行二五减租吗,我认为,应耕者有其田,才能人民平等,共同富裕。”

段德昌摇头道:“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不应停留在耕者有其田上,应当变生产资料私有为公有,由按劳分配发展成为按需分配,消灭剥削阶级,实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就是我们共产党的任务。”

彭德怀听到这里时,呼地站起问道:“德昌,我加入共产党吧。”

段德昌问:“你是国民党吗?”

彭德怀哼了一声说:“我不打算加入国民党,你看国民党里的那些人,抽大烟的、生大疮的、吃斋的、念佛的,这样的党,能为劳苦大众奋斗吗?”

段德昌说:“德怀,你奋斗吧,共产党的大门是向你开着的。”

后来,彭德怀入了党,入党的介绍人就是段德昌。

大革命失败后,段德昌被周恩来派往洪湖地区,继而鄂西特委派他到了公安县,任公安县委书记。段德昌到了公安县后,找到了公安县共产党员戴补天、胡方熙。弥陀寺暴动后,招至湘、鄂两省反动驻军的会剿,中共公安县委遭到惨重破坏,县委主要领导人胡竹铭、覃济川、刘煊等人牺牲。戴补天于此时肩负上级党交给的使命,回到公安县后,即与先来公安的胡方熙、汉口码头总 工会委员长张计储一起,秘密发展了五十多名共产党员,戴补天于这些党员中精心挑选了一批青年组成了暗杀队——土豪称之为暗杀党,戴任队长。暗杀队成立后,首先杀了人和垸“三害”——七区清乡团团总樊纯香、保董朱洁成、劣绅段显义三人,鼓舞了队员的士气。

时公安县南五洲的劣绅蓝天作,纠集了二十多名地痞流氓,开办了“武学”,日夜练武,并扬言要“杀尽暗杀党,活捉戴麻子”。然不久蓝即被暗杀队所杀,并于蓝尸体上留下一张纸条,称:我等暗杀党,布下天罗网,哪个敢作对,他就是下场!

暗杀队成立了两三个月内,即处决了二十多名凶恶的土豪劣绅,使反动派噤若寒蝉。是年底,暗杀队扩大到九十多人。就在这时,段德昌出任了公安县委书记。

段德昌与戴补天、胡方熙接头之后,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遂按照湖北省委《普遍的发动农村暴动的指示》,在南五洲与戴补天研究“年关暴动”问题,就在这时,胡方熙带来一个消息:国民党七十三师三十二团的傅祖光营开到了小镇桥埠头。

傅祖光是公安、江陵两县边界的大土匪,百姓对其恨之人骨。这次傅祖光被国民党收编并委任为营长,便兴高采烈地回到涂郭巷,要在涂郭巷成立团防。傅祖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捉住共产党员和农协干部,惨施酷刑。用湿麻绳抽打,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再把干青麻贴在身上,待血渍一干,那些青麻也黏在身上,再往下一条条地扯麻绳,被撕扯的人痛苦得呼天嚎地,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因此,老百姓都骂傅祖光为阎王。其许多酷刑,真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方圆左右老百姓提起傅祖光来,无不寒而栗。

段德昌决定杀掉傅祖光,以此作为年关暴动的起点。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傅祖光正杀鸡宰羊,治筋祭祖之际,段德昌同戴补天等带领暗杀队悄悄来到了涂郭巷,趁护院的兵丁们酒足酣睡之机,冲进了涂郭巷,杀死了傅祖光。段德昌用布沾着傅祖光的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暗杀队也”几个大字。随即解放了涂郭巷,立时,又有不少穷苦百姓加入暗杀队中。

杀了傅祖光后,段德昌又对暗杀队进行了整顿,分为9个战斗小组。这时,得知闸口的清乡团守备空虚,段德昌、戴补天决定打掉闸口清乡团。在一个蒙蒙雨夜,段德昌、戴补天率暗杀队,奇袭了闸口团防,缴获长短枪32支。此时,暗杀队已有枪一百多支。县委将暗杀队更名为赤卫大队。

傅祖光部被歼、闸口团防被袭击,反动派即调集了三个区的团防向赤卫队驻地人和烷包剿而来,段德昌和戴补天将赤卫大队在要道处埋伏起来,当敌人到达人和烷,挨家挨户搜查并放火烧房时,段德昌、戴补天率赤卫大队冲了进来,敌人顿时乱作一团,狼狈逃窜。

接着,段德昌、戴补天又改造了带有宗教迷信色彩的组织——“硬头会”。

这个群众组织与鄂西的“神兵”一样,打仗念咒喝符水。段德昌派了共产党员廖大俊、高尧臣担任“硬头会”的坛主,把“硬头会”改造成一支由共产党掌握的武装力量。

监利、石首、华容3县的年关暴动,又带动了沔阳、汉川、潜江等地农民的暴动。

著名的有段德昌指挥的农民暴动队,攻击了公安桥头埠国民党七十三师傅祖光营,袭击了闸口团防,伏击了增援的县警备队。段德昌与杨荣祥、邹资生等一起,率暴动队在年关暴动中,歼敌三百余,缴枪百余支。江陵的陈香波、彭之玉率暴动队,在民众的配合下,于沙岗捣毁了常练队的炮船,焚烧了盐卡、鸦片烟馆等,又奔袭了林家垱,在沙岗成立了江陵县农民协会,将暴动队改编为江陵工农兵大队。龙湾的刘赤声与陈香波、彭之玉的工农兵大队隔白露湖配合行动,打败了老新口的团防队。汉川县的榔头、丁集、南河、庙头等地农民暴动后,在王平章组织下,成立了工农革命军汉川第四军。沔阳、潜江的暴动也一浪高过一浪。南县的杜修经领导暴动队打出了“工农革命军洞庭游击司令部”的名义。时彭德怀团驻南县,其为国民党 湖南独立第五师第一团团长。他与南(县)华(容)安(乡)特委取得联系后,送枪支与暴动队,支持暴动队的行动。工农革命军所到之处,打土豪,没收土劣财产,向群众宣传武装起义和土地改革的方针。极大地鼓舞了群众斗争情绪。

接着,贺龙又指挥第五军,扫了荆江两岸的团防和土匪约二千余人,到了2月中旬,工农革命军已由三百余人迅速发展到一千余人。

荆江两岸年关大暴动的深入及贺龙的名字一露,那些土豪劣绅、恶霸及小股土匪,立时变老实了。

老百姓都纷纷奔走相告,说贺龙到了洪湖,活龙得水,要乘云上天。

贺锦斋兴奋地写了《浪淘沙》词一首:

花好正含苞,色胜鲜桃,一遇春风即吐娇,飞遍全球成硕果,自信非遥。

反动命难逃,挣扎徒劳,革命浪潮比天高。试看湘南与粤北,滚滚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