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巨型史诗《格萨尔》——三大史诗之一 第三节 由神子到王子

格萨尔的家族,每一成员在神界几乎都有相对应的天神身份。格萨尔当然更是如此。关于他的降生,便有不同的传说。

分章本说,下界人间,妖魔横行,观音菩萨见此情景,便与天国的白梵天王相商,要拯救人间灾难。白梵天王有三位神子,名叫顿尕、顿雷、顿珠,都不愿意下凡当黑头人的君长。他们采取了碰运气的办法,第一次比射箭,第二次比抛石头,第三次比掷骰〔shai色〕子。结果,下界的事应由三神子去承担。

神母很不放心,把小神子变成一只小鸟儿,先下凡去探听一下情况,能去则去,不能去便另找替身。这只鸟儿色彩奇异,上身金灿灿,下身碧如绿松耳石,腰是雪白的海螺做成,爪子是黑铁做成,眼睛是花玛瑙做成。它飞到一个叫上尕岭的地方,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平坦大草原,蓝天群星闪烁。它先落在一个名叫超同的帐房门外,可是超同认为这是不吉祥的预兆,企图一箭将它射死。这小鸟儿赶紧起飞,落在一个名叫森伦的帐房门前。这森伦是超同的哥哥,见一只如此美丽的鸟儿降临,预感到有吉祥的事发生,便命自己的妻子挤出一点奶向鸟儿洒去。鸟儿吃到这滴奶,便认定这是未来的人间妈妈。它飞回天上,向天界的父母要求神马下凡当他的坐骑,要白天女下凡去与他匹配。然后立刻死去,投生人间。

下界除上尕岭,还有中尕岭,叫岭熊;下尕岭,湖光水色,绿草如茵。上、中、下三岭总称为岭国。这里的君王有五子,森伦居长,超同居三。两兄弟为人很不相同,兄温厚,弟狡诈。郭姆是森伦的正妻,年届50尚未生子,森伦又连续娶两妃,均无子。

一天,郭姆正挤牛奶,忽见空中异彩耀眼,有无数天神降落,还有悦耳动听的歌声。其中一位神子,锦衣绣服,来到她的身前。顿时,她昏迷不醒。

森伦得知郭姆怀孕的喜讯,兴奋异常,决定请尕岭人同庆。他带了一支狩猎队外出猎取野味。超同借口回来派驮运的乌拉(一种农奴为农奴主服劳役的方式),乘机与森伦的第三妻那提闷相勾结,暗中在郭姆的饮食中下了疯癫药,使她精神失常,体僵耳聋,视力模糊,说话困难。当她昏迷之际,超同与那提闷便把她的发辫剪去,这在藏族意味妻子对丈夫的决绝。

森伦回到家,见郭姆情状,难受得昏死过去,又听了超同与那提闷的谗言,决定将郭姆送回娘家。

正在此时,森伦的二妻生了一子,取名甲擦。总算解除了森伦无子之忧。

事实上,郭姆未被送回娘家,而是被超同所派之人遣送到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只给了她一顶破旧的帐房,一匹瘦骡马,一头瞎奶牛,一只瘸腿的老母狗。日久,药力消退,郭姆恢复正常状态,很是悲伤。每当她哭泣的时候,腹中胎儿便安慰她,莫悲伤,要坚强,不久他就该出生了。这声音使郭姆十分骇然。

郭姆临盆那天,全尕岭下了一场空前的大雪,山摇地动。她生下了一条黑蛇、一个金黄色的人、一个松耳石颜色的人、七只铁鹰、一只人头大雕、一条红色的狗。他(它)们都说了一句相同的话:用得着的时候便来。说完,都不见了。最后,生下一只圆圆的肉蛋,划开,里面有一小孩,食指向上指,并能立即站起来,作拉弓状,说:“我要作黑头人的君长,我要制服凶暴强梁的人们。”这便是未来的格萨尔,乳名叫觉如。

超同见觉如不凡,欲害死,未遂,还被觉如摔断了七根肋骨。觉如几岁便能劳动,向超同索取了一小块牧场(森伦年老,权、财均被超同霸占),主要靠打猎养活母亲。

分部本说,藏区原是一片幸福之地,因妖魔作祟,烽烟四起。人们向上天求祷。红教(藏传佛教早期教派)始祖莲花生取代观音菩萨。他取得西方极乐世界世尊阿弥陀佛的同意,派梵天之子下界。

在人物关系上有所不同,分部本塑造了一位令人注意的老英雄,名叫绒察查根。他是长房,兄弟之中最大,森伦成为二王,超同仍居三王。他在家族之中并未继承君王之位,然而威望极高,人称总管王。他从梦中获得一种吉祥的预兆,找人圆梦,知岭地将有神子降生。原来莲花生在天上察看的结果,选择了岭尕作神子的降生之地。森伦为人善良,被选为神子在人间的父亲,又选中了龙族龙王的三女儿当神子的母亲。但三公主深居龙宫,必须设法将她引到人间与森伦婚配。

莲花生命一条犏〔pian偏〕牛冲进龙宫,使龙宫立即瘟疫流行。龙界一片混乱,大龙、小龙、公龙、母龙都呻吟不止,忙向人间去请卦师。卦相显示,只有莲花生才能救龙族。于是,莲花生大师被请至龙宫。

龙们恢复健康以后,莲花生选中了十分丑陋的三公主作酬劳,先将她嫁给了郭部落。三年后,郭、岭两个部落发生战争。那时,森伦所娶汉妃生的儿子甲擦已长大成人,仪表堂堂,武艺出众。虽然岭部落消灭了郭部落18个氏族,但总管王却牺牲了二儿子。甲擦少年气盛,报仇心切,不听劝告,执意要穷追不舍,直至郭部落的驻地。岂知那里已人畜全无,只剩空旷野地。按照当时出征的惯例,不能空手而回。于是大家请森伦算卦。森伦根据卦相,预言,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刀不出鞘,箭不上弦,便能得到美女和宝物。

龙宫三公主自嫁郭部落以后,变得美艳惊人,与从前判若两人。在战乱中因与众人失散,当了岭人的俘虏。因为森伦占卦有功,便获三公主为奖赏,取名郭姆,即格萨尔的人间生母。所谓占卦,自是迷信,抛开这些外加的细节,分部本很真实地反映了郭姆与森伦之间的婚姻,实际上带有战胜者对战败者的掠夺婚的性质。龙族是莲花生的败者,郭地是岭地的战败者。郭姆与财物等同,可当酬劳使用。

分部本的超同,依然心术不正,多次想害死年幼的觉如,未能得逞。觉如八岁之前,便能施行法术。八岁那年,他认为岭部落迁居黄河(此黄河可能另有所指)流域的时机已经成熟,便请外祖父降了一场从未见过的大雪,为保人畜安全,岭部只好迁徙到水草丰茂的黄河川。觉如为大家分配了领地。

分部本着意渲染了少年觉如的勇敢、智慧。他在黄河川消灭了猖獗的鼠患,杀死了拦路抢劫商队的霍尔人。在过往商人的帮助下,建起了宫殿,成为开发黄河川的主人。

分章本觉如母子的不幸,起因于王室内部的权势之争与后妃之争。分部本每一重要转折,都归之为莲花生大师的指点,重在表现部落之战,以及在大自然灾害中,一个大部落的迁徙。觉如是在为本部落的强大安定做贡献的过程中,逐渐成长起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