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图初现

  独凤女一不留神,脚下一滑,直向深潭落去!

  叶君虎掉头一看,不由俊面失色,只见独凤女被水中漩涡一卷,便自灭顶。

  他连忙身形一点,涌下深潭,倏然潭水向上一翻,独凤女又露出头来。

  叶君虎双手一划,快似流星般,向前捞去。

  讵知深水甚疾,刹那间,她又被激流卷去,不见了踪迹。

  叶君虎心头大急,御气而上,施出师门“一萍神功”,向前疾赶。

  他在奔湍疾流之中,鼓浪疾追,只见独凤女头巾被水冲去,一束乌丝浮在潭面。

  他立聚丹田之气,身形一掠,伸手抓了个正着。

  独凤女本不谙水性,早已江水鼓腹,一见叶君虎将她头发抓住,情急之下,翻了个身,双手将他紧紧抱住。

  叶君虎见她淹个半死,又疼又怜,这时双手被她抱住,行动顿形被阻,功力施展不开,眨眼间,已飘至十里之遥。

  叶君虎举目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岛,是以他奋力用双脚划水,直向小岛游去。

  好容易捱至岸边,连忙翻上岩石,将独凤女放于岸上,逼出她腹内潭水后,方始精疲力竭地坐下调神。

  独凤女早已昏昏沉沉,杏目紧闭。

  待她醒来之时,已是月在中天,耳闻水声澎湃,银光一片,瞧自己正躺在岩石之上,微一侧身,见身上盖着一件蓝衫,顿时心底一酸,暗忖道:“一片薄衫尚且加在我的身上,足见虎哥哥确系情感中人。”

  忖罢,一骨碌爬起,见他坐在一块岩石之上,正闭目养神。

  独凤女提着蓝衫,蹑手蹑足地走至叶君虎身后,用蓝衫猛地往他头上盖去,娇笑道:“虎哥哥,为什么撇我在老远呀?”

  叶君虎乍然一惊,玉腕一翻,握住了独凤女的一双柔荑,不由笑道:“你敢施坏!”

  独凤女借势往前一扑,便倒在叶君虎怀里,娇滴滴地道:“虎哥哥,看这岛上并无人烟,不知我们置身何处?”

  叶君虎将薄衫往她肩上一披,苦笑道:“放心好了,待天晓后我们便可离开这座孤岛的。”

  两人相偎相依,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蜜!

  夜风拂面,稍感凉意,叶君虎不欺然地将她搂得更紧了。

  倏然,一种丝丝细声,由岛之四周响起。

  叶君虎翻身而起,星目一扫,失声惊哦道:“水蛭!”

  独凤女亦跟着起来,举目一看,万千水蛭正蠕蠕爬来,嗤嗤之声,刺人至极,连忙向叶君虎身边一靠,惊疑道:“虎哥哥,你看水蛭触角前伸,头长独角,分明是传说中的‘独角蛙’嘛!”

  此种独角蛙,奇毒无比,人一被噬,鲜有活命的。

  叶君虎亦感侧然,见水蛭弓背弹腰,簇拥丈外,万千支碧目,眨个不停。

  刹时,水蛭一拥而上,均欲抢食眼前的美肴,争先恐后,声势确是吓人。

  独凤女一声娇叱,奋力一掌,向地上拍去。

  掌风一起,水蛭一动不动地头一伏又爬了过来。

  叶君虎见水蛭不怯掌风,心知这些软体动物,皮坚肉厚,是以顺手抽出屠龙宝刀。

  宝刀出鞘,顿时青芒乍闪,笼罩三丈方圆。

  水蛭经青芒一逼,纷纷向后退去,直到青芒之外,方始仰头乍看,仍不肯离去。

  这时,水蛭越聚越多,刹那之间,将这百丈方圆的小岛,布成了水蛭之阵,仿佛小岛也跟着蠕动起来。

  蓦地里,耳畔响起一曲清歌,从遥远之地传来,歌声乘风荡漾,清晰地送人耳,只听道:“江空月明人起早,渺渺兰舟掉,凤轻白鹭洲,花露红雨岛,一声杜鹃春事了。”

  歌声高雅,清新,宏亮!

  叶君虎不由暗忖道:“这歌者定然不俗,想必是武林豪客,若能得他相助一臂之力,或可脱离险境。”

  思忖中,倏听独凤女,高叫道:“虎哥哥,你看那作歌之人是个舟子呢,何不叫他驶舟来救我们呢!”

  叶君虎道:“如此遥远,叫我怎样呼叫呢?”

  独凤女嫣然一笑道:“何不依法泡制,击剑而歌,学习些英雄韵事呢?”

  叶君虎听她一说,兴趣陡增,当即一挥屠龙宝刀,顿时龙吟凤鸣,其声铿锵,宛若泉滴石隙,别有一番风味。一振金喉,唱道:“钓锦鳞,掉红云,骷髅岛前夜三更,正思家,还送人,蛙满倾,空记叶家恨。”

  叶君虎无意之间,将元大家张可久的小小乐府改了几句,因那清歌的舟子,亦是弹的张可久的元代散曲,以便投其所好,引人注意。

  歌声以上乘真力发出,金石之声传播数里,山峦随之而动,鸣应不绝!

  独凤女被他这凄婉的调子一染,心中嘘欷不已,杏目之中,隐含泪水。

  歌声甫竭,便见对岸之处,一叶扁舟慢慢划来。

  未几,那叶扁舟停滞在溪流中,行动亦其甚慢,独凤女不由诧疑道:“那舟子划行甚慢,看来似是很费气力嘛!”

  陡然,舟上传来一曲清歌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独凤女跺足恨声道:“人家都急死了,他尚在把酒赏月咧!”

  叶君虎微微一笑道:“他总算是来救我们,你不要急嘛!”

  独凤女没好气地道:“要等他来呀,恐怕我们早被水蛭……”

  话声未完,舟上倏亮起一盏绿灯,灯下一面旗儿,上绣一条黑龙,刹时,已至百丈之遥。

  独凤女喜道:“果真来了!”

  两人注目一看,一个银发白髯身着渔装,面貌清瘦的渔者,一手摇橹,一手擎壶,鼓浪而来。

  渔翁来至近切,扬声一笑道:“是谁在骷髅岛上?”

  叶君虎忙答道:“是晚辈叶君虎!”

  渔翁愣了愣,又道:“那穿紫衣的是谁?”

  叶君虎亦连忙代答道:“飞云庄马馨凤。”

  独凤女慌忙一福道:“老伯,你好。”

  老渔翁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待老夫将水蛭赶走,再来接你们。”

  话声甫毕,老渔翁取出一条黑袋,只见他随手一抓,运功于臂,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水蛭群中洒去。

  接着只见他双手轻拂,一声巨响,滔滔江水顿时翻腾起来,刹时浊浪排空,水光接天。

  老渔翁东一把,西一把,震得水蛭纷纷后退,随波逐流。

  两人看得休目惊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渔翁虽是震起浊浪滔天,但他所驶的渔舟却一动也不动,似被铁椿定住,牢固异常。

  约莫盏茶时分,岛上所有水蛭,均流走一空,老渔翁橹稍一动,舟子便靠了过来。

  只听他呵呵一笑道:“上来吧!”

  两人陡觉耳鼓一麻,通体一震,半晌方始平静下来,叶君虎一扯独凤女道:“凤妹妹,我们下去吧!”

  说罢,身形一起,凌空飞渡,首先跃上渔舟,独凤女亦跟踪而上,脚踏舟头,只闻当的一声,撞着了绿灯之下的那面龙旗。

  老渔翁眼睛陡翻,呵责道:“如此差的轻功,怎上了骷髅岛?”

  叶君虎和独凤女一哈腰,忙向老渔翁面前一跪,讵知尚未跪下,一道排天劲力,将他俩托住。

  老渔翁哈哈一笑道:“闻你歌声不俗,刚劲充沛,且面貌骨格颇佳,老夫一念之仁,救你俩脱离骷髅岛,不想你们竟如此俗气。”

  老渔翁双目似电,一股无形威力,将两人慑住,接着又大声问道:“快把到骷髅岛的情由,说给我听听。”

  叶君虎扶独凤女坐下船缘后,方被兴安堡人关进铜牢沉入江底之事诉说一遍。

  说罢,只见老渔翁神色微变地目注两人半晌,然后哈哈一阵狂笑,笑得他俩浑身一顿,心头腾腾乱跳。

  笑罢,只听老渔翁喃喃自语道:“有缘!有缘!”

  叶君虎不知何事有缘,当即说道:“老伯伯,我们被困骷髅岛上,若不你老人家相救,必死在水蛭腹中,我们确是有缘。”

  老渔翁一阵怪笑道:“好吧,我索性送你俩一程。”

  说罢,他橹梢一动,扁舟顺流而下,转瞪间已是几十里。

  正行间,倏见一条活鲤扳波而起,独凤女鼓掌一声叫,一派天真。

  只见老渔翁双脚一点,快似飞鸥,单手向水面一抓,哈哈一阵狂笑,便即踏波而回。

  这种身法,手法,叶君虎虽出自名师,亦未曾见过。

  独凤女拍手尖叫道:“老伯伯,你这踏水如萍的功夫真的好啊!”

  老渔翁面色微动地点头笑道:“你俩天资聪颖,不难成为武林奇葩,给你俩留一点纪念,好不辜负这见面之缘。”

  说罢,将橹交与叶君虎,又对二人道:“你俩得注意瞧瞧!”

  只见他肩头微晃,一御气双手微向两边一扇,两脚稍提,便踏在激流卷浪之上,借微波表面一点张力,向前走去。

  先时,他走得还较为缓慢,渐渐地愈走愈快,刹时,如海燕掠波,翱翔于万波之上。

  倏而,一绕轻烟一晃,老渔翁已晃身而回,身上点水未沾,只听他敞声笑道:“你们可要学这‘虚元踏波’么?”

  独凤女抢着说道:“我们早就想学嘛!”

  老渔翁一时高兴,闪身又跳入波涛之中,翩翩起舞起来,姿态美妙至极。

  叶君虎一面摇橹,一面目注老渔翁的每一步度,他天资甚聪,刹那间,便将诀窍默记在心。

  独凤女又何尝不是,一双秋水无尘大眼,一瞬不瞬地,直到熟记为止。

  老渔翁舞罢,闪身回到船上,笑道:“这种‘虚元踏波’之术,乃是上乘御气凌空之法,将体重化为鹅毛,配合绝顶轻功,方显其中妙用。”

  独凤女道:“老伯伯,能把要诀讲给我们听吗?”

  老渔翁一笑道:“老夫平生授徒,也有些成名人物,但少具慧心者,今日将此述授与你俩,亦算是一宗缘份。”

  其实,他心中另有盘算。

  说罢,便将“虚元踏波”诀奥之处向他俩详为讲解一遍,不久渔舟拢岸,老渔翁道:“你俩走罢。”

  临行之时,叶君虎极其诚恳地问道:“老伯伯可否将名讳告知么?”

  老渔公呵呵大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叫我如何告诉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叶君虎知他不愿说出,是以与独凤女辞别老渔翁之后,便向兴安岭方向驰去。

  他俩走后,老渔翁不由发出一声奸诈的笑声!

  这一带尽是崇山峻岭,古柏翠松,葱翠笼绿!

  远处一座奇峰,高出云表,势若据地饿虎,露出馋馋獠牙,似欲噬人。

  独凤女素手一指道:“虎哥哥,你看那奇峰之上,一柱擎天,恰似一条青龙吗!”

  叶君虎顺势望去,果见一柱青烟,冲天而起,似若一条青龙,欣然地道:“不过是一柱青云,由峰岭冲起,想是传说中的一柱峰了。”

  独凤女颇不以为然地道:“曾听爹爹说起,深山大泽之中,常有灵异之物其间,我们何不走去瞧瞧?”

  叶君虎不愿违拗她,便道:“好吧!不过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误了行期。”

  是以,俩人纵上梢头,朝奇峰下急奔而去。

  峰谷之下,崖谷蜿蜒,层峰叠嶂,上接青冥,下达地府,确是荒峦险境。

  他俩沿峭壁危崖,猿揉而上,在白云托足之中,俯视千仞幽谷,别有一番情趣。

  半峰之间,一泓百丈青潭,潭边千寻巨崖,一道通天银帛,将岩壁划为二片,飞泉所注,瀑布怒鸣。

  叶君虎与独凤女驻足于水潭之边,被这一片幽美的景色迷住。

  独凤女道:“你看这飞瀑流泉,织成奇景,我们不妨小憩片刻,再攀峰顶,好吗?”

  叶君虎道:“眼看日已斜西,我们难道就露宿深山,让虎狼噬食么?”

  独凤女一声娇笑道:“虎哥哥武技神功,虎狼哪能拢身呢!”

  叶君虎飘然一笑道:“你倒往我脸上贴金了,微末之技,何足挂齿,我这点武技,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日渐西沉,天边红霞投照在铁鳞虫L髯的松涛上,更是艳丽无比,置身其间,心中不免涌起一股仙逸的情趣。

  未几,一轮红日,挟着万缕红纱,黯然地沉下山峦,刹时水潭四周亦成漆黑一片。

  独凤女陡然拍掌欣喜道:“今晚在此露宿,明早好瞧日出,我们不是成了桃园仙侣了么?”

  蓦然,一声闷响,由潭中传来,刹时潭水连翻,鼓动起来。

  接着,一声怪吼由峰下传来,立时狂风倏起,飞沙走石,有如海啸山崩。

  叶君虎闻声知警,顺手一带独凤女,两人便隐进密林之中,暗袭偷窥。

  未几,峰下射出两道如电的白芒,白芒乍闪之间,一支铁塔般的蟒头,倏地搭在潭边。

  蟒信伸行潭中,倏伸倏缩白浪鼓天而起。

  叶君虎见状,不由万分诧疑道:“这潭中甚是蹊跷,为何白泡翻涌不停?”

  独凤女忙道:“果是灵物生在潭中?”

  叶君虎异常机警地说道:“你且注意潭中,看有何变化,我先去把巨蟒除掉。”

  说罢,抽出屠龙宝刀,正待闪身出林,倏而空中一声雕鸣!

  两人仰头一看,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雕,浑身铁青,怪目灼灼地钢爪一伸,俯冲而下,疾快无比的向蟒头抓去。

  巨蟒立时金口怒开,长信一卷,直向雕儿搭去。

  蟒信与雕爪一触,霍然狂风怒起,山石飞舞。

  就在此时,潭中倏然散发出一种如兰的香味,嗅之使人心旷神怡。

  蟒雕在这香风传送中,拚斗得更形激烈!

  倏然潭水一分,一根碗粗的花梗,破水而出。

  梗端一个花盆,色成碧绿,刹时,花盆慢慢展开。

  叶君虎见此情景,不由脱口惊叫道:“千年朱果!”

  独凤女闻言,亦是一惊,心知这异物稍纵即逝。

  雕蟒之斗,凶猛异常,山摇地动阴风遽起,刹那间,水潭之滨,片草不留。

  潭中翠盘由绿转黄,慢慢展瓣。

  叶君虎眼看朱果将熟,悄对独凤女道:“你去割梗取果,我去斩蟒除雕。”

  话声甫毕,翠盘倏而“剥”的一声,当中红光一现,兰花齐放,沁人心脾。

  那巨蟒怪雕,此时已停止了拚斗,奋起余力,齐向潭中冲去。

  叶君虎双脚一点,快如箭矢,屠龙宝刀化出一缕红芒,直向巨蟒头上绕去。

  巨蟒通体一震,一股血泉直冲半空,刹时血雨如注,洒落潭中,一条巨大蟒身,直向峰涧落下。

  就在叶君虎斩蟒同时,只见紫影一晃,玉泉剑芒一动,独凤女已然割断翠盘,跃身而回。

  那雕儿一声疾鸣,被血雨将雕目遮住,蓦见宝物被人攫走,奋力向紫影扑去。

  独凤女深知巨雕威势,立即闪进林中,巨雕被阻林外,气得咕咕急鸣,利爪乱抓。

  叶君虎扭身乍看,瞥见巨雕扑林,一飘身凌空腾起,屠龙宝刀一划,三尺红芒直向巨雕尾翼削去。

  巨雕不防有人偷袭,它怎经得起宝刀犀利,尾羽顿被削断,一声哀鸣,便扑扑振翼,斜飞而起,隐入幕色之中。

  叶君虎连除两个怪物,正自得意,倏听独凤女在林中叫道:“虎哥哥,快来嘛!”

  是以,他疾快往林中钻去,见独凤女拿着朱果,兀自发愣,不由笑道:“凤妹妹,你还不快吃掉,拿着干吗?”

  独凤女万分关切地道:“给你吃吧!”

  叶君虎笑道:“你看看里面可只有一粒么?”

  独凤女连忙撬开翠盘一看,里面朱果殷红,倒有三粒之多,那浓郁清香,立攒肺腑,她连忙摘下一粒服下,后将翠盘递给叶君虎道:“给你!”

  叶君虎接过翠盘,亦取了一粒服下。

  二人相对而立,眸子乍望,却是一声惊哦!

  叶君虎发现独凤女那张粉脸,越来越娇艳,比先时不知要美多少倍。

  独凤女又何尝没有如此感觉,只觉得虎哥哥比先时更英俊了。

  因此四道眼神相互凝神着,半晌也不肯收回。

  独凤女到底是个女儿家,老给人家看,总不是味道,粉面一红,填道:“虎哥哥,我身上又没有蜜,老盯着我干吗?”

  叶君虎经她一嚷,方始察觉自己失态,俊面一红,讪讪地道:“这粒朱果你留着吧!”

  独凤女万分关切地道:“你为什么不吃呢?”

  叶君虎笑道:“一粒已足够了,留着给你爹吃吧!”

  独凤女再也没话可说,两人便依偎在一起。

  晨风拂面,寒气袭人,独凤女拉着叶君虎往峰顶爬去。

  峭崖嵯嵯,甚是难爬,约莫盏茶时分,方始攀上峰顶。

  两人俏立峰头,未几,金轮东升,万道金芒由云隙中透出,直达天心。

  独凤女不由童心大发,鼓掌欢欣道:“好美呀,这万千奇景。”

  叶君虎倏然往前一指道:“凤妹妹,你看,昨日那困住我们的骷髅岛,不就在那儿吗?”

  独凤女绽目一瞧,噗嗤一笑道:“岛屿罗列,不下二十余座,到底哪是昨天遇危的小岛嘛?”

  叶君虎倏而忆起在古庙之中,四人所凑成的那张“骷髅藏秘图”上所画的,有些和这二十四个岛屿相似,不由噫了一声!

  独凤女笑道:“虎哥哥,有甚么事使你如此惊奇?”

  叶君虎道:“我只觉得奇怪,这二十四个岛屿,有些与骷髅藏秘图所绘的图形相似。”

  独凤女笑道:“呆子,一张残缺不全的废图,你能看得出?”

  话声甫落,蓦地里一声长啸,由峰下传来。

  不久,便见两条人影,由峰下向上疾驰,半刻,峰头便多了两人来。

  叶君虎与独凤女连忙隐人暗处,讶道:“来人不是冷面公子和他的师父天狼尊者吗?”

  他俩正自惊疑,倏听冷面公子道:“师父,他们怎么还不来咧?”

  天狼尊者笑道:“我们正好趁他们未来之际,仔细把骷髅滩的形势,看个清楚,以便找着失去的骷髅藏秘图后,好先下手劫宝。”

  冷面公子疑惑地道:“师父,你老人家怎知那些乱岛,就是骷髅岛呢?”

  天狼尊者轻声责道:“呆子,我们那一份不是划的此处一柱峰吗!”

  冷面公子被天狼尊者一顿苛责,再也不敢吭气了,两人正自默察四周形势之际,倏而怪叫连声,由峰上传来。

  冷面公子循声一看,叫道:“师父,他们来了!”

  天狼尊者阴声一笑道:“孩子,我们今天表面上跟他们敷衍,暗中设法如何将黑虎帮及兴安堡人除去,尔后夺取‘紫云宝录’之时,亦可减少一份阻力。”

  冷面公子唯唯称是,说话间,几条身形已闪上峰头。

  天狼尊者双拳一抱道:“好友们别来无恙?”

  叶君虎举目瞧去,来者正是万年神耕,和铁胆神鞭、红发老怪与少堡主邹英,还有阴阳书生及黑头太岁。

  六人中数万年神耕最长,闻言俱都一愣,看了着他师徒一眼,红发老怪早已沉不住气,倏而阴声一笑道:“好哇,我们约定一齐来此一柱峰,行实地勘察,你们倒先来了,想必半峰之千年朱果,定是你二人抢先劫去?”

  天狼尊者冷声道:“我们不过先到一步,倒未注意半峰有什么千年朱果。”

  冷面公子亦扬声道:“红发老怪,别信口雌黄,那骷髅藏秘图之事……”

  红发老怪闻言,嘿嘿怪笑道:“我两人一道追踪数月,未得半点线索,难道我兴安堡有啥不对么?”

  一旁的黑头太岁,一挥独臂吭声说道:“红发老怪,难道兴安堡把太上神君劫去,就此算了不成?”

  少堡主邬英亦接口哈哈笑道:“你爹骷髅叟去兴安堡之时,都赞成开武林大祭,我兴安堡不过替你黑虎帮主持罢了。”

  万年神耕朗声笑道:“诸位稍待勿争,我们是来勘察骷髅滩形势,以便回往滩头,不论谁得去骷髅藏秘图,定难逃过我等眼线,若诸位先起内哄,恐会功亏一篑了。”

  天狼尊者附合道:“呼延兄说得极是,嫌隙且暂作罢论,尔后再……”

  红发老怪阴声一笑道:“暂作罢论?哼!先将朱果交出,分给各派,以遵盟约。”

  冷面公子跨步而出,冷冷地道:“你是故意破坏,还是……”

  少堡主邬英,未待他把话说完,一挺身,冷冷地道:“你要怎样?”

  冷面公子怒道:“老子揍你。”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倏地冷面公子呼的递出一掌,直向邬英拍去。

  少堡主邬英一声冷笑,单手一推,一股掌风亦应势而起。

  两道掌风一接,轰然一声大响,各各后退一步。

  阴阳书生与黑头太岁往里一站,冷声道:“你们是存心想破坏今日之事?”

  红发老怪一旁接语道:“是奇峰谷之人先破坏古庙之约,可不能怪兴安堡啊!”

  天狼尊者冷笑道:“有话你敢过来说吗?”

  红发老怪不屑地道:“别以为你是奇峰谷之主,我红发老怪会惧你不成?”

  这时冷面公子和少堡主邬英,又各递了一招,仍然轩轾难分。

  叶君虎和独凤女两人隐在密林之中,坐山观虎斗,只见红发老怪跨进一步,怪声笑道:“怎么!你能把我吃掉!”

  他距离天狼尊者不过丈余,蓦闻天狼尊者一声冷笑,身形一动,扬手就是一掌,直向红发老怪击去。

  红发老怪不防他递施杀手,一晃肩往后疾退,只觉腿上一麻,被指风点到。

  他本是老奸巨猾,不露声色,晃动间,怪笑一声道:“天狼尊者掌法也不过如此嘛!”

  天狼尊者闻言一惊,暗忖道:“他竟能避过自己的穿钢邪气,可见他武功造诣很深。”

  万年神耕确实有点看不过去,于是扬声说道:“别打了,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正在相拚的天狼尊者与红发老怪,闻言俱都停下手来奔了过去,举目一看,道:“一叶扁舟和一个渔翁。”

  万年神耕此时面上神色一动,诧疑道:“是谁先我们来此,看来那骷髅藏秘图……”

  红发老怪忙道:“骷髅藏秘图必是那渔翁攫走,不然他怎会来到这附近?”

  他这样一说,众人不得不相信,因那叶扁舟在骷髅滩往来巡梭,根本就不像是捕鱼的样子。

  天狼尊者陡然大喝道:“不要打了,我们还是去骷髅滩看个究竟吧!”

  众人正欲动身之际,倏闻有人暴喝道:“出来吧!”

  怪叫之声,顿把众人惊动,一看正是阴阳书生,不由齐声问道:“叫谁出来?”

  阴阳书生手中折扇一指道:“叶君虎和独凤女。”

  红发老怪不由大笑道:“你是白日见鬼,他俩早已沉落黑龙江底,向龙王报到去了。”

  阴阳书生极其慎重地道:“不信你就去看看!”

  红发老怪确有点不信,随即晃身进林,半晌方始怪笑道:“见鬼,哪有他俩的影子。”

  话声甫落,红发老怪倏觉手臂一麻,刹时哇哇怪叫起来。

  他这一阵怪叫,顿时引起众人注意,一起向林中搜去。

  但林中空空如也,鬼影子也没有一个,冷面公子不由冷笑一声,对阴阳书生道:“可真看见么?”

  阴阳书生道:“谁人会骗你,明明他俩蹲在林中,少帮主也曾亲见。”

  黑头太岁一声傻笑道:“那小娃儿想我,才在这里显灵嘛!”

  话声一落,众人不由哄堂大笑,顿把阴阳书生笑得窘住。

  但红发老怪是被谁所伤呢?众人正在诧疑之际,林中倏地噗的一声,一支断尾大雕凌空飞起,悠悠一声雕鸣,直向东方飞去。

  天狼尊者喊声不妙,便拉着冷面公子疾泻下峰。

  红发老怪手臂奇疼,但又找不着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阴阳书生在旁打趣道:“你见了鬼哟!”

  说罢,亦领着黑头太岁,如飞而去。

  少堡主邬英见此情影,不由顿足道:“糟了,他们都去了骷髅滩,只怕……”

  红发老怪忍痛笑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兴安堡吧!”

  少堡主邬英道:“难道那骷髅藏秘图不要了?”

  红发老怪奸声一笑道:“个中之秘,尔后便知。”

  说轻罢,便率先而行,未几止步,蓦地一声长啸道:“给我站着!”

  他两人正晃身欲走之际,倏闻喝声,不由愣住,向四周一看,见林中闪出两个中年之人,一个穿着紫衣,一个身穿蓝衫,俱都一身儒士打扮。

  少堡主连忙问道:“你们是谁?”

  蓝衣儒士长笑一声道:“我是一柱峰主人称蓝衫客,这位是一柱峰列主,名叫紫衣人。”

  两人闻言一愣,在江湖上闯荡这多年,尚未听说有一柱峰主及列主之名,正感莫明之际,倏听紫衣人冷笑一声道:“怎么?想夺骷髅藏秘图吗?”

  红发老怪沉声说道:“该图是各帮共有之物,兴安堡岂能独吞。”

  蓝衫客倏然冷哼一声,道:“红发老怪,你把我一柱峰主当作何许人也?”

  红发老怪见他一下就呼出自己的名讳,不由一怔,一时之间又不知他是何来历,只见那蓝衫客双目似电,满含慑人威仪,当即说道:“来得正,去得直,谁会讹你。”

  蓝衫客面孔一扳,阴森森地道:“古庙之中,到底是谁劫走骷髅藏秘图?”

  红发老怪见他凶芒逼人,不由机伶伶地打个寒呀,忙道:“在下也不知情!”

  蓝衫客冷笑道:“不给你一点厉害,谅你也不知一柱峰主的手段。”

  少堡主邬英举目向四周一瞧,倏见林中黑影一动,忖道:“敢情林中尚藏有党羽,为今之计,走为上策。”是以,忙对红发老怪道:“别跟他们罗嗦,我们走吧!”

  紫衣人怒喝道:“如不说出是谁攫走骷髅藏秘图及太上神君尸体的下落,就休想离开一柱峰。”

  少堡主邬英平日高傲成性,虽有点胆怯林中可能有高人隐藏,但也未把这一柱峰主放在眼里,是以嘿嘿两声干笑道:“谁敢阻我们离去?”

  紫衣人面孔一扳,五指箕张,疾快绝伦地朝邬英面门罩到。

  少堡主邬英冷笑一声,右肩一扬,斜飘而退。

  咔嚓一声,二人指臂一碰,俱都显出惊愕之色!

  少堡主邬英觉得臂上一麻,忖道:“紫衣人指如钢钩,若不是自己臂上下过功夫,只怕早被他切断了。”

  紫衣人亦是一怔,随即冷冰冰道:“兴安堡之人,果然有点份量,就再接我一招试试!”

  蓝衫客闻言阻止道:“慢着,待我把这红发老怪制服之后,汝俩再斗。”

  红发老怪哇哇直叫,红影一动,双掌疾推而出,趁势打出十指尖风。

  蓝衫客直待他掌风袭至,方始身形一飘,迈过十指尖风,随即单手一扬,只见银光一闪,天星银针顺势打出。

  红发老怪不防十指尖风甫行打出,面前银芒直闪,猛觉眼睛一黑,忙向后疾退,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少堡主邬英心头大惊,想不到红发老怪会陡然着了道子,是以闪身而至,一扶道:“你怎么啦?”

  红发老怪只是怪嚎不止,少堡主仔细一看,红发老怪一只怪目正渗渗流血,显然眼睛被打瞎一只。

  他顿时勃然震怒,立展天魔掌法,如狂风暴雨般向蓝衫客卷去。

  蓝衫客乍然疾退,正待掏出天星银针,倏见彩影一晃,暴笑声中,那少堡主邬英疾快绝伦地挟着受伤的红发老怪,向峰下疾泻而去。

  他去势甚疾,一纵身跃下深涧,只见彩影如云,直落而下,人影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不见。

  蓝衫客与紫衣人待追已是不及,绰立于峰边,半晌,只听紫衣人:“虎哥哥,我们再到骷髅滩去,看看那老渔翁是否已遭天狼尊者等人暗算。”

  原来这两人正是叶君虎与独凤女,用易容药物改变了脸型,而使几个老怪认不出他们本来的面容。

  叶君虎也是记着老渔翁授艺相救之恩,是以点头道:“好,我们快去!”

  一柱峰上掠下两条疾快的人影,直向骷髅滩头晃去。

  他二人到了骷髅滩头,四周静悄悄地,河滩之上,不见一条人影,正自诧疑之际,只听独凤女一声惊讶道:“虎哥哥,你看!”

  叶君虎随她手指之处瞧去,只见一面绿旗上绣一条黑龙,插在河滩之上,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响声,当即说道:“那面旗子正是老渔翁船上的啊?”

  独凤女异常关切地道:“但不知他可曾遭人暗算?”

  说话间霍地一道人影,隐入河边林中,被叶君虎首先发现,于是用手一带独凤女,闪身向黑影追去。

  两人到达林中一看,只见莽莽丛林,哪有半点人影。

  怔忡中,倏闻呻吟之声由远处传来,两人疾快地循声赶去。

  果然右侧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人,叶君虎星目一瞥不由一愣道:“凤妹快来,这是铁胆神鞭。”

  独凤女近前一看,见他满身鲜血,显然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叶君虎连忙掏出三清散,纳进他口里,对独凤女道:“不知他是被谁所伤?”

  武当妙药,确有起死回生之功,铁胆神鞭吃了三清散后,半晌,方睁开双目,见面前站着两个中年儒士,不由一愣道:“在下之命,可是阁下所救么?”

  叶君虎忙道:“不是,不是,我等偶而过此,兄台便醒转来了。”

  铁胆神鞭顿时凝神提气,身上出血倏止,创口合缝,连忙跃身而起,两手抱拳道:“请问兄台大名!”

  叶君虎道:“在下蓝衫客,这位是紫衣人。”

  铁胆神鞭见他二人不愿将真实姓名相告,也不便多问,是以欠身说道:“在下六盟呼延寿,承两位相救,深铭五内……”

  叶君虎连忙正色道:“呼延兄不要误会,确实不是我等所为。”

  铁胆神鞭道:“既然二位一再推却,在下也不便多说了,只是家父万年神耕此时不知凶吉,我得告退了。”

  叶君虎忙道:“万年神耕前辈,究竟怎样?”

  铁胆神鞭道:“被一个渔人打下骷髅滩,我得沿滩寻去。”

  说罢,向二人一揖,便迳自如飞而去。

  叶君虎见他一走,便对独凤女道:“想来老渔翁无碍,我们还是赶快去兴安堡吧?”

  独凤女点头应允,便与叶君虎相偕翻过大山,正自往前疾攒之际,陡闻林中有人说道:“师父,可是黑虎帮两贼暗算的么?”

  这说话之人分明是冷面公子,他话声一完,便听天狼尊者叹一声道:“阴沟里翻船,今晚一定要找着那两个贼崽子,一雪前耻。”

  想必他要找阴阳书生了,叶君虎这样想着。

  天狼尊者说罢,便率先闪身出林,翻过大山,越过黑龙江疾奔而去。

  他哪里知道叶君虎与独凤女会在他们后面尾追而来。

  当晚叶君虎与独凤女宿在兆兴一家客栈内,三更时分,倏听房上冷面公子道:“师父,翠云崖不知离此有多远?”

  房上未传来回音,一声呼啸后,便复归沉寂。

  叶君虎与独凤女连忙推窗而出,向翠云崖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自受老渔翁传授“虚元踏波”之后,轻功造诣更益精进。刹时,便见冷面公子与天狼尊者,一前一后在前如飞而行。

  瞬间,他俩越他们而过,冷面公子不由讶然道:“师父!他们是谁?”

  天狼尊者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及此,当即斥道:“别胡说啦,赶快走吧,我们得先他们而到,以便抢着先机。”

  翠云崖,是一座青苔密布,千仞陡立的排云山壁。叶君虎抬头一看,崖上一道三尺天然石槽,一股山泉,跳雪喷珠般飞泻而下。

  那石槽离地五丈,几块壁间突石,挡住前方,确能居高临下,又不为对方发觉,形势委实绝妙,两人遂身形一点,跳上石槽。

  他俩将身形藏妥之后,便向四周瞅去,但见崖下一泓清潭,旁边约有丈余空场,场外便是松涛成林。

  在这星月沉光之夜,四周景物,越发显得黝黝闷黑。

  未几,便见天狼尊者与冷面公子疾奔而至。

  天狼尊者到达崖下之际,神情凝重地向四周一打量,便对冷面公子说道:“你先隐入林中,伺机突袭,尽管施出‘无形丧门钉’!”

  叶君虎闻言,不由心中一动,便想起了那晚在湖通镇上的两个黑衣人,难道就是他师徒么?思忖间,只听冷面公子道:“师父,林中离地也有三丈,师父得先将贼子引至林边,才好下手制敌啊!”

  天狼尊者面孔一扳道:“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以泄今晨之忿。”

  冷面公子应了声是,便迳自隐入林中,手中紧扣着无形丧门钉。

  一声胡哨由远处传来,冷面公子道:“师父,他们来了五个。”

  天狼尊者嘿嘿一笑道:“很好,就一网打尽吧!”

  刹时,阴阳书生与黑头太岁及另外三个黑虎帮之人,闪至天狼尊者之前,只听阴阳书生道:“谷主逢事必先到,这回恐怕没抢着千年朱果吧?”

  天狼尊者被他这一奚落,冷声说道:“多说无补,趁太阳升起之时,决一胜负吧!”

  阴阳书生毗牙一笑道:“谷主想系赶赴鬼域,不然怎会如此匆忙。”

  黑头太岁亦在一旁怪叫道:“狗谷主,听说你会养狼,怪不得那冷面小儿,如狼一般夹尾而逃。”

  他在这边乱叫,可把冷面公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即出来,将他碎尸万段,但碍着师令,又不敢露面,只好干着急。

  此时,倏见黑头太岁长臂向后一挥,对同行之黑衣人道:“上呀!”

  三个黑衣壮汉闻言,立刻抢步攻上,联手齐推,掌风合一,一股奇刚猛劲,直向天狼尊者撞去。

  天狼尊者一声冷哼,右掌一运功力,向前一推一送,振起天狼腥风,疾迎而上。

  一声闷哼,天狼尊者被三人掌力一击,顿时后退两步,面显惊诧之色。

  阴阳书生嘿嘿一声冷笑道:“怎么!‘刺令三才’掌法,是什么味道?”

  叶君虎闻言,忙向独凤女悄悄语道:“什么是‘刺令三才’掌法?”

  独凤女道:“是黑龙江下游三才庄主,震骇武林的一种掌法。”

  说话之间,只见天狼尊者伸手一拉,迎风一抖,手中顿时多了一条柔软的丝带。

  那条丝带被他一抖,真力凝聚,顿如一条软鞭。

  独凤女悄语叶君虎道:“据爹说天狼尊者善施‘阿尔天母’,想必那条软带定是那外门兵刃‘阿尔天母’了!”

  叶君虎疑惑道:“怎叫‘阿尔天母’咧?”

  独凤女道:“是阿尔泰山所产的天母蚕丝巧织编成,因天母蚕极小,且百年才吐丝一次咧,所以此物异常珍贵。”

  天狼尊者“阿尔天母”一出手,场中形势顿变,三个黑衣人被它锋芒逼得连连后退。

  阴阳书生一抖手中阴阳扇,便赶来相助。

  他这一加人,顿时稳住了阵脚,三个黑衣人亦趁机撤出兵刃。

  刹时,扇影剑芒舞成一片,四人联手对付天狼尊者,但他仍然毫无怯色。

  冷面公子藏于林缘,只待师父将几人引至林边,便猝施毒手。

  讵知,天狼尊者反被四人向对面林边逼去。

  天狼尊者一声枭叫,双脚猛地一点身形凌空而起,向冷面公子这边落来,身形刚一触地,便听阴阳书生道:“计穷了吧?”

  说罢,立刻扑了过来,三个黑衣人亦仗剑急攻,三剑挥舞,前面顿时阻成一道剑墙,封住了天狼尊者的“阿尔天母”。

  这时,他们离林边不过丈余,冷面公子见机不可失,正待出手之际,陡闻黑头太岁怪叫一声道:“好哇!”

  冷面公子闻言一愣,以为他们已发现,机会瞬间即逝,四人又把天狼尊者逼退二丈多远。

  黑头太岁本是喝赞四人能将天狼尊者逼退,谁知在无意之中却救了四人之命。

  天狼尊者见时机一失,暗恨一声,随即一腾身,“阿尔天母”舞得水泻不透。

  四个高手,剑削扇拂,又被他从容腾去,反倒失去了主动。

  黑头太岁怪叫一声,垫步而上,单手一扬便向天狼尊者搭去。

  天狼尊者冷笑一声,阿尔天母疾快绝伦地朝他臂上搭去。

  阴阳书生见状大惊道:“少帮主快退!”

  喝声甫罢,“阿尔天母”早搭在他腕臂之上,就势一拉,只闻黑头太岁几声惨叫,一支手臂活生生地顿被抖断。

  阴阳书生赶到之时,他那条阿尔天母又向黑头太岁胸前搭去,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阴阳书生急中生智,喝道:“吃我一把‘硫磺毒砂’吧!”

  喝声甫罢,单手倏扬,身形跟踪而上,阴阳怪气一起,直向天狼尊者拂去。

  天狼尊者何尝不知厉害,立即撤招疾退!

  就在这刹那之间,阴阳书生忙挟起黑头太岁,一声大喝道:“撤啦!”

  说罢,即率先向林中如飞而去。

  天狼尊者见他俩从容逃去,但自己被三人横剑阻道,待追已是不及,是以蹬足道:“奇峰谷与你三才庄主并无瓜葛,尔等何故与我作对?”

  那为首之黑衣大汉不由嘿嘿冷笑道:“难道你身上所藏的骷髅藏秘图及千年朱果就没有我三才庄一份吗?”

  天狼尊者哈哈大笑道:“是谁说我身上有这两样东西?”

  黑衣人正待答话之际,冷面公子倏然闪身出林,抖手一扬,打出两枚无形丧门钉。

  青芒一闪,一个黑衣人唉呀一声,便栽倒于地,闭目死去。

  冷面公子嘿嘿冷笑道:“拿去吧,这‘千年朱果’。”

  说罢,抖手又是一扬,一道青芒,直向另一个黑衣人打去。

  由于前车之鉴,他早已有了准备,身形一闪,疾快地躲过这“无形丧门钉”,怪喝道:“你是谁?”

  冷面公子冷冷地道:“奇峰谷主天狼尊者之……”

  天狼尊者倏而大喝道:“混蛋!”

  说罢,欺身而上,一扬手直向冷面公子头上抓下。

  冷面公子见变起俄顷,一闪身让过师父的一击,哀声道:“师父……你……”

  天狼尊者更是怒不可遏,喝道:“畜牲,谁是你师父?”

  冷面公子吓得面无人色,眼看师父毫无表情地跨了过来,他不知自己作错了什么?但师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立时往后疾退,刹时已退至潭边,已无路可退了。

  天狼尊者嘿嘿冷笑道:“事情都坏在你的手上,你这个畜牲!”

  说罢,五指箕张,恰似五支钢钩,朝冷面公子面门攫至。

  冷面公子一声惨呼道:“师父……”

  惨呼声中,他本能的单手一扬,一道掌风随势涌出,掌风中一丝青芒,直袭天狼尊者双眸。

  天狼尊者掩头而退,被掌风一扫,滚在五丈之外。

  冷面公子双脚疾点,腾在半崖之上,刹时,隐入密林之中,如飞逃去。

  两个黑衣人看得面面相觑,怔在当场!

  叶君虎与独凤女飘身而下,闪至天狼尊者之前,不由叹道:“真可怜!”

  黑衣人见由半崖下跃下两个中年儒士,抡剑一喝道:“你们是谁?为何隐在崖上?”

  独凤女道:“飞云庄李俊!”

  两人闻说是飞云庄之人,不由面带疑惑地问道:“听说飞云庄主令媛已落下黑龙江底,老庄主思盼成疾,多时不起,可是真的?”

  独凤女闻言面色陡变;急问道:“这话可当真?”

  那黑衣人一笑道:“谁讹你,想必你已离庄多时了吧!”

  独凤女哪有不信之理,但见叶君虎正跟天狼尊者施医,一时不能稍离,只急得她泪珠隐渗。

  天狼尊者为一方武林霸主,此时被孽徒弄得双目失明,悔恨一时大意,只怪沉溺自信之中,致被孽徒所逞。

  这时,叶君虎将三清散给他服下,并感叹地道:“前辈不该收那忠孝不全,毫无人性的徒弟啊!”

  天狼尊者闻言一惊,虽是悔恨交集,但自傲依在,当即怒道:“我天狼尊者作事绝不反悔,你走吧!”

  叶君虎奇道:“咦!难道你还喜欢你那宝贝徒弟?”

  天狼尊者阴狠地一笑,冷森森地说道:“我恨……我恨任何……何况……”

  独凤女插言道:“别人与你无仇,你也恨吗?也恨你父母兄弟……”

  天狼尊者一跳而起,双手向前探去,刹那间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茫茫然地仰天而望,天空一片漆黑,迷迷蒙蒙,他又能看见什么呢?

  叶君虎诚恳地道:“老前辈,你双目虽已失明,如能存心向善,总有复明之日,何必空惹烦恼,怨恨天下苍生咧!”

  天狼尊者沉吟半晌,方始倔强的一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君虎道:“在下叶君虎!”

  天狼尊者随即取下身上软鞭,交与叶君虎道:“你把我这‘阿尔天母’拿去吧!”

  叶君虎忙推辞道:“这怎么可以呢?‘阿尔天母’是前辈护身神物,将来还用得着,岂能随意送人。”

  独凤女见他确实可怜,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是以说道:“老前辈,我这有一颗千年朱果,前辈把它吃了吧,对前辈神目或者有点帮助咧!”

  天狼尊者闻言,心情十分激动,听说是千年朱果,说不出的是悲是喜,一声叹喟道:“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神物难求,老朽怎能取啊?”

  独凤女道:“前辈不要谦逊,我们也是碰巧得着。”

  天狼尊者双手颤抖地接过,往鼻上一嗅,悠悠地道:“有了此物,老朽双目自有复明之日,多谢你那!”

  说罢,一口吞下,刹时清香之气,直透心脾,双目被这凉气一浸,再无那火辣之味,心中感触万千,当即说道:“老朽空活七旬,只怪浊目不能识人,瞎了也是报应,若神佑我双目复明,必将重新作人。”

  叶君虎道:“前辈立意为善,必能后福无边,晚辈在此预祝前辈早日康复。”

  独凤女想起了爹的事情,不由急道:“虎哥哥,我们走吧!”

  天狼尊者闻言问道:“赠我朱果的是谁?”

  叶君虎接口说道:“飞云庄马馨凤。”

  这时,那三才庄两人早已掮着死于“无形丧门钉”下的同伴,回庄去了。

  叶君虎和独凤女辞别天狼尊者,归心似箭,疾向飞云庄奔去。

  一两人本是沿黑龙江而上,但为了赶路,便超直而走。

  行约百余里,已至黄昏时分,倏而左侧森林内传来一阵救命之声。

  叶君虎闻声连忙闪身进林,但见一棵大树下,有一壮汉正用尖刀抵住一商旅咽喉,不由勃然大怒,暴喝一声道:“住手!”

  说罢,闪身而至,右手、扬,一股奇猛掌风,应势而出!

  那壮汉不意在此荒郊野外,会有人突如其来的给他一掌,待已警觉时,身形被甩至丈余之外。

  他正待翻身爬起,独凤女已飞身而至,迅捷无比地一脚踏在他胸脯之上,怒叱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作出这无耻勾当。”

  那壮汉被她一脚踏实,知道遇上了克星,连忙哀求道:“老爷饶命!”

  叶君虎眼睛一转,陡觉这人面貌诚笃,于是上前问道:“你姓什么?家在哪里?”

  壮汉连忙答道:“小的桃大郎,住在小兴安岭上。”

  独凤女接着问道:“你有这样壮的身体,竟作剪径小贼,不怕辱及祖先么?”

  桃大郎万分惭愧地道:“只因家有病母,无钱购药,小的粗呆,又找不着事做。”

  说罢,一双大眼渗出颗颗泪水,其情甚是激动。

  两人见他说得老老实实,并无虚假之色,心中亦十分黯然。

  半晌,倏听叶君虎道:“桃大郎,我这里有点药,快拿去给你母亲吃吧,准会药到病除,尔后千万不得再作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桃大郎接过神药千恩万谢地向小兴安岭翻去。

  两人不由欣慰异常,继续向前疾行!

  蓦然,一盏天灯,高悬于一个山头之上!

  叶君虎乍见天灯,心里起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是以对独凤女道:“凤妹妹,我们上那天灯之处去瞧瞧?”

  独凤女急道:“虎哥哥,我爹病人膏育,还是先回飞云庄吧!”

  叶君虎沉吟半晌道:“凤妹妹,此处离漠河想不会太远,庄主因思你成疾,我看还是你先回去吧,我再把太上神君之事,探听一下后,立即回返飞云庄。”

  独凤女迟疑一会道:“虎哥哥,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嘛!”

  叶君虎哈哈一笑道:“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凤妹尽管放心好啦。”

  独凤女思亲心切,也不敢再事耽搁,恐老父病情更重,是以作别叶君虎,便行色匆匆地沿黑龙江直奔漠河而去。

  叶君虎见凤妹妹人影杳然之后,立即向天灯之下奔去。

  翻过几重山头,便听到一种极尖的哨声,刺耳至极。

  他驱前一看,但见天灯之下一个尼姑庵子,哨声便由庵中发出。

  叶君虎好奇心动,闪身到了庵前,扬目一看上面写着“净空庵”三个大字,门外静悄悄地,就着门缝往里一瞧,庵中竟有三个汉子和一个女尼相对饮酒。

  他不由心中大奇,哪有尼姑邀约汉子在庵中饮酒之理!

  注目细看,那女尼确实漂亮,一付芙蓉面,柳条眉,一对点漆双瞳,樱嘴红唇,背插长剑,与她对坐的三个汉子,俱都是身背兵刃,面貌奇丑的江湖客。

  此时,倏闻其中一人说道:“师妹,自你出家以来,可真是艳名四播,名震武林啊!”

  女尼笑道:“江湖上虽送我个‘勾魂仙姑’之名,其实我那‘勾魂魔音’尚是初学乍练呀!”

  那大汉又道:“师妹,你再将‘勾魂魔音’施出,看能否勾到如意郎君?”

  勾魂仙姑嫣然一笑道:“如此天晚,哪有年青郎君路过我净空庵嘛?”

  三人怂恿地道:“师妹,你就再试试吧!”

  勾魂仙姑无奈,莹莹眸子一转,皓齿乍露,纤手往樱唇上一凑,气纳丹田,便又吹奏起来。

  一股如诉如怨的勾魂魔音,正和叶君虎刚才听到的哨声一般,使人心如鹿撞。

  三个大汉被她“勾魂魔音”一浸,顿时面孔发白,面前丽影陡现,本性全失,一个壮汉怪笑一声,便向勾魂仙姑扑去。

  勾魂仙姑素手一推,娇声道:“师兄,你一点都不老实。”

  那壮汉被她一推,仰面一跤,摔在地上,第二个接着又扑了上来,依样被她摔倒。

  勾魂仙姑格格一声浪笑,便停止了“勾魂魔音”,端起一盆冷水,向三人头上泼去。

  待她转身之际,猛一抬头,不由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跨院之中,多了个蓝衣儒士,看上去虽是中年之人,但一身装束,确系潇洒之至。

  她愣了愣,粉面一动,暗自窃喜不已,心道:“这蓝衣儒士是谁?恁地潇洒风流,莫不是天赐良缘。”

  这人就是叶君虎,他本站在门外,倏听奇音一起,一时忘却运功抗拒,被“勾魂魔音”引来殿前跨院,此时尚在昏迷阶段。

  那三个壮汉被勾魂仙姑冷水一泼,顿时清醒过来,一阵怪嚷道:“师妹,你这‘勾魂魔音’果真厉害呀!”

  但勾魂仙姑一个劲地目注着叶君虎,哪把他三人放在眼里,闻言漫不经心地笑道:“厉害什么?我那酥骨之术,不知要厉害多少倍呢!”

  其中一人哈哈狂笑道:“那我们就试试你的酥骨之术吧!”

  勾魂仙姑嗔道:“去吧,谁有工夫跟你们饶舌!”

  那壮汉似乎不依地道:“师妹,我们师出同门,难道不能一试你酥骨之术吗?”

  说话间,另一壮汉往跨院中一瞄,顿然大悟道:“好呀,师妹,你看上了那跨院站着的汉子,就忘记我们啦!”

  他是妒火上升,飞身往跨院中扑来,飞起一脚直向叶君虎踢去。

  叶君虎被勾魂魔音迷住,一时无防击之力,眼看一脚踢至,只见勾魂仙姑抖手打出一物,叭的一声,正中大汉足尖。

  那壮汉不防她会向自己下手,倏地足尖一疼,连忙收腿而回,回头一看,怒喝道:“师妹,真的反脸无情?”

  勾魂仙姑娇笑一声道:“在我净空庵中,谁敢擅自出手?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免惹我生气。”

  她说得声色俱厉,毫无一点师兄妹情份,三人不由一怔,忖道:“师妹本是寡脸无情又学了些邪门外功,非我三人能敌,还是走为上策。”是以其中一人叫道:“咱们走吧!”

  刹时,三人便向外走去,待走至叶君虎之侧,一个壮汉倏地抽出背上兵刃,说道:“斩了他!”

  刀光一闪,直向叶君虎头上削去,叶君虎被他刀光寒风一浸,顿时,清醒过来,连忙往旁边一侧,怒喝道:“你是谁?竟敢乘人之危。”

  那壮汉道:“阴山三雄,大爷就是‘阴面阳刚’。”

  说罢,一抡单刀,向叶君虎心窝挑去。

  勾魂仙姑闪身而下,单手一堆,将阴面阳刚的单刀,推至一侧,怒叱道:“你们真的要打?”

  阴面阳刚哈哈狂笑道:“小娼妇,你当我们真的怕你,上,看看你究竟有啥绝学。”

  阴面阳刚一说,另外两个汉子一搓手,各撤兵刃,就向勾魂仙姑扑去。

  叶君虎一看三人齐向她攻去,心想她是因救自己才惹来这场麻烦,岂能袖手旁观,是以一声暴喝,便向阴面阳刚打出一掌。

  阴面阳刚陡觉腕脉一麻,单刀被掌风卷至半空。

  叶君虎垫步欺身,单手一扬,菩提罡气又应手而出。

  阴面阳刚一声怪嚎,被菩提罡气卷起五丈,一头撞在墙上,顿时脑浆四溅,死于非命。

  另外两个阴山怪客,乍见阴面阳刚未及一招,便惨死当场,一时心中大骇!

  勾魂仙姑一声浪笑道:“你俩还不快逃,难道不要命么?”

  两人闻言,心中暗忖道:“看来今晚定难讨到公道。”当即冷哼一声,对勾魂仙姑道:“小娼妇,这笔账,我们总要算的!”

  说罢,撤刀就走,待至叶君虎之侧,冷森森地道:“咱们走着瞧!”

  勾魂仙姑见叶君虎一招之间,就威慑了阴山三雄,手底下确有两把刷子,心中暗暗窃喜,于是一扭肥臀,驱至叶君虎之前,妙目凝光地半嗔妖里妖气地道:“我说相公,请到里面坐会吧?”

  叶君虎见她那股骚劲,就觉得不对味儿,冷冷一笑,便跨步向庵门走去。

  勾魂仙姑一闪身,拦在叶君虎身前,撇嘴一笑道:“哟,要走啦,这么忙干吗?”

  叶君虎对她不怀好感,是以剑眉一剔,沉声说道:“我有急事待办,哪有工夫在此耽搁。”

  勾魂仙姑连忙笑道:“天色已晚,庵外虎狼成群,还是在这里住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叶君虎道:“我不怕。”

  说罢,一闪身便跨出庵门,勾魂仙姑正待追出,他早已纵上梢头,杳然不见。

  勾魂仙姑气得直咬牙,暗恨道:“总有一天会犯在姑奶奶手上,定叫你好看。”

  天晓,叶君虎行在一条古道之上!

  此时,寒风凛冽,天空乌云密布,片片雪花随风飘舞。

  蓦然,后面传来得得蹄声,不久一辆驷马车飞驰而来。

  四匹红鬃快马,拖曳着一辆崭新的马车,车帘紧闭,一个中年络腮汉子,端坐在车台之上,皮袄毡帽,目光似电,满脸煞气腾腾。

  只见他手中扬着一条长鞭,呼噜噜一声怪喝,健腕倏扬,寒空中响起劈啪鞭响。

  叶君虎站于道旁,准备探询兴安堡位置,讵知,那马车风驰电掣般越他而过,溅了他满身雪泥,但他并未因此生气,顺手抹去脸上雪泥,一晃肩赶了上去,朗声问道:“掌柜的,可知兴安堡在哪?”

  络腮汉子亦是吃了一惊,心想这人轻功好快,但他并未答理叶君虎,一抬腕抖动马鞭如飞自去。

  叶君虎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甚是难过,正自怔忡间,后面蹄声又起,银铃蹄音,分外悦耳。

  刹时,一黄一红两匹健马,泼刺刺地飞驰而至。

  马上驮着两个英俊少年,一式皮裘锦衣,华贵异常。

  叶君虎正顾盼间,健马已闪至跟前,随即双手一拱道:“请问兴安堡往哪去?”

  那穿红的少年冷漠地望了望,双足一夹马腹,便和另一少年绝尘而去,远远地送回一句话道:“没长眼睛!”

  叶君虎正待发作,接连又有十几匹快马,擦身而过,又溅得他满身雪泥。

  这时,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拂去身上的雪泥,抹去脸上的雪花,不欺然地将易容药也一块抹去,因此又恢复了他俊朗的面目。

  蓦地里,一辆马车自动地已停在他的身旁,使他吃了一惊,抬头一看,陡觉眼前一亮,这不是玉箫仙子么?正欲开口说话,只听玉箫仙子叫了一声:“叶相公!我是玉箫仙子呀,你在这儿干吗?”

  叶君虎忙道:“我准备去兴安堡,但又不知路途。”

  玉箫仙子道:“我正要去兴安堡咧,快上来吧,我们一道。”

  叶君虎连忙推却道:“不,不!那怎么可以呢,我还是走路吧!”

  玉箫仙子娇笑道:“你上来替我赶车不好吗?你看我手都冻僵啦!”

  叶君虎顿时俊脸发燥,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拗不过她再三催促:只得跳上马车,接过鞭索,长鞭一抖,极其熟练地操纵马车向前疾驰。

  玉箫仙子坐于叶君虎之侧,芳心愉快万分,有说有笑,倒解脱了不少寂寞。

  约莫个把时辰,一座偌大的石头堡垒,矗立在小兴安岭之侧,黑龙江之滨,形势极为雄伟。

  堡内房舍栉比,兴安堡三个金色大字,耀目生辉。堡外一圆形广场,停放着各式车辆,一排木栅上拴着百余骑骏马,场子中央竖着一根长杆,一条白布随风飘动,发出猎猎之声。

  离堡尚有两里之遥,便见一些头戴毡帽,帽沿压得低低地劲装汉子,个个背单刀,腰悬镖囊,零零星星地将兴安堡团团围住。

  玉箫仙子不由一惊哦道:“看来这武林大祭火药味很重嘛!”

  叶君虎驾着马车驶过怪汉的封锁线,过了护庄河,便到达广场之上,两人相继走下,朝寨门走去。

  寨门外挂着一块白幡,幡后坐着个中年壮汉,待两人走近,有气无力地说道:“二位辛苦了,请签个流芳百世之名吧!”

  叶君虎提起笔,一看红色簿子上写着“兴安鬼录”四字,不由犹豫起来。那壮汉催促道:“签吧,后面又来人啦!”

  叶君虎与玉箫仙子胡乱签了个名,便被一个束麻的小童引了进去。

  大厅中聚集了武林豪雄,待两人一进,立时雅雀无声,所有在场之人,都投对着欣羡的目光。

  玉箫仙子艳若天人的姿容,像午夜的百合,喷出一股诱人的香味,散播在群雄中,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叶君虎星目四扫,见厅中一座圆台,台边环坐着十二黑衣护法,他们俱都是些年约半百的老者,每人背后各立着个背剑的麻衣汉子,虎目暴瞪,面呈煞色!

  圆台之中,一座白帷,帷中香烟缭绕,银箔纸花遍地皆是,死亡之气异常浓厚。

  叶君虎抬头向侧庭瞧去,见那在路上骂自己的红衣少年,此时正不住地向玉箫仙子死盯着。

  此时,叶君虎倏然发现,侧庭中除那红衣少年外,还有冷面公子、红发老怪、阴面阳刚及一些并不相识之人。心想这些人一时打,一时合,真不知是什么缘故?又想起冷面公子杀师的毒辣手段,不由气愤填膺。

  就在此时,倏听有人吆喝道:“堡主出关!”

  喝声甫罢,庭中顿时噤若寒蝉,俱都凝神注目,瞧瞧这位关外第一好手“兴安魔君”的庐山真面目。

  群雄翘首浩待之际,倏响起铜锣三声,紧接着一种袅袅细乐,徐徐地吹奏起来。

  这时由圆台之后,转出五个红衣武士,其后是个素衣童子,手中各托一物,向圆台走去。

  随后只见一个身材伟岸,步履稳健,面色凝重,双目似电的七旬老者,仰首捋须而进,后面紧跟着那少堡主邬英。

  五个红衣武士向台上一站,蓦地双目发愣,眼球一动地凝视一点,恰似泥塑的判官,木雕的钟馗。

  大厅之中,顿时杀气腾腾,烛影摇曳,使人不寒而战。

  玉箫仙子悄对叶君虎道:“叶相公,你瞧那些人,不是有点怪异么?目瞪口呆,莫非中毒不成?”

  叶君虎悄语道:“看来这武林大祭……”

  就在此时,倏听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道:“小鬼,不准乱说,当心你们的脑袋!”

  叶君虎听这语气,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星目一剔,就待发作。

  这当口,只见玉箫仙子一使眼色,心想这厅中渗杂了不少兴安堡党羽,于是便忍了下来。

  此时,兴安魔君已踱上圆台,大模大样地双膝一屈,对白帷叩了三个响头后,转身朗声对群雄道:“我邬鹗蒙诸同道不弃,来堡一叙,济济一堂,使武林大祭增色不少,若招待欠周之处,祈同道们多多包涵。”

  群雄纷纷鹊起,一阵寒喧后,又听他沉浊地说道:“由于太上神君之死,吾等痛失宗师,实乃武林之人大不幸。”

  话声甫落,只见万年神耕倏地站了起来,面呈诧色,双手一拱道:“请问堡主,何时开始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