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狱 第一节

越智数正回想着报纸上关于因矿山产生出大量的亚砷类毒气而使整个村庄几乎毁灭的报道。附近的河面上飘浮着由于中毒而死去的鱼类;各种飞鸟跌落在地上;农家院落里的树木也不能出芽吐绿。

东京也与此相似。

他感到东京似乎也充满了毒气。虽然没有出现大批飞鸟死亡落地的现象,但人们却被相互间喷射出的“毒素”腐蚀了。越智已经出现了因这种“毒素”的侵蚀而出现的晚期症状。

越智的目光紧紧地投向拥挤不堪的人群。

这是一双暗中监视着毒品交易的眼睛。

贩毒和卖淫的“产业”是这所大城市的象征。毒品可以使肌体衰败,而卖淫业的盛行则可以使人颓废和空虚。

许许多多的男人和女人们都交欢在一起。

“难道这是情欲吗?”越智在心里嘟哝着。

情欲可以产生猜疑,而猜疑则在无边无际的泥泞中追逐着男人和女人。猜疑是恶魔。然而人类还不能封闭住产生猜疑恶魔毒草的这一毒钵。

越智不禁在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白净的身体。

这个女人是妻子由纪。端庄的容貌和完整的身体在他的脑海中妖媚地蠕动着。

近两个月来,越智开始怀疑妻子的不贞。虽说他并没有抓住确凿的证据。但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妻子有了外遇。

越智是警视厅搜查四课的警官。这不是一种按部就班的职业,而是随时根据发生的情况追踪犯罪者的脚步的一种工作。

一天,他上午就回到了家里。刚刚上中学一年级的女儿珠树此时正是上学的时间。越智打算利用这一时机和妻子亲热一番才抽空回来的,然而妻子却不在家。这真令越智焦躁难忍。

于是,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屋里静候着。

下午1点30分钟后由纪才回来。

他问由纪到哪里去了,妻子回答说去了新宿百货商店,但却掩饰不住那种十分狼狈和窘迫的神情。过后,越智也末再追究。可就在这时,萌生了对妻子的猜疑。

越智搂住了妻子和她求欢。刚刚30岁的由纪是那样地光洁柔嫩、楚楚动人。妻子虽说也产生了激情,但这种激情方式似乎与以往不同,越智双眼的光泽便暗淡下来。

妻子是和谁发生过那种事情了?也可能是去干妓女这一行当了。一定是去了专门为男人们寻欢作乐而开设的“幽会旅馆”了。如在那儿,她会被男人们搂着,让这些男人尽情地玩弄。

从此越智白天总往家里打电话。他常常隔1O分钟便打一次。一到下午1点30分,妻子便来接电话,但越智马上就把电话挂上了,什么话也不说。于是,越智得出了一个结论:妻子在上午11点钟出门,回来的时间是下午1点半钟。越智家住在世谷区经堂。如果是女人的话,走到车站也就需20分钟。在这个车站的附近有一家“幽会旅馆”。妻子一定是去了那里,在那儿叫来饭菜,然后与某个男人偷情。下午1点左右再离开那家旅馆。一边使自己激情平静下来,一边往家走,到家时正好是下午1点30分。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令人销魂的场面,越智是不知道的。但是,不要断袭来的这种猜疑,这种醋劲儿使得越智痛恨得咬牙切齿。

但又不便将此事交给私人侦探处理,因为此事是不宜张扬出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外界人知道负责处理黑社会暴力团的搜查四课的警察,在为妻子外遇的事情煞费心机。

请假?对妻子说是上班走了,然后监视她?——越智并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但是,要突然闯入妻子和别人偷情的现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越智可不是个文质彬彬的绅士。猜疑心会使他变得越来越粗暴,报复心也会随之强烈起来。

他耽心自己会身败名裂。

无时无刻,在他的脑海中也抹不掉妻子与别的男人搂抱在一起的情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在扪心自问。

在这个时代。无论丈夫还是妻子都会有不专一的时候。装作没看见还不行吗?越智对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在他心目中,妻于必须只归自已所有,与别的男人发生性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无论想什么,越智的脑子里总是在想着妻子是不是被别的男人搂抱了?想象着只属于他个人的妻子却和另一个男人作爱的情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女人来说,对这种背叛丈夫的行径都那么心安理得呢?

越智在注视着这一切。

他虽然通过打电话弄清了妻子不在家的事实,但却不追问。他深知自己的性情,如果一旦他开始追问此事,那么结局肯定是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当然,那不免要使用暴力的。

由于他性情耿直、固执,而常常不能做到夫妻性生活的和谐。

由纪在车站前和由布文人相会。

这会儿是中午12点过5分。由布使着眼色走着,由纪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在后边,并不对地左顾右盼。

她知道已经被丈夫怀疑上了,象是定下来似的一到白天就有人打来电话。这是个无言的电话,只要由纪一接,对方就挂掉了。

她越发感到这肯定是丈夫打来的。

由纪胆怯了,于是她决定停止再和由布约会,但她的这个决心一再变动。

她无法忘却和由布的情爱。由布没有丈夫那么粗暴、鲁莽。由布身高而且容貌端正,他一抱起由纪来,由纪就感到他对她的真挚感情。

由纪进了“幽会旅馆”。

她静静地等着由布脱下她的衣服。然后他们手拉着手走进专供情人的浴池。他们互相搂抱着,亲吻着。

由布知道由纪的丈夫是搜查四课的警察。

由纪的独生女儿珠树因自行车事故造成了锁骨骨折。恰好被送到了由布工作的医院,并在由布工作的外科医治,由布也就因此他认识了由纪。

由布对由纪的容貌垂涎欲滴,对他来说,这是个上等的猎物。由布最主要的事情之一,就是把别人的妻子作为猎取目标,这也是他未结婚的原由。由纪这个猎物终于按照由布设下的圈套顺从地投入他的怀中。由布天生乐观、善交,且又十分狡猾,一旦发现这种隐私被人觉察,他马上就会停止这一私通。

和由纪分手的时候也到了。

她的丈夫已经深信不疑了。与专门负责处理暴力团的警察搅和到一起那可是件麻烦事儿。他打算从今以后就中断和由纪的这场偷情的游戏。

这个人的丈夫是警察这一点是令人恐惧的。警察的性格通常都是举止粗暴,和女人干这种事情可就不在行了。

由布马上驱散了脑袋里这些胡思乱想。家花不如野花香,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如果是个姑娘又是另一番风味。作为有夫之妇,要把其“丈夫”的影响抹杀掉——有的女人在和他作爱时随口就说出这种话来。当他听到这种话时,心中便涌现一种犯罪的阴影。还有的女人象是哭泣般地恳求,要他只要她自己。更有的女人会在这种激情下说出由布比她的丈夫更称心如意。

此时,由纪发出着欣快的呻吟声,蜷缩在房间里。

在经堂站前,越智数正和一位部下正在暗中监视着,看到了妻子的身影,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于是他要部下继续等在这里,而自己则尾随着妻子。

他的脚因一直等在这儿看着妻子走进了“幽会旅馆”而感到十分寒冷。尽管他感到浑身寒冷,但也不能离开这里。冻僵了的腿是不容易一下子缓过来的。

越智纹丝不动地矗立在那里。

他知道妻子正和那个男人偷情,但还一直没勇气进去看现场。

越智终于下了决心,沉着地走进了这家“幽会旅馆”。

他掏出了警察身份证让旅馆的负责人看了看,又命令这个人找出了钥匙。

于是,他接过钥匙。此时,他醒悟到要身败名裂了,心中充满了一股被压抑着的要去报复的激情。

越智推开了房门,他听到了妻子极度兴奋的呻吟声,他无言地站在房屋中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这时,由纪突然用力把那个男人推开。

由纪从床边的镜子里看到了丈夫的身影。

“继续干!”越智用嘶哑的声音喝道。

他知道这个人是外科大夫由布,而由布和由纪则呆如木鸡瑟缩在那张圆形的床上。

“在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再继续干,怎么样?!”说着,越智掏出了手枪。

“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喂,由布!干还是不干?!”他无视妻子的哀求。

“就这个样子干?”由布看上去十分尴尬,苦笑着问道。

此时,由布完全丧失了让由纪倾心的神态,他完全被大义凛然而气愤已极的警察吓破了胆。由布悔恨万分。

越智又把枪管瞄向了赤裸着身体的妻子。他毫不狁豫地扣动了板机,子弹无情地射入了由纪的心脏,当场毙命。

从他进到这个房间的一刹那间,他就决定杀掉她。听到她的那种淫荡的声音,使他再也无法等下去了。除了杀掉她,再无别的解决办法了。

由布盯着被打死的由纪,决心听天由命了。

他站到了镜子的前面。越智走到了由布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用力将由布推到床上,让他和溅满鲜血的由纪躺在一起。此时,由布根本不想乞求饶命了。他的牙齿不停地打战,但越智并不打算杀死由布。上了这罪恶圈套的是他妻子。这可不是利用与丈夫性生活的间隙去满足自己过度的欲望的事情。

他把手枪又抵住了由布右腿的膝部,把剩下的五发子弹全部射了进去。

由布的膝盖成了碎片。

越智扔掉手枪,取出一支烟来。

顿时,他想起了女儿珠树,但没有想出什么主意。象要忘却似地,他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枪声不到3分钟警察便赶到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