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怀中的裸美人

庄野从容地把车开走了,到哪里去呢?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陷井,出国吧?用他原来的护照不行,海关也有金枪党党徒,大板弹丸之地,到哪儿藏身呢?他把车开上了伧顿大道的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下,然后步行到一座公寓,乘电梯到八楼,找到了804号房间,按动门铃,门开了。

“你好,绫子,我可以进来吗?”庄野还是以往的风度。

绫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百乐门”舞厅当舞女,她穿一件宽松式连农裙,使得浑有一种朦胧的曲线美。她身材适中,一头乌发柔软地披在肩上,一张妩媚动人的瓜子脸上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朱唇不抹自红,整个给人一种纯真无邪的感觉。

她佯装生气地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来了呢,最近几天为什么一直没见你?”

“唉,我是做生意的,只要有饯赚我就得去赚,这不刚做完生意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呀。”

绫子见他手提一只小皮箱,真以为他是出门谈生意,而且一回来就上她这儿来了,所以很满意,便亲热地说,“快进的,把手提箱给我,你刚回来一定又累又饿,先去洗澡,我马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牛排。”

说实在的,庄野这个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人,经常和一些姑娘鬼混,他和哪个姑娘也没有真实的感情,全是逢场作戏罢了,唯独对绫子例外,若论相貌,绫子在庄野所认识的女性中并不拔尖,她娇小单薄,但她对他真诚,她不象别的女性为的是钱,她从不向他要钱,她和他在一起时流露的是真情,这一点庄野是知道的,如果他千的不是杀人生涯,他会娶她的,然后两人到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去过他们的日子,但是他知道,自已离不开枪,也过不惯粗衣淡饭的贫闲生活,而他自己除了打枪以外又无一所能,所以他从不想明天而只想今天。他不和绫子结婚,因为结婚后她会随时守寡,那样他不忍。每当干完一桩买卖,他需要把紧张的精神松弛的下的时侯,他都愿意到绫子这里住几天,把这里当成避风休整的港湾,每当这时,绫子的都不去上班,尽情的在家里陪他,今天仍然如此。

庄野洗完澡,换上宽松的睡衣,四肢拉叉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想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从咋天晚上至今他神经就没有松驰过,实在太累了,也太饿了。

一阵浓郁的牛排香味飘进屋来,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绫子的手真快,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她把饭摆好,又拿出一瓶冷如冰庄野最爱喝的狗头牌威士忌。

“来吧!你一定饿了。”绫子叫着他。

庄野真的饿了,他一坐在桌边就太吃夫喝起来。绫子很有兴趣地看着庄野狼吞虎咽的吃相,她喜欢这样看着他。她和他相识已有三年多了,她只知道他是个商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她发现过他的枪,那支银光闪闪的枪。庄野告诉她这枪是防身用的,她相信了。庄野长得很帅,有风度,对她也很温柔,这就够了。绫子从不敢奢想和庄野结婚,她有自知之明,她是个舞女,出身微贱,而庄野是有身份的人。只要庄野施舍一点真诚的爱就足够了。

“吃得那么光,你为什么不把盘子舔了?”绫子取笑庄野。

“我真想舔,但我怕把脸弄脏了过会没办法亲你。”庄野说得那么认真,好象是真的似的。

“你就会饶舌。”绫子亲呢地用指头戳了庄野的脑门一下。

庄野点上了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也不愿想。他不愿有一丝的不愉快打扰她,尽管是短暂的宁静。

这一夜庄野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个梦,梦见绫子哭着向他说,她要到一个庄野再也见不到她的地方去,庄野大声反对着。他说,“你不能走,我有钱,我有一百万,我可以把一百万都留给你,只求你别走。”绫子突然冷笑一声说,“钱,你就知道钱,你以为有钱就能留住一切吗?”说完,她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庄野在后面发疯似地追呀,赶呀,就是追不上,突然一失足跌进了一个无底深谷。

庄野惊醒了。

天已大亮,绫子还没醒,她睡得那么迷人,她的头发是那么浓,那么黑,那么软,铺散在枕头上,她好象哭过,脸上还带有泪痕,庄野轻轻地摇了摇她,地惊醒了,一见庄野一下扑到他的怀里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走了,我又哭又喊又追,你连头也不回,现在好了,你没走,你就在我身边。”又一种无名的辛酸涌上庄野的心头,他紧紧搂住绫子,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可是他心里却在想,“我怎么能不走呢,我要是在这儿你也会受连累的。唉,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真过够了,现在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过这种腥风血雨的日子呢?对,带上绫子到国外去,越远越好。”庄野为自己的想法兴奋起来,他突然问绫子:“绫子,你真的爱我吗?”绫子奇怪地看着庄野,他们相识已三年多,在一起同居也非一次,他从来没问过爱不爱他,令天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句话呢?她楞楞地盯着庄野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火焰,她坚定地点点头。

庄野一把推开怀里的绫子,从床上跳下来说:“好,你立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

“去哪?”

“不知道,只要离开香岛到哪都行,我开车去办你和我的护照,咱俩必须换个名字避免招惹麻烦,你做准备吧,东西要尽量少带,带些必需品就行了。”

“你去吧,我会收拾好的。”绫子被突然降临的幸福所陶醉。她不再问去哪,也不想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只要他带她走,她能够和他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庄野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他拿起那只装钱的小手提箱,绫子嘱咐他早点回来。

他也吩咐她要把东西早点收拾好。

我一回来就走,庄野突然冲动地紧紧地搂住绫子给她长长地一吻,这是他第一次给予一个女性饱含真情的一吻。

庄野走出了绫子的房间,走进电梯他按下一楼的电钮,电梯开始徐徐下降,待电梯降至七楼之间,他又按下“紧急制动”,电梯稳稳地停在六楼与七楼之间,他打开电梯的天窗攀了上去,把钱箱放在电梯顶部,并用铁丝固定住,避免钱箱在电梯行走时被震动下来。然后他又跳进电梯间,盖好天窗,弹弹身上的尘土,又按下启动钮,电梯又开始下降,到了一楼他从容地走了出去。

他坐出租车到了兴环路,走进一间门面不大的刻字社,刻字社里有一个于瘦的中年汉子,他叫亭文。黑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亭文,他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和一双巧手,他伪造的文件可以乱真,只要肯出大价钱他就给你制造出你所需要的证件来,他不问你干什么用,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所以找他制做伪证件的人很多,他也着实发了一笔财。但他很有心计,财不外露,所以他的刻字间很寒酸简陋。他本人也少言寡语,况且刻字间地处偏僻,绝少引人注意。

庄野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一万元钱放在桌上,用手推了过去。他又拿由一个牛皮纸口袋说:“要两张护照,这里面是需要填的内容和照片。”

亭文抬头看了着庄野,眼睛里诱过一丝惊恐,然而这转瞬间的微妙变化却没有逃过庄野的眼睛。他本能地朝亭文设在小恚楼上的工作间望了一眼,由于阁楼上没有窗户所以那里一片昏暗。他又用眼死死打着亭文,亭文似乎更有些慌乱,他努力地稳了稳神,声音有些暗哑地说:“两小时以后来取吧。”

“好,两小时我准时来取。”庄野声音平静地说。

“现在我马上就去做。”亭文说着转身向小阁楼楼梯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庄野已转身一个箭步既轻且快地跨到亭文的背后,那支银光闪闪的抢早已顶在亭文的后心。他放低声音说:“如果你还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活,你就老老实实地在楼梯口站着别动,我想你对‘冷面杀手’不会没有耳闻吧。”亭文也属黑道人物,他虽然没有和庄野打过交道,但却早闻冷面杀手其名,他深知他那支银光闪闪的左轮的威力,既然事情已被庄野看破,他倒不似刚才那样惊慌了,只是轻轻而冷漠地说了声,“请吧。”庄野把亭文迫在楼梯口处于庄野的视线和射程之内,阁楼木梯由于年份较久,每走一步便发出“吱吱”声,庄野索性平稳而大方迈步登上楼梯,走到工作室口,握住门把,在推开房门的同时,他手中的枪快速喷出两团火光,屋内果然坐着两个人,两支轻型AN式冲锋枪放在膝上,庄野闪电般的两枪,使那两个伏兵变成两具死尸。

庄野迅速地搜寻了工作室的各个角落,便走出了工作室。

亭文仍站在楼梯口原地未动,他清楚地知道逃不出庄野的手心,被一个杀手追杀的滋味还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伏兵被杀,野明森也饶不了他。庄野走下楼梯,亭文并没有向他作任何解释,只是用一种绝望的目光望着他,庄野收起枪,拔出一根绳子,把亭文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用绳子将他捆在椅子上,又用布堵上他的嘴,然后说:

“这样野明森也许不会杀你,看你的运气吧!”亭文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庄野知道这里不能久呆着,他急急忙忙走出这家刻字店,截了一辆出租汽车,他必须赶紧到绫子那里去。虽然在刻字店经厉了一场险遇,但他最担心的还是绫子。他不能不承认野明森动作之快,仅仅一天,野明森就会想到他会去亭文处搞护照,在那里安排了伏兵,现在他很但心绫子。金枪党的势力遍及香岛,尽管庄野做的是不露面的买卖,扮演的是两种不同面孔的人,他们还是可以及时找到他的。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野明森在三处设伏兵袭击他,很难说他们不会到绫子那里。庄野越想越紧张,便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快!我给你双倍的钱。”车未停稳,便甩给司机一张大票子,冲出车箱直奔八楼绫子的房间,到房门口,他的警踢又使他恢复了理智,他没有冲动地推门喊叫绫子,而是稳了稳神,留意观察了四周,确实未见异常,这才用钥匙弄开了门锁,他掏出手枪后退两步,一个侧身撞门而入。在他跌倒的同时,手枪随着眼睛把整个房间扫描了一遍,没有人,也不见绫子,他站起身仔细査看,仍没有人,拉开衣柜,一具尸体跌了出来,是绫子,绫子整个身子赤裸着,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脸面苍白痛苦地扭曲着,眼睛无神地瞪着,似乎责怪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救她,为什么……

庄野用手经经地合上绫子的眼睛,他内心十分痛苦,也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突然外面警笛尖声叫了起来,他知道警察到了,而自己恰在凶杀现场,他应该立即离开这里,但是晩了,几个警察破门而入,几支手枪同时对准了他,他只要有一点点动作,警察就可以击毙,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上来一个高个子警察,看来他是一警官,他脸上有一道红得发亮的刀疤,使他本来并不难看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他熟练地取走了庄野杯里的手枪,在手中掂了掂讥笑道:“从这把手枪的看,阁下就是‘冷面杀手’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名鼎鼎的‘冷面杀手’竟然杀死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

庄野没有争辨,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阴谋。那警车好象是事先埋伏在这里,它的警笛不是由远而近,而是在楼下突然响起来的。另外,几乎在警笛响起来的同时警察便破门而入,说明是事先埋伏好的。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阴谋。那个脸上带疤的警察给他带上手铐,又冷冷地对他说:“现在和你打交道的是警察,希望你明智点!”庄野被推出公寓,大板的新闻记者也真神通广大,不知什么时侯门口已有一群扛着摄影机,端着照相机的记者在等待。他们一面辟辟啪啪地照着,一面向那个警官发问:“请问警官先生,此人就是凶杀案的元凶吗?”

“请问警官先生,你们如此及时地赶到,火速缉获了元凶,难道你们事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请问警官先生,即然你们已发现了一些迹象,为什么不采取果断措施,而造成绫子小姐丧生呢?”

显然,后面的问埋触怒了那位脸上有疤的警官,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提问的记者一眼,粗鲁地说,“躲开,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以妨碍公务罪拘捕你们?”那两位记者并不怕警官威胁,反而讥讽地说:“难道警官先生有什么难言之处吗?”

在大板,记者的发难往往会使被采访者处于很尴尬的地步,所以那个警官也不敢过分地发威,只好不耐烦地说,“现在无可奉告。”说着,急急忙杧把庄野塞进警车,警车发出么刺耳的笛声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