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无双

美国,中情局。

自廿一世纪初,美国纽约911恐怖突袭惨剧以后,美国中情局“CIA”担当的角色愈来愈重,美国政府更不惜对中情局再投进庞大资源,务求令中情局的情报工作更为神通广大。

直至2030年,美国中情局更成立一个规模倍为庞大的秘密总部,所拥有的间谍卫星之先进,更超越了其时也是科技大国的俄罗斯和中国。

据闻,中情局暗中操控的间谍卫星,除了可监察美国境内一切活动外,对于境外其他国家的活动和形势亦了如指掌,可以说,美国中情局已达至无所不知的地步。

然而今日,却仍有一些事情,连美国中情局亦无法看透、知道……

美国中情局秘密总部“间谍卫星监察员”马高,今日便发现了一件奇事……

“啊……?基拔主管!请你看一看显视屏幕!”

卫星监察员马高,本来一直与数十职级同等的同事,在中情局秘密总部内的卫星监察厅,无比专注地检视着卫星系统,却突然面露狐疑之色!

一直在监察厅后排统筹着一切的中情局首脑“基拔”,闻言也不禁向马高所说的显视屏幕望上眼,问:“马高!发生什么事?”

马高趋近整整有十尺高的巨大显视屏幕,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基拔主管!你见否这里有一团半透明的东西?”

却原来,显见屏幕上如今所显示的画面,正是中情局的间谍卫星所侦察的地界各地情情,而现在马高所指的位置,竟是位于日本与中国海域之间的“海地狱”。

屏幕所示,除了海地狱仍被浓浊雾气笼罩外,正有一团半透明的物体,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海地狱!

基拔眉头一皱,沉吟:

“唔……海地狱就像百慕达三角,我们一直无法探知内里情况,怎么突然又有另一股不明物体向海地狱急速接近?这半透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马高,将显视屏幕上那团半透明的东西,放大一百倍看看!”

马高立如言照办,嘟嘟数声,但见屏幕上那团半透明的东西虽放大了一百倍,但仍旧是一团半透明的东西,如前无异!

基拔眉头几已皱为一线:

“哦?怎么可能?即使放大了百倍,我们的间谍卫星仍无法探清那是什么?这半透明的东西是……”

基拔话未说完,只见显视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突然警号大作,更在不断急升!马高及其他监察员见状,全都一脸苍白,像是已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似的,马高更焦灼如焚地道:“基拔……主管,刚才间谍卫星刚将焦点集中在那团半透明的物体之上,能量读数便立即急速提升,显见那团正在急速接近海地狱的半透明物体,是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而且,还是一股超出我们读数仪所能探测的……”

马高本来还想说,那是一股超出读数仪所能探测到的能量,谁知最后两个字还未及吐出,突见显视屏幕上的能量读数,赫然出现“INFIY”——“无限”二字,接着……

不知是否因为间谍卫星的能量侦察系统已不胜负荷,瞿地传来“裂勒”之声,眼前偌大的显视屏幕,竟“崩”的一声爆为粉碎!而监察厅内的所有先进电脑机器,亦即时引发连环爆炸,首当其冲的马高当场惨被爆个粉身碎骨,基拔主官及其余监察员亦被炸个重伤倒地!

眨眼之间,本来是美国最重要的一个间谍卫星总部,竟因集中焦点扫描在屏幕上的一团半透明强大能量,而沦为火海炼狱!

无限?显视屏幕上最后对那团半透明的能量,竟以“无限”二字定义?

以美国间谍卫星之先进,能量读数仪绝对能侦测一千万度以上的能量,甚至可达二千万度!

但那团在显视屏幕上像昙花一现的半透明能量,竟被定义为无限,亦即是说,那团半透明的能量,即使未真的达至无限,亦定必超逾了二千万度能量,能量读数仪才会不胜负荷……

而另一个恐怖假设更是,这团能量,亦可能已超逾……

无限!

究竟,在阿铁正置身海地狱的这个敏感时刻,何以突有一股半透明的神秘能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海地狱?难道求道,或是怒修罗紧追而来?

不可能!因为即使求道和怒修罗如何惊世强横,他俩的能量读数,仍该在千万度以下,绝不可能超逾二千万度,甚至超逾无限?

然而,若如今逼近海地狱的神秘能量并非他们二人,那这股强至无限的能量,又会是些什么令人更意料不到的东西?

中国武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传闻有些武学,更可达“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可是不知为何,随着时代发展下来,却逐渐式微。

直至廿一世纪,人类科技突飞猛进,虽然还有不少人类喜爱习练中国武术,唯也仅限于拳脚刀枪,气功健身,至于什么“天人合一”的武学最高境界,更似沦为二十世纪末那些神怪武侠小说中的美丽讹传,连三岁小儿也嗤之以鼻!

甚至那些什么“招意”,现今世人也只认为是中国古代武者哄人习武的伎俩,根本从不存在。

但,实情呢?

实情是,那些失传了的、湮没了的、式微了的,虽似已不存于世,但并不表示,它们从未曾出现于数百年前,甚至千多年前的中国江湖!

人们以眼睛去看、以耳去闻的真相,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相,只有人们以心去感受的真相,也许,才是真正的真相!

就像阿铁如今眼前的情景,也许,亦是一个足以证明中国武学中的招意,甚至什么天人合一是真是假的真相……

四周一片漆黑,黑如混沌初开的天地!

当聂风和卓蓝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到周遭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更似被困在一个丁方不到十尺的狭小空间之中!

这个空间,非但一片漆黑,且还十分冰冷,冷得就像黄泉,冷得卓蓝的牙根也在打颤:“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风……,我们究竟……昏迷了多久?为何我们会……身在这里?”

卓蓝一连串的问题,聂风尽皆无法回答,缘于他在与阿铁力战求道一役之中,也和阿铁一样,被三分归元气轰至气门被封不省人事,至今方才苏醒过来,他也和刚醒来的卓蓝一样,不知在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应该未死,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虽冷如黄泉,但二人体温仍暖,应该还是活人!

更教聂风意外的是,当他以手触碰周遭,以求感觉自己在何处何方之时,他竟碰着了他的佩刀雪饮,还有装载雪饮的金属箱子,显见在他和卓蓝昏迷期间,有人将他俩,与及雪饮带来这里。这个人更留下雪饮给他护身,至少并非他的敌人……

可惜的是,若是换了平时,一个狭小的空间如何可以困得住一个聂风?他一腿已能破毁千级石阶,更遑论一般铜墙铁壁?唯如今的他气门被封,根本无法使出半分气力,故一时间也无法破出这个狭小空间!

不愧是聂风!纵然被困也临危不乱,他猝地在黑暗中对卓蓝道:“卓蓝!别忘了我们还有读数仪……”

不错!经聂风这样一说,卓蓝也随即会意!他俩手腕之上,还戴着那个侦测方位和能量的读数仪,读数仪只要一启动,便会发光!而只要有光,他们便可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由分说,聂风和卓蓝随即一按腕上的读数仪,但听读数仪“嘟”的一响,仪上竟未有出现任何座标和方位读数,敢情是受到周遭环境影响,但即使如此,单凭两个读数仪小小屏幕所散发的微弱光线,目光如刀的聂风,已即时将周遭环境看得一清二楚!

倾刻他不由面色微黄,只因他忽然发现,难怪周遭如斯冰冷,他和卓蓝,可能真的到了……

黄泉!

世上的坟墓何止千万?有中式的,西式的,简便的,隆重的,华丽的,甚至在星际旅行还未能完全普及的今天,人类的社会,已流行着一种新的风气——只要有钱,便可指定将自己死后的骨灰,以太空船送上月球或火星安葬,好让子孙们仰首遥看星月,便如同在仰望凭吊自己的亲人一样。

然而,世上所有坟墓,也绝对不会像如今出现于阿铁眼前的这个坟墓一般,令他面色陡地铁青!

只因为这个墓的墓碑之上,竟刻着五个瞩目的字

步·惊·云·之·墓!

天……!阿铁在掠出剑阵之后,没料到在二百尺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竟建有一座大型陵墓,而陵墓中的墓碑,更赫然刻着“步惊云之墓”五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霎时之间,阿铁只是茫然站在原地,也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心中更即时涌起千潮万绪:“怎会……这样?”

“这里竟然会有……步惊云之墓?那岂非是……我的墓?”

“但我还没有死,难道眼前这个墓,会是我在五百年前的前生步惊云……真正安息之墓?”

是的!若阿铁真的是步惊云的再生,那末在五百年前,当年服下龙元、本应可长生不死的步惊云也许亦已战死了,才会轮回再生成为今天的阿铁,而若步惊云真的已战死的话,那他必有葬身之处,难道……

眼前的陵墓,真的是死神之墓?

这样一想,阿铁向来不动的心,也不期然急速跳动起来,缘于如今躺在这个陵墓内的,若真的是五个世纪前的自己的话,他也很想看看,究竟当年本可长生不死的自己,为何始终难逃一死?陵墓之内,一定有一些步惊云不为人知的前尘,一些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阿铁又不由自主拔起地上的绝世好剑,忍着气门痛楚,一步一步朝步惊云之墓接近,唯就在他走至墓前百尺之内时……

戛地,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沉沉的道:

“你能来到这里,实在令我感到惊讶。”

“但这个墓,躺着一个地狱……”

“你为何要接近这个墓?”

这个声音,非但来无比低沉,且带着一股逼人的傲气和威仪,就像茫茫众生,全该在他之下,全该不配让他看上一眼!

而声音虽是从远处传来,却在极短时间内由远而近,阿铁蓦然发现,就在来人话刚说毕同时,一条人影,已不知如何,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于步惊云之墓前十尺,更背负着双手朝阿铁背立!

看真一点,这是一条与阿铁几乎同样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影,这人更身披一袭阔大长褛,背影非但极为伟岸,而且其全身上下,更在散发着一股令阿铁也感到心头特异的感觉!

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眼前人虽与阿铁同样高大,但阿铁,却感到他比自己更高,更大,更强,更可怕!

应该说,他,简直强得像天外有天的“天”,山上有山的“山”!

怒修罗给阿铁的感觉,是霸道而刚烈;求道给阿铁的感觉,也是强悍而凶猛;但如今这个人给阿铁的感觉,却像在警告着红尘众生,他的无敌,已达到危险边缘……

他的无敌,已达至凡人近者必死的境地!

好可怕的一股无敌气势!好恐怖的一个强者!阿铁忽地记起,那神秘美女“白秀”早前对他提及的那个人,那个可以为他解开被封气门的人,会否正是眼前这个人?

但白秀亦提醒阿铁若真的遇上此人,只有一个说话机会,而他要说的第一句话更必须是……

一念至此,阿铁随即眉头一扬,也无心答那人刚才的执问,只是沉沉道:“我,此时此刻来至此地,其实是要……”

“让·你·一·败!”

说了!阿铁终于吐出白秀教他要说的话,只是这句话,在眼前这个看来全身散发无数气势的男人眼前说出,听来简直在自寻死路,尤其是阿铁如今气门被封,根本无法催动任何能量……

然而这句话一出,出乎意外,那男人竟不怒反笑,仰天长笑:“好!好!好!”

“我在这个海地狱苦等了二十年,等了七千三百多个朝朝暮暮,终于也给我等到了你!”

“在这廿年以来,我心中也曾有丝微动摇,不知你是否真的存在,想不到今天,你终于也出现了……”

“我宿命的对手——步惊云!我今日就要看看,你,如何能令我一败?”

什么?步惊云?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还未回头看阿铁一眼,便已知身后人,可能便是曾经无敌于世的不哭死神?阿铁闻言也是一愣!

而就在阿铁愣然之间,这个如天外之天、山上之山般强大的男人,终于突然转过身来!

阿铁终于也瞥见了,他终于也瞥见这个男人的脸!

只见这个男人年约四十,非但有一头梳理得整齐明亮的银发,他的脸,更是一张无限威仪的脸,他的前额正中,更有一道不知是疤痕还是胎记的印记,令他骤眼看来,竟像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

然而他却不是神,亦不屑是神,只因在他自己心中,早已有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字,一个他不知为何认为比神字更令他感到亲切的字圣!

剑中之圣!

而阿铁亦在瞥见这男人的脸同时,付出了看这张脸的不菲代价!

缘于这男人在转身之时,竟亦同一时间出手!

剑光!阿铁只见铺天盖地皆是夺目剑光,正向他疾刺过来!这些剑光,更是那男人戟指隔空一射之间,指头所出剑气而生!看真一点,剑光竟达廿二道之多,阿铁见状,脑海突闪过三个字,三个最能贴切这廿二道剑光的字:“剑廿二?”

“你是剑圣?”

“抑或也像我是步惊云再生一样,是剑圣的再生?”

剑廿二?剑圣再生?其实阿铁也不明白,何以自己在这电光火石间,竟会下意识地吐出剑廿二和剑圣的招名和名号?也许,全因为深藏在他脑海心内的前生记忆,突然驱策所致……

不错!那个男人如今所使的剑招,正是在五百年前曾威慑中原武林的圣灵剑法中之剑廿二!而如今正急速逼近的廿二道剑光,更蕴含圣灵剑法由剑一至剑廿一的所有招路精髓!且廿二道夺目剑光犹未杀到,那股锋利无匹的剑气,已像开天辟地一般,将阿铁周遭的地面,切割至砂石横飞,支离破碎,天崩地裂,如同末日降临!

由于这廿二道剑光皆由那男人以本身能量直接所发,较刚才那个由石柱驱动剑意的剑阵,威力更为实在,甚至强上数十倍之多,而阿铁腕上的能量读数仪,读数更在此刻急速提升,在十分一秒内,竟狂升至七百万度能量!

天……!七百万度……能量?这岂非较求道的三分归元气更强上许多许多?这,可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所应拥有的力量?

无从细想,也无从再问,面对剑廿二铺天剑光如雷轰近,被封气门的阿铁也无法及时闪避,既然无法闪避,他决定硬拼了!

然而,在全身使不出半分力量的困境下,他刚才能破那个剑阵,也是破得极险极为勉强,如今剑廿二更挟着七百万度能量杀至,试问浑身乏力的他又如何抵挡?

阿铁不期然狠狠咬了咬牙,他决定拼尽了!

瞿地,赫见阿铁忍着气门剧痛,右手紧执绝世好剑,再将全身可以动用的任何余力贯到自己左掌之上,接着,他竟以这仍有少许余力的左掌,猛地向自己气门之上疾拍!

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那全因为,他一直因气门被三分归元气所封,而无法催动体内力量,他如今不惜忍痛以余力狠拍气门,便是望能令自己痛上加痛!

在他深不可测的脑海内,原来在这刹那间,竟闪过一丝记忆,一丝他曾在过去或前生,曾以巨痛将自己体内力量逼至更上一层的记忆!也许正是深藏在他脑内的步惊云前生记忆,告诉他如何在这毫无生望的绝境下,以剧痛增强自己应敌……

而阿铁这次招行险着,居然亦有成效!只见在其余力一拍气门之下,气门登时痛上加痛,这股撕心裂腹的剧痛,竟令他一直绷紧的气门,如回光返照般产生瞬间舒缓,而这短短瞬间的舒缓,已足够阿铁乘隙驱动体内部分被封锁的能量!

“嚎”的一声!阿铁终在千钧一发之间,勉强催动了只及平素十分一,亦即十万度的能量,贯注于紧执绝世好剑的右手之上,同一时间,剑廿二的廿二道必杀剑光已杀近眉睫!

但听当当当当之声如雷迭响!完全无法想像,阿铁竟用剧痛逼出的十万度能量,再度运舞绝世好剑,黑色的剑影,登时交织成一个纵横交错、紧密无比的黑色剑网,将自己全身上下护在剑网之中,这一式,正是当年步惊云偷学自无名的悲·痛·莫·名!

而“悲痛莫名”一出,不知为何,竟将逼近的剑廿二尽数挡在剑网之外,剑廿二的廿二道剑光虽凌厉无俦,但离奇的是,悲痛莫名的剑网竟像浑无半丝罅隙破绽,剑法根本寸分难入!

为何如此?也许只由于,剑廿二虽是当年已是天下无双的剑圣,汇聚圣灵廿一剑的精髓所创,但它仍有一个克星,也是剑圣在有生之年皆想真正一败的克星……

一个在天地自有剑道以来,一直是剑道最强最高最无敌最令人敬重的剑中神话……

无名!

圣便是圣,圣者之剑,始终难及神者之道!

正因为在危急下突然使出这招悲痛莫名,阿铁一时间竟守得稳如铁桶,而廿二道夺目剑光既无法攻入黑色剑网之内,当然亦无法伤及网中人,且剑光所挟剑气电闪即过,剑招一老,很快已消弭无形!

眼见已是自己毕生最强的一招,竟被阿铁一剑所破,那个威仪如圣的男人,脸上竟崭露一丝比死还要难看的落寞之色,他怔怔的看着阿铁手中的绝世好剑,看着恍似仍残留半空的剑网余影,口里竟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令阿铁也感愕然的话:“只有剑道中的……神级高手,才可破我的……圣级之剑……”

“你竟能以简单一剑,便破了我这式结合了廿一式剑法精髓的剑廿二,难道……,真的如‘半边神’所说……”

“你非但是我的宿命对手,更是将这世界救离水深火热的神武者?”

又是半边神?

又是神武者?

阿铁一阵纳罕,随即问:

“你,也知道半边神和神武者的事?”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懂得剑圣五百年前的圣灵剑法?”

这个额有印记的男人,听罢不由饶有深意一笑,答:“我,有一个让人很易记住的名字,我叫——”

“廿三!”

“而我何止知道半边神和神武者的事,我甚至……”

“曾见过真正的半边神!”

“也见识过它的强大!”

什么?原来这银发男人唤作“廿三”?他为何会有一个这样古怪的名字?

一直以来,阿铁也只知道,只有聂风在这些年来,曾在梦里见过半边神,唯聂风每次所见的半边神,也仅是一团人形白光,从没有人知道半边神到底是否真正的神,抑或是人是魔?

唯眼前这个唤作“廿三”的男人,却竟自称曾见过真正的半边神?那阿铁要找出半边神的真身,以助他救回霍天,事情岂非渐有眉目?

阿铁正欲再追问下去,但就在此时,一件他想像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却张口吐话之际,他瞿地发觉,他赫已像从前一样,如哑巴一般无法说话,不但无法说话,他全身上下更突呈一片僵硬,无法动弹,竟在顷刻之间,变为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木头人!

更令阿铁意外的是,一股冷彻心肺的冰寒,更已自其气门丹田之位急渗而出,顷刻遍走全身,令他全身血液,正在急速凝结,由于心脏的血液亦同时凝结,他的心跳更即时停止跳动……

啊……?心脏一旦停步跳动,再强再利害的人也难逃一死,难道阿铁快要……死了?变生不测!阿铁也不虞自己的心脏和血液突然会急速凝结!但有一个人,却似早知阿铁会变为这样,而这个人,正是“廿三”!

蓦听“噗噗”两声!这个廿三已戟指如剑,左右两指一伸,更分别抵着阿铁的心脏和气门之位,口里亦同时吐出一句话:“果然!半边神的预言实在准得惊人!它曾预言你必会在催动一式剑招破我的剑廿二后,便会迅即陷于生死边缘,它更曾向我指示该如何救你!”

“你今日能遇上我,可算是命不该绝!”

说着,两股源源不绝的剑气,已自其左右两指,分别直贯入阿铁的心脏和气门,阿铁本已快将完全凝结的血液,竟亦被入体的强大气劲冲击至融化流通,他的人于短短一刹间,立像有回少许气力,不由虚弱问道:“原来……,半边神……早已预知……我会前来……海地狱?更安排……你来战我……救我?”

“不错!”廿三答道:

“你其实气门被封,本来不应妄动力量,但你刚才不惜以痛来逼发十万度能量,尽管终能破我一招,但我的剑廿二力贯七百万度能量,你的十万度能量简直如螳臂挡车,所以招虽能破,力量却无法可卸,你硬吃我七百万度能量的巨大反震,表面虽无异样,实则气门已严重受创,才会令你全身血液和心脏凝结,濒临生死边缘。”

阿铁终于明白何以自己会突然如此:

“既然……这样,你刚才……为何又要……出招,逼我……出手?我若不出手……便不用再创气门……,你也不用……救我……”

“那只因为”,廿三又说:

“你气门若不痛上加痛,伤上加伤,便无法置诸死地而后生!”

“步惊云!就让我来助你提升至一个你早已忘记了五百年的境界,一条中国古代武术高手在臻至强者境界前的必经之路……”

“为·你·打·通·任·督·二·脉!”

阿铁简直是愈听愈是纳罕!中国江湖古老相传,练武之人无论天赋如何异禀,资质何等不凡,但若未能打通任督二脉,进境始终有限!而只要能打通任督二脉,非但力量能以倍数不断提升,更可遇强愈强,修练至飞升登天境界!

然而世上能打通任督二脉的人,实在没有多少人,能达致这境界的,定必有难得机缘,或是历过生死,盖因人在生死存亡之间,所生出的反扑力,往往是通任督二脉的关键!

这古老的江湖流传,在现代人听来虽稍嫌夸张,唯其真伪,却始终无法证衫!但阿铁今日终于证实真有其事,缘于此刻廿三源源不绝打进他体内的无俦剑气,非但冲击着他被三分归元气封锁的气门,更不住冲击着他的全身血脉,似真的要将他体内的任督二脉打通!

再者,阿铁至此亦完全明白,廿三若要为他打通任督二脉,必须先令他濒临死地,以让其体内自生力量反扑,才能与其剑气相辅相承,事半功倍!

而阿铁想到这里,更突闻廿三又道:

“步惊云!我的剑气已在你体内冲击了三大周天,甚至封锁你气门的三分归元气亦被我按压下来,如今正是你自生力量反扑体内任何窒滞的最佳时机,这时机稍瞬即逝,你还不好好把握,凝神催动力量?”

对!既然三分归元气已被剑气按压下来,亦即是说,阿铁自身力量已可再度驱动,他不禁暗暗运力,只觉气门内的气已再无制肘,于是如立廿三所说,将气门内的力量鼓尽一放……

说也奇怪!他体内的能量,之前极其量也只得一百万度,但如今鼓劲一放,即使不看腕上的能量仪,阿铁亦自知散发的能量已逾百万度以上,极有可能,这股强于平时的能量,正是因为体内刚才濒死所生的反扑力,再加上自身平素的力量所致!

而这股超逾百万度的能量,更迅速会合廿三打进其体内的两道超强剑气,廿三此时终于高声一叫,道:“是时候了……”

“破!”

破字一出,阿铁只觉体内四气急转,在其血液及心脉中不断来回冲击,令其遍体饱胀不堪,绷紧欲裂!这股饱胀欲裂的感觉更愈来愈是难受,终于……

他“吼”的一声!霍地仰天吐出一声闷吼,一道浓稠鲜血,更随其吼声狂喷而出,如血柱般射上百尺之高,俨如将其胸腹的一口闷气吐尽!

同一时间,他气门之位更猛地暴绽一道豪光,接着,三道红绿蓝的气芒已被他成功逼出体外,正是求道一直封锁其气门的三分归元气!

哦?连三分归元气也被硬生逼出,是否表示,阿铁已完全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还差那一点点的外力!

而阿铁还欠的最后一点外力,原来是一个人!

一个曾与其出生入死的人!

聂风!

赫听“轰隆”一声巨响!正当阿铁体内的三分归元气悉数逼出之际,他气门之位于倏忽间复再绽放另一道无比灿烂夺目的惊世气芒,更直向其右方不远的一个无名陵墓轰去!

却原来在这个山顶之上,除了那个异常瞩目的步惊云之外,在山头另一边,也建着另一个没有名字之墓,而阿铁体内迸发的这道惊世气芒,除了一击将那无名陵墓轰为粉碎外,更将墓内一条人影牵引而出,这条人影更即时凝顿半空,气门位置亦同时散射出红蓝绿三色气芒,看真一点,这条人影并非别人,正是与阿铁失散了的聂风!

不但聂风,此时墓下亦有另一个人紧接爬出,正是卓蓝!

原来聂风和卓蓝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的黑暗空间,正是在这个陵墓之内!只是二人不知,他们竟已和阿铁近在咫尺而已!

而聂风在半空中乍见阿铁,也是喜出望外,不由脱口低呼:“阿铁,是你?”

“你为何会在这里?”

其实聂风再问也是多此一问!缘于他一眼便已瞥见,如今他与阿铁之间,竟连系着一道异常夺目的惊世气芒,也因为这股气芒,才将聂风从墓下引出,更将他凝在半空之中!但更令阿铁、聂风和卓蓝讶异的,是那个廿三接下来所说的话:“聂风!你可知道,是我廿三将你救来这里?而你又可知道,如今在你和步惊云之间相连着的那股惊世气芒,正是你们二人在五百年前的盖世神功……”

“摩·诃·无·量?”

什么?原来聂风和卓蓝身在墓内,全拜廿三所救?而这道气芒,竟是风云二人在许久以前,曾以之击败无数强敌的无敌神功摩诃无量?他俩原欲在战求道一役时,以摩诃无量应敌,却不虞临阵无法催动这股一直潜藏二人体内的神功,想不到如今在廿三剑气激发之下,摩诃无量竟又再重现于廿一世纪这个不可能再有神功的时代空间!

“摩诃无量一被引动而出,非但已助你和步惊云散尽封锁你俩气门的三分归元气,更助你俩完全打通任督二脉,如今,已是你二人真正蜕变为五百年前的步惊云和聂风的时候!

阿铁茫然了,聂风也茫然了!全因二人尽猜不透,何以眼前的廿三,会如斯落力助二人打通任督二脉,更助二人引发摩诃无量,但二人也无法再猜下去……

就在此时,只见二人之间那道摩诃无量的气芒愈来愈亮,愈来愈强,一旁的卓蓝一瞥自己腕上的能量读数仪,只见读数竟一开始便已有八百万度能量,接着更不断急升至一千万度……

一千二百万度……

一千四百万度……

一千六百万度……

一千八百万度……

二千万度能量!

“啊……?风……!阿铁!你们的能量读数……已合共升至……二千万度能量,且还在……不停急升……”

“啊……!你们……将要变为什么?天……!你们……将要变为什么?”

他们,将要变为什么?

也许,风云二人将要变回自己,他们在五百年前的真正自己……

两具曾经吸纳了龙元、可以长生不死的超强战斗生命体!

就在连系二人的摩诃无量气芒愈增愈强之际,霍地“轰隆”一声巨响,二人间的摩诃气芒突然从中迸开,不但一分为二,更悉数回射进二人体内!那股能量回弹的旷世震荡力,更将二人的身躯重重反震回去,各自深深撞进附近山壁方止!

而附近的山壁被二人如斯重轰,更随即应劲爆为粉碎,方圆五百公尺内更发生一阵地动山摇,地面也裂开无数深坑,俨如上天下地,皆为摩诃无量这套盖世神功能重现世间而心胆俱裂,九天十地的鬼神亦被唬至号哭!

幸而在天崩地裂之间,廿三已纵前一把稳住卓蓝身形,卓蓝才不致失足滚下地面的深坑之中!

霎时之间,整个山坡沙石滔天,天地色变,鬼哭神号,伸手不见五指,良久良久,当漫天飞沙走石逐渐沉寂下来后,卓蓝才清楚看见,在爆裂的两道山壁之内,正缓缓踏出两条人影……

阿铁!

聂风!

骤眼看来,二人外表其实并无多大变化,但若看真一点,便会发现,阿铁的双目,竟像一个无底深渊,深不见底,也不知在这个无底深渊之内,深藏着什么可怕,深藏着什么可以灭世的力量!

而他的一张冷面,亦竟比以前更冷,冷得何止像一座冰雕,如今的他,根本便是一尊五百年前的死神冰雕!

五百年前的不哭死神,“可能”已经正式回归!

而聂风,外观看来,虽也和阿铁一样,未有多大变化,唯他的一头长发,竟在无风自动,悠然朝天飘飞……

极有可能,他的长发能够自动,非因无风,而是因为他的全身上下,皆充斥着一股惊世之气,一股足可追风逐月、乘风破浪之气……

摩诃无量!

而二人此刻的改变,卓蓝虽感诧异,唯亦可理解,缘于刚才她腕上的能量读数仪竟超逾二千万度,亦即是说,二人体内皆各自引发了一千万度能量以上,较他俩早前的一百万度能量,竟提升了十倍以上之多。

且据闻摩诃无量这盖世神功能令人愈战愈强,二人若再遇上更强的对手,也许再会激发更强的力量,亦未可料。

眼见二人体内深藏的摩诃无量一经引发,竟如脱胎换骨,判若两人,那个廿三,看来满意极了,终于淡然一笑:“好!想不到,一切皆如半边神所料,你俩果然能成功蜕变为风云,看来,我廿三的心愿,亦快将可达成了!”

廿三的心愿?原来这个廿三也有一个心愿?只不知他到底有何心愿?他的心愿,又会否与他那个与别不同的名字“廿三”有关?

阿铁与聂风一听,不由相视一眼,聂风问道:

“这位……廿三先生,虽然我很感激你助我和阿铁解开被封锁的气门,与及引发了我俩体内的摩诃无量,但,阁下口中也提到半边神……”

“难道,半边神其实早已预知我俩今日会前来这里?甚至预知我俩需要你协助打通传说中的任督二脉?与及激发摩诃无量?”

“一切,也在半边神的预料之中?”

廿三饶有深意颔首:

“嗯。聂风,我知你在过去多年来,皆曾在梦里与半边神沟通,但我廿三可以告诉你,半边神,其实比你所想的更为全能,更为深不可测!它,真的是一个超越我们想像的神!不……!也许应该说……”

“我连它到底是神是魔也不知道,只知道,它若要这个世界灭亡,这世界就必会灭亡……”

眼见像廿三这样一个拥有盖世剑道修为、且看来心高气傲的强者,竟对半边神的强大和万能,也如此形容,阿铁和聂风,对于半边神的真身更疑惑了,阿铁不由问:“你,刚才不是说过,你曾见过半边神?何以仍不知它到底是神是魔?”

廿三苦笑:

“不错!我确曾接触过半边神,可惜每次与它会面,我也仅是只闻其声近在咫尺,却从未见过它的真身!”

这可奇了!以廿三的力量,纵是世上最强的强手,其身形之快,也绝不可能逃出他的一双剑目,但他竟能只听见半边神的声音近在咫尺,却从未见过它的真身?

难道它真的是一个无所不在,或与万物同在的神?

此时廿三又道:

“步惊云,聂风!我知你俩心中可能有许多疑问,但不要紧,你们心中的疑问,相信很快会得到解答,因为……”

“如今已是你俩进入‘步惊云之墓’的适当时候!”

说到这里,廿三忽地右指一扬,指中竟隔空射出一道无形剑气,噗的一声,已正中那个步惊云的陵墓右方一个枢钮,突听“轧”的一声,陵墓那面巨大的石造墓碑竟向下滑落,立时露出一个入口!

而这个入口,更似连着一条通道,深不见底,令人一眼也看不清陵墓到底有多大多深,与及有些什么……

是了!阿铁险些也忘了这个步惊云之墓!在这个生人勿近、却有一群幻妖1、与及一个绝世强者“廿三”的海地狱,居然也有一个步惊云之墓?

阿铁回望步惊云之墓那道已敞开的墓碑,不由又问:“这个,真的就是步惊云之墓?此墓,又是由谁所建?”

廿三答:

“谁知道!半边神只是告诉我,只有步惊云和聂风的再生来到这个岛上,我才能开启这个步惊云之墓,让他们入内寻找真相,故这些年来,我为守对半边神的诺言,从未尝破墓而入,故一直也不知道墓内到底有些什么,也不知道,内里是否真的葬着……”

“另一个五百年前的步惊云?”

原来,廿三除了居于这个岛上,更对半边神有一个诺言?他为何会向半边神承诺?

阿铁和聂风,本来亦对廿三这个承诺深感好奇,唯步惊云之墓已在眼前,且更已墓门大开,二人亦已无心再想其他事情……

“怎么样?步惊云,聂风!你们如今的心,是否好奇在这个步惊云之墓内,可有你们一直想知的答案……”

“究竟五百多年以前,本已天下无敌、长生不死的不哭死神步惊云,是否已经战死?抑或,他,根本仍然……”

“永世长存?”

不错!只要进入墓内,若真的发现了步惊云于五百年前的尸首,那二人便可肯定一件事……

阿铁,真的可能会是步惊云的轮回再生!因为只有一个死了的人,才可轮回再世!

但,若墓内真的没有步惊云的尸首又如何?

阿铁和聂风已无暇细想,此时廿三又道:

“步惊云,聂风!我知为了解开你们心中的疑团,即使墓内有刀山火海,你们也绝对会进墓一看究竟的!”

“你们,如今就随我来吧!”

廿三说着,目光已自二人身上移开,接着便举步向墓内踏进。

阿铁和聂风,此时又再互瞥一眼,也望了望身后的卓蓝,终于也踏进墓内,而卓蓝亦紧随二人之后!

不错!他们此行本要到纽约找出半边神的真身,想不到却在海地狱这带横生枝节,但眼前既突然出现了一个步惊云之墓,他们好歹也要进墓一看,说不定……

墓内,真的有一个令他们意料不到的残忍真相!

到底,曾经不哭不笑的死神,是否真的能长生不死?而墓内,又是否真的葬有死神的尸首?答案很快便揭盅了!

只不知,在墓内等着风云二人的,可会是一个能够解开一切的真相?

抑或,是一个教廿三、风云与及卓蓝尽皆意料不到的残酷真相?

正当阿铁等人踏进步惊云之墓的同时,在海地狱其中一个滩头,本来仍一直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不知何故,周遭的浓雾竟突然不断散开,恍如被一股力量逼开似的!

不独如此,就连滩前的海水,竟赫然硬生生从中撕开,随即形成一条阔若十尺、深若十尺的无水深坑,如同在海水中间破出一条小路,又如同海水在夹道恭迎一个人的来临!

然而在这充满平庸弱者的世界,又有谁有本事,可硬生将海水分开?又有谁有这样的惊天气势,要海水退避两旁,恭迎其降临?

也许在廿一世纪四十年代的今天,只有一个人,不……!只有一个神,才有足够的资格叫天地为仆,叫七海俯首称臣!

一个只有半边是神、另半边不知是什么的……

半·边·神!

可是,海水纵分开左右两边,中间已浑然无水的深坑大道,却始终不见任何人影,那,海水夹道恭迎的人,或神,在哪?

抑或,真正的神,本就无形无相,无影无痕,无踪无觅……

无处不在?

蓦听“洪”的一声!本来被硬生撕开两边的海水,忽地又再度聚合,左右两边海水立相互冲击至激荡起一道冲天巨浪,如同海啸滔天!

既然海水已再度聚合,中间的坑道亦已消失,是否表示,海水在恭迎的人或神,已经降临?

是的!只见滩头之上忽地狂风大作,无数砂石已被席卷而起,砂石更在眨眼之间汇聚为一个高逾十尺的人形,而这个人形,可会是……?

已经不用再猜了!只见这个飞沙人形跟前,看真一点,这条跪下的人影,竟是曾与那个神秘美女“白秀”密谈、上半边脸罩着铁铸面具的……

神武使!

瞧神武使此刻如斯恭敬,恍如在朝拜至高无上的神者皇者一样,难道眼前的飞沙人形正是……

对!眼前这个由飞沙组成的人形,正是

半·边·神!

全因为,也只有神,才值得神武使这样的强者跪拜!也只有神,才能有不可思议的强大能量,易如反掌地将美国中情局的秘密卫星监察总部毁于无形!

不!也许它甚至连“反掌”也不须要!美国中情局的能量侦察系统,只是稍为沾及它那股被定义为“无限”的恐怖能量,便已不堪负荷,自取灭亡!

它,正是早前中情局的间谍卫星探得的那股半透明强大能量,那股突然出现、并向海地狱急速逼近的能量!

而如今它这股半透明能量,已卷起飞沙为肉,石碎为骨,以一个飞沙人形,现身人间,只不知,已身为“神”的它,可有一具真正的肉身?

若它没有真身,阿铁他们今次远赴纽约,又如何寻出半边神的真身,以救霍天?

而在半边神跟前,神武使就连抬头看它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他只是低头报告:“半边神!属下已按你的吩咐去办,一直暗中促成风云二人来到这里,一切计划皆在你的预计之中!相信,步惊云和聂风,此刻应已踏进步惊云之墓了!”

原来,这个不见面目的神武使,一直也在暗中促成风云二人,来到今时今日这个境地?那他岂非一直在暗中监视或相助风云二人?他,在铁铸面具背后的身份,又会否是一个教阿铁和聂风惊奇的人?

乍闻神武使的报告,半边神的飞沙人形,方才悠悠传出一个声音,道:“他们,不是‘应已’踏进步惊云之墓,而是我的力量已确切感到,风云二人的能量,已经进入步惊云之墓了……”

它的声音异常低沉,低沉得就像从最遥远的宇宙边缘飘来,似远还近,似近还远,声音中还隐透一股无上权威,一股绝不容全宇宙生灵冒犯的神圣权威,简直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唯这亦绝对可以理解,缘于它根本由始至终也可能不是人,而是神,一个半边神!

神武使又道:

“半边神……,属下虽一直依你指令行事,但步惊云之墓向来是我们所有人的禁地,所以即使是我,也从不知墓内有些什么东西,故属下也有一点好奇,这个墓,真的是步惊云之墓?墓内,真的葬着五百年前的步惊云?”

原来连地位不轻的神武使,也不知墓里之秘?半边神闻言,不由笑了,神的微笑,竟令其身后的海水,蓬的一声激荡起十道高逾百尺的水柱,一时蔚为奇观:“好奇,原是人类向前的原动力,只是这世上有一些事,并不是你该知道的,墓内的秘密,如今也只有阿铁和聂风,才配知道……”

“这个步惊云之墓,其实是阿铁的一面镜子,他在墓中深处,将会彻底看见真正的自己,亦可能会从这个墓内,变为另一个更强,也许亦是最强的自己。”

什么?已被廿三打通了任督二脉,甚至引发了摩诃无量的阿铁,还不够强?他,原来还可以更强?

“但……”神武使一片迷惑:

“半边神,你一直费尽心思,不断助阿铁和聂风引发体内潜藏的惊世力量,令他俩一直强上更强,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半边神又笑了,这一次,它的微笑,竟没像刚才的微笑般激荡十道冲天水柱,它这次的微笑,竟在流露着一丝祥和之气,这丝祥和,活像一个看透生老病死的人间智者,一个蕴含大智大慧的佛,无限温暖,无限亲切,更令附近本来已被其无上气势唬得瑟缩一角的数只海鸟雀跃而出,吱吱吱的飞到它所化成的飞沙人形肩上!

想不到,它,竟是一个集威仪与祥和于一身的神?

“神武使,这个世界,已经陷于人类自设的破坏程式之中,始终还是会步向灭亡,即使是神,也无法改变这个可哀宿命,而世界文明能否幸存,如今便全看风云了……”

“而只要他俩能强上加强,便愈接近我要的‘神舞’多一步,这个世界的文明,从而又增添了一分被救的希望,所以……”

“今日他俩进入步惊云之墓,将会是世界能否得救的关键!”

说来说去,原来也是为了神舞?到底这个怒修罗想毁灭、求道在觊觎、半边神在促成的“神舞”之秘,是什么惊世秘密?

而就在半边神说话之间,一直喜孜孜地在它肩上叫个不停的那数只海鸟,瞿地鸦雀无声,更静止不动!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猝地“沙”的一声,那数只海鸟赫然已化为一阵飞灰,飘散于微风之中,不留任何尸身,也不留任何痕迹!

天……!好可怕矛盾的一个半边神!它的祥和,原来也只为毁灭?

那它的毁灭,又会否真的能为世界文明带来生机、希望?

神武者看着那数只灰飞烟灭的海鸟,仿佛暗暗打了一个寒颤,他又沉沉问道:“半边神……,既然风云已经入墓,你今次应不是为了二人入墓之事破例而来,你,此行是为了其他事?”

半边神又笑了,这一次,它的笑并没有带来灾祸,相反,却充满对神武使的赞赏:“不愧是神武使!我既然是神,当然等闲也不会在人间现身,今次破例来到这里,其实,是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哦?原来半边神今次非为风云而来?而是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事,能比风云入墓更为重要?

说话声中,半边神一直聚化的飞沙人形,霍地“哗啦”一声已迸为一团砂石迸散,霎时没有了砂石,它,又再消失无形,再次成为了一个无形无相、无踪无觅的神!

就连神武使,也只能从它在风中留下的低沉语音,依稀知道它的去向:“神武使,我如今便要到我该到的地方,办这件要事,你还是耐心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哈哈哈哈……”

带着惊天动地的笑声,半边神的声终于闪电远去,而它声音所去的方向……

赫然仍是步惊云之墓的那个方向!

它既然并非为了风云入墓之事而来,何又又会朝步惊云之墓而去?

到底,这世上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一个“神”亲自出手?

正当半边神向步惊云之墓急速接近的同时,正当阿铁等人正逐步深入步惊云之墓同时,此际在墓内深处,无边的黑暗之中,猝地浮现一点红光!

那是一点无限诡奇的微弱红光。

这点红光,已经在这墓内多久了?可会已超越了五个世纪?超越了几近二十万个朝朝暮暮?

而这点红光,更似因为可能是步惊云再生的阿铁愈来愈是接近,便愈来愈是殷红光亮,似在与阿铁互相呼应,它,可会是半边神费尽安排,引导阿铁进入步惊云之墓的真正目的?

那点红光,仍在墓内深处静静等待着……

半边神那颗无人能知的“神”心,也在正邪莫辨地等待着……

而一直深入墓内的阿铁和聂风,也在等待着……

等待着令一场教他俩惊奇的命运!

另一个他俩不忍相信的绝世人生!

五百年前步惊云的结局……

和一生!

后记:

步惊云的结局

马仔、丹青

今期超级稿挤,已经加页,但还是没有篇幅再多写一个下期预告,唯有将今期的专栏当作下期预告吧!

回说今期,在中段已有伏线铺排半边神出场,而在书末一段,半边神亦真的首度登场,不过今次半边神的出现,也只是初试啼声,它真正的真身,其实还未正式出现,而我俩可以保证,当半边神的真正目的和身份真相大白的时候,读者们一定会意料不到!

至于在今期出现的步惊云之墓,更是全期最堪玩味的地方,因为直至目前为止,正在《天下画集》连载的风云漫画,还未说到步惊云的结局,那又何来一个步惊云之墓?到底本来已可长生不死的步惊云,为何会有墓?答案将在下期揭晓,读者们万勿错过了!

好了!今期又到此为止,下期再见!

冷眼看天下,无敌铸春秋,万世刻下我的记号!

——步惊云

人比树老。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有许多参天古树,这些树也不知有多老了,非但树干皱如老人,树枝也是光秃秃的,连半块树叶也没有。

然而今夜,坐在这个古树林中的那个老人,却比这些古树更老。

那是一个须发皆已白如雪的矮胖老人。

这个老人的服饰,更是阔袍大袖,骤眼一看,似是日本的和服,唯看真一点,竟又有点像远至中国古时明朝的服饰,真奇怪,在2047年科技发达的今天,居然还有人穿成这个样子?这老人若非活在古代,便是一个异常怀念古时世界的人。

也许,他真的曾经活在许多以前的中国,那个曾经流传着无数江湖传奇与神话的年代……

唯一令人感到有半丝时代气息的,要算是老人手中拿着的烟枪,那是一根水烟枪,是一九七零年代以前,仍在香港流行的水烟,但,那也是近八十年前的事了,何以在廿一世纪,这老人还在抽着只曾在二十世纪出现过的水烟?

而这老人本是一直自得其乐地在林中抽着水烟,却不知何来一阵寒风,竟连手中的水烟也扑灭了,老人但觉一阵心绪不宁,随即合指一算,脸上不期然泛起一丝狐悲,口里也同时吐出一声叹息。

“唉…,已经快要千多年了……”

“真想不到,在距‘他’存在的时代千多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人…,不!还有一个半边的神,誓要将他从过去的无边悲痛之中,唤回这个世界,但,这又何苦呢?”

“即使能将‘他’从冰冷黑暗的墓冢中唤回世上,但对这世上的文明,也许已于事无补,更未必是件好事,半边神啊半边神,你又为何偏要费尽机心,偏要打扰一个本来已不想重现世间的死神……”

“不哭死神步惊云?”

什么?这老人口中的他,原来是指步惊云?那其口中所说,半边神誓要将步惊云从冰冷墓冢唤回世上的事,想必正是廿三引领阿铁、聂风及卓蓝三人,进入海地狱“步惊云之墓”的事了。

但为何他却说,今天距步惊云存在的时代已整整千多年?即使2047年的今天已是科技时代,唯距步惊云时期的江湖,还仅是五百多年,何以有千年之遥?

难道这老人实在太老了,老得也有点糊涂了,连日子也算不清了?

叹息声中,这不知已有多老的老人已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树林外走去,面上亦不期然泛起一丝苦笑,一丝极少出现在其面上的苦笑。

缘于在其过去数不清的岁月当中,他虽曾一笑,再笑,三笑,唯他的笑容,总是蕴含着看透世间生死、纷争的超脱和祥和,可是他如今的笑容,却充满对人世的绝望和悲哀。

而当这老人步出林外之后,林外的世界,更教人大吃一惊!

赫见林外竟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极目不见任何人类建筑,也不见任何地球生物,更令人骇异的是,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竟然没有惯常高挂的皎洁月亮,相反映照着黑暗大地的,赫然是九个殷红如血的星体,就像九滴神的眼泪,神为这世界所洒下的九滴同情之泪……

天…这九个血红星体究竟是……?难道…,天上的明月已消失了?换上的,竟是九个“血红月亮”?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天上怎会有九个血红月亮?这里,可还是人类曾存在、曾雄霸、曾主宰、曾不顾一切污染摧残的地球?

抑或,这里是人类无法想像的“人间世外”?

五百年前,中国古代武林,曾有一句话流传极广,更概括了其时的江湖形势及功功过过,便是以下这句话“一神论英雄,

一圣通无界

一霸踞神州

两奇起风云!”

所谓一神,是指武林神话“无名”,他成为了中国剑道有史以来的最强一人,其剑道修为出神入化,更早已臻至天地难敌的“天剑”境界,令天下英雄竟折腰之馀,甚至“剑宗”始祖“大剑师”亦望尘莫及!

所谓一圣,却是指无双剑圣,其人在生前虽屡败于无名剑下,唯在气数将尽之前,竟能使出地狱之剑“剑廿三”,剑通九空无界,亦算不负剑者圣名。

一霸,则是指一代枭雄“雄霸”,论其人修为,虽未及无名、剑圣,且最后更死于步惊云剑下,但其半生纵横江湖,天下会更曾一度吞并整个武林,其业绩之辉煌,即使在其死后五十年,仍为江湖人津津乐道。

两奇,却是最令当时的武林人仕难忘的两大传奇

聂风!

步惊云!

二人之奇,在于二人不但各负惊世绝学,二人合璧,更能互补不足,达至完美无暇的无敌境界,在他俩联手之下功败垂成的高手,简直多不胜数,二人更曾数度解救神州不少大劫,传奇之名当之无愧。

而在这“一神一圣一霸两传奇”之中,当中的不哭死神步惊云,更似是众人之间的一个中心人物,缘于他非独是无名的入室弟子,更曾习练剑圣的圣灵剑法,与雄霸亦有深入骨髓的杀父之仇,与聂风的知已之情更情如兄弟,足可同生共死!

这样精彩的一个人中死神,他的一生,除了充满了黑暗、孤寂和冰冷,还有父死子亡之恨、患难知已之情,更曾饱历数段高难度的遗憾爱情,若然他真的能够像平常人般死去,到终亦可不枉一生,但……

据闻死神是绝不会死的,除非他身首异处,甚或粉身碎骨。

因为他曾服下可令人长生不死的“龙元”。

既然如此,那死神在距今五个世纪前的古代江湖,到底有何结局?

他无敌的一生,究竟是一个完美的句号——“。”?

抑或是曾经发生了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成为了一个令人惊奇的感叹号——“!”?

又或许,他的生命,根本从未去到终结,而只是暂时休止,成为了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下文的逗号——“,”?

五百年生死两茫茫。

死神生死更是如雾迷茫……

这一切一切,非但聂风很想知道。

就连阿铁,亦极想知道!

步步惊心。

因为愈来愈接近真相而惊心。

阿铁、聂风和卓蓝,紧随着那个自称为“廿三”的用剑强者,踏进“步惊云之墓”后,便一直在一条漆黑的通道之中徐徐前进,三人每踏前一步,便感到心跳加速一分。

只因为阿铁正身在自己的墓内,一个可能是其前生的步惊云之墓!

试问谁会想到,在这个各国政府皆无法侦测的“海地狱”雾岛之上,竟会有一个步惊云之墓,墓内更可能葬着一个在五百年前无敌于世的死神?

试问又有谁会想到,阿铁今日竟有机会进行自己生前的墓?而这个机会,原来早已在半边神的悉心安排之中?

一想到这里,三人便感到,今日在这个步惊云之墓内深处,必定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或是不寻常的命运,在静待时机发生……

通道漫长而漆黑,更无灯光,幸而阿铁三人腕上的能量读数仪,兼具照明系统,故四人仍未算摸黑前进,然而通道内极为死寂,死寂得可以听见阿铁等人的心跳,想不到步惊云之墓门虽开,墓内却还有这样一条漫长通道,这条通道,究竟通向何处?难道会是死神栖息的黄泉?

而聂风在前进之馀,一颗心非但在想着通道尽头的死神真相,更忽地记起一件事,不由对在前带路的“廿三”道:“廿三……先生,聂风实在十分感激你为我和阿铁打通任督二脉,但……,你一个人在海地狱这个孤岛上守了多年,就为了今日代‘半边神’带我们进入这个步惊云之墓?”

“以你在剑术上的造诣,若能公诸于世,成就早已非同凡响,天大地大,你为何偏要为半边神独守死神之墓?”

不错!聂风这个问题,亦正是阿铁心中的疑问,故这句话一出,阿铁亦牢牢盯着走在前头的廿三,似在看他如何回答!

而廿三,此刻亦终于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答:“问得好!其实,既然今日你们已随我进入步惊云之墓,亦有权知道我廿三为何要替半边神办这件事,就让我告诉你们吧……”

“我今日为你俩所干的一切,全因为半边神对我的‘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不错!这个承诺便是,半边神,将会助我求得我毕生最渴望的——廿三!”

哦?原来半边神竟曾向廿三许下一个承诺,助他求得廿三?但廿三不是早已名为廿三的吗?又为何仍要寻求什么廿三?

一切前因后果,阿铁、聂风和卓蓝已不用再猜,廿三此时已为他们从头说起……

原来,这个廿三,本姓龙,全名龙廿三。

但一个人为何以一个数字为名?廿三这个数字,横听竖听,也不像一个人的名字,反而像一个密码。

也许,是一个前世今生的密码……

而一切,也该由廿三出世那夜说起……

廿三出生于2007年2月23日23时23分23秒,他的出生,已和23这个数字,仿佛结下不解之缘。

而他额上正中的那个如同疤痕的印记,更是与生俱来,并非后天所致,故这孩子甫出出世,由于额上有一印记,便如同带着一些前生未了的心愿而来,只待今世完成。

除此,就在其父“龙百维”尤未为初生的他起取任何名字之前,据闻曾偶遇一位术数高人,该名高人在算过廿三的生辰八字,与及看过廿三额上的印记后,最后只丢下四句卦言:“九转轮回廿三回,所为何来唯一事,只叹前生剑未尽,两字记之曰廿三。”

这四句卦言明确显示,这孩子在未来到这世上之前,已不断投生轮回了廿三次之多,第一次,也是为了一件事而投生世上,而这件事,更是与“廿三”这个数字有关,而廿三这个数字,亦应与“剑”有关……

由于这四名卦言并无显示孩子今生命运凶吉,龙百维也不以为意,且由于最后一句卦言是“两字记之曰廿三”,他为了贯彻孩子的命运,于是为他取名“廿三”。

而廿三,更像是含着银匙出世,只因当年的龙百维已是一个跨国集团主席,在其名下的物业资产及公司不计其数,简直已是富可敌国。廿三从小至大,根本从不用为生计发愁。

但这孩子似乎并不快乐。

丰衣美食,豪华别墅,佣人逾百,皆从没令这孩子笑过一次。他由小至大皆不喜欢笑,无论父母如何逗他,他也木无表情;他也不喜欢哭,甚至父母在他十七岁时先后身故,他也未曾落下半滴眼泪。

一生中唯一一次展示欢颜,是在其七岁的时候,其父龙百维因为他命卦中的一个剑字,于是在这其生辰之日,送他一柄购自古董店子的中式古剑,廿三甫执着这柄古剑,便登时情不自禁笑了,仿佛,他今生今世,真的与剑有缘,为了一个“剑”字而来……

即使在现在今科技和武器正高速发展的时代,他,还是恋栈着古时的“剑”!

而由那个时候开始,怪事便开始接踵而来。

八岁,廿三手执那柄古剑,竟能使出教当时全中国剑术冠军也要自愧不如的剑招。

十岁,由于其练剑天资极为优秀,中国政府认为是难得一见的奇材,遂破例让他参加全国剑术大赛,据闻当时十岁的他,竟大言不惭地叫所有参赛选手一起应战,结果他竟以一式剑招便已横扫十大强手!

十一岁,廿三逐渐发觉自己因为剑术已达炉火纯青,指头开始生出一股无形剑气,已渐可以剑气代剑。

十二岁,指头剑气已蔓延至全身上下,整个人简直如剑般锋利!

十三岁,传闻当时所有人都不敢走近他三尺之内,只因他浑身上下的无形剑气锋锐无比近者必会皮开肉烂见血!

十四岁,廿三的剑气仍在不断增强,不断增强,不断增强,不断增强……

直至十七岁,他的剑气已达巅峰,已经无法再强上加强!

不错!不知因何缘故,也许全是前生带来,他原来是一个拥有极度优秀习剑天赋的奇材!仅在十七岁之年,廿三已经得到太多太多,除了剑术冠绝全球,剑气登峰造极,甚至在同年,他的双亲也先后亡故,他更名正言顺继承了家庭的庞大遗产与跨国实业!

想想看,真的也觉恐怖!他竟在十七岁时便已达到世上凡人梦寐以求的顶峰,拥有十世也用不完的财富,永世也不败的力量,他甚至不再稀罕那些什么国际剑术冠军,只因要胜一群他随意可踏死的蟑螂蝼蚁,他,根本不屑!

然而,他接下来的故事,他其后的一生,该如何再走下去?

难道要他坐享那富可敌国的财富终老?要他仅止于那身剑气便已满足?

不!他并不满足!

他还是无法按捺自己要继续求上的欲望,漫无目境地练剑下去!

当时十七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日皆像一个苦行僧般练剑,难道他的生命,已经容不下其他事情?他这样难以自控地求强下去,到底在追求什么?

为何每夜梦回,每日起来,他心中总像有一个心愿未了未偿?廿三逐渐下意识地感到,自己的今生,可能是为了一些什么而来。

这样苦无寸进,没完没了的练剑生涯,一直在持续着,一直在折腾着他,直至……

他十八岁生辰那夜,他,终于明白自己今生所为何来!

那一夜,正是2025年2月23日23时23分23秒,同样是他出生的“月、日、时、分、秒”,同样具备四个连环“廿三”的数字,就在那一夜那一刹……

他睡房内的中央电脑屏幕,突然自动开启,更显现了连串奇怪图像!

那是一套中国古代的剑谱!

这套剑谱,更迭连显现了廿二式中国古剑术!

说也奇怪,廿三甫见这廿二式剑谱,竟不由自主地依着剑谱舞动起来,更奇的是,他居然在短短廿二秒之内,便将整套剑谱中的廿二式剑法舞完,更完全将它们融会贯通,仿佛在许多许多以前,他早已练过这廿二式剑法……

而就在同一时间,他脑海忽地闪过一个想法,他,终于明白自己今生为何而生,为何而苦,为何而恼!

是因为“廿三”这两个字!

不错!他心中绝对可以肯定,只因那套剑谱中的廿二式剑法在其手上使来,虽然威力无穷,却仍意犹未尽,仿佛在剑诀将尽未尽之间,还有无法想像的可怕有待发掘,还有灭天绝地的无敌正在蓄势待发……

那是本来紧接这廿二式剑法的第廿三剑……

“圣灵剑法……剑廿三?”

当年的廿三,在诧异自己竟能下意识地吐出这套剑法的真正名字时,更惊讶于自己还吐出“剑廿三”这三个字,而就在此时,他睡房的落地玻璃之外,赫然凝卷了一股浓雾,浓雾更聚化为一个人形,一个似远还近的声音,更透过炮弹也难穿过的“高纤度强化玻璃”传进室内,再传进廿三的耳中,悠然笑道:“对了……”

“龙廿三,你,终于也记起了自己今生究竟所为何来,终于也记起了自己的力量为何会这样鹤立不群……”

“你,终于也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了吧?”

廿三的睡房,位于他们家族高达百层的大楼顶上,离地面整整千多英尺,当年力量非凡的廿三,也不敢肯定自己若然跃身窗外,能否不死不伤,但世上竟有一股神秘力量能在其窗外聚化为人形,更悠然向他传话,他的震惊可想而知,而这条可在千多尺高空浮现的人形,正是……

“正是——半边神?”

聂风听至这里,终于叹了口气,缘于半边神总在令人惊诧的情形下出现,就像聂风自己,虽从没在现实世界是见过半边神,却在梦里与“它”会面无数。

“嗯!那条人形,正是半边神!”仍然走在前头的廿三惘然答,目光也恍然回到久远的从前:“那套的屏幕上的圣灵剑法剑谱,亦是半边神刻意为引动我体内剑意而显现,它最终的目的,便是要我记起自己前生的未了心愿——求取圣灵剑法最终最强,亦可能是剑道有史以来的最强之剑……”

“灭·天·绝·地·剑·廿·三!”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铁,此时目光闪过一丝精光,突然问:“据我看过的那卷‘天邪战鉴’记载,圣灵剑法及剑廿三本是神话‘无名’的宿敌‘剑圣’毕生绝学,半边神却说你今世的使命是要延续前世未了的心愿,难道它认为,你,是剑圣的再生?”

廿三并没回答,然而没有回答,亦即默认。

一边的卓蓝道:

“这可奇了!想不到在2047年的今时今日,不但出了一个可能是步惊云再生的阿铁,还出了一个再世聂风,如今更有一个轮回剑圣,而你们三人,竟全都与半边神扯上关系,阿铁和风更被说成是什么神武者,这当中似乎有些重大原因……”

是的!三人也无法否认,半边神似在推动着一些事情,一些对这个世界极为重大的事情,但到底它是神是魔,动机是善是恶,对阿铁他们依旧如谜!

聂风又问:

“廿三……既然你当年已明白自己今生宿命,为何最后却又会到了海地狱这个无人孤岛,守着这个步惊云之墓?”

廿三终于苦苦一笑,答:

“那全因为半边神!当年我虽已明白自己宿命,是要继续追求剑道巅峰廿三,可惜任我想破脑袋,却仍无法悟出这式惊世之剑,但半边神却告诉我,若我真的想悟出剑廿三,便必须到这个海地狱等一个人,再带这个人进入步惊云之墓,只要我完成这个任务,它,便会助我悟出剑廿三!”

“当年的我,对于半边神这个承诺本是半信半疑,但心中要得到剑廿三的欲望,却战胜了自己的理智,终于依其指示,来到这个海地狱,而这一等,更不知不觉在岛上等了……”

“廿一年!”

原来如此!没料到廿三对剑如斯痴迷,竟为了一式剑法,而甘心与半边神立下一个寂寞的承诺,甘心在此虚耗了廿一年生命,牺牲了廿一年本可享尽荣华的快乐时光……

一切一切,也只是为了一式廿三……

一式在人类历史之中,可能只在五百多年前出现过一次的剑廿三!

听至这里,阿铁、聂风及卓蓝终于恍然大悟,何以在这廿一年来,各国的间谍卫星皆因一股强大磁场,无法侦测海地狱内的详情。

缘于在廿一年前,廿三已来到这个岛上,他身上剑气所散发的强大能量,甚至能扰乱海地狱的磁场,令所有间谍卫星束手无策!

聂风蓦然又记起一件事,道:

“那,在海地狱的那群幻妖1,又是怎么回事?”

廿三道:

“那其实是一群在我来海地狱之前,便已存在的怪物。半边神曾对我说,它们,是它另一些错误!”

“它是无所不能的神,神的最大本事,便是创造生命,创造万物,它当初创造这群幻妖,原意是希望它们能为他守着岛上的步惊云之墓,却没料到,就像圣经‘创世纪’里上帝创造人类一样,这群幻妖,最后也有了自己的意向和选择,不再听它的话……”

真是讽刺!为何造物者所造之物,永远皆会背弃造物者?到头来只落得一句造物弄人?

而半边神要如此劳师动众,动用那群幻妖,甚至眼前的廿三为步惊云守墓,可想而知,墓内一定有一些极度重要的物事,等待着阿铁和聂风……

而就在众人边说边走之间,猝地,走在前头的廿三顿然止步,道:“是这里了!”

“看来,我们已到了该到的地方!”

阿铁、聂风和卓蓝定神一看,只见前方十数公尺外,竟是这条漆黑通道尽头,尽头通向之处,一片豁然开朗,看真一点,原来是一个高约十数公尺、径阔数十公尺的巨大天然地洞!

但最令他们瞩目的,还是此刻出现在这地洞内的情景!

赫见这个地洞,不独偌大无比,四周洞壁,更有十二个通道入口,也不知各通道将会通向何方,想不到在海地狱这个步惊云之墓内,竟是道中有道,路中有路,众人还以为刚才那条通道已完,却不虞那条通道,也只是引领他们走向另十二条通道。

眼见这十二个通道入口,每个皆同样幽黯,同样大小,同样没有任何特殊识认,阿铁三人一时间有如歧路亡羊,也不知该向那条通道走去,聂风更随即问廿三:“怎会如此?这十二条通道有如迷宫,当年建墓的人,显然并不想世人滋扰步惊云泉下英魂,才会刻意路中有路,但这回可也将我们难倒了。”

“廿三,半边神可有向你提及,如何选取真正通向步惊云灵柩的路?”

廿三斜目一瞥聂风,脸上的表情,其实已回答了聂风,但他仍轻轻摇了摇头,答:“对不起。半边神从未向我提及墓内路中有路,故刚才我亦以为我们已到了该到的地方,至于如何选取真正的路,恕我亦爱莫能助。”

“那,”卓蓝道:

“即使我们已进入了步惊云之墓,岂不是仍要功败垂成?干睁着眼原路而回?”

是的!适才那条漆黑通道已异常漫长,眼前这十二条通道,想必也不会逊色半分,而且还不敢肯定这些通道尽头,又会否路中有路,众人若胡乱硬闯,恐怕如坠死局迷宫,要原路回头亦绝不可能!

然而,纵然聂风、廿三和卓蓝一筹莫展,一直若有所思的阿铁,此时咀角却蓦然泛起一丝邪邪笑意,一丝只有当年“正邪难辨,冷热无常,阴晴难测“的步惊云才会泛起的邪笑,但听他恍然道:“也许,当年为步惊云建墓的人,是出于一片好意,不想世人找出步惊云的灵柩,但这个建墓人虽千算万算,更不惜挖下这十二条通道掩人心目,想令意外发现步惊云之墓的人知难而退,却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聂风问:

“哦?那个建墓人算漏了什么事?”

阿铁道:

“他算漏了一点,便是换了是其他人,当然无法从这十二条歧道中看出什么端倪,但,若换了是步惊云本人又如何?”

阿铁此言一出,就连卓蓝也随即会意,抢着插咀:“对!这个墓里葬着的,应是五百年前的步惊云,当年建墓人或许造梦也没想过,五百年后科技发达的今天,竟又有另一个全新的步惊云‘阿铁’踏进这个墓,若阿铁真的是步惊云的再生,那他必定能与墓里葬着的步惊云遗骸有微妙感应,亦即是说……”

卓蓝话未说完,廿三已回望阿铁,问:

“亦即是说,你现在的脑内心中,已能感应到步惊云葬在哪里?”

阿铁并没回答,他忽地双目紧闭,似在静心感应,接着,但见他双目一睁,目光所落之处,赫是在众人左方第四个通道入口!

“就是那里了!”阿铁沉沉吐话:

“我可以强烈感到,他……,不!应该说是我的前生,就在这条通道之后,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我们揭开他过去不平凡的一生!”

说罢已举步向那条通道走去。

聂风与廿三、卓蓝互望一眼,也不再多话,紧随阿铁而去。

常言道:“血浓于水”,但血浓于水,到底又是什么感觉?

阿铁此刻终于也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当他进入那第四条通道后,在通道尽头的彼方,正有一股血浓于水的感觉似在遥遥招引着他,呼唤着他,像在催促着他尽快与其会合!

而在这个步惊云之墓内,能够令阿铁涌起这股血浓于水感觉的,也只得一个人,一个可能已死的人——不哭死神步惊云!

是的!也许只有在墓内深处发现步惊云的遗骸,阿铁才可能是步惊云的再生,但若此刻在墓内深处与阿铁微妙相应的,是一个仍然在世,只是借此墓遁隐的步惊云,那便根本绝不可能有阿铁这个再生了,届时候,阿铁也不知道自己是些什么……

这样一想,纵是向来处变不惊的阿铁,每在通道内踏前一步,体内的血便沸腾多半分,缘于他正一步步接近五百年前的步惊云,接近五个世纪前的天下无敌,亦即接近自己身世背后的真相!

而此刻跟在阿铁身后的聂风等人,也是出奇地沉默,他们亦知道,只要他们四人走至这条通道尽头,步惊云之死的真相,将会在那儿等待着他们,将会……

水落石出!

然而,就在四人犹未定至这条通道尽头之前,又出现了另一件奇事。

当阿铁、聂风、廿三和卓蓝深入通道内百公尺后,只见在通道的左面墙壁,赫然刻着廿四个一尺丁方大小的字,这廿四字竟是……

“不死死神已死,

不了恩仇亦了,

何苦再寻故魂?

敬请回头未晚!”

“敬请回头……未晚?”卓蓝乍见这廿四个字,已情不自禁冲口读了出来,一旁的阿铁、聂风和廿三,相反却是一脸凝重,聂风此时更道:“看来,我们今次在十二条通道之中,真的选对了该走的路,否则便不会在通道中途,出现这四句劝告。”

廿三也点头:

“嗯。若这四句话是那个建墓人留下来的话,显然,这人极不希望任何人继续前进,但若墓内真的葬着步惊云的遗骸,即使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以要对进墓的人作出劝告?难道墓内深处,非但葬着步惊云,更有一此世人不应知道的事?”

廿三的猜想一点不错!缘于就在他和聂风说话之间,四人脚下仍未有停下半分,在继续深入五十公尺后,四人又见墙上出现了和刚才同样的四句话,不同的是,这廿四字竟较刚才的大上数倍之说,每字至少也逾两尺丁方,显见建墓人的劝告,已经化为瞩目“警告”!

一直不语的阿铁,铁铸的脸上,此刻亦骤然泛起一丝疑惑表情,沉沉的道:“不知为何,我总感到,这些墙上的字……”

“字迹似曾相识!”

聂风一愣:

“哦?阿铁,你曾见过这些字?”

阿铁颔首:

“嗯。我隐隐感到,这些事虽是刻上去的,唯这个刻字人的字迹,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久远得就像前世前生……”

“这个在墙上刻下这四句劝告的人,相信亦是建墓的人,我应该在很久以前已认识他……”

阿铁这句话绝对可以理解!一个能为步惊云建墓的人,想必在久远的中原武林,亦必与死神情谊非轻,才会为故人建墓,这个聂风固然明白!

但,这个建墓人到底是谁呢?是谁如斯有情有心,在五百年前为不哭死神找来这个位处极为隐蔽的孤岛海地狱,建下这个葬心葬情葬恨葬身葬神之地?

而更令聂风讶异的是,阿铁在说毕这番话后,一直走在前头的他突然停步,脸上更崭露一丝极度凝重的表情!

“阿铁……,你为何停步?”

阿铁不语,只是直视着通道无限幽黯的前方,沉沉道:“你们,可也感觉到了?”

阿铁此言一出,聂风也即时感应到了,而在聂风身后的廿三,一双剑目也同时精光闪烁,看来他与阿铁一样,较聂风更先感应到前方有异。

只因为,阿铁和廿三所感应的,是一股聂风身上没有的“剑气”!

对!是剑气!此刻在无限幽黯的通道前方,正有一股极度雄浑的剑气在隐隐待发!那是一股较廿三那式“剑廿二”更为无上、更为无敌、更为无法想像的旷世剑气!正因聂风身负的只是刀气,感觉才会较二人慢了半分半刻!

然而就是在此半分半刻之间,就在阿铁说罢这番话之间,通道前方已同时寒光一闪!

仅是一闪,四人蓦听得“铮”的一声刺耳尖声,接着又听到前方有千万道破风之声迎面袭至,想必是刚才四人不理墙上的迭连“警告”,继续深入禁地,终于触动了通道内某些机关!

而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在阿铁等人手上的能量读数仪所发的微光映照之下,四人已将急速逼近的千万道破风之声看个清楚!

天……!那赫然是……

那赫然是一个嵌有万柄利剑的巨大“剑轮”,正向他们四人急射出万柄利剑!

而这人嵌有万柄利剑的剑轮,阿铁一见竟已即时认出,更吐出一句较聂风和卓蓝震异万分的话:“是……万剑归宗?”

“剑宗的无敌不传之秘……”

“万·剑·归·宗!”

实在造梦也没想到,阿铁居然在这危急之际,下意识地吐出“万剑归宗”四字,而对中国古剑术如数家珍的廿三,更即时认同阿铁的忖测,道:“不错!剑走无方,变通千万,不离其宗,即使你我从没见过剑宗这式无敌不传之秘,单看其威,亦应已知是万剑归宗!”

“阿铁!这式万剑归宗非同凡响,就由我廿三代你接吧!”

廿三说话间,指中剑气暴发,正要纵身上前迎向逼近的万柄利剑,谁知脚未离地,突闻“铮”然声响,原来在前方的阿铁,铁盒内的绝世好剑已应声破出,他反手将剑接在手上,沉喝道:“廿三!若来的真是万剑归宗,你也未必可应付的了,但若我真的步惊云,还有接下这一剑的机会!”

廿三当场一愣,但随即明白阿铁话中意思!

万剑归宗曾享誉武林,被喻为旷世奇招,廿三目前的剑道修为,在2047年的当世可能无人能及,但若要接这剑道神级奇招,亦没有十足把握。

然而,当年身为武林神话“无名”入室弟子的步惊云,对其师这式不世绝招,应早已得传一二,故阿铁若真的是步惊云再生,那他既能下意识地吐出万剑归宗的招名,论理,他亦该像以前的步惊云一样,知道如何破剑!

而此刻万剑归宗来势之快之霸,亦绝不容阿铁再有半分迟疑,他已高举绝世好剑,但见黑色剑光一挥,剑势突如流水行云,正是步惊云后期汇聚毕生剑道自创的其中一式惊世剑法剑流云!

聂风亦同时全身绷紧,雪饮亦早已破盒出鞘,甚至廿三亦凝神以待,全因若阿铁这一剑一旦无法破剑,万道利剑便会将他们变为万剑穿身!

只是,阿铁这一式剑流云,又是否真的能破剑宗的前无古人的万剑归宗?

答案是……

不!

剑流云虽是变幻无方,剑如灵蛇逸走于万道利剑之间,但单以灵巧矫捷,仍未足以挡尽万剑,阿铁此刻在运使剑流云之间,原来还不由自主地暗中贯注了步惊云后期所剑的另一套惊世绝学的口诀无·求·易·诀!

顷刻之间,剑流云在无求易诀催发之下,本是一道黑色长鞭般的剑光,赫已骤化为千百道黑色剑鞭,在万剑间的空隙间不断流转,更将万柄利剑的剑势带个互相交击,霎时万剑在半空中失去方寸,互相碰击之下,剑势亦霍地逆转,竟反向刚才射出万剑的巨大剑轮回射,接着“轰隆”一声震天雷响……

那个巨大剑轮,当场已被万剑轰为粉碎,随即砂石飞扬,蔽人心目,急射中的万柄利剑剑势一老,亦颓然坠道地上,登时迸出万道“叮当”坠地之声,如同败了的万剑在惊叹……

惊叹着在这人间,竟真的有一具血肉之躯,能以一剑破尽万剑,能以一颗不变冰心仗尽万剑之心!

啊……!想不到在阿铁下意识地将步惊云的“剑流云”和“无求易诀”合璧之下,竟真的将万剑归宗的剑势引自自毁!他,虽然未能直接破了前无古人的万剑归宗,却以剑引导万剑归宗不攻“自破”!

廿三也是万料不到,眼前的阿铁,用剑资质之高,亦绝不比他自己逊色半丝半分,看来,阿铁在打通任督二脉后,体内的潜能正不断涌现,不断提升,更遑论与同属潜能深不可测的聂风“风云合璧”,将会达致何等惊天动地境界……

而当蔽人心目的砂石逐渐沉寂下来后,阿铁等人终于瞥见,刚才万剑归宗的巨大剑轮,究竟在守护着一些什么。

那赫然是一堵高逾两丈的巨型石门!

巨门之上,更刻着一幅壁画!

壁画这上的,更是三个阿铁异常熟悉的人!

这三个画中人正是……

步惊云!

聂风!

还有……

无名!

五百年前的一代武林神话……

万物有名,缘何无名的“无名”!

变生肘腋!阿铁、聂风、廿三,甚至卓蓝尽未有料到,在墓中深处,在那万剑归宗的巨大剑轮背后,居然藏着一贴刻有风云和无名的壁画!但见画中的风云,正站在无名身后,而神话无名,却气如渊岳地坐于二人之前,一代神话宗师风范无露无遗!

然而,何以在步惊云之墓内的深处,竟会有一幅这样的壁画?阿铁等人继续朝壁画右下角瞄去,随即明白个中原因。

只见壁画的右下角,清晰刻着五个不大不小的字

立·墓·人……

无·名!

“啊……?原来当年在海地狱建下这个‘步惊云之墓’的人,是步惊云的恩师……无名?”聂风、卓蓝、廿三,至此亦终于恍然大悟,何以阿铁适才会感到沿路那两句“劝告”,字迹似曾相识,却原来,竟是他在五百年前的恩师“无名”所留!

亦难怪在这茫茫世上,会有人为不哭的死神立墓,更能布下剑宗的“万剑归宗”以守爱徒泉下英魂,普天之下,茫茫人间,非一个无名莫属!

而看着眼着壁画,阿铁的面上,此刻也不期然浮现一丝奇怪表情。

只因眼前无名的一张脸,对他来说,似是陌生,却又似异常熟悉;他在今生今世,可能真的从未亲眼见过无名一面,却极可能在前生前世,曾无数次仰望过自己这个被喻为不世英雄的恩师……

想到当年的不哭死神,可能因龙元而仍能长生不死,唯无名却未有吸纳什么瑞兽龙元,一代神话生前纵能一剑无敌于天下,救神州于水火,惊天地泣鬼神于三界之间,唯终不敌似水流年,苍苍岁月,至今该已物化,无名的英雄仍是无名英雄,青史残酷地不屑留下一个没有名字的神话,甚至赢不到2047年的世人半声赞颂,半丝追忆,怎不教人唏嘘叹息?

只是,一颗爱徒之心,在五百年后的今天,却未如他名字般在世上湮灭,至少,半数千秋过去,世上还留有这个孤冢,印证着无名当年的一颗爱徒之心……

然而,无名的心虽令人感触,唯众人心里,亦同时涌起一个更大的疑问。

这个步惊云之墓内,究竟藏着什么玄机?要劳动神话布下万剑归宗这旷世之剑严阵守护?难道只为守护步惊云死后遗骸,不被其生前所结的仇家寻尸泄愤,如斯简单?

或许会是。但又或许,这个墓内,可能藏着一个比步惊云的生死更重要的真相……

想到这里,阿铁他们的目光,不期然在壁画两旁的角落搜索,四人的心中皆在想着同一事情——这幅壁画所在的那道万斤巨型石门之后,必是步惊云真正的葬身之地,只要能找出开启这道巨门的枢钮,也许,一切的谜团将迎刃而解!

遗憾的是,众人搜遍每个角落,皆不见任何枢钮的蛛丝马迹,聂风皱眉问:“怎么……可能?这道巨门怎可能没有任何机关枢钮?难道当年无名建墓之时,根本没预算让任何人开启这道万斤巨门?这是一道封死步惊云一切秘密的死门?”

廿三道:

“我看未必。刚才我们在通道前进之时,已两度见过无名所留劝告,显见若我们有本事破了万剑归宗,到了这巨门之前,定必有办法开启,再不然,凭我们的力量,干脆就将这道巨门轰碎,强行入内吧!”

聂风道:

“但这也并非最妥善的办法,万一巨门被强行轰碎,墓内的步惊云遗骸,又或是什么真相,会被殃及而摧毁,岂不前功尽废?”

聂风所说当然亦有道理,唯就在二人说话之间,阿铁的目光,已向壁画上的无名回扫,他突然像发现一些什么重要物事似的,问聂风道:“聂风,天邪战鉴曾说,象征神话无名毕生功过威名的,是否英雄剑?“聂风不明阿铁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答道:“嗯!英雄剑是剑宗始祖大剑师所铸,天邪战鉴说它经历千百年才成剑形,后来再经机缘巧合,才落到无名手上!”

“这就是了。”阿铁的目光,开始移向壁画中无名的双手:“为何在这幅壁画之中,无名虽然如泰山稳坐,却未有手执象征其毕生剑道的英雄剑,反而拿着一个胡琴?”

卓蓝插咀道:

“我知道!听闻这个胡琴,是无名义兄慕应雄所赠,他拿着胡琴,可能是记念其义兄……”

“也许是的。”阿铁饶有深意一瞥聂风和廿三,人亦同时向着壁画逐步接近:“但亦有可能,这幅壁画内的无名刻意不手执英雄剑,其实是一个暗示……”

“一个想人留意其手中胡琴的暗示!”

阿铁甫说罢这句话,突然右掌疾出,一把便扫向无名手中胡琴的数条琴弦,怪事随即发生了!

但听一阵清脆的胡琴琴音自死寂的通道中响起,啊……?这壁画上的数根琴弦,原来并非刻上去的,而是真的以数根真正琴弦嵌进壁画之上!

而就在这阵寂寥无限的琴音萦绕于通道之内同时,竟似启动了中枢机关,接着,一阵“轰隆”之声戛地响彻整条通道,那道万斤巨门,赫然已冉冉升起!

聂风、廿三和卓蓝不得不惊叹于阿铁的冷静和观事于微,但此时此刻,他们已无暇亦无心再惊叹下去了。

缘于那道巨门既已开启,是否表示,门后的秘密,门后有关步惊云的生死之谜,终于也快将真相大白,快将重见天日了?

轰隆之声仍是不绝入耳,那道巨门在数妙之间,终于已完全开启,阿铁、聂风、廿三和卓蓝不期然步至门边,往门内漆黑深处望去,而在这一望之下……

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真相,一个隐藏了五个世纪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便是……

两道红光!

两道以超逾声速的惊人速度,激射向阿铁和聂风的夺目红江!

天……!想不到在四人犹未完全瞧清门后一切之际,门后深处,已先自向阿铁和聂风射出两道诡异红光,这两道红光更似长有眼睛,竟偏不朝廿三和卓蓝而射,只是直冲向阿铁和聂风!

阿铁和聂风突然发觉,也许半边神费尽机心,千方百计将他俩带进步惊云之墓,所为的,可能正是这两道红光!

这两道红光,可能正是步惊云生死的最大关键所在……

这两道红光,到底是些什么?

事出突然,而且两道红光来势之劲之急,实在比快逾声音的聂风还要快上数倍,故阿铁和聂风根本无从闪避,噗噗两声,已然……

中!

不中则矣,一中之下,本已被廿三打通了任督二脉,甚至已被重新激发了摩诃无量的阿铁、聂风,亦骤觉浑身一软,伏的一声,二人竟然半跪地上!

“风……!阿铁……”

惊见风云二人一同倒地,卓蓝心头一惊,第一时间扑身而上,察视二人情况,但一看之下,一张脸陡地铁青,只因如今发生在阿铁和聂风身上的事……

实在异常诡异!

只见二人胸膛,竟被适才两道红光贯穿,显见两道红光已破胸而入二人体内,但最诡异的,是当卓蓝甫睹此情此景刹那,二人被贯穿的胸膛创口,赫然已在迅速愈合!

而更离奇的是,二人此刻的脸上,竟尔变为两种不同脸色!

先说聂风,他的脸在顷刻间,赫已变得赤红如血,一双眼睛,更像会随时喷出熊熊烈火,全身亦热如火烫;相反,向来冰冷的阿铁,一张脸却愈变愈黑,黑得就像一个冰雪深渊,浑身上下更已结起一层薄薄寒霜!

风云二人本是一热一冷,想不到二人被那两道神秘红光贯胸入体,随即冷热由内形外,热者愈热,冷者愈冷,倏忽间的逆变竟是如斯惊人,卓蓝不禁焦灼如焚地道:“风……!阿铁!你俩……到底怎样了?”

其实卓蓝这一问也是多此一问,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如今的情况绝不乐观!他俩非但软跪地上,面色陡变,遍体寒热交煎,且二人的表情,更似在随着极度痛苦,敢情是体内正被一些事物强烈冲击!卓蓝不期然又回头一瞥廿三,急问:“廿三……,怎会……这样的?风和阿铁为何会……有此剧变?刚才的两道红光,究竟是些什么啊?”

廿三也是茫然!他其实也只是履行对半边神的承诺,将风云带来这里,也不知墓内玄虚,故对于卓蓝的问题,一时也无辞而对!

然而,纵然廿三无法回答,此刻在这条通道之内,却竟然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但听在众人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声音,道:“刚才的两道红光,正是半边神今次导引阿铁和聂风进入‘步惊云之墓’的最终目的,只因为那两道红光……”

“其实是步惊云的‘血’!”

什么?那两道红光是步惊云的“血”?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阿铁呆住了,聂风呆住了,卓蓝呆住了,就连廿三也呆住了!

他们全都呆住,非独因那两道红光原来是步惊云之血,还因为,吐出这个骇人答案的人,竟是一个他们没料到会在这条通道出现的人!

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一个美得不像一个活人的人……

那个神秘的白衣美女——白秀!

“白……秀?是……你?”

“连你也……来了?”

乍见白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最诧异的还是阿铁,缘于他是四人之中,唯一与白秀最有紧密关连的人!在过去十一年的梦境之中,他早已梦见她那双美丽幽怨的眼睛无数次了,他甚至隐隐感到,在他十岁失忆之前,便早已认识她……

然而,诧异的又何止阿铁一人?只见此际的廿三甫睹白秀,一张脸霍地一沉,咀里更冷冷吐出一句话:“嘿!原来是你?想不到你竟敢尾随我们?”

“你找死?”

冷语声中,廿三更突然身如电起,他……

他竟然戟指一戳,凌厉剑指便已向白秀咽喉疾刺过去!

天……!他要杀白秀?

他,为会要杀白秀?

变生肘腋!谁又会想到廿三会突向白秀出手?而他的凌厉剑指,一出手剑已是剑十八,显见他这一剑似誓要将白秀置诸死地,试问此时此地,又有谁有本事,能挡廿三这式夺命杀剑?尤其在风云二人亦在随着极度痛苦,自身难保的时候?

不!有的!因为有一个人,无论他如何自身难保,在未清楚事情始未之前,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先救白秀这个梦里人!

蓦听彭的一声巨响,千钧一发间,一条如同铁铸的手臂,已及时挡在白秀身前,为她挡着了廿三这绝命一击!接着又是“波”的一声,廿三这式“剑十八”在这条铁臂数百万度能量一挡之下,剑气顿如十八道剑影向四方迸散,即时消弭无形!

而这条铁臂的主人,正是“阿铁”!

“阿铁?”

骤见本已在极度痛苦的阿铁,竟还不惜忍着剧痛,催动刚由任督二脉打通后所生的部份能量,扑前为自己挡此杀招,白秀也是一愣,更暗暗为之感动,然而她犹未有张口问阿铁因何如此,廿三已勃然执问阿铁:“你,为何要阻我杀她?”

“你可知道她是谁?”

阿铁真是有苦自知,他早已因红光入体,浑身每个细胞如同快要爆炸,痛如撕心裂腹,其实本该用尽自身力量来压抑这股奇痛,如今更还要勉力为白秀一挡,体内更是伤上加伤,咀角亦即时渗出浓稠血丝,一双腿亦快将再度不支软倒,唯为了白秀,他还是如百炼精钢,笔立如一座绝世冰山,就像在对廿三说,他若要杀白秀,便得先劈破他这座冰山。

他更以坚实肯定的语气回廿三一句:

“我,只知道她叫白秀,却不知道她真正是谁!”

“但她曾数度救我,更指引我前来找你,无论如何,我亦决不会干睁着眼,看着她死在我跟前!”

阿铁的意思,是白秀这条命,他是救定了!

廿三闻言又是冷冷一笑,道:

“嘿!原来如此?原来你救了她,却还不知她是谁?不!应该说,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就让我将她的真面目告诉你吧!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种不应存在于这世界的生命体,一种据说是最完美的生命体……”

“幻妖……”

“x!”

幻妖x?

幻妖X这个名字,岂非与那些恐怖的幻妖1相差无几?那那些幻妖1皆长着血盆大口,满咀獠牙利齿,又怎会与眼前美得接近完美的白秀扯上任何关系?

阿铁无限惑然地回望身后的白秀,甚至仍未见过幻妖1的聂风和卓蓝,虽仍不知就里,也定定地看着白秀那双美丽幽怨的眼睛,聂风忽地略有所悟,愣然问:“你的眼睛……似曾相识,啊……,我记起来了……”

“你的眼睛与那只在求道手中营救阿铁的白色海鸟一模一样,难道你是……”

聂风犹未把话说完,白秀已先自点头答:

“嗯……你猜得一点不错。我……正是那只白色海鸟,也是阿铁曾在海上所救的……中华白海豚,我其实可以是……任何东西,但……”

“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我虽然可以是任何东西,却始终……不是一个……”

“人!”

一说到一个“人”字,白秀的脸随即垂得很低很低,低得所有人无法看清如今出现在其脸上的卑微之色,还有那两行终于从其眼眶滴下的眼泪!

她原来因为自己不是人而感到哀伤卑微?她眸子内的幽怨,便是经常在慨叹自己虽然像人,却始终不是人的无奈?

然而,白秀尽管将头垂得很低很低,不让人看见她的卑微哀伤,但还是让阿铁等人“听见”了她的眼泪……

她泪珠滴到地上的声音。

阿铁纵然已剧痛难当,唯看着她这个委屈无助的样子,一颗冰封的心,竟像抽起一丝隐隐的痛,他原来如此疼惜她?他为何会如此“心”不由已疼惜她?

会否,在他自己早已记不起的无数过去之中,她,曾是一个与他极度亲近、甚或极度重要的人?

阿铁不期然问她道:

“白秀,你,为何说自己不是人?”

“难道,你真的与那些幻妖有关?”

白秀凄然一笑,苦苦的答:

“阿铁……我知道真相可能令你十分难受,但廿三所说的,正是真相……”

“我非但是半边神所造的其中一头幻妖,而且也是所有幻妖最终极最完美的最后化身——幻妖X!”

“而我亦是半边神的其中一个最大错误,只因当初半边神创造幻妖,本来便是要守护它最大也是最后的一个惊世错误,亦即是……”

“你!”

隆!俨如晴天霹雳,阿铁一张脸虽仍无表情,但一颗心却在暗暗震惊,缘于白秀终亲口承认是那群幻妖之一,且还是最完美的版本,他随即问:“白秀,你这样说,是否在说,我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在我十岁失忆以前,已经认识你?其时你已在守护我?你,是为守护我而生?”

“嗯。虽然我也像你一样,被半边神抹去了我十岁前的记忆,但我仍依稀记得,自己在十岁前曾与你一起成长,一直伴在你身边,如果,死神是一个黑暗的死神,那我便是死神的白色影子……”

白秀愈说愈奇,愈说愈令阿铁、聂风匪夷所思,聂风也问道:“白秀,你的意思,是阿铁和我完全记不起十岁前的一切,甚至你十岁前的一切,完全是半边神的杰作?它,为何要这样做?”

这次,白秀终于轻轻摇了摇头,叹息:

“我也不知道半边神为何要抹去我们三个人的记忆,从我再有意识开始,便只感到自己像陷于一条早已设定的程式之中,便是要尽自己一切的力量,甚至豁尽自己的命暗中守护阿铁,完全心不由已……”

“只是,可能由于我的生命并不是人类的生命,故纵然半边神已抹去我十岁前所有记忆,我还是依稀记得一些事情,譬如……”

“十岁前的你们,曾经对我很好很好,尤其是阿铁,我仍隐约记得,有一次因为自己幻妖的DNA发生逆变,差点便沦为幻妖1一模一样的怪物,但其时的阿铁,却以自己的‘生命元素’,将我救离死亡边缘……”

原来,阿铁和聂风,与白秀早有渊源?阿铁十岁前更曾为救白秀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元素?究竟什么是生命元素?

而阿铁与白秀,更曾是半边神的什么最大错误?阿铁若真的是步惊云再生,又为何会是半边神的重大错误?

事情的问号愈来愈多,多得阿铁和聂风一时间也无法理清,但阿铁仍道:“无论如何,既然半边神曾安排我们三个一起,必有其特别原因,在未清楚这个原因之前,我,更不能让你有半分损伤!”

阿铁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廿三听的!他的意思,是即使白秀有如那群幻妖1般凶残恐怖,他也绝不会弃她不顾!任何人皆不能动她半根毫发!

廿三又怎会不明其话中含意,他沉着脸道:

“阿铁,你以为半边神真的想你与这头幻妖X一起?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告诉你吧!在过去岁月之中,半边神每次现身,皆曾向我提及自己这个大错——创造了幻妖的大错。”

“它当初以其神力,创造了幻妖1这种极强的生命体,原意是希望能守护你这位神武者,但幻妖1的DNA组合,最后却超出半边神的意料之外,它们非但沦为专吸摄人类脑能量、借水而居的怪物,后来更发生异变,有些更蜕变为可在陆上肆虐的幻妖,这些年来,世界各地除了海上迭连发生船员集体失踪的事件,陆上也曾发现不少人类沦为痴呆废人的事件,便是幻妖1的变种幻妖2和3的杰作。”

“故半边神为了补救自己这个错误,最后造出了最完美的生命体——幻妖X,亦即白扔,她的DNA组合非但可以随时改变,令她可以不断变形,甚至她的躯体,亦可以将任何人打进的能量放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亦是半边神创造她的最大目的,便是她脑内蕴含一股极为特殊的脑电波,只要她一死,这股脑电波便会从其脑部释放而出,即使远至数千里外的所有幻妖甫接收这股脑电波,便会全部脑暴而死!”

“因此,半边神曾向我千叮万嘱,只要你和聂风一进入步惊云之墓找出真相,能拯救人类的文明的‘神舞’便接近大功告成,届时,你亦不需白秀这头幻妖X再暗中守护,也是她该被彻底毁灭的时候,缘于只要她一死,这世上总数逾百头的幻妖1、2和3,也会因其脑电波而自动灭亡,无法再遗祸人间!”

阿铁终于静静地将一切听罢,他回望白秀,一张本已因红光入体而愈来愈的脸,此刻也陡地一片铁青,他沉沉地对白秀道:“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秀的泪,又不期然滑了下来,无限自卑,凄然地答:“阿铁……,也许,半边神的决定是正确的……我由诞生至今,始终是一头不知是什么的幻妖,我的诞生,本来便是为要守护你,与及摧毁世上所有幻妖同类,既然你如今已被步惊云的血入体,我已该功成身退,也许,亦是我该一死来灭绝幻妖的时候……”

“更何况,我近期的DNA变异愈来愈大,一颗心亦愈来愈不由已,我也不敢肯定自己最后将会变成什么,或许,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一头不能自控的恐怖怪物,甚至比自己的同类幻妖1、2和3更嗜杀更凶残,亦未可料……”

廿三此时又道:

“这就是了!半边神曾向我说过,白秀的DNA,将会因年岁渐长而变得愈来愈不像人,如今她总算还能以一个人类的样子现身,但当她的DNA再逆变下去,半边神曾说,她,将会变为一头嗜血成狂的怪物!一头比幻妖1更可怕千倍嗜杀千倍的怪物!”

“阿铁!为除后患,我劝你还是别再阻我,让我为这世间除掉这未来的大患吧!”

想不到,廿三仍没有放弃除掉白秀的意思,只见他语出同时,剑指又再暴发,这一次,更是挟着七百万度能量的剑廿二!看来他是非要将白秀轰个粉身碎骨不可!

然而,无论廿三杀志之坚何等惊人,剑气何等逼人,还是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誓救白秀!

阿铁!

只是,已被红光入体摧拆得剧痛难当的他,这一次臂上的能量竟已骤减逾倍,想必是入体的红光已令其体内愈来愈弱,故他尽管有心,却根本无法抵挡廿三这七百万度一击!

但原来有心的还不止一个阿铁!有心救白秀,还有一个……

聂风!

“嚎”的一声,聂风忽地忍着剧痛纵前,更一手抵着阿铁背门,另一股能量已从阿铁背门贯入,这股能量纵然仍不及廿三般强大,唯结合阿铁的能量,竟凝聚而成一股无敌能量曾经无敌于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摩诃无量”!

赫听“蓬”然巨响,这股结合风云能量的摩诃无量,纵然因阿铁和聂风如今的情况而未能发挥最强最无敌的能量,但单以微弱的摩诃无量,仍足以将廿三七百万度剑廿二轰个迸散,更将廿三轰个口角吐血,再硬生反震开二十尺外!

好无敌的摩诃无量!阿铁万料不到摩诃无量初试啼声,已拥有足以贬神谪圣之威,轻易便将廿三轰个咯血,但他更没料到聂风居然会站在他这边,不由回望聂风一问:“聂风,你为何要助我救白秀?”

“因为,”聂风淡然一笑,答:

“任何生命,除非已肯定对其他生命有灭绝威胁,逼不得已非除不可,否则亦有生命该继续下去的尊严和权利!”

“故无论白秀是人也好,是幻妖也好,只要一日未能证实她对地球上的其他生命有害,她便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乍闻聂风这句话,一边的卓蓝心中暗暗喝彩,而阿铁亦定定的看着聂风,仿佛直至现在,他才真正看见聂风的心。

聂风的仁心。

白秀更是感激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但她亦勉强吐出一句话:“谢谢你……,聂风。可惜,我只怕会令你和阿铁异常失望,我始终不是人类,也许总有一日,你俩会后悔今日曾救我一命……”

她还是无限自卑,无限自卑……

阿铁却正色道:

“我们,绝不会后悔今日曾救你!”

“但,我希望你能应承我一件事!”

“哦?阿铁……,你要我应承你什么事?”

阿铁一字字的道:

“应承我!无论将来你遇上什么,或是将要变为什么,请你千万记着,即使你常自觉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但你在我眼中,却是一个最完美的人……”

“因此,即使那时候你的外表,或许已变得不是人的模样,但请你一定要坚守自己体内那颗就连某些人类也没有的‘人心’!”

真是一语中的!

是的!2047年的世道人心早已不古,有些真正的人类,虽还披着人类的外表,内里却比禽兽更不如!要界定一个人是否一个真正的人,已不能单从外表!

阿铁这样说,无非是希望白秀他日若真的变为一头人不像人的怪物,也请她坚守着她今日这颗善良的心!

不哭的死神,看人从来不看外表,只看人心!

正如他的外表,虽冷得不像一个活人,但他仍有一颗人的心!

白秀当然明白阿铁话中含意,她不禁又泪盈于睫,无限感动地道:“阿铁……,谢谢你的……一番勉励好意。你放心……”

“我白秀以自己的灵魂保证,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变为一头人不像人的怪物,甚至将要完全迷失自己的心的时候,我宁愿自我了结自己,仍会竭力坚守自己的心!”

是的!只要死了,心也随之而死,也不能再变坏下去!这已是白秀唯一坚守自己的心的方法!

然而,白秀虽以死明志,廿三的心却仍旧不信不动,他只是轻轻以剑指一抹自己咀角鲜血,冷冷的道:“真想不到,风云合璧的摩诃无量虽还只属雏形,威力却足与我七百万度的剑气匹敌,既然你俩今日誓要救这头幻妖X,我就暂饶她不杀!不过,你俩终有一日,会为今日这个决定后悔的!一定!”

尽管廿三对二人有打通任督二脉之恩,但阿铁对于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似乎相当坚定,他也定定回望廿三一眼,一字一句的道:“不!我决定了的事,今日绝不言悔!未来……”

“亦·绝·不·后·悔!”

好一句绝不言悔!廿三杀念虽被阻挠,但阿铁和聂风的敢作敢为,敢为自己认为对的事而遇强不屈,他心中还是暗暗敬重的!

唯是,纵然阿铁和聂风想为自己对的事而坚持下去,亦似乎无未能再坚持下去了,缘于站在一旁的卓蓝,突见阿铁和聂风此刻的脸上,蓦然出现一些骇人的事……

“啊……?风……,阿铁!你俩的脸,为何会突然……”

“贲现无数血丝?啊……?”

不错!卓蓝如此一叫,廿三与白秀亦立朝阿铁和聂风脸上仔细一瞄,赫见二人一黑一红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有无数血丝贲张,密如蛛网,甚至遍及全身上下,模样异常骇人!

同一时间,一直在廿三跟前屹立着的二人,亦戛地“哎”的一声,再度仆跪地上,全身密如蛛网的血丝更在渗血,形如血人!

不但如此,二人刚才总算还能说话,甚至能忍着剧痛救白秀,如今却因脑门突如其来的一股爆裂似的奇痛,而骤觉天旋地转,似会随时昏厥!

“怎会……这样的?他俩……为何会突然……变为这样?”卓蓝已被二人的惨状吓个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欲将二人扶起。

白秀此时却轻叹道:

“没有用的。无论你如何想助他们,也是陡然。因为……”

“步惊云的血已开始在二人体内产生反应!”

一听见步惊云的血五字,廿三立时反问:

“步惊云的血?为何这个墓内会有步惊云的血?难道步惊云的遗骸真的在此?”

白秀答:

“你们,真的很想知道真相?那为何你们不再深入看真一点,也许,便会自己发现真相!”

一语至此,白秀忽地手里一扬,一道白光已自其掌心激射而出,直指向刚才射出两道红光的幽黯空间之内,亦即那道万斤巨门之后……

却原来,从其手中射出的白光,是一个微型照明系统,此刻已“当”的一声钉进巨门后一道墙壁之上,霎时间,巨门后漆黑如无底深渊的空间立亮如白昼,非但廿三,卓蓝,甚至正被脑门剧痛折磨着的阿铁和聂风,亦将个中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巨门开启之时,由于突然射出那两道红光,加上白秀猝地出现,众人一直无暇探究巨门后的黑暗空间之内,到底有些什么,但现在……

实在是太清楚了!

阿铁、聂风、廿三和卓蓝,终于彻底看清楚步惊云之墓内的情况!

他们亦终于明白,五百年前的步惊云,原来……

原来葬身在一副黑色铜棺之内!

阿铁等人触目所见,在巨门之后的黑暗空间,原来是一个丁方三十尺的巨大墓穴,墓穴之内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副黑色铜棺,铜棺正面,更留有两个小孔,显见刚才那两道破进阿铁二人体内的红光,便是发自铜棺之内!

想不到,巨门之后真的有一副步惊云的铜棺,只不知,棺内可也躺着一个本可长生不死却又已死的死神?

而乍见这副铜棺,阿铁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亦骤然泛起一丝奇怪表情,就像在看着一面镜子,一面五个世纪前的镜子,他霍地狠狠咬了咬牙,忍着全身冒血的痛苦,也忍着自己脑海内的那股翻天覆地的裂痛,豁尽任何还可以动用的馀力,勉强站了起来,更蹒跚地一步一步接近那副黑色铜棺,口里还若断若续地对廿三、卓蓝和白秀说:“是……他。躺在棺内的,一定是……他……”

“我,要亲自……找出他的真相……”

他的意思昌廿三等人不用助他揭开铜棺,他要亲手揭开这个埋藏了五百年的惊世秘密。

可是,此刻的阿铁实在太虚弱,也实在太急切,一个跄踉,险些便又要仆跪地上,幸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却及时扶了他一把……

是聂风!

他原来也像阿铁一样,忍着撕脑裂身折腹的折磨勉力站起,他原来一直跟在阿铁身后。

“阿铁……,要揭步惊云之秘,我也可……帮上一忙,说不定,步惊云……当年的生死,也涉及……我的生死……”

不错!当年风云际会,曾联手击败多少强敌?二人本是同生共死的患难战友,若有任何人能令不死的死神战死,同样吸纳了龙元而不死的聂风,看来亦无法幸免……

阿铁看了一看聂风,眼神流露着一丝心领神会之色,二人终蹒跚步至棺前,更各自将双手抓紧棺盖前后两边,阿铁此时又断续地道:“聂风……只要我俩……揭开棺盖,步惊云之死的真相……便会大白,而我俩……无人知道的身世,亦可能会……揭蛊……”

是的!真相已摆在眼前!只待二人发掘,不知怎地,二人此刻的心中,皆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战战兢兢的感觉,更感到棺盖甚至比泰山还要沉重……

终于“在生”的阿铁,与可能“已死”的步惊云,生和死已如此接近,甚至近在咫尺……

五百年生死两茫茫……

“动·手·吧!”

阿铁一声动手,聂风随即会意一笑,接着,二人同时豁尽馀力,一把将棺盖一揭而起!

“碰”的一声!棺盖随即坠到地上,而阿铁和聂风,甚至墓穴里的所有人,一颗心亦如同随着坠地的棺盖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只因他们终于看清楚这个埋藏了五百年的惊世秘密……

“终于,也让他看见那个真相了……”

正当在步惊云之墓内的阿铁和聂风,将步惊云的铜棺揭开之际,在那个上空挂着九个“血红月亮”的“人间世外”,那个喜欢抽水烟枪的慈祥老人,复再仰首望天,长长一叹:“阿铁,当你知道棺内的真相同时,相信你和聂风,早已被步惊云之血破体而入,你俩的命运,已在半边神的安排之下,进入了真真正正的大轮回,真正最强最可怕最无敌的风云,无论现在尚存与否,亦将会在你俩体内彻底重生,而神武纪,亦即将因你俩而正式展开,只是……”

“神武纪真的能拯救人类文明?真的能逆转这个已令人无比绝望的世间?更将天上这九个血红星体毁灭?我看未必……”

“一切,还须看你俩的决心和造化!”

“阿铁,聂风!你俩可知道你俩的命运,比五百年前的风云还要可悲?还要身不由已?你俩,是最可悲可怜的第二代风云,可惜我亦爱莫能助,我,只能为你俩献上我的祝福……”

“但愿你俩日后在找到半边神后,在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之后,别要为自己是些什么而对这世间,甚至对丑恶的人性而气馁!但愿你俩心中把持的信念仍旧不变,更但愿你俩……”

“能过一个不再是属于步惊云和聂风的可叹人生!”

“唉……”

带着似累积了数千年哀伤和智慧的叹息,老人的身影,终于在那九个血红月亮之下冉冉消失,冉冉消失……

就如历史中一声无人会注意的深沉叹息。

怎样才算得上是传奇?

传奇,本就该与众不同,更拥有异于常人的命运,否则,便仅是沧海一栗,或是茫茫人海中的其中一人,说不上是什么传奇。

而五百年前的不死传奇步惊云,若他最终真的死了,那一个死了的传奇,其遗骸又会是什么模样?又会否异于常人?

与众不同?

阿铁真的很想知道,一个死了的传奇会是什么模样,可惜的是,当步惊云的铜棺揭开后,呈示在其眼前的,却并不如其想像一般,躺着一个死了的传奇。

只因棺内根本没有任何尸体,更遑论不哭死神的遗骸!

有的,只是一颗心!

一颗神话之心!

无名之心!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但见在步惊云的铜棺之内,非但不见死神遗骸,只有一个爆毁了的小小玉瓶,极有可能,刚才白秀所说的那两道是步惊云之血的红光,便是从这玉瓶中迸出,再破开铜棺正面疾射阿铁、聂风!

然而,步惊云的铜棺之内,何以不见步惊云的尸首?反而只有一个玉瓶盛着两滴步惊云之血?一切的由来,一切的始末,原来也记于这副铜棺的底板之上!

阿铁和聂风触目所见,铜棺的底板,竟深深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字,看来是以剑气隔空刻成;这些字的字迹,与刚才沿路通道所刻的劝告完全无异,也是出自无名,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更原来是无名当年建墓后的留言,一直在这个墓内深处细诉着一个秘密……

一个关乎其爱徒步惊云当年最后去向的秘密!

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如此写着:

“惊云,我的徒儿,他和聂风终于去了,去战一个我们毕生所遇最强的恐怖强敌,人间最匪夷所思的绝世强者,而我亦将随二人而去。

唯纵然他俩身负龙元的不死之身,此去仍吉凶难料。

在二人成行之前,为防万一,我曾叮嘱惊云留下其体内两滴龙元之血,盖因二人一旦战败,倘尚未身首异处,或一息尚存而心脉未亡,此两滴龙元之血,或可让二人苟延性命,续命重生,再战强雄。

故我无名于此先建此爱徒之墓,藏其龙元血脉,只为等其回归,唯愿二人用不着此两滴龙血,更唯愿中原武林能安然渡过此最凶之劫。

但若然惊云此去战死而回,甚至龙元亦无法令其回生,那此墓便将是死神最终葬身之地。

为防世人误闯此墓,误得龙元之血而有误人间,我不惜在此墓之内,布下万剑归宗之局,进墓者若非惊云,必无法破此奇招,但若后来者有破招之人,亦请弃此龙元之血而回。

盖因龙元之血,只合有缘之士,无缘者受之有害无益,更势必延祸武林,敬请得此龙血者三思三思……

无名……

绝笔。”

无名……绝笔?

天……!真相实在令场中所有人极度震惊,众人万料不到,在海地狱这个步惊云之墓内,原来并没有躺着死神,相反这个墓,原来是步惊云恩师“无名”为爱徒预建之墓!

可怕!但可怕的并非墓内真相!而是当年步惊云与聂风将要面对的所谓恐怖强敌,那个在无名口中已是人间最匪夷所思的绝世强者!

以二人当年武功之出神入化,且身负不死的龙元之血,还有一个武林神话“无名”之助,此战竟仍吉凶难卜?甚至无名为防万一,还要步惊云留下两滴龙元之血?

更甚者,无名以剑气刻下这段留言后,最后四字居然是无名绝笔,想必他随风云而去的这一战,亦早已抱必死之心,才会留此绝笔!

由此可见,这一战是何等惊天动地?究竟在五百年前,曾出现一个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盖世强雄?

根据阿铁和聂风看过的“天邪战鉴”上册所载,风云一生曾遇上不少强敌,经历不少大大小小死战,而上册仅记至风云决战一个唤作“圣王”的古代野心家,便已没有下文,也没有记下胜负战果。

但天邪战鉴还有整整的下册,故如今无名留言中提及三人将要面对的恐怖强敌,未必定是那个圣王,但若然不是那个圣王,那令风云、甚至无名也异常忌惮的强敌,又会是谁?

就在此刻,墓内所有人皆异常沉默,缘于众人本以为步惊云生死的真相,已是水落石出,却不虞棺内的无名留言,反令他们心生更大的疑问,原来,步惊云的生死之谜,只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他,非但是传奇中的传奇,更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步惊云的真正结局!

这阵死寂维持了几近一分钟,终于,还是一旁的卓蓝按捺不住,率先张口道:“真想不到……,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工夫,来到墓中深处,却还不见步惊云的遗骸,看来,我们今次是徒劳无功了……”

“那也……未必……”本在愣愣出神的聂风,此时终如梦初醒,再一瞥无比沉默的阿铁,复再虚弱也、断续地道:“至少……此行让我们知道……一个可能!这个墓既是……无名为爱徒预留之墓,如今既不见……死神葬身在此,极有可能,五百多年前的步惊云……根本未有战死,所以才……用不着这个墓。”

“而他和当时的……聂风,亦极可能未有因……那场惊天动地之战而……重伤濒死,否则铜棺内……那两滴步惊云之血,亦即……龙元之血,便不会在今日……才会破瓶而出,早已被他们……用作续命重生……”

不愧是聂风!廿三闻言亦深表认同,更暗暗佩服聂风在这个时刻,仍能冷静地分析来龙去脉!

然而,一直不语的阿铁却蓦然张口,吐出一个连聂风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既然当年的步惊云和聂风……可能未有战死,亦即表示,本可……长生不死的他俩,极可能会……活至今时今日……”

“那你认为……本该与其主人……生死不离不弃的绝世好剑,又为何会……流落民间?今日更辗转……握在我手上,还与我有着……微妙感应?”

卓蓝道:

“或许,你本来便是步惊云的再生,与绝世好剑有微妙感应有何足为奇?”

“但,”阿铁沉沉摇首:

“一个人死了……才能轮回再生,一个根本没有战死的……死神……又如何轮回,再生为我?”

是的!阿铁如今的疑问,亦正是聂风的疑问!若五百年前的风云未有战死,绝世好剑和雪饮刀,为何会不跟随长生不死的他们?

若然风云真的未死,又如何可轮回再生为阿铁和今日的聂风?

而更离奇的是,二人若真的并非风云再生,又为何能与风云两柄绝世神兵互生微妙感应?这根本不合情理!阿铁和聂风,究竟是些什么?他俩真的也是风云?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个风云?

势难料到,阿铁他们今日虽揭开了这个步惊云之墓内之秘,却被引进一个更神秘难解的谜团深涡之中,而这个深涡更深不见底,未必是他们二人可解……

除非,他们能找到那卷“天邪战鉴”的下卷,或许方有机会得知,到底风云当年将要战的恐怖强敌是何方神圣?还有二人那一战的胜负生死?与及最后的行踪下落?

然而,眼前棺内的真相,虽令众人感到意外,但此刻有一件事,更令众人意外!

就在众人满服皆萦绕解不开的谜团之际,瞿地,墓内左右两边墙壁,突然出现一幕奇景!

只见墓内左边墙壁,忽地“辟拍”作声,更崭露无数裂痕,裂痕中更透出嬝嬝蒸腾霞气,似是无比炙热,就像这道墙壁,正被一股地狱之火煎焚一样!

与此同时,墓内右壁,相反竟蒙上一层厚厚白霜,如同冰封,就像陷于十层幽冥,奇寒慑人,与左边墙壁完全背道而驰!

这一冷一热的奇景竟出现在同一个墓内,不但教人啧啧称奇,更奇的是,廿三和卓蓝连随发现,引致这幕奇景的,原来是……

原来是阿铁和聂风!

赫见不知何时,本已肌肤渐趋乌黑冰寒的阿铁,竟在不知不觉间,全身在散发着一股彻骨寒气,由于他所站位置,靠近墓内右方,故右面墙壁便因其散发的奇寒,硬生生冰封!

反之,聂风渐趋赤红的全身上下,散发的炙热之气亦愈来愈烈,令左边墙壁热如火灼!

而二人身上的一寒一热,更愈来愈是强烈,非但充塞着整个墓内深处,令卓蓝等人但觉忽寒忽热,冷热交煎,甚至二人自己,也觉奇寒奇热难耐,终于……

本已一直被入体的步惊云之血不断冲击五内的二人,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二人忽地痛极朝天狂吼一声,接着……

二人双目尽皆一翻,刚才乍现于二人身上、密于蛛网般的血丝,也像突然有了生命似的,如蛛丝般飞溅而出,不断朝二人身上缠绕,顷刻之间,二人全身上下,也被自己飞溅而出的血线重重围绕,如同两具由血线裹成的木乃伊,又如同两个人形血茧,仅露出两双眼睛,异常惨厉吓人!

“怎会……这样的?”

聂风和阿铁在结为人形血茧同时,浑身亦再无半丝馀力,终如败絮般软倒地上,然而人虽乏力,二人神智尚存,故聂风还是在倒下时发出这句疑问。

而他这句疑问,亦并非在问廿三,而是在问白秀。

一直在众人身后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白秀,此时双眸却流露着一丝担忧之色,答:“那是步惊云之血,亦即是龙元之血进入你俩体内所引起的最后反应,亦是最为关键的反应,你们正在度过吸纳龙元的‘生死玄关’!”

“生死……玄关?”阿铁虽也被重重血丝笼罩在密不透风,但还是自其人形血茧中传出一句话:“我……明白了!原来,半边神……费尽机心,带我们进入这个……步惊云之墓,最终目的……,便是要我和聂风……度过这个……生死玄关?”

白秀点头:

“嗯!据天邪战鉴所载,每个吸纳了四大瑞兽真元的人,皆必须经过一个生死玄关的历练过程,只要能熬过这决定性一关,便能长生不死,力量天下无敌……”

“半边神早知这个墓内,根本就没有你们要知的真相,它只想你俩吸纳四大瑞兽中的龙元之血,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蜕变而成真正五百年前的风云!”

是的!阿铁和聂风在半边神的巧妙安排之下,今日非但有廿三为他们打通武学传说中的任督二脉,更被诱进步惊云之墓内,让龙元之血破体而入,再度过眼前这个生死玄关,一切一切,显而易见,也只为逐步令二人强上加强,达至最强……

强如五百年前的无敌风云!

它要令……

最·强·回·归!

“但……”在人形血茧内已异常虚弱的聂风,此时闻言仍不禁问:“半边神为何……偏要我俩……无敌如……五百年前的……风云?难道……又是与它要的……神舞……有关?”

白秀无限歉疚地道:

“嗯……据我所知,只要你俩能无敌如五百年前的风云,在阿铁体内的神舞之秘便会显现,但为何已全能的半边神一定要找出神舞?对不起……阿铁、聂风,我也没有资格知道……”

白秀话未说完,阿铁和聂风霍地又朝天一声惨叫,赫见二人的人形血茧,复再寒热大作,这一次,各自在透发着的彻骨寒气与炙热火劲更比前惨厉十倍,置身血茧内的二人更如被万刃穿心,万毒攻身,万痛焚心,苦不堪言,纵已虚弱无力,亦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然而在一轮疯狂翻滚之后,阿铁和聂风遽地不再动了,俨如死人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卓蓝见状大惊,冲前察视二人,只见二人双目紧闭,更已完全没有了脉搏呼吸!

啊……?难道他们最后也熬不过这个关键性的生死玄关,终于也死了?

幸而卓蓝同时发觉,二人虽已停止了脉搏呼吸,但全身上下,仍不断各自散发着奇寒与奇热,显见二人的躯体仍有反应。

卓蓝却急得连泪也流了出来,问:

“啊……!风和阿铁……为何会没有了脉搏,但身躯却仍在散发奇寒奇热?他们……是否死了?”

白秀摇头道:

“不……他们还没有死,他们只是进入生死玄关的假死状态,这个假死状态,将会持续一日一夜,亦即约廿四小时,他们能否熬过生死玄关,便要看这廿四小时内的运气了……”

卓蓝道:

“但,他们真的只能靠自己……度过生死玄关?难道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助他们顺利地度过这个难关?”

白秀无奈地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任务,本来便只是守护阿铁,直到他进入步惊云之墓为止,至于他和聂风在过度生死玄关时的变化,我亦……不大清楚,更不知他俩若能顺利度过这关,将会变为什么样的无敌风云,我只知道,倘若他们熬不过这一关,他俩非但会死,更可能会……”

“灰飞烟灭!”

天!灰飞烟灭?这是多么震人心弦的四个字?卓蓝听罢心头为之大震!但就在此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廿三,此时却猝地浮现出一丝神秘笑意,悠悠对卓蓝和白秀道:“灰飞烟灭?我看未必……”

“你俩其实不用操心,因为要助阿铁和聂风顺利度过这个生死玄关,我,其实早有办法!而我的办法便是……”

“我手上这枚东西!”

廿三此言一出,白秀和卓蓝随即回眸一瞥,只见不知何时,廿三的右掌掌心,竟握着一枚东西,这枚东西竟是……

一小时后。

“哒哒哒哒……”一阵轰耳欲聋的直升机起飞声音,戛地从海地狱的顶峰响起,只见一辆运输型直升机已从海地狱最高的山峰顶上起飞,徐徐升上半空。

这辆运输型直升机非但异常巨型,且外型看来较2047年各国研制的运输型直升机更为先进,似是跨时代的设计,又似各国还没有这么先进的型号。

而在直升机升空同时,两条人影,却站在仍未关上的机门,向站在山峰上的另一条人影遥遥作别。

这两条在机上的人影,原来是白秀和卓蓝!

而那条站在山顶上目送二人驭机离去的人影,正是廿三!

那,阿铁和聂风呢?

他俩,又在哪?

阿铁和聂风,此刻原来也身在这辆直升机上。

却原来,廿三在墓里提及可助二人顺利度过生死玄关的办法,便是这辆巨型直升机,他手中拿的那枚东西,正是开动这辆先进直升机的小型遥控!

但为何一辆直升机可助阿铁和聂风更为顺利地度过生死玄关?

一切,又是因为半边神!

这辆直升机,原来是半边神早在十一年前,为阿铁和聂风准备的礼物,一直藏在海地狱顶峰上的浓密山林之中,静待着阿铁和聂风用上它的一天。

半边神更告诉廿三,若有天风云真的如它安排,进入了步惊云之墓,那二人极可能会经历一个极为危险的关口,届时候,它为他俩早备的这辆直升机便大派用场。

只因机上置有两座巨大透明的先进容器,能助二人度过难关!

这两座巨大容器,每座皆可容纳一人,容器彼端更连系着机上的主控电脑,只要任何垂危或重伤的人躺身其中,容器便会自动密封,更会透放一种目前世上仍不知名的奇异能量,助容器内的人尽快复元。

而这种不知名的奇异能量,正是半边神送给阿铁和聂风的最大礼物。

缘于它要确定二人能“顺利”度过生死玄关,成为真正最强的“再世风云”!

就像此刻,俨如活死人的阿铁和聂风,已被置于机上这两座透明容器内,机上的主控电脑,非但早已启动容器内的奇异能量,抚平着二人刚才因身处生死玄关所饱受的损害冲击,还同时启动了机上的自动导航和太阳能燃料驱动系统,故这辆直升机可说无人自动,更在朝着一个目的地进发。

而这个目的地,白秀和卓蓝已从机上的导航系统资料中看出……

正是纽约!

那个即将举行全世界“地下武道大会”的罪恶之都“纽约”!

那个阿铁和聂风本来正在前赴的“纽约”!

看来,半边神不但在设法确保阿铁二人能顺利吸纳龙元之血,而成为最强的风云,它更在极力诱导二人前赴纽约,那个可能会找着“它”真身的地方……

到底,半边神有何最终目的?

白秀和卓蓝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唯无论半边神有何目的,白秀和卓蓝,仍无惧护送正处于假死状态的阿铁和聂风上路。

那怕在纽约这个罪恶之都,有更可怕的事情等待着她们,与及阿铁、聂风……

看着载着阿铁等人的直升机在天际冉冉远去,一直在山顶目送的廿三,此时的脸上却蓦然泛起一丝饶有深意的线笑。

他为何笑得如此饶有深意?难道……

就在廿三这丝笑意还凝留在脸上同时,遽地,他身后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道:“终于,他们也踏上最后的一段旅途了……”

声音极具威仪,甚至比廿三向来说话的声音更令人神共畏,且听来有点似实还虚,若远若近,仿佛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声音,又仿佛,这番远处传来的话,根本从不存在,只是廿三一时间的幻觉。

然而,这个说话的声音显然并非廿三的幻觉,廿三乍听之下,已即时回过头来,更随即瞥见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他极渴望再见的人,不……!一个他极渴望再见的神……

半边神!

但见在廿三身后,不知何时,竟已由海地狱四周的浓雾,凝聚而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在半空中飘荡,恍如一缕幽灵,又恍如神者降临世上,如梦如幻……

而骤见这个雾化的人形,廿三立时双目放光,喜形于色道:“很好!半边神,你,来得正好!你要我为你办的事,已然办妥!”

“如今,已是你履行我们之间承诺的时候!”

对!廿三曾对阿铁等人提及,他在这个海地狱忍受无边寂寞,等了这么多年,便是在等待阿铁和聂风前来,为他俩打通任督二脉,再带二人进入步惊云之墓,如今,他应承半边神的事已全都办妥,已是半边神履行对其承诺的时候……

助廿三领悟他毕生最渴望的圣灵第二十三剑

灭天绝地“剑廿三”!

难道半边神今次以这股无形的超然力量现身海地狱,便是为了履行对廿三的承诺而来?它,真的会以其大能,令不应出现世间的“剑廿三”重现人间?

那个雾化人形听罢,在雾里又传出半边神似有若无的飘渺声音,道:“嗯。你本可享尽世上一切财富和权力,却能为我在这个孤岛苦守廿一年,我半边神最欣赏的,便是像你这种一诺千金的人,我今次正是为了达成你心愿而来!”

廿三道:

“多谢!不过我虽一直依你指示行事,但还是不大明白,为何你偏要我在遇见幻妖X‘白秀’时,向她遽下杀手?”

“她非但是你以‘神的大能’创造的完美生命体,身世看来亦异常可怜,个中可有什么玄机?”

什么?原来刚才在墓中深处之内,廿三两番要除白秀这头幻妖,并非出于自愿?也只是半边神的部署?

难怪廿三在白秀上机离去后,脸上会流露那丝饶有深意的笑容!他只是依指示行事而已。

半边神笑道:

“呵呵……,即使是剑下绝不留情的剑中圣者,也居然会对我创造的白秀心生怜悯之情,看来,白秀真是我半边神众多创造之中,最完美最像人类的杰作。”

“我可是告诉你,我要你在风云面前刻意除掉白秀,无非是想一试她在阿铁心中,到底是否重要?她和他,在十岁前曾有一段前尘,白秀,亦极可能会是催化‘神舞’之秘,在阿铁身上显现的最大关键!”

这可奇了!白秀居然也和神舞扯上关连?然而这种种疑问,却并非廿三如今最渴望得知答案的问题!他又道:“无论如何,我已如言行事,如今已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

“半边神,我在这廿一年守岛的漫长岁月,曾千思万想自己如何才能领悟剑廿三,但想破脑门,始终茫无头绪,请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如何才可领悟这式我苦等了半生的一剑?这足可灭天绝地的绝世之剑——剑廿三?”

半边神悠然一笑,道:

“你放心。我,早已有一个方法,可助你领悟剑廿三。”

“什么方法?”

半边神神秘兮兮的答:

“一个极为简单的方法!这个方法便是……”

“让·你·接·我·一·招!”

接半边神一招?

廿三万料不到半边神会说出此话,但更令他料不到的,是半边神出手之快!

他本已是剑中之圣,出剑出手之快,根本已可超逾声速,但如今半边神话刚说毕,它所处身的雾化人形之内只是豪光一绽,赫听“波”的一声……

一条雾化的人形的手臂,已以“光速”一般的终极速度,一指正中廿三前额正中的天生“剑痕”!

天……!半边神出手之快,简直已不是世上任何生命,任何能量所能达致的速度!一种只有神者才能拥有的速度……

神的速度!

而半边神的力量,亦同样令能量几近无敌的廿三深深震惊!

缘于如今正中他“剑痕”的一指,这“神的”一指所蕴含的能量之大,竟如一个无底深渊,深不见底!

不!也许无底深渊,也不足以形容半边神这一指的力量,它的力量,竟强大得如同天地汇聚于一指之间,它的一指,已足可呼天唤地!

而这呼天唤地的一指,更令身负千万度能量以上的廿三,突然全身动弹不得,如同一头在半边神指下的羔羊,任从宰割!

唯是,廿三虽无法动弹,却仍能干睁着眼,愣愣地吐出一句无限震惊的话:“你……,为何要向我……动手?你……究竟……有何目的?”

半边神又从雾化人形内传出悠然的笑声,道:

“因为,你本来从来不是你自己,你本来从不知道自己是些什么,你,本来……”

“便是其中一‘个’我!”

“而我如今的目的,便是要带你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里,你非但会悟到你的剑廿三,而且,也同时能助我得到能救世和灭世的神舞!”

“剑中之圣龙廿三!你现在就与我一起去吧!”

“哈哈哈哈……”

朗笑声中,半边神所在的雾化人形霍地嚎的一声,霎时竟暴放为一张雾化巨网,将廿三整个人吞噬网中,接着更连人带网,射上半空飞腾而去,转瞬已消失无踪!

廿三本来从来不是……自己?本来从不知道自己是些什么?本来便是半边神其中一个“我”?

为何半边神会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它,又要将廿三带到什么地方?

它千方百计要令神舞显现,究竟有何目的?

不知道!

只知道,当阿铁和聂风踏毕这次前赴纽约的最后征途之时……

当他们所乘的直升机,抵达纽约这个已沦为世上最恶名昭著的罪恶都市之时……

当他俩仍能活着下机之时……

他俩的生命,将会蜕变为更强更长生不死的生命!

他俩的无敌,将会变回五百年前的惊世无敌!

他俩,将会变为更可怕的风云!

也不知对这个人类世界,是好是坏,是祸是福,是救世还是灭世的……

再·世·风·云!

然而,就在二人仍未蜕变为再世风云之前,就在二人仍处于生死玄关的假死状态之时……

此刻在直升机上……

卓蓝看着那两座巨大透明容器,看着容器内的聂风和阿铁,一脸担忧之情已表露无遗。

直升机已起飞了几近一个小时,卓蓝却一直站在聂风所躺的巨大容器之畔,看着内里已了无半点生气、却已变得一脸赤红的聂风,仿佛看得痴了……

戛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

“卓蓝……,你已干站快一个小时了,要不要歇一歇,喝点热茶?”

或许这句话来得有点突然,一直沉沉看着聂风的卓蓝不由吓了一跳,登时转身,谁知这一转身,却碰着了一些东西……

正端在白秀手中的一杯热茶!

却原来,这番温柔话声来自白秀,她见卓蓝担心风云安危,一直未有休息,便在机上为她弄来一些热茶,谁知卓蓝一个转身,却竟连白秀手中的热茶也给碰至脱手而出!

眼看那杯热茶势将撒了一地,谁知就在此时,白秀头上的银白秀发倏地一伸……

仅在电光火石间,白秀的长发赫然暴长数尺,霍的一声,已及时将那杯热茶卷回她的手上,她的长发亦同时回复原状!

白秀此时方才悠估将热茶端到卓蓝手上,卓蓝看着她在瞬间忽长忽短的银白秀发,一时间看得目定口呆,愣愣道:“真……厉害!你的身体,真的可随你自己意愿,变作任何物体?变作任何形状?”

白秀沉沉的点了点头,答:

“嗯……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卓蓝道:

“这怎么会……没什么了不起?像你,长得这么漂亮,更可以随意将自己的容貌变得更为完美,简直是世上所有女性的梦想呀!风时常笑我长得像个男孩,我多么希望可以变为像你一样的绝色美女!”

纵被卓蓝艳羡,唯白秀却反而流露一丝无奈神色,幽幽地答:“但……,你所见的外表,只是我身为人类时的躯壳,归根究底,虽然我的性别是女性,但我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我只是一个长得像人的生命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些什么……”

白秀说着,一颗头愈垂愈低,心中恍似有无限自卑,卓蓝看着不忍,安慰她道:“白秀……,其实是否真正的人类,又有何重要?这个世界的人和动物,上帝既然创造他们,他们便有自己的生存权利,也有自己作为生命的尊严,你只是本质并非人类,但正如阿铁早前所说,你却拥有一颗比许多人更要像人的心……”

对于卓蓝的好意,白秀固然明白,只是仍道:

“可惜的是,我甚至并非由上帝创造,我只是半边神创造的一个错误,我……可能根本便不应生于世上……”

卓蓝道:

“无论如何,是命中注定的,是什么半边神的安排也好,你如今总算还是生于世上了,既已生存于世,便该尽生存的义务,努力地活下去,即使你总自觉不是人,也要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下去!”

尊严?对于一生饱受半边神安排命运的白秀,这两个字听来实在异常陌生!然而对于卓蓝的一番鼓励,她还是无限感激,她细意地咀嚼着卓蓝的话,呢喃道:“是的……也许你说的话是……对的。既已生在世上,无论如何,也该……努力地活下去……”

“其实,我也曾……努力活过。就像阿铁,便是我继续努力活下去的原因……”

白秀此话甫出,卓蓝立时大奇,问:

“哦?你为何说阿铁是你活下去的原因?”

白秀道:

“半边神造我的目的,本只为在这些年来暗中守护阿铁,直至他进入步惊云之墓为止。故今日阿铁和聂风进入步惊云之墓后,我的任务已完,我本来被创造的‘生存价值’亦已完全达到,即使今日廿三不除掉我,我亦已没有生存下去的目的和理由,但因为阿铁,我决定继续生存下去!”

“何以你要为阿铁生存下去?”

“因为,”白秀一字一字的答:

“阿铁已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令我思念的人!”

是的!卓蓝听后亦心里明白!白秀曾说,她和阿铁在十岁前本在一起长大,甚至阿铁更曾牺牲了他部分“生命元素”将她救活,纵然二人已无法记起十岁前的一切,但这份微妙的亲切感觉,仍在二人之间存在!

故对于并非由人类所生,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的白秀来说,阿铁,已是她在这个孤单的世界,唯一令她有亲切感觉的亲人,也是唯一令她心生思念之情的男人!

而正因为这股对阿铁的思念,她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她”,而不止于是“它”……

她多么希望有这么的一天,能以一个真正人类女子的身份,投进阿铁怀里,她多么希望能过一过她梦寐以求的人类人生,即使是很短暂的时间,很短暂的日子亦已足够!

即使在最后最后,她可能要因为违反了自然,而遭受天谴,甚至被半边神收回她变幻万千却空虚寂寞的生命,她,也绝不言悔!

她只求能像人类一样,真真正正的活一次,爱一次,在世上留下自己曾经活过的半丝芳痕,便已心满意足!

卓蓝尽管长得男儿气,但毕竟也是女孩,白秀对阿铁的微妙感情,她怎会不心领神会?但听她又叹道:“白秀……,如果你真的那样思念阿铁,我相信,你在心底深处,其实已对他……?只是碍于自己并非真正人类的身份,才会不敢启齿罢了?”

“其实,不敢说出自己心意的,又何止你一个?我……,其实也有一些心底话,一直不敢对风直说……”

卓蓝这句话一出,这下子,可到白秀感到好奇了,她问:“卓蓝,你这样说,难道你对聂风也……”

卓蓝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点头道:

“嗯……我与风自十岁开始,一直青梅竹马长大,我也不知……从那个时候开始,便逐渐感到,风在我心中……极为重要,可惜的是……,风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

什么?原来聂风早有了心上人?白秀闻言道:

“你……怎知聂风有了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又是谁?”

卓蓝苦苦一笑,答:

“风的心上人,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她唤作……”

“梦!”

“而这个梦,其实也和我有极大关连,因为……”

“梦,本来也是我!”

真是愈说愈奇!卓蓝先是说自己不敢向聂风表白,只因他早已有一个唤作“梦”的意中人?但又说自己本来便是这个“梦”?个中有何错综复杂的因由?

白秀不用再猜,因为卓蓝此时已将一切始末,一一道来……

却原来,卓蓝在与聂风一起长大的岁月中,对聂风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可惜,聂风却始终视她如妹子,甚至更与长得男儿气的她,经常称兄道弟。

不错!是兄弟!聂风竟视卓蓝为兄弟!对于暗暗喜欢他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一股不知是喜是优的悲哀!

正因为聂风只视她为兄弟,卓蓝又怎敢向他稍露自己心意的蛛丝马迹?她一直将自己的感觉深藏在心中深处,一直静静的守在聂风身畔,她一直很自量,一直皆掩饰得很好很好……

然而,那股爱上聂风的倾慕感觉,却仍然随着时日俱增,她实在很想向聂风尽诉自己心中的绵绵情意,很想告诉他,自己在心中,在梦里,如何日日夜夜充塞着他温柔的微笑,他高大的影子……

怀着满腔情欲要倾诉,卓蓝在百思之下,终于想出了一个向聂风倾诉的方法。

2030年,视像会议的技术已达顶峰,人们在网上随意面对面沟通交谈,已是寻常不过的事。而卓蓝在两年之前,更利用自己对电脑技术的深堪认识,为自已在网上世界虚拟了一个女性的真人立体形象,她将她唤作“梦”,更以这个“梦”的身份,刻意在网上世界邂逅了聂风!

而聂风在网上与这个虚拟的“梦”结识后,竟未有发现“梦”只是一个虚拟影像,一直以为她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不时与她沟通,二人在网上经过一段日子交往,聂风更对“梦”渐生情愫……

然而这一切看在卓蓝眼里,只感到啼笑皆非,不是味儿,盖因她塑造了这个美得完美的“梦”,原只是自惭形秽,不相信男儿气的自己,会被聂风所爱,她造梦也没料到,自己虚拟的形象,反而令聂风日渐倾心!

只是,卓蓝也无法肯定,到底聂风恋上她虚拟的“梦”,是因为“梦”的完美外表?仰或因为“梦”与他交往时所流露的性情?

若然聂风喜欢的,是梦的性格,那或许,当他知道真相之后,卓蓝可能仍有希望,但若然聂风喜欢的是梦的完美外表,那末……

正因这个缘故,卓蓝唯有继续以“梦”的身份,与聂风在网上世界相恋。她,只能在虚拟的网上世界内,才能得到聂风的爱,但在现实世界之中,却只能得到聂风如亲人般的关怀和感情!

而这个深情的秘密,一直憋在卓蓝心里,她一直很想向人倾诉,她想告诉全世界,自己其实是聂风所爱的梦,同时也绝不可能是聂风所恋的梦!

想不到在今日这个聂风已沦为活死人的时刻,她终于再也无法按捺自己,一时感触下,将这个藏在心里多时的郁结告诉萍水相逢的白秀……

而白秀也没料到,卓蓝会完全不介意“她”并非人类的身份,非但与她一见如故,更将自己心底的秘密尽告,她不期然轻轻握着卓蓝的手,道:“卓蓝姑娘……,依我看,聂风并不像是那种肤浅得只看人的外表的人,你为何不鼓起勇气,找机会将真相告诉她?也许,结局会出乎你意外,亦未可料……”

卓蓝苦苦一笑,答道:

“这就是了。其实依我看,阿铁虽然外表冰冷,却可能只是外冷内热,他也不像那种介意你不是人类的人,你其实也不应妄自自渐形秽啊……”

真是一语中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双方皆说中彼此心中弱点,二人不期然相视莞尔一笑,那种一见如故的知已感觉,已尽在不言之中!

然而,二人这股一见如故的感觉转瞬即逝,只因突然被另一股感觉完全盖过!

那是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卓蓝突然发现,白秀一张脸遽地变得异常凝重,更在乍露一丝极度担忧的神色!

全因为,白秀身负的能量绝对不弱,她比身手寻常的卓蓝,更快感觉到危险!

极度危险!

同一时间,卓蓝只见自己腕上的能量读数仪,读数忽地急剧提升,由一百万度能量一直增加,在数秒之内,赫然已暴升至……

一千万度能量以上!

天……!卓蓝的读数仪为何会显示一千万度能量以上?难道,有危险正向他们的直升机急速逼近?

但能达千万度能量以上的,全世界已没几人,除了廿三,与及已打通任督二脉的阿铁和聂风,还有谁?

就在这股蕴含千万度能量的危机逼近之间,白秀忽地一瞥机上控制仪上的按钮,似发现一些东西,而她紧接下来所干的事,更令卓蓝震惊!

她霍地一掌拍向卓蓝,当场将卓蓝整个人轰退数步,落在阿铁和聂风所在的两座巨大容器之畔,接着,白秀更同时奋身一跃,纵前一按机上控制仪其中一个按钮!

但听“嘟”的一声,按钮甫被按下,在偌大的直升机舱中央顶端,忽尔射下一道紫色光幕,这道紫色光幕更即时席卷在机舱后方的卓蓝,与及阿铁、聂风所在的两座巨大容器,蓬的一声,竟已如一块巨型光幕布帘一般,将三人团团围里,三人顿如置身在一个紫色光囊之中!

“果然!”白秀此时方才吐出一声惊叹:

“这辆运输直升机,果然设有半边神的‘光幕防御装置’!”

“光幕防御装置?”卓蓝焦灼地问:

“白秀!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将我和他俩封在这紫色光幕内?”

“因为……”白秀道:

“半边神的光幕防御装置,绝对能抵受千万度能量以上的巨大冲击而不损不毁,甚至当这辆直升的在高空爆炸解体,它具备的防震技术,亦能保护你们三人飞坠地面而不损不伤!”

卓蓝但听这个答案,一颗心更是下沉,低呼:

“但……你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在光幕之内,你为何要自己独自留在光幕之外?”

白秀粉脸之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答:

“因为,光幕防护装置这道紫色光幕,必需十分钟时间才能完全巩固,发挥最强的防御功能,但……,那股超越一千万的能量已在急速逼近我们的直升机,这股能量之强,甚至连我也无法抵抗得了,我们已没有十分钟的时间待光幕完全巩固,我唯有以自己微末的力量尽量拖延,希望光幕防御装置能及时巩固,让你们三个逃出生天……”

卓蓝知道白秀心里的盘算后更是大惊,她原来是欲牺牲自己,来为三人争取时间?卓蓝急道:“不……!白秀!我们怎可能丢下你……一人独自应战?到底来的是什么人,你要如斯恐惧?”

“不知道!”白秀无奈的答:

“但我身为幻妖X的直觉告诉我,这股正急速逼近的千万度能量,绝对来意不善,更是直冲着阿铁和聂风而来!他俩如今正处于生死玄关的假死状态,绝对不能受到任何骚扰,否则,否则一旦发生中国古武术的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卓蓝道:

“但……你不是说来人力量之强,连你也无法抵挡得了?你这样做也无补于事,我们还是……快想想其他应敌办法吧!”

白秀道:

“不!来人虽然强不可挡,但我还是有一个办法,可能增强自己应付!”

“你有……方法?”

“嗯!”白秀肯定地答:

“我是半边神创造几近完美的生命体,我体内其实蕴含不弱力量,却因为要利用部份力量来幻化人形,才会无法尽使自己的潜力!所以,只要释放自己的心,将自己的人形外观彻底解体,那便不用再规限于这具人形躯壳,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使未必会超逾一千万度能量,但至少亦能挡得一时三刻……”

将自己的人形解体?卓蓝骤听,简直吓得心也差点跳了出来,更急得流下泪来:“不……!什么……解体啊?白秀!你若真的将自己的人形……解体,你……将会变为什么啊?”

白秀凄然一笑,摇首:

“对不起……,卓蓝,我……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变为什么,也许,是一些你和阿铁、聂风再不想一看的怪物……”

“但为了阿铁,我已决定这样做!”

一语至此,白秀忽地双臂一振,但见她全身上下,竟在散发着一道眩目白光,令她这具完美的人形轮廓,顷刻变得有点模糊,她,似真的正在释放自己,真的在逐步让自己解体,以迎强敌……

“不……!白秀……!求求你……不要这样啊!求求你……”

卓蓝惊呼,但白秀似乎心意已决,但见她回过脸来,幽幽的看着卓蓝,苦笑着道:“已经……来不及了。那股可怕力量,已经抵达我们机舱之外……”

“卓蓝……,谢谢你今日能和我……互诉彼此的心声,真的,我白秀活到现在,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有人肯愿意认真听我诉说我的苦,有人能真的明白我想做一个真正的人的微末心愿……”

“遗憾的是……,我也不知今日之后,自己还会否再有一具人形,还会否再有一具人心?更会否有命再见你们?所以请你代我告诉阿铁一句话……”

“请你在他成功度过生死玄关后告诉他,即使我和他已记不起自己十岁之前,怎样会在一起,但在这个孤单的世上……,他由始至终仍是和我……最亲近的人,我多么想默默跟他一生,可惜……”

“像我这种人不是人的幻妖,命运早已注定……我没有资格长相守在……不哭的死神身边,我对他只有一个遗憾……”

“便是我在步惊云之墓内曾应承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定必会尽力坚持自己一颗像人的心,可惜,如今看来已无法办到了……”

“因为我若要让自己的人形解体,便必须先释放自己的心,释放自己心中幻妖X的兽性,才能将潜力发挥至高境界!”

“卓蓝!请你代我向阿铁说声……对不起,我这头幻妖X,最后还是要走回自己兽性的老路,将要令他……”

“彻·底·失·望·了!”

彻底失望了五个字一出,白秀全身复再暴绽一阵豪光,她的人形轮廓当场更是眩目模糊,卓蓝急得哭叫,尖叫,惊叫,狂叫:“不……!白秀……”

“不要……这……样……啊!”

“不……要……”

任卓蓝叫至力竭声嘶,白秀全身的豪光仍未骤减半分,显见为保阿铁与聂风,她这头幻妖已豁尽了,更预了无法回头,也许……

她亦再无人类的面目回头!

她已决定杀身成仁!杀心成仁!

同一时间,就在卓蓝惊呼狂叫之间,在直升机前方顶上,忽地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轰隆!

来了!终于来了!那股超逾千万度以上的强大能量,终于来了!

俨如一道九天惊雷,一条人影已破顶而入,整辆直升机随即因气流卷进机舱,而发生一阵剧烈震憾,俨如地动山摇!

但来人竟沉腿一踏,便将剧烈震荡着的机身稳定下来,大有天地尽在其脚下的无上气势,力量之惊人可想而知!

而正是在全身散发豪光的白秀,此刻亦朝破进机舱的来人一瞥,她的脸上,赫然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像完全没想到来的竟会是这个人,更极度震惊地低呼一声:“啊……?原来是……你?”

“来的……”

“竟·然·是·你?”

与此同时,在那个天空挂着九个血红星体的“人间世外”……

那个抽水烟枪的老人,本已在夜空之下消失无踪,距料在此时此刻,周遭无边的昏黯中,赫然又冉冉浮起一条人影!

那是一条异常魁梧高大的人影,一条如魔如神却不像人的人影……

也许,这条人影真的是一个魔神,只不知这个魔神,是要救世?还是灭世……

怒·修·罗!

势难料到,本在“南中国海”借一个无辜渔民心脏因而“死而复生”的怒修罗,竟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于这个悬着九个血红星体的人间世外,莫非这个人间世外,位处南中国海沿岸附近?但,何以全世界的地图,也没有一个天空挂着九个血红星体的地方记载?

而就在怒修罗乍现这个人间世外刹那,在他身后,戛地又传来了一声长长叹息:“唉……,不应该来的人,竟然来了……”

“怒修罗,你本来绝不该前来这里的……”

声音听来苍老无奈,又似怀着千古哀伤,同一时间,一条矮胖的身影已自怒修罗身后的树林中步出,瞧真一点,赫然又是那个抽水烟枪的老人!

奇怪的是,怒修罗乍见这个老人,向来狂戾霸道的他,双目之中竟泛起一丝尊敬神色,就像在朝见一个人间圣者,他若恭若敬的道:“我……知道。我的任务一日未完,是绝不该现身这里的。但我此来实在逼不得已,因为,我已经‘迟’了……”

“我被轰掉其中一个心脏,昏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足够让阿铁蜕变成真正最强的步惊云,而我的力量亦已隐隐感到,他和聂风,正处于成为最强前的生死玄关,更在直趋纽约,可惜,我纵身负无敌力量,与他俩的距离已愈离愈远,此时已赶不上他们,所以我才会冒昧前来,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

老人听至这里,悠然问:

“你想借我的力量,送你一程?”

怒修罗点头:

“不错!如今普天之下,只有你,才有那样惊世的力量,助我追上阿铁和聂风,否则,若真的让他俩蜕变成为真正风云,神舞势必显现,这个世界的文明亦势必……”

老人无奈一笑:

“我明白。很好……”

“若你真的有补救自己当年犯下那个弥天大错的心,即使每动用一次能量,将会令我需时数月才能复元,我亦义不容辞!只是希望你在离去之前,先应承我一件事!”

“什么事?”

“便是无论你此行遇上什么惊变,若你最后已能将一切危机消除,请你不要执意定要将阿铁、聂风和白秀一并消灭!因为……”

“阿铁和聂风,是天下最可悲的风云!而白秀,也是一头可怜的妖!他们三人,本性绝非邪恶,只是无奈地卷进这场世间的存亡之战之中,他们的命运,其实比世上任何人更身不由已……”

“……”没料到那老人竟会张口为风云和白秀求情,怒修罗也微感意外,然而沉默良久,他终于亦以肯定的语气道:“你,放心!”

“我怒修罗今日向你保证,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除掉他们三人!只是,你亦未免过虑了!事实上,我已隐隐感到,聂风和阿铁的能量正愈来愈强,恐怕即使我真的誓要除掉他们,亦未必能轻易除掉得了!”

老人慈和一笑,道:

“很好。得你铁口应承,我也安心了。而现在,你就准备上路吧!”

老人话刚说完,猝地双目紧闭,似在凝聚全身力量,接着……

但见他张咀一呼,一口浓烟已自其咀中吐出,浓烟更愈扩愈大,成为一个径阔五尺的巨大烟圈,在半空中飘荡!

而怒修罗乍见这个烟圈,登时喜形于色,接着耸身一纵,便直向烟圈中央扑去!

说也奇怪,就在怒修罗跃过烟圈同时,他的人,竟未有在烟圈彼端穿出!

他整个人……,竟完全没进烟圈之内,就像被一股无形力量吞噬,平地消失!

天……!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就是那老人的超然力量?

这是妖法?还是……

足可与半边神平起平坐的力量?

神的力量?

而这个不知经历多少春秋的老人,究竟又是正是邪?

他,为何又会助狂戾嗜杀的怒修罗?

看来,已沦为罪恶之都的美国纽约,非但将会举行十年一度的地下武道大会,更将有一场关乎世界文明存亡的世纪之战爆发!

而这场世纪之战的主角,除了极凶极恶极霸极强的怒修罗,更将还有两个即将脱胎重生、惊世骇俗的人……

两个将在纽约知道一切真相,甚至记起自己真正身世的“无敌生命体”……

风!

云!

2047年的最强风云!

神武纪,即将正式展开……

完美的生命,却渴望拥有难以完美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

“阿铁!阿铁……”

“白秀?”

“阿铁,你忘了吗?今天是我和你这些九岁孩子往见半边神的大日子,只要见着半边神,便可得到半边神的祝福,你为何还独个儿呆在这儿啊?”

“嗯。那,我们便去吧。”

“……”

“白秀,你,为何不与我同行?”

“我想……我还是留下的好。”

“?”

“阿铁……,你可知道,你平素不喜多言,更没什么表情,其他孩子早已在暗暗笑你孤僻古怪,如果你还与我一起出现,更不知他们会如何看你啊……”

“你,认为其他人会如何看我?”

“阿铁……,我和你,还有聂风一起成长,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我只是一头半边神所造的妖……,妖和人,本来便不应在一起的,你若在与我一起,只怕其他人会因为我而疏远你啊……”

“……”

“啊?阿铁,你为什么坐到地上?你怎么还不起行往见半边神?”

“因为,若你不与我同行的话,一切,将失去意义,即使见着半边神,得到它任何祝福,也再没什么意思!”

“阿铁,你为何要这样干啊?你没必要为我这样一头不是人的妖,而放弃见半边神的大好机会啊……”

“你错了。由始至今,你在我和聂风眼中,也是人,一个甚至比真正人类更有人心的人!我早已忘了你是‘它‘,只知道你是你,我们之间的友情,绝不会因为你不是人而有任何改变!”

“阿铁……,你为何待我……这么好啊?其他孩子看我出现,总说我是……妖,还用石头掷我,只有你和聂风,纵不嫌弃我可能有朝一日,再不能保存这个人形样子……”

“白秀,我和阿铁不嫌弃你是妖,只因为,你也从不嫌弃我俩的怪!”

“啊?聂风,是你?你也来了?”

“嗯!白秀,我和阿铁,在其他人眼中也是怪人,怪人与妖,本来便是分不开的,而我们三个,也注定要成为朋友!”

“聂风说得不错!白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之间的友谊,绝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变,即使我们三个一同失去记忆,只要友情还在,总有一日,我们三个仍会再在一起,我从头,绝不会离弃你!”

“真的?阿铁,你和聂风对我实在太好了……”

“我和聂风,只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便是从今以后,忘了你是你,别再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即使你注定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也要活得比人更像一个人!”

“阿铁……,谢谢你和聂风的……鼓励。我应承你……,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仍会活得像一个人,即使死,我也要比其他人列得更像一个人,更有……”

“人·的·尊·严!”

“一定?”

“一定!”

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觉?

凡尘俗世,众生虽必有一死,唯活着的人,又有谁真的曾经历死亡,明白死亡是什么感觉?

只有少数曾死里逃生,或曾一度心脏停顿的病患,才尝过死亡的感觉,但也仅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幻象,也不知孰真孰假!

然而此际的阿铁和聂风,却真的在经历着一种真实的死亡感觉!

只因他们正处于生死之间!

真的距死不远!

为何会这样的?为何会这样的?阿铁和聂风不约而同地想。

他俩心中暗奇,全因为此刻的他们,早已因被步惊云两滴“龙元之血”入体,不断冲击而处于“生死玄关”的重要关头,陷于昏死状态,活像两个活死人,更要劳动半边神直升机内的巨大生命容器之助,望能度过这个难关,他俩本该不省人事,完全失去了意识,但不知何故,他们居然仍有意识!

更难以置信的是,他俩的意识竟是共通!他们的眼睛虽已不能张开,唯二人脑海却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些若断若续的往事,一些可能在他们十岁失忆之前,早已记不起的往事!

他们在脑海中非但一同瞥见,当年年仅八、九岁的幻妖白秀,一直与他俩是极为要好的好朋友,白秀更曾因为经常与二人一起,而遭受一些惨无人道的电殛折磨!

缘于半边神当初创造她的目的,只为暗暗守护阿铁这个神武者,却没料到她会与阿铁、聂风成为好友,违反了半边神为她所定、身为幻妖的宿命她,绝不能与任何人类,有任何感情!

但这一切电殛折磨,却仍无损白秀对二人的友情,她仍暗中与二人一起,每次被发现违反了规条,她被电殛重罚后一段时日,总又会与阿铁、聂风暗中继续这段难得的友情!

可是每隔一段日子的残酷电殛折磨,终于导致白秀体内幻妖的DNA,产生意想不到的异变,更险些沦为比幻妖1可怕百倍千倍的幻妖,幸而最后得阿铁牺牲了自己体内部分的“生命元素”,与及聂风与阿铁的力量连成一线之助,方才将白秀的DNA稳定下来!

而三人经历此事之后,彼此的友谊更为坚固,全因为白秀这次所以濒临险境,险些难保人形,皆由于不舍与二人间的友情!

可惜的是,此际浮现在阿铁和聂风脑海的往事,亦仅止于此,他们始终无法记起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三人到最后会尽失十岁前的记忆?三人为何到头来仍要分开,更落于不同的环境,各自继续长大成人?

个中究竟曾发生过什么变故,什么奇事?

此刻的阿铁和聂风,只感到异常惊诧,除了惊诧二人在“生死玄关”这个重要关头,脑海突然相通,不约而同地看见了自己部份过去记忆外,也因为在一幕幕旧事冉冉散褪之后,二人蓦然只感到眼前灵光一闪!

天……!这……怎么可能?阿铁二人当场极度震惊,只因当这一阵灵光闪过后,他们眼睛虽仍无法睁开,唯二人赫然能以“意识”看见此刻机舱内的情况!

而这股“意识”,难道是中国古时传说中的“心眼”?

他俩虽因被龙元之血不断冲击,但龙元之血却在二人体内不住起着变化,令他俩在全身无法动弹、目不能视的危险关头,仍能以“心”看清楚此刻在直升机舱内发生的一切?

而他们以“心眼”所看到的眼前一切,亦实在太清楚了!

阿铁和聂风赫见,自己正身处运输直升机两座巨大生命容器之内,身畔还站着已泪流披脸的卓蓝,正焦急如焚!

为何卓蓝会焦急如焚?

二人的“心眼”顺着卓蓝目光望去,只见他们三人,竟被一道紫色光幕重重包裹,而在光幕之外,此刻却有一个人,浑身上下正在散发着一道灿烂夺目的白色豪光,这个人的身影,更逐渐在豪光中变得模糊,而这个人更非别人,赫然是阿铁和聂风的脑海,刚才还在浮现其无数旧事的……

“白秀?”

阿铁和聂风的心中齐声一呼,他们万料不到,本与他俩一道的白秀,如今竟会与他们和卓蓝三人,被一道紫色光幕重重隔开!二人更感到白秀此际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夺目豪光,蕴含着一股力量,一股远超白秀平素所能散发的力量!

唯一的解释,便是如今的白秀,正豁尽她毕生最强最尽的力量!

是的!白秀此刻已豁尽了!

她非但豁尽了她的心,也豁尽了她的身,她不惜一切,不顾后果地将自己苦心经营了半生的“人形”解体,无非是要迸发深藏在自己体内的所有潜力……

誓·保·风·云!

缘于破进运输直升机舱的那股无敌力量,那股超越了千万度的恐怖能量,如今已站在她的跟前!

而这股恐怖能量的主人,更赫然是一个她和风云也没料到会有千万度能量的人……

天道盟的领导人……

求!

道!

变生肘腋!卓蓝和白秀造梦也没想过,天道盟“求道”原来还未有放弃狙击阿铁,竟乘二人离开海地狱之际穷追而至,想必他刚才是以另一部飞机追赶而上,再在万尺高空破进风云所在的运输直升机!

然而,求道的出现固令白秀二人震惊,但更教二人骇异的,是本来满目威仪、一貌堂堂的求道,此刻竟是满脸红筋,每道红筋也像会随时爆开,迸出火灼的血……

“求道……,又是你?”

“你服了……tx?”

白秀全身纵已笼罩在自发的白色豪光之中,仍难自禁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tx?

TX原是求道研制的特效药,能令人体潜能急剧遽增,早前霍天为救爱子阿铁,不惜罔顾自己生命,服下三倍TX,眼前的求道,竟也不顾一切服下TX?

但见满脸红筋的求道,如今的一张脸已变得倍为狰狞,从他那张隐发着火灼能量的咀吧,更吐出一句冷酷无比的话:“嘿嘿……,是又怎样?”

“上次我一时轻敌,没料到你这头人不像人的幻妖,会突然出手相助,才会让你救走步惊云,但今回他和聂风,已没有那样幸运了……”

“今日,我已服下两倍的TX,将全身力量摧谷至超逾千万度能量,即使是那个长年隐居于海地狱的什么剑中圣者亲自出手,也未必能阻我,更何况是你……”

“你这头不该存在在于这世界的怪物!”

求道非但语气冷酷,他每一句话,比他的语气更为冷酷,冷酷得就像一柄毒剑,每一剑也要刺中白秀心中痛处,每一句话也在侮辱她并非人类,目的,也不外乎要在出手之前,先重挫白秀的战心!

然而面对求道的侮辱,豪光中的白秀,一张完美的脸虽渐呈模糊,却仍绽放着一丝遇强不屈、遇辱不愧之色,但听她悠悠吐出一句坚定无比的话,道:“不错!也许我这头在你眼中人不像人的幻妖,早便不应存在于这个人类世界,但既然造物者让我藉半边神的手意外诞生,我,便一定有我存在的价值和目的!而我,今日亦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存在目的!”

求道冷笑:

“呵呵,人间异类怪物,你尽管说来一听,看看你有什么存在目的?”

“我的存在目的是……”白秀义无反顾的、一字一字地正色答:“牺牲!”

“为·阿·铁·而·牺·牲!”

“我不知何时已爱上他!”

“我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包括我的性命,甚至……”

“我·的·灵·魂!”

“故今日即使我战至形神俱灭,我亦在所不惜!”

说了!白秀终于在这个阿铁等人和她命在毫发的紧张时刻,真真正正地吐出了她的心声!

缘于早前她虽曾向卓蓝透露自己想默默跟随阿铁一生,却还未有说出自己对阿铁的爱意,但今日她显然自知为保阿铁和聂风,自身必大限难逃,故在自己形神俱灭之前,不顾一切先吐出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心声,她这番话,其实是说给正心焦如焚的卓蓝听的,更希望卓蓝他日能代为转告阿铁……

唯白秀哪里知道,阿铁和聂风,虽然表面正受尽龙元之血冲击而陷于半死不生,他们的“心眼”却异常清醒,阿铁在听罢白秀这番深情后,一颗心更是直向下沉……

只因为,其实在过去多年之中,他也和白秀,有着相同的感觉!

自十岁开始,阿铁纵然记不起童年往事,却总在梦里梦外,心中脑海,不时浮现着白秀那双美丽而幽怨的眸子,而这双美丽的眼睛,却总是带给他无限亲切,无限暖 意,故在岁月的洪流中,他早已爱上了这双眼睛,还有藏在这双眼睛背后的情,一段他虽已不复记起,却仍有依稀感觉的旧情!

而白秀的心又何尝不是一样?

这些年来,她虽要履行自己的宿命,一直在暗中守护阿铁,但在她芳心深处,亦依稀记起一些点点滴滴,而这点点滴滴年年月月累积下来,终于也让她对阿铁的感觉如江河缺堤,至今更不能自已……

可惜的是,任阿铁的心眼已听见了白秀的心,任阿铁如何努力想冲破如今身陷的生死玄关,他和聂风,表面上仍如两个死活人,只得干着急,看著白秀即将走上一条早已为她铺定的路。

一条为阿铁形神俱灭的末路!

一条她芳心至死无悔的绝路!

“不……!白秀……”

“你绝不能……形神具灭!你既然还有许多话……要对阿铁说,你就亲自……对他说吧!你一定要留着……自己性命,切不要随意……丢掉性命啊……”

瞿地,直升机舱内响起了卓蓝焦灼如焚的哭声,为了白秀,她早已急如泪人,可是看着卓蓝不舍的脸,白秀似还未有半分动摇,只是黯然一笑,答:“卓蓝……,谢谢你也将我……视作人类,遗憾的是,我始终不是人类,今日若能为阿铁牺牲,也许……已是我这种怪物最大的福气……”

“最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白秀忽地回望求道,身上的豪光更比前夺目逾倍,耀目得连卓蓝亦再无法看清豪光中的她,显见她已将自己的所有潜能豁至她毕生的极限,她一生的高峰,但听她在豪光中高呼道:“天道盟求道!”

“你今日要伤阿铁和聂风,便必须先过我这头你看不起的幻妖这一关!”

“你若有本事,便尽管将我轰个形神俱灭!否则……”

“你就滚回你在台湾的天道盟总部,龟缩豹隐去吧!”

高呼声中,白秀全身的豪光戛地“蓬”的一声再度暴强数倍,她整个“人形”更即时解体,顷刻幻化为一道巨剑般的万丈强光,以雷霆之势向求道轰射过去!

“不……!白秀!不要这样……!”

“不要……啊!”

卓蓝惊呼,聂风在心中惊呼,就连阿铁,也在脑海中惊呼!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在口中在心中在脑中惊呼狂叫,此刻亦根本无法可阻白秀,无法可阻白秀这颗誓保阿铁、聂风之心,这股为友情不顾任何后果之情!

而白秀将自身解体所散发的潜力,亦正如半边神曾预言的一样,绝对不容低估!盖因此际已没有人形束缚的她,所化的巨剑强光能量之强,劲道未至,已吹刮得求道须发向后如箭急扬,能量所过之机,机内所有电子仪器尽皆发生爆炸,看来她这一击之后,这部巨型运输直升机已必毁无疑!

唯面对白秀这遇强灭强、甚至自灭自强的强极一击,求道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接着便露出一丝轻蔑耻笑,沉沉道:“嘿……,果然不弱!不愧是半边神所创造的完美生命体!”

“可惜,这么完美的外表,这样完美的生命,却渴望拥有绝不完美的爱情,早已洽谈室是一场悲剧!”

“今日,就让我求道好好领教,半边神所创造的幻妖X,最强的能量可以达致什么惊天动地境界?还有你对步惊云的所谓情……”

“到底有多深吧!”

沉喝声中,求道猝地面色一沉,满脸的可怖红筋登时迸出浓稠血丝,显见他和豁尽TX所催谷的能量,向白秀作决定性的一击!

赫听“波”的一声尖响,三道红蓝绿的气芒,已自其右手三指之中激射而出,直向逼近的白秀狂轰过去,这三道气芒,正是他修习多年、已达炉火纯青的无上绝学三·分·归·元·气!

而这三道三分归元气,更比早前他狙击阿铁所使的倍为雄浑,气芒挟着的能量迅即绞为一道更为巨大的三色光钻,直朝白秀所化巨大光剑迎上!

更可怕的是,刚才白秀化为巨大光剑扑出之时,卓蓝手上的能量仪读数只是九百万度,亦即是说,即使白秀不惜解体一击,顶多也不过千万能量,但如今卓蓝手中的读数仪显示,求道现在所轰出的三分归元气,在TX催谷之下,赫然已达一千二百万度能量!

天……!一千二百万度?岂非表示,二人现在这各尽全力的生死一击,竟相距三百万度能量?那白秀她岂非会……?

“白秀……!”

一切都太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卓蓝的呼叫,阿铁和聂风的心中惊呼,白秀已无法再听见!但见已化身为巨大光剑的她,此刻已碰上求道一千二百万度的三分归元气,接着半空之中,瞿地爆出一声“隆”然巨响!

那是一股天崩地裂的巨响,仿佛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天地,也为这霹雳硬碰而心胆俱裂;天地,也在为一个不是人类的灵魂,竟拥有人类鲜有的牺牲情操,而惊诧哀呼!

而在轰天巨响爆出同时,红蓝绿的三色气芒与白秀的白色强光,亦遽地碰个各自反震,朝四方八面激烈散射,顷刻之间,整部运输直升机内的每寸空间,都充斥着不同的强光,每一寸每一分的强光更蕴含逼人的爆炸力,逼得整个机舱饱胀欲裂……

赫听又是一声霹雳雷响,偌大的运输直升机,亦再也无法抵受白秀和求道二人合共二千馀万度能量的惊世反震力,当场“轰隆”一声发生剧烈爆炸!

“白……秀……!”

实在是太震憾了!非但这股爆炸震人心弦,刚才迸发的强光更是眩人心目,卓蓝、阿铁和聂风根本无法看清在强光中的白秀和求道战果如何,他们三人所置身的那团紫色光幕,在直升机爆毁之后,随即如一个紫色光球,从万尺高空向地面急速下坠!

只不知,这个半边神创造、蕴含强大能量的紫色光球防御系统,能否令卓蓝和阿铁二人坠下万尺高空而不死不伤?

理不知,与求道正面硬拚的白秀,她的下场又会如何?

她是生是死?

抑或已完全解体?

形神俱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本处于生死玄关中的阿铁和聂风,终于又有回了意识!

是的!说他们又有回了意识,一点也不为过,全因他们确曾一度失去意识!

他们记得,不在他俩和卓蓝置身的紫色光球从万尺高空急速下坠后,并未有幸运地落于茫茫大海之中,相反,竟直坠向附近其中一个无名小岛之上!

从万尺高空直坠地面,所受的撞击力和加速力简直难以想像,任那个紫色光球是半边神创造的紫色光幕所成,能抵受极高能量的冲击力,但坠到地面时所生的强大震荡,还是将卓蓝震个当场口吐鲜血昏厥,而正处于生死玄关的阿铁、聂风,亦因此而失去意识!

幸而,尽管一度失去意识,唯得紫色光球卸解了大部份的震荡,正处于生死玄关的二人,始终并无大碍,甚至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二人亦逐渐有回意识;虽然仍像早前一般,无法睁开眼睛,但二人仍可凭彼此间的微妙“心眼”,察视周遭形势。

而二人发觉的第一件事,便是卓蓝早已吐血昏厥,可惜二人此时此刻亦爱莫能助。

第二件事,便是他们三个如今著陆之地,是一个偏僻滩头,也不知是何处何方。

第三件事,也是最令他们担心的一件事

白秀,并未有随他们一起坠到这个小岛!

她不见了!

怎么可能?论理,白秀即使败给求道,但运输直升机一爆,她亦应难幸免,该与阿铁等人一起同坠向这个滩头,即使她已壮烈战死,也该有她的尸体,但如今极目不见她的踪影,难道……,难道……

她真的战个“形神俱灭”?

这样一想,阿铁和聂风的心随即直向下沉,二人如今正因生死玄关而心神互通,聂风脑海中的话,亦很快传进阿铁脑中:“阿铁……,白秀完全不见……踪影,她……可能已凶多吉少……”

“绝对不会!”阿铁无比坚定地深信:

“求道,也不见了!他也未必会战个灰飞烟灭!”

阿铁的推想本来极有可能,但此刻从天际传来的一阵声音,却既时否定了他这个可能!

那是一阵“哒哒哒哒”的直升机声音!

阿铁和聂风的“心眼”随即瞥到,一部巨大的运输直升机已从天而降,霎时在滩头刮起强烈风沙,甚至早已昏厥的卓蓝亦被惊醒,而在这部运输直升机敲开的机舱门内,有一条人影正在倚门矗立,这条人影不是别人,赫然是……

求道!

“啊……?求道他……并未有死?”

“他……并未因与白秀的硬拼而有……半分损伤?”

“糟……!不妙了……”

是的!卓蓝的高呼一点没错!真的不妙!

白秀此刻不知所踪,敢情已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但求道却仍可在刚才的霹雳硬拚后不损不伤,可见他以TX催谷的能量何等厉害!

而如今他驭机而下,可想而知,在适才运输直升机半空爆炸同时,他已及时跃回自己的运输机,才不用像阿铁等人随万尺高空飞坠之险!

然而,眼前的求道既然分毫无损,亦即表示,阿铁等人的情况,真的极度不妙!

而就在此时,一件更令卓蓝和阿铁二人惊心动魄的事,亦同时发生……

赫听“裂勒”一声,三人置身的那个紫色光球,突崭现无数裂痕,接着更“波”“的一声向四周迸散……

爆为粉碎!

万料不到,就在白秀生死未卜、求道再度现身之际,一直守护着阿铁等人的紫色光球,在抵受万尺高空坠地的空前震荡后,终于亦再无法支撑下去,迸碎当场!

唯更令人忧虑的,却是阿铁和聂风的处境,盖因二人一直置身于紫色光球内的两座巨型生命容器之内,如今紫色光球毁于无形,两座生命容器根本难抵求道半分,二人又正处于生死玄关的紧张关头,纵能以“心眼“得知周遭发生何事,也无法动弹反抗!

卓蓝当然明白这个处境,尽管口角仍在渗血,仍强自支撑而起,并拔出藏于衣衫内的小型声波佩枪,一马当先,拦身在阿铁和聂风置身的两座生命容器之前,誓要守护二人!

而当求道的直升机下降至距地面两百公尺之际,求道已一个纵身,如天将般飞跃而下,噗的一声,已安然落于距阿铁三人所在的滩头五十尺外!

但见求道看着生命容器中表面似无意识的阿铁和聂风,脸上不期然泛起一丝满意邪笑,格格的道:“呵呵……,兜兜转转,步惊云和聂风,你俩始终还是落在我求道手上,始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看来步惊云体内的‘神舞’之秘,还是非我莫属……”

说着已举步朝阿铁二人踏去,守在二人之前的卓蓝随即全身绷紧,擎枪以待,道:“求道!你休想可伤害风和阿铁!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听着卓蓝的话,看着她手中的枪,求道又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中却充满不屑和鄙视:“嘿,连白秀这头最完美的幻妖也无法阻我,你以为单凭你手中的那根声波手枪,便可保住风云?”

“不·自·量·力!”

最后四字,求道竟是一字一字向卓蓝吐出,吐字之时,更蕴含一股劲道,卓蓝犹未及开枪,已蓦觉被四股无形气劲分别轰击双臂和两腿,随即四肢如遭雷殛,浑身一软,啊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而以“心眼”看着卓蓝倒地的阿铁和聂风,一颗心更是直向下沉,缘于二人如今已逐渐感到,他俩本一直被龙元之血不断冲击的遍体八脉,此时居然渐感舒畅,只是胸中仍有一股郁闷内气待要舒泄,只要能驱尽胸中郁闷内气,全身能量便会完全蜕变为龙元之气,亦即是说,他俩便能度过这个生死玄关,蜕变为五百年前同样惊世无敌的……

再世风云!

但多么可惜!即使白秀不惜为成全二人而壮烈牺牲,只欠那么一点点,只欠那分毫时间,他俩便能大功告成,却在此时此刻,终究功败垂成,难道他俩的命运,早已注定要落于求道这卑鄙小人手上,助他得到神舞?

眼见一切阻力已经清除,求道复再一步一步向阿铁二人接近,更胸有成竹地边走边笑:“呵呵,终于也只馀下我们三个了!步惊云、聂风!你俩今日之败,非关运气,只怪你们遇着我这个对手,实在太强!你们就乖乖认命吧!“一语至此,求道右手三霍地疾出,指劲一吐,三道红蓝绿气芒复再射出,直轰阿铁和聂风所卧的生命容器,他要先毁容器,再挟二人而走!

卓蓝纵已倒地无力动弹,唯神智仍是清醒,眼见求道如此,仍不禁情急高呼道:“不……!求道你这老奸巨滑……绝不能伤害风和阿铁!你绝不能伤害他们啊……“可是,任教卓蓝叫至力竭声嘶,求道又那会听她分毫?他的三分归元器仍如五雷轰顶般轰向聂风、阿铁,看来此时此刻,已无人可救二人!

但,“看来”发生的事情,却未必定是“绝对”……

就在这个卓蓝呼救无援的一刻,就在阿铁二人看似无法还手的一刹,这世上原来还有一个人,绝对有能力出手……

救助风云!

蓦听“蓬”的一声,阿铁和聂风跟前的滩头沙石,霍地如一道巨浪般翻起!

这道由沙石翻起而成的巨浪,更如铜墙铁壁,先将轰近的三分归元气悉数以沙石迸射于无形,同一时间,就在沙浪因三分归元气迸散之间,一条人影更从沙浪中扑出,更以雷霆之势一掌疾插求道咽喉要害!

事出突然,求道本已觉胜券在握,较为疏于防范,何况又哪会想到,在快可将风云手到拿来之际,竟又会横生枝节,突从沙里扑出一条人影向自己闪电出手?

但听“噗”的一声……

求道在冷不及防之下,咽喉当场被来人一掌戳个正着!

而卓蓝和阿铁二人一见这条闪电出手的人影,尽皆一呆!

只因这条人影是……

这个人,是一个阿铁他们从没想过还会出现的人!

这个人,是一个叫阿铁他们立时如释重负的人!

而这个人,更是一个想不到还有能力可击中求道的人……

“白……秀?”

“是你?”

卓蓝喜极而叫,而以心眼看见白秀突然再现,阿铁和聂风亦骤时放下心头大石!缘于他们本以为白秀早已战个粉身碎骨,凶多吉少,却不虞她原来一直蛰伏在滩头沙石之下,静俟时机向求道作出灭绝一击!

唯是,白秀纵然未死,此刻其情况看来亦极不乐观!

只见早前为释放全身潜力而不惜解体化为巨大剑光的白秀,如今虽仍能将躯体再次聚合为一个人形,唯眼前的她,可还再像一个人样?

她一头本是长如流水的银色秀发,赫已沦为一片枯槁和灰白,那种白,是一种死鱼般的白,一种近乎苍白的白,一种距死不远的白……

不但如此,她的四肢,亦长出一些兽鳞,十指的指尖亦暴长逾寸,如同兽爪,显见她早前解体之后,如今虽再变为人形,却已没有馀力可控制自己的形?她看来已快将沦为像幻妖1那样恐怖的怪物!

但更好怕的还是她的脸!

她那张本是滴粉搓酥、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目下非但白如石灰,更硬得如同石块,最触目惊心的,是其脸上还布满如蛛网般的裂痕,她整个人就像一尊本来完美的石像,终于再经不起风吹雨打,石像满布裂痕,将会随时粉碎崩塌!

而此刻的她,亦似乎会随时崩溃倒下!她纵已一击轰中求道咽喉,唯胸腹却在急速起伏,显见她已馀力不多,但她仍强撑着、虚弱地断续道:“求……道!你想不到……我在刚才那……豁尽潜力的……一击后,还有馀力……可突袭……你吧?”

“我们幻妖的……指爪,向来蕴含……一种毒素,中者会在……瞬间……麻痹,无法……再动弹,你如今是否……感到举步维艰,甚至无法……出手还击?“不错!只见白秀那已暴长了逾寸的指甲,已深深嵌进求道咽喉之中,而求道中掌后一直一动不动,始终未有回击,咽喉仍被白秀掌指抵着,极有可能如白秀所言,他,真的已无法再动!

求道冷冷的道:

“嘿!不愧是半边神所创造最完美的幻妖X,直至这地步,居然仍能作出垂死一击,我倒是低估了你!“眼见求道真的无法再动,白秀柳眉一扬,复再喘息地道:“你既然……低估了……我,今日,你便要付出……低估我的代价……”

“求道……!为了阿铁和聂风……他们能够平安上路……往找半边神,我今日……唯有大开杀戒,你就带着……你对神舞的野心,下到……”

“地……狱……去……吧!”

白秀说到这里,另一本在蓄势待发的掌,赫已贯满全身所有馀力,如利剑般向求道心窝疾插,似要了结今日之事,更要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为阿铁解决这个可怕敌人!

然而,求道真的败了?

这个叱咤台湾、几已一呼天下应的天道盟领导人,这个在数十万天道盟教从眼中如神明的不世枭雄,真的败在白秀这头完美幻妖之下?

不!

就在白秀这一掌快要轰进求道心脏刹那,千钧一发间,她的掌赫然无法寸进!

白秀这记杀掌无法寸进,全由于……

一只比她更强的手,已经紧捉着她的杀掌,硬生生将她的掌势顿止!

而这只比她更强的手,并非属于别人!

赫然属于求道!

是求道!

天啊……

势难料到,满以为已难动弹的求道,居然可动手紧制白秀这一击?他咽喉不是早便中了白秀指爪中的毒素的?何以仍能活动自如?

白秀一双眸子露出无限震惊,卓蓝和阿铁、聂风也是无限震惊,而就在众人震惊之间,求道已无限奸险一笑,徐徐地向他们展示了他的答案。

只见他缓缓将咽喉向后移开两寸,刚才恍似被白秀长指深深戳进的咽喉,竟然丝毫无损,不但如此,他咽喉之位还隐然透发着丝丝金光,如金如钢,白秀一见之下,更是脸如死灰,难以置信地低呼:“这是……?”

“天……!你非但练成了五百年前‘雄霸’的三分归元气,还习成当年东瀛强者‘绝无神’的……”

“不·灭·金·身?”

“你……”

不灭金身?

根据记载,当年风云众多强敌之中,除了雄霸,还有一个来自东瀛的绝世强者绝无神,身负古东瀛的外家硬功“不灭金身”非但比中原少林寺的“金钟罩”强上百倍,据闻更无人能破,最后令聂风也逼于为败绝无神而舍身入魔,险至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想而知,其时的不灭金身何等无敌厉害!

没料到,这套失传了五个世纪的东瀛绝学,会出现于2047年的今天!想必,当日在香港兵器展中,故意以绝世好剑和天邪战鉴激发阿铁的求道,早已将那卷天邪战鉴内的中国古武学练了又练,但还是感到三分归元气和不灭金身最适合自己,故才会下了不少苦功习齐这两大神功。

而现在将中国和日本两大枭雄绝学集于一身的他,简直如两大无敌霸者的合体,简直是现代枭雄的终极化身!

看着白秀眼中的惊诧神色,求道只觉惬意极了,他咧咀而笑:“呵呵,想不到吧?相信你造梦也没想过,我求道除了三分归元气,还兼负不灭金身?但今日你应该明白,这个世上能有资格击败我的已没有多少人,更绝不会是你这头人不像人的低贱幻妖!”

低贱幻妖四字甫出,求道一直紧制白秀左臂的手霍地使劲一扭,赫听“喀勒”一阵令人心寒的碎骨声,他当场便将白秀整条左臂扭为粉碎!

“啊……!”

霎时血花铺天,骨血横飞,阿铁只见铺天的,竟是蓝色的血!白秀的人更即时痛极向后翻腾,倒地重创!

“白秀……!”

原来幻妖的血竟是蓝色的!然而白秀的蓝血看在阿铁、聂风和卓蓝眼内,却一点不觉诡异,相反更为她被求道重废一臂而焦虑万分!

阿铁和聂风,更在焦虑之间,浑身血液又再骤起异变,二人只觉一股源源不绝的气忽自丹田冒起,二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股气竟随着二人情绪起伏跌宕而运窜不息,冲击着体内每条血脉,每个细胞,令二人遍体饱胀欲裂,说不出的辛苦难受……

而几在同一时间,二人眼前又出现一幕奇景!

只见被求道废了一臂的白秀,倒地翻滚之间,左臂断臂之位,竟不断蔓生无数筋肉血管,迅间逐渐成形为另一条左臂,然而就在她这条新的左臂将成未成之际,求道已飘然落在她的眼前,更奋力一踏,腿功到处,“拍勒”一声,当场又将她这条新生的臂膀踏为粉碎!

“嘿!幻妖X果然是最完美的幻妖,即使一臂被废,这么快便能自生新的臂膀,但你刚才解体在先,全身DNA已无法再令你持久保持这副人形,相信你全身上下形体很快便会失控,如今再自生这条手臂也是多此一举,不若就让我来成全你……”

“让我将你全身轰个粉碎,助你尽快解体,变回你们幻妖的丑陋原形吧!”

求道说着,忽地一爪疾出,这一次,却是紧扣白秀另一条尚存的右臂,卓蓝当然知道他想干些什么,惊呼:“求道……!你绝不能……伤害白秀!你……”

唯惊呼已迟,更何况,求道又哪会被其喝止?他五指一运劲,白秀仅存的右臂,也当场被其扭为粉碎!

唯这一次,白秀已没有像适才般惨叫,相反却是紧咬牙根,不哼一声,只因她虽不是真正的人,却比真正的人更有节气,绝不要屈辱人前,更何况……

她还有馀力作最后一击!

但听“蓬”的一声,白秀的右腿已向求道脸门疾扫而上!

“佩服佩服!你已重伤至这个样子,还可作垂死挣扎!可惜你毕竟只是一头幻妖,要胜我谈何容易!”

说着已以快捷无伦的出手,再度紧扣白秀右腿,口里同时吐出一声:“破!”

一声低叱,又是“叻勒”一声,白秀右腿骨骼立应声尽碎!

想不到在短短数十秒间,白秀已先被断毁两条臂膀,如今连右腿也不保,霎时尚存一腿的她,血淋淋地瘫卧滩头,无法再挺身而起;那些蓝色的血,更在沙上血流成河,情况令人惨不忍睹!

且由于她已伤疲交煎,体内的再生能力亦即时锐减,一时间也无法再像早前般自生腿臂,可说已是奄奄一息!

而看着白秀为保阿铁二人受尽折磨,卓蓝恨不得上前助其一把,遗憾的是,她自己亦已力竭声嘶,根本无力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此刻的求道,在将白秀重挫为废人后,似已对她失去兴趣,他的目光,已逐渐移向仍在两座生命容器中不断受着龙元之血冲击的风云,更一步一步向二人踏去:“好!闲杂人等已经清除,终于也可好好收拾我们两位主角儿了!”

眼见求道再次接近看似全无反抗之力的阿铁二人,白秀纵已气若游丝,竟仍能鼓尽最后一口馀气,大叫:“求……道!只要我白秀……还有一口……馀气,今日……绝不容你碰……阿铁他们!”

“看……我的……”

“最……后……一……击!”

最后一击?白秀连双手和右腿也没有了,仅馀下一腿的她,仍可作最后一击?

绝对没错!但见白秀语出同时,忽地鼓尽馀力,以仅存的左腿奋力一蹬,她整个人立如一根白色光箭般急射求道,白箭未到,周遭沙石已被激荡而起,显见她全身能量已经耗尽于这一击之上,这一击过后,她自己的生命亦可能要面临终结!

白秀这最后一击,倒真是教求道看走了眼,他也不虞这头幻妖X竟可一战再战,究竟是什么缘故,能令她苦撑至今?

也许,是因为一些求道永远不会明白的……

情!

而白秀这记教求道看走了眼的一击,又会否能救聂风、阿铁?

答案……

仍然是“不!”

求道对白秀这一击虽感意外,却未有因她而乱了阵脚,他只是反手一回,“波”地一击,贯满数百万能量的右爪,已将人如白箭的白秀硬生生顶在半空,强而有力的五指,更狠狠抓进白秀顶上脑门,一时间抓得其头骨“裂勒”作响,似会随时脑爆而亡!

求道冷眼瞄着脑门被制在自己手上的白秀,看着她脑门蓝色的血,不断自其五指源源渗下,面上不期然露出一丝不屑,道:“好家伙!你已令我浪费不少时间,我已没心情与你纠缠下去!”

“你今天应彻底明白,不自量力的代价是何等严重了吧?如今风云已快将到手,我也没必要杀你弄污双手,只要你愿放弃再救风云,更求我饶你一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以你体内的DNA,日后还可自生手脚,借机重生!如何?”

没料到此刻的求道,居然会对白秀手下留情?其实以其力量之强,杀一个人何其容易?但要“杀败”一个人的气节和意志,实在较杀掉一个人的肉身更为难上加难,故求道开口饶白秀不杀,无非是想杀败其斗志,对他来说,杀败一个人的思想,满足感较杀人更为痛快!

但白秀早已看透求道这番变态心思,尽管她已血流披面,脑门和生死更已紧紧操控在求道五指之间,她仍傲然一笑,虚弱地答:“求……道……,你想……折辱我,要我……臣服在……你之下?你……简直……在……痴心……妄想……”

“我……白秀……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求……饶!我……虽然……不是……人,今天……却做了……身而为人……应做……的……事,便是……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坚守至……最……后……一……刻……”

“阿铁……曾对我……寄以……厚望,希望……即使……有朝一日……我幻妖的……DNA……再……生……异变,一旦无法……控制……自己,也要……坚守……自己……一颗……人……类……的……心……”

“因此……我……虽……身为……幻……妖,也会……坚持……自己……这颗……人类……的心,即使……我最后……会……灰飞……烟灭,生生……世世……永……不……超生,我……,仍……会……坚守……对阿铁……的……承诺……”

“以……人的骄傲……光……荣……终……结!”

势难料到,生死已尽握在求道爪下的白秀,始终无惧一切,心中,却只是仍紧记着自己曾对阿铁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仍会坚守自己一颗人类的心!

那管生死……

那管世道沧桑……

那管从此孤独上路……

在她一颗芳心深处,仍会念念不忘地坚守对阿铁的诺言!

只不知,如今以“心眼”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阿铁,可已听见了她这颗可怜幻妖的心声?可看见了她对人类情操的坚持?

可明白她对他的一颗痴痴情心?

谁知道!任白秀为阿铁二人战至濒临绝境,阿铁,依旧和聂风躺于两座生命容器之中,紧闭双目,恍似什么都不知道,但……

只是“恍似”,实际上呢?

就连卓蓝,此际听着白秀的心声,也霎时热泪盈眶,哽咽着道:“不错……!白秀……,你一直……都很努力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你一直亦……干得……很好,你虽是……幻妖,却甚至比……求道那样的畜生……更像……人,我……”

“我……卓蓝……绝对……以你为傲!”

得到卓蓝深表认同,已气若游丝的白秀又虚弱地苦苦一笑:“谢谢……你,卓……蓝……”

“可……惜,我已……没有……机……会……再……等……阿铁……度过……生死……玄关了,请你……在他醒来后……告诉他……”

“他……,并没有……片刻……稍忘……对他的……承诺……”

“直至……我死前……一……刻,我……的……心,仍然……是……”

“一……颗……人……心……”

“一颗人心”四字一出,白秀猝地浑身一阵剧烈抽搐,卓蓝还以为即使求道未有向她狠下最后杀手,白秀自己也伤重之下也虚弱至死,谁知就在此时……

戛听“蓬”的一道破风声,只见腿影一幌,白秀硕果仅存的左腿,斗地一个回旋,猛地便朝求道太阳穴之位狂扫!

这一着倒是大出卓蓝意料之外,想不到白秀在最后一击之后,竟仍能再多来一击,战意之顽强,实在令人吃惊!

然而,白秀这一着虽令卓蓝感到突然,却始终仍在求道意料之“内”!

但听“彭”的一声,求道非但一手紧扣白秀脑门,另一只腾出的手,已轻易接着白秀这最后一腿,更即时将其最后的一条腿使劲捏个粉碎!

而白秀这最后一腿,似亦终于激怒了求道,但见他脸色一沉,暴喝道:“好不识抬举!中国人古时有名老话,敬酒不喝喝罚酒,你绝对是个中表表!”

“你已耽误老子不少时间,好吧!看你已距死不远,就让老子今日大发慈悲,将你这头冥顽不灵的幻妖……”

“送进地狱!”

“给·我·灰·飞·烟·灭·吧!”

“灰飞烟灭吧”最后五字乍出,求道突然狠狠咬牙,一直紧抓着白秀脑门的五指霍地收紧,五指之间更同时透发着三分归元气的无俦气芒,卓蓝赫见自己腕上的能量读数仪急剧提升,闪电间已达到三百万度能量,不由大惊高呼:“不……!求……道!你这天杀的……”

“你绝不能……伤害……她!你……绝不能伤害……白秀……啊!”

卓蓝惊呼已迟,只因就在此时,求道五指之下,已赫地传出一阵“喀勒”之声……

那是头骨和脑门被硬生生捏爆的碎骨声!

接着便是“噗哧”一声,白秀的整个头颅非但被完全捏爆,更即时脑浆四射!天!想不到她的脑浆,也和她的血一样,是蓝色的!

不但先爆白秀整个脑门,求道三百万度能量的三分归元气,更一直源白秀脑部直透她的全身,霎时又是“彭”的一声巨响,白秀整个身躯,更当场迸为粉碎,真真正正的被轰个灰飞烟灭!

“白——————————————————————————————秀!”

卓蓝狂叫,怒叫,哭叫,厉叫,惨叫,吼叫!

可惜的是,任她叫至喉头迸血,任她叫至痛哭失声,白秀,已无法再听见她的叫声了。

缘于她全身上至脑门,下至躯干,已被求道三百万度的三分归元气轰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馀下的,也仅得她遍体爆为粉碎时迸散的蓝色血雾,就像在幽幽地细诉着她备受命运作弄、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却始终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痴痴芳心……

然而教卓蓝,甚至教求道意外的是,白秀纵已被轰个灰飞烟灭惨死,在漫天蓝色血雾当中,忽地有一团细小黑影落下,更“噗”的一声落在阿铁所躺的生命容器之上。

瞧真一点,这团黑影,赫然是……

一个血红的心脏!

啊……?这就是……白秀的心?

是的!这颗真的是白秀的“心”!

万料不到,白秀的血和脑浆皆蓝如深海,她的心脏反而像人类心脏一样,是血红色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难道,她的心脏其实本也和她的脑和血一样,是蓝色的,只是因她对人类之心的坚持,最后也变为人类的血红?最后也变为真正的人心?

更难得的是,白秀全身上下也被三分归元气轰个灰飞烟灭,她的一颗“心”居然仍能幸存,更像是冥冥中有所安排,意外地落在阿铁所在的生命容器之上……

她的心,更在微弱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原来仍未完全停顿心死,仿佛在细诉着“我心不死”,又仿佛在向正于生命容器中、饱受龙元之血冲击的阿铁展示,她,始终未有食言……

她虽身为幻妖,始终仍坚守曾对他的承诺……

她,始终如他所愿,到死仍保持着一颗“人心”!

“白……秀……”

看着眼前奇迹似的奇景,看着白秀身虽死,心却未死,且想到白秀生前那个只想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微末愿望,可惜到头来始终未能一尝当真正人类的滋味,就连当半天也没这种福气,卓蓝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然而,求道看着这番景象,心里却并不是这样的想。

他的脸,更是愈益冰冷,冷得就像一柄杀人的刀!

他冷酷地一瞥白秀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着的心,瞿地吐出一声讪笑:“呵呵,真想不到,即使被老子轰个灰飞烟灭,你这头幻妖却仍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心不死,倒真顽强得很!”

“可惜,这种愚昧的坚持,在我眼中根本不值得同情!你至今犹未死,还敢以心拦阻我求道对付风云,简直不自量力!”

“任何人神魔妖敢阻我,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就让我求道好好送你一程……”

“给你一个彻底身死心死的最后结局吧!”

好心狠手辣的求道!就连白秀最后仅余的一颗心也决不放过,誓要将她轰个彻底烟消云散!

暴喝声中,求道指势再出,这一次,却未有迳运三分归元气,只是以切切实实的一指,直戳向白秀的心,似要一指将其心脏催毁!

“不……!求道你这……天杀的!你为何要这样冷血,连白秀的心……也不放过?你快停手,快停手啊……”

卓蓝已叫至力竭声嘶,只是普天之下,看来已没有人有力有心去救白秀这颗最后的心,更何况她是一头逆乱了自然生态定律,本来不应生于世上的幻妖?

谁又会料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竟会是如斯无天无理,无助无奈?任教不屈烈女魂支持至最后一刻,却终究无法得救得心中的人,更遑论自救,且还要落得一个身死心死的悲剧下场?难道这个世界,便只有为着一已私心妄欲的枭雄霸者,方才往往是最后的胜利者?试问苍天何公?

不!即使苍天不公,长空不应,穹苍不闻,大地不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绝不会对眼前这一切视而不见,见而不怒,怒而不助……

不!错了!也许,是两个人!

两个本应自身难保的人!

两个不知已否苏醒的魔神!

两个可能将会强至2047年的人类无法想象的惊世风云!

就在求道的杀指还距一寸便要刺中白秀的心脏刹那,一件奇事陡地发生了!

千钧一发间,他的指赫然无法再动,更硬生生凝顿半空!

他的指何以无法再动?

全由于求道这一指,忽尔像遇上一道无形气墙,竟将其指势硬生生挡在气墙之外,无法再寸进伤及白秀的心,即使他还欠一寸的距离!

啊……?到底是谁有这天大的本事,竟能将全身能量催谷至千万度以上的求道硬生制停?而有此本事的人,其能量的强大,更肯定远高于千万度以上……

“谁?到底是谁敢阻老子的事?”

杀指被硬生凝顿,求道心中暗暗吃惊,以其力量之高,甚至无法感应这股突如其来的无形气墙,源自哪个方位?然而,他也不用再瞎猜下去了……

就在同一时间,他瞿地又感应到另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天地快要向他压下来的感觉,一股被压逼得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觉,仿佛天和地,已霍地降临在他头上,周遭的空气亦变得愈来愈是沉重,连空气,也逐渐重如泰山,逼得本来冷酷无情的他,也顿觉呼吸困难,一片面红耳热!

说也奇怪,倒在距求道不远的卓蓝,却浑然没有这股感觉,看来这股感觉,显然是冲着求道而来,但卓蓝一看腕上的能量读数仪,却被唬得当场结舌!

如今其能量读数仪的读数,赫然正在急速提升,瞬间已超逾了一千五百万度,一千六百万度,一千七百万度,一千八百万度,一千九百万度,甚至超逾了……

二千万度能量!

天……!这怎么可能?世上竟有人能超逾二千万度能量,且还在不断提升,似是漫无止境?是谁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这样恐怖的力量,简直已可将整座高山夷为平地,甚至可翻天覆地,将整个世界秩序翻转!

卓蓝和求道已不用再猜,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已沉沉传进求道耳中,道:“求道……”

“你,已没有任何被饶恕的理由。”

“是时候将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

“地!”

“狱!”

声音低沉得如同一个静待时机复仇而等了千年万年的黑暗灵魂,而这番话,每一字更似蕴含一股审判人间一切善恶的公正和严明,一股只有死神才会有的公正严明!

是的!也许这番话,真的出自死神!

一个沉睡了五百年,即将复活重生的不哭死神!

“步……惊云?”

乍听这个如死神般的低沉声音,求道已即时认出声音主人是谁,更随即向阿铁所在的生命容器瞥去,但他实在无法相信,阿铁其实和聂风进入生死玄关不久,体内的龙元之血绝不可能这么快便完全融合,更绝不可能这么快便脱胎换骨,唯眼前这股惊世的压逼力,却教他不得不心胆欲裂,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死神,可能已经重生!

在阿铁身上重生!

“步惊云!别要再故弄玄虚,虚张声势,你若已苏醒的话,我俩便来好好一较高下吧!”

求道霍地豁尽全身力量,双臂一振,波的一声,竟已将周遭那股恐怖的压逼力挣个四散,他的人更突如电起,戟指疾戳向阿铁所在的那座生命容器,指中的三色气芒更扭聚为一道三色光钻,人未到,光钻已轰至阿铁的生命容器跟前咫尺,似要先下手为强,将白秀的心,与及生命容器内的阿铁一并轰个灰飞烟灭!

但,求道今次也许太轻敌了。

他可能从没想过,五百年前的步惊云,其强大其无敌其可怕其爆炸力,绝非他从天邪战鉴上卷所能得知,也绝非他能想像!

步惊云的强大,已超越了神话,超越了传奇,甚至已超越了时代——现今这个时代的科技所能估计!

就在三色光钻轰至生命容器咫尺刹那,一股浓重的黑气,竟自那座生命容器中渗发而出,“嚎”的一声,已将三色光钻团团笼罩,黑气之浓之强,更如同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黑洞漩涡,即时将求道的三色光钻完全吞噬,浑没发出半点气息!

厉害!以求道三色光钻之强,硬碰之下,准必会迸出如雷巨响,如今这黑暗漩涡竟能将光钻无声无息吞噬,可想而知黑气之强,至少较光钻强上十倍。

而眼见自己一击失手,求道暗觉不妙,唯他自恃身负千万度以上的能量,依然艺高人胆大,面无惧色地嘿嘿道:“好!想不到那头幻妖为你拖延时间,总算没有白费,但你虽已苏醒,却始终龟缩在那座容器内,恍似见不得人,依我看,你看来还有一些麻烦,才会未有破器而出,老子猜得不错吧?嘿嘿……”

求道话未说完,此时却又传来了阿铁冷而低沉的声音道:“你,错了……”

“我,其实早已现身!”

“只是你不知道!”

什么?阿铁竟说自己早已现身?那为何那座生命容器的门罩,却始终原封不动?

求道忽然发现自己真的错了,因为他已察觉一件怪事。

阿铁所躺的生命容器尽管似原封不动,但适才落在容器罩门上的白秀之心,却已平地不翼而飞,究竟白秀的心是何时不见了的?以他能量之高,居然未有发觉?

更教求道诧异的是,就在阿铁这声冷语传至其耳内同时,他蓦觉身后一寒!

那是一股彻骨的奇寒,一股恍如万载玄冰般的奇寒,这股奇寒,直如他身后猝地出现一座寂寞荒凉的冰山,任何人只要遇上这座冰山,皆要葬身在冰山之下!

求道随即回头一望,他立时看见了这座冰山,也同时瞥见这座冰山的荒凉和寂寞!

还有一个教他万分震惊的……

阿铁!

步·惊·云!

“什……么?你……,竟已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到底是人是魔?”

求道不由自主低呼!他低呼,全因他如今所见的阿铁,非但像一座冰山,更像是一个无边黑暗的地狱!

眼前的阿铁,不知何时,竟真的已离奇地自那座生命容器破出,更已无声无息地矗立在求道身后十数尺外!

且不知如何,阿铁全身上下的肌肤,还有一张冷脸,赫已变为一片黝黑!

那种黑,黑得有如一个地狱,黑得令人惊心动魄,恍似他这张黑脸若朝任何人冷冷一瞥,便已宣判了人的死刑,足可将任何生灵、人类、万物、强者、神佛魔妖轰进最低最深最痛苦的无间地狱,浑然没有半丝生望,只有死亡!

更诡异的还是,阿铁原本漆黑的头发,却反而变得一片银白,一双本已如冰雪连天的眼睛,此刻更是冷白得出奇,与他全身黝黑的肌肤,恰成强烈对比,强烈得如同爱与恨,恩与仇,是与非,曲与直……

不但如此,他全身上下,更弥漫着一层浓稠黑气,那种黑那种浓,如同浓得化不开的仇,解不开的恨!

求道更发觉白秀的心,原来已紧紧握在阿铁右手之中,显见刚才她的心平地失踪,必是阿铁在生命容器破出之时,将它同时接在手上。

好可怕的速度!以求道目前能量,即使向来比声音更快的聂风,也未必能逃过他的强者目光,阿铁居然能奇迹地在其眼前破器而出,甚至落在他身后,他仍一无所觉,以其速度之快,恐怕比声音还要快上数倍……

而根据武家“天邪战鉴”所载,当年吸纳龙元后的步惊云,在经历生死玄关后,也曾变成这个银发黑脸的样子,难道此刻的阿铁,真的已在短短时间内,完全度过了生死玄关,更融会了龙元之血,成为五百年前的真正步惊云?

但,即使是五个世纪前的步惊云,要度过生死玄关也决非一时三刻的事,亦曾承受了无限痛苦方才功成出关,眼前的阿铁,却居然能这样快便完成了龙元之血带来的体能异变,变得和当年步惊云同样的黑脸银发,个中又是因何缘故?

其实,以求道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枭雄霸者,当然未必会明白阿铁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度过生死玄关,但一旁的卓蓝看着阿铁将白秀的一颗痴痴芳心紧握手中,那种紧张,那种珍重,宛如决不会弃她不顾一样,卓蓝随即明白……

是因为情!

是的!真的是因为情!

只有阿铁心中自知,他一直被龙元之血不断冲击的撕心裂肺之苦,犹不如他刚才以“心眼”干看着白秀为救他和聂风,不惜一切牺牲自己美得完美的人形容貌之苦!

看着白秀由完美变为脸如石灰的怪物,再为死命守护他俩而一而再地被求道废尽四肢,更被轰个死无全尸,却仍坚守早前对阿铁的承诺,到终仍残留一颗依然在跳动的人类芳心,绝没有对阿铁有半分食言,绝没有令阿铁有半丝失望,一想到她在守护他和聂风进入步惊云之墓后,幻妖任务已完,本来可置身事外,逃之夭夭,却仍对阿铁不离不弃,痴痴地为他死守到最后一刻,阿铁的心,实在痛得无以复加,痛得如要爆为粉碎!

那种极痛极痛的心痛感觉,甚至更远远超逾了龙元之血带给他的极度痛苦,就在白秀被求道轰个全身灰飞烟灭的刹那,就在白秀那颗淌着蓝血的芳心,可怜地落在他那座生命容器之上的刹那,阿铁心中的痛楚,已超越了他毕生所能承受的极限,更完全盖过了生死玄关的痛苦极限……

在全身极痛、极苦、极急、极恨、极爱不住折腾下,阿铁骤觉在体内不住冲击的龙元之血,顿化为一股无穷无尽无俦无边的浓稠黑气,不断增强、扩大,全身更俨如一个饱胀欲裂的气球,在五大极端痛苦情绪催激之下,在容器内的阿铁霍地仰天狂吐一口黑气,整个人外表更骤起剧变……

他,终于倚仗白秀之死带给他的极度痛苦,攀过了生死玄关的痛苦极限,也达至龙元的极限……

蜕变而成与五百年前同样无敌、同样冰冷、同样黑暗、同样强大的步·惊·云!

不单阿铁,还有聂风,也因为白秀之死,与及感应到阿铁的极痛,而同时度过了他毕生最大的凶险“生死玄关”,蜕变为五个世纪前的“啊……?又是……不灭金身?而且更是暴强逾倍的……不灭金身?”

“天……!五倍TX……竟可将不灭金身催至……二千万度能量以上?风、阿铁!你们小心……”

求道在夺目金光中狂笑:

“对了!五百年前的东瀛一代强者绝无神,其不灭金身曾令古中国武林群雄,甚至风云也束手无策,今日不灭金身用在我求道五倍TX之上,不单已远远超越了他,与及已绝无死门,甚至连核弹也无法伤我分毫,你们今日遇上二千万度能量以上的不灭金身,绝对是你们的一大挑战啊!哈哈……”

求道说得一点不错!蕴含二千万度能量以上的不灭金身,即使一枚核弹向他投下,他方圆数百公里的万物即使毁清灭尽,统统化作烈焰飞灰,他的金身极可能仍能不灭,他依然能屹立不倒!

而既然连核弹也无法损他分毫,眼前已成功蜕变了的阿铁、聂风,所背负的潜力,又是否能强逾核弹?

求道狂笑,邪笑,傲笑!只因他绝对深信,现在的风云,即使已变得深不可测,未必便能破其不灭金身,既然他的金身绝不会灭,亦即是说,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而现在,已是他主动出击、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但见他全身金光再度暴放,光芒更比前夺目数倍以上,令人无法直视,同一时间,他又手三指遽地又暴发着另三道豪光,令人纳罕的是,这三道豪光并非他过去所用的红蓝绿三色气芒,相反,赫然尽是三道金色气芒!

这三道金色气芒非但劲如狂雷,更似长着眼睛的导弹,分三路直轰阿铁、聂风……

还有卓蓝!

天……!没料到求道竟连卓蓝也不放过!每一道金色气芒,更似蕴含千万能量之劲,劲如炮弹,卓蓝仍是伤疲在地,根本来不及闪避,故阿铁和聂风其中一人,必须出手先救卓蓝再说!

这正是求道阴险之处!只因二人中的任何一人,若要动用力量先救卓蓝,同时亦要应付追着自己的金色气芒,必会在同挡两大气芒之时稍露破绽空隙,而求道,便可乘人之危,给风云其中一人予以重击,先解决掉其中一人,风云若无法再联手,他自己便能更稳操胜券!

而这个如意算盘亦一如其所料,只见向来身形最快的聂风,已用普通人肉眼难辨的速度,如一阵急风般跃向卓蓝,风神腿“风中劲草”同时劲扫而出,虽是简单一腿,腿劲已力贯千万度能量以上,蓬的一声雷响,已当场将轰近卓蓝的金色气芒扫个迸散!

然而这样一来,本是轰向聂风的气芒亦已如导弹追击而至,以聂风的惊世速度,因然仍能尽挡自如,但见他腿影一回,已使出风神腿法的“风卷楼残”,腿中的千万度能量立持疾旋如涡,当场便将轰近的金色气芒卷个随涡急转,尽卸无形!

但,这正是求道所求的千载良机!就在聂风连挡两大金色气芒、并耗用了两次千万能量、身形稍见窒滞,且能量似是后劲不继之间,求道已豁尽他全身的能量,整个人如同一根金色巨指,切切实实以血肉之指,向聂风心脏狂刺过去!

好可怕的力量!求道今次舍气芒而以自己劲指直戳聂风心脏,已是志在必得,这一指更臻至他注射五倍TX后所能催运的极限二千五百万度能量!

他真的拼尽了!

任聂风变得如何强不可挡,心脏之位一旦被这杀指轰中,即使不碎心裂腹当场,心脏受到强大震荡,亦必无法再与阿铁联手抗敌!

求道甚至听见在其身后传来“蓬”的巨响,他甚至不用回头,已猜知远在后方的阿铁,此时已挡着他适才所发的第三道金色气芒,以阿铁向来较聂风稍慢的速度,在解决轰近自己的气芒之余,相信已来不及比求道后发先至,及时与聂风联手抗此一击!

而一切亦正如求道预测,突听“彭”的一声,求道这催尽全身力量、力贯二千五百万度能量、孤注一掷的灭绝一指,终于结结实实地刺中聂风胸前心脏之位!

胜了?胜了?他……胜了?

他已经先行解决聂风,先胜了一仗?

也许未必。

只因为,求道的思维,一直仅以对付“超级强者”的战略来对付风云,但……

经历了生死玄关、经历了龙血异变后的风云,他们,已不是超级强者!

不!应该说,他们已不是超级强者如斯简单!

风云,已经蜕变为两个超乎世上大多数强者所能估计的……

超·强·生·命·体!

他俩的强,亦绝对超越求道这个超级强者所能预计!

就在求道这灭绝杀指结结实实刺中聂风心脏刹那,求道一张本来极具自信的脸,忽地大变!脸上的奸狡笑意,亦霎时变得僵硬!

全因他突然惊觉,自己刚才的战略根本大错特错!

而败的,亦只是“他自己”!

他贯满二千五百万度能量的灭绝杀指,赫然无法将聂风心窝刺穿,不但如此,他更惊觉这一指的所有能量,竟如泥牛入海!

天……!这有可能吗?聂风心窝之位,居然能直接承受高达二千五百万度能量而不损不伤?这简直匪夷所思!除非……

聂风经历龙血异变后,体内的潜能已远远高逾二千五百万度能量……

但,二千五百万度能量,已是人类肉身躯壳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求道今次不惜一切,以五倍TX将自身能量催逼至二千五百万度,事后亦必要付出不菲代价,将会面对不少后遗症。

可是,聂风体内的能量,竟能超逾二千五百万度?那岂非便是,他纵然像一个人般站在眼前,但他其实已不是一个人,他的肉身躯壳,亦已超越了人的极限,达至另一个更高更强更无限的超凡境界……

神的境界!

神的极限!

是的!中国古代相传的四大瑞兽,本来便是民间所传的神兽,神兽既已为神,便早已超越了动物的肉身极限,达至神的境界,而任何人若能通过四大瑞兽之血所带来的冲击,到最后更融会了它们的神血,亦必臻为比世上任何超级强者更高层次的……

神人!

求道极度震惊,除了因为眼前的聂风,强大得他无法看透外,更因为聂风此刻的脸上,悠悠泛起一丝笑容。

想不到心脏正中二千五百万度能量的重招,聂风仍能悠然一笑,而他这丝笑容,更是一丝饶有深意的微笑。

他为何饶有深意一笑?

求道赫然发觉,聂风这一笑,似在笑他即使费尽机心,耗尽能量,刻意诱聂风堕进他这灭绝一指的圈套,到头来,却反而堕进他和阿铁的部署之中。

只因就在聂风悠然一笑同时,阿铁魁梧的身躯,他那黑沉如死神的影子,已突然出现在聂风身后!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求道造梦也没有想过,阿铁竟能在解决他那第三道金色光芒之余,仍能分身闪至聂风身后,身形之惊世,速度之快,其实已绝不比聂风逊色多少!

而乍见阿铁出现在聂风身后,求道已心知不妙,随即欲将自己刺中聂风心窝的一指急速抽回,然而这一切,其实尽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未及抽指而退,已赫觉自聂风心窝之位,有一股能量回轰!

那是一股强大得无法形容的能量!

不!应该说,那是一股由两股强大能量二合为一的……

神级能量!

却原来就在此时此刻,在聂风身后的阿铁,已一掌抵着聂风背门,二人的力量当场融合为一道神级能量,而这股结合二人的神级能量,更赫然超逾了……

五千万度!

实在难以想像,五千万度能量是如何强不可挡,求道既然抽指不及,当场便被这惊世的能量重重反轰开去,更被轰飞百公尺外,再撞进滩头彼端一面山壁之内!

然而这股惊世反震力实在过于强大,求道撞进山壁却仍未止势,更直入山壁数十公尺之深方止,接着又是“轰隆”一声轰天巨响……

那面山壁所在的山丘,亦无法承受破进山壁的撞击力,整座山丘当场粉碎崩塌,被轰进山壁的求道随即惨遭活埋!

好恐怖的力量!势难料到,风云融全龙血后的能量一旦合璧,竟能达至这个开天辟地的境界,刚才二人合一的力量,犹未是摩诃无量,若二人以如今身上的神级力量,合璧迳使摩诃无量,又会否达至更匪夷所思、鬼神辟易的境界?

唯是,以聂风适才心脏硬生接了求道灭绝重指而仍能不损不伤,他潜藏的力量,理应已远超求道,要自行将求道重震开去,应是易如反掌,何以阿铁偏要将自己能量贯入聂风体内,再二气合一才将求道轰退?这根本多此一举,个中有何玄机?

然而无论如何,求道已被狠狠轰进山壁内,更被山石活埋,他,是否败了?

未必。

因为纵然他豁尽的二千五百万度能量仍难及风云,他的不灭金身,却始终是没有任何“死门”的不灭金身,金身之所以名为不灭,全由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催毁他的肉身!

从来没有人!

就在漫天砂石飞扬之际,就在卓蓝以为阿铁二人已彻底解决求道之间,戛地,在那堆崩塌的山石之下,传来一声冷笑:“嘿嘿……,厉害厉害!想不到你俩真的完全脱胎换骨,我实在太轻敌,太低估龙元带给你俩的力量了……”

“但纵使你俩已强至匪夷所思,纵使我求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你们,你们也休想可胜过我,我的不灭金身,即使核弹也难伤我分毫……”

“你们想杀我败我,真是谈何容易!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那堆崩塌的山石当场冲天而起,更在半空中爆为粉碎,而在铺天盖地的飞沙之中,一条金光灿烂的人影仍如泰山屹立,正是求道!

但见真的如其所言,即使他适才身中风云合力一记重击反弹,全身上下竟仍没有半丝损伤,甚至咀角也未有喷出半点血丝,难道不灭金身真的可不灭如斯?连力量已经出神入化的风云,也无法将其击杀?

表面看来如是,但……

也许求道笑得太早了,实在太早了!

就在求道仰天狂笑、自鸣得意世上无人可杀他伤他之际,瞿地,他的笑容竟尔变得僵硬!

非但如此,他全身上下,也陡地变得僵硬,寸分难动!

而眼见求道如此,一直木无表情的阿铁,只是冷冷瞄了他一眼,便已沉沉吐出两个字,道:“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但听聂风也道:

“嗯。任何生命,最后的命途皆会走向灭亡,这个世上,根本就无不灭的生命。”

“不灭之身,始终也会自灭!”

不灭自灭?聂风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答案,其实很快已出现了!就在此时,赫见脸身僵硬难动的求道,整个身躯忽地急速膨胀起来,顷刻之间,更已如一个暴胀逾倍的巨大人形气球,且还胀势未止,一直的急胀下去,急胀下去……

蓦听“裂勒”一声,只见此刻已暴胀逾三倍的求道,全身金光灿烂的肌肤,已崭露无数裂痕,更万分痛苦地嚎叫:“怎么……可能?我体内怎么像……有一寒一热两股力量……在不停地运转,冲击……我每个细胞?”

“啊……?我……明白了!”

“刚才你们……本来单以一人之力……便可将我反震,却偏偏二人合力……将我轰飞,便是要将这两股……一寒一热的力量……打进我体内,不但……充塞我的内息,令我……躯体……急胀,更以这奇寒和奇热……两股力量,令我无坚不摧的金身……由内至外……自生裂痕……”

“你们……要令我的不灭金身……不攻自破?”

不错!试想想,即使坚硬如百炼精钢,若先以千度高温烧个通红,再将其丢进冰水之中,在一热一冷的急剧刺激下,亦势必崭生裂痕,故不灭金身愈是坚硬,愈是无坚不摧,愈不能抵受急热急冷的刺激,更何况这一热一冷的力量,是阿铁和聂风融会龙血后的神级力量?

赫又听“蓬”的一声,求道的金身在一热一冷在崭露无数裂痕之下,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轰隆一声巨响,他的人随即暴绽最后一股金光,充胀如球的全身上下,终于如炮弹般爆为粉碎!

“我……不……甘……心!”

“步……惊云、聂风!我求道……今日……即……使……败,也……”

“败……不……甘……心……呀!”

巨爆声中,犹传来求道死前的朝天厉叫,而这股爆炸力之强劲,更将方圆百公尺内的一切山石杂物,轰个灰飞烟灭,甚至殃及卓蓝……

幸而就在爆炸差点轰及卓蓝的千钧一发间,一条人影已飘然落在卓蓝身前,这股人影只是背负双手一站,身上的无形气墙便已将轰近的爆炸力悉数挡开,而这条人影,正是“聂风”!

是的!即使天地同灭,即使连求道这个自诩金身不灭的一代枭雄也要灭亡,风云,仍旧不灭,仍旧如两个不灭的传奇般,气定神闲地屹立于茫茫天地之中,那管周遭的巨爆轰个天翻地覆,那管世道百变沧桑,那管五百年生死两茫茫……

他们,仍是风云!

纵然已变为2047年的“再世风云”!

眼见野心勃勃的求道,终于作法自毙,聂风不由仰天轻轻一叹:“终于,求道这个大野心家也得到他应得的下场了,可惜的是……,白秀,却也不幸地为他陪葬,她虽是幻妖,却比我们许多人类更有人心……”

听着聂风的话,看着仍紧握在自己手中的白秀之心,本已变为银发黑脸的阿铁,一张脸竟渐渐回复血肉之色,甚至头上的银发,亦于顷刻间变回乌黑,真奇怪!原来他只在催动体内龙元力量之时,面貌才会骤生异变,变为黑脸银发?

但见此际已变回平素样子的他,冷冷的脸上猝地闪过一丝灵光,沉沉的道:“不。白秀的心仍在跳动……”

“她仍有救,只要我能……”

什么?已被轰个灰飞烟灭、仅余一颗痴痴芳心的白秀仍有救?

是的!如今在阿铁手中的白秀之心,蓝血虽几已流尽,唯仍在虚弱地、缓缓地跳动着,仿佛一颗弱女之心,正在为心中人能够平安脱险,与及终能成功蜕变为步惊云而深深欣慰……

而阿铁未有把话说完,聂风似已明白他的意思,讶然问:“阿铁,难道你想像你十岁之前那样,以自身的‘生命元素’,或是力量救她?”

是的!白秀并非人类,她本来便没有真正实质的形体与肉身,故只要她的心一息尚存,倘若能得外力刺激,也许便能够刺激她心脏中的DNA再生异变,或会尚有一线生机亦未可料……

而阿铁亦并没有回应聂风的话,他,以行动回答!

只见他紧执白秀心脏的手,遽地透散丝丝黑色霞气,正是他融会龙元后的黑气,聂风一看便知,这些黑气是阿铁能量精华所在,他是要以自己龙元的力量贯入白秀心脏之内,望能有一线奇迹。

而虽见阿铁在虚耗着自己的龙元力量在救白秀,聂风却未有阻止;他太明白,以步惊云的性格,只要一旦决定了的事,一旦决定要报的仇,一旦决定要救的人,便绝对不会放弃!

五百年前的不哭死神如是!

五百年后的阿铁亦如是!

而聂风非但未有劝止,阿铁更在全力贯注于白秀心脏之间,倏地感到背门被人以手一抵,一股温热的能量已传进自己体内,与自己的力量一起营救白秀,这只手的主人,正是……

“聂风?”阿铁一愣:

“你为何要与我一起……?”

阿铁原想问聂风,为何要与他一起虚耗自己的能量,以救白秀,聂风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见他又悠悠一笑,答:“别要忘了,我聂风的命,也是白秀不惜形神俱灭换回来的,我若袖手旁观,又怎算是聂风?”

“……”阿铁没再回话,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聂风,似要看清这个与他共度过生死玄关的人,恍似至今方才真正看清这个他本来不大了解的人,接着便又回转头,全神与聂风合力再救白秀。

有些说话,其实不用出口,聂风已心领神会,譬如……

一些永远不会出自阿铁之口,却在阿铁心里涌起的无言感激……

而眼见聂风与阿铁联手救白秀,一旁的卓蓝也感动得复再流下泪来,哽咽地道:“真……好。风……、阿铁,白秀的身心已到了……这个地步,你俩仍不放弃……任何可救活她的一线生机,即使最终她未必能……救活……,一颗心若仍……有知,定会……感到……自己今日的……牺牲,绝对……没有白费……”

是的!若白秀一颗心真的有知,一定也在感激流泪,至少,无论她是否有救,阿铁和聂风,仍在像救一个真正的人般竭力相救,并没有视她为一头幻妖,一头在求道那类野心家眼中死不足惜的低贱幻妖!

然而,即使阿铁二人竭尽心力,耗用龙元,又是否能真的救得了她?

不用再猜!就在二人催动龙元能量数分钟后,白秀一颗心,猝地起了变化!

只见她的心脏,蓦地延生无数蓝色血管,还有一些血肉,霎时之间,这些血管和血肉,已逐渐凝聚为一个模糊的人形,卓蓝见状不由喜形于色:“啊……?白秀的心脏竟会一直在……延生血肉,再成……肉身?风,阿铁!难道她的DNA在你俩龙元力量帮助之下,终于……再次变异?”

不错!眼前所见,就在卓蓝说话间,白秀先前所成的模糊人形,已愈来愈是清晰,甚至她脸上完美的五官亦清楚可见,想不到,她真的是半边神所创造最完美的幻妖,她的生命力原是如斯顽强?只要一息尚存,仍可倚仗心脏的DNA再成肉身?

而阿铁和聂风见状,更是加紧将龙元能量贯进白秀体内,希望她能尽快复元过来,谁知就在二人埋头这间,一只手,却蓦然紧执阿铁的手!

那赫然是白秀刚成形的右手!

原来不知何时,白秀紧闭的眸子已然张开,更虚弱地凝视着阿铁,又瞄了瞄聂风,接着气若游丝地苦笑道:“阿铁……,聂……风,谢谢……你俩……不惜……虚耗你俩的……龙元能量,望能将我……从地狱……叫回来,但……没有……用的,你……你俩也……别再……为我……浪费……任何……气力了……”

看见白秀在自己手中非但逐渐回复人形,更已苏醒,阿铁和聂风本该万分高兴,但她却要他俩收手,阿铁不由皱眉道:“白秀……,你正在不断好转,为何要我们停手?”

白秀断断续续地答:

“阿铁……,别再……欺骗你……自己,难道你和聂风……将龙元力量……贯进我体内之时,无法感到……我体内正自生……一股兽性的……能量?”

“我先前……已解体释放……自己……所有潜能,即使你俩……能将我……肉身救回,我的……肉身……恐怕亦再不能……维持这个人形,只会不断……演变为……幻妖X的……真身,一些……可能比幻妖1……更恐怖十倍的……怪物……”

是的!只见在阿铁和聂风合力下,白秀的肉身非但已完全成形,且四肢还增生了无数银白兽鳞,五指亦在变为紫色利爪,她本是美如迷雾的眸子,亦遽地转为一片血红!

看来,她在逐渐有回生气后,非但已变回人形,更超越了过往的人形,若阿铁二人继续为她贯气,她也不知会再变为什么怪物……

然而,纵然白秀如此哀求,阿铁仍没有放弃她的意思,依旧贯尽能量保她,更沉沉的道:“不。即使你活过来后,已无法再控制自己早已解体的肉身,不知自己将会变为什么……”

“我,仍要将你救活再说!”

看着阿铁的坚持,看着阿铁对自己的深情,两行眼泪,已自白秀血红的眼睛中淌了下来,想不到,连她的眼泪,此刻也是血红色的!

“阿铁……,我很感激……你对我这头……幻妖,至此仍……不离不弃。你我……长大后,今次重逢……虽相聚……太短,但我们以前……曾有一些连自己……也记不起的……过去,仿佛……就像认识了……许久许久,我多么想……自己能多活……一点时间,让我能……好好的……再认……识你,让我俩……能努力重拾……追忆一些……以前记不起的……前事,可惜……”

“我的肉身……已……解体,若我继续……存在……于世,只会变为……一头身心……失控的……怪物,而我也……绝不希望……自己变为那个……样子,更不想……自己……为害……人间……”

“所以……,请你和聂风……在我仍有……人性之时,放弃……我,让我以一个……人类的样子……安然的去,请你……让我……去得……有……”

“人……的……尊……严!”

甫听白秀的心声,卓蓝早已泣不成声,聂风也有点犹豫,唯独阿铁……

他仍未有松开贯气给白有的手,他仍一意孤行,誓要将她救活过来:“白秀,在这个世上,除了养父霍天,已没有人待我那样好……”

“我已再没亲人,你,是我唯一仍然记得、这些年来每晚也会梦见的亲人……”

“我,绝不会让你就此枉死!”

听着向来沉冷的阿铁,终于毫不保留地尽吐自己的心声,白秀不由深深感动:“阿……铁,谢谢……你,可惜……正如……求道所说……”

“我只是……一头……所谓完美的……幻妖,却渴望拥有……人世难以……完美的情,早已……注定是……一场悲剧……”

“但我始终……还是会铭记……对你的承诺,即使……我形神俱灭,我仍会……保着自己……一颗……人心……”

“而为了保着……自己这颗……人心,免致……沦为……疯兽,我今日……唯有用……最后……一个……方法……”

“阿铁……,聂……风,卓蓝,我白秀……会永远……记得……你们,记得在……我这头幻妖……短暂的……一生,曾有……三个人,将我视作……有血有肉的……人……”

“永……别……了!”

永别了三字甫出,白秀霍地狠狠咬了咬牙,接着全身一阵抽搐,遍体更在散发一道迷蒙白光……

她本已愈来愈具实体的肉身,赫然在片刻间化作袅袅霞气,不断瓦解!

“白秀?”

阿铁万料不到,白秀肉身竟会突然再度瓦解,连忙再加注能量,只是不知为何,已无法遏止其肉身瓦解的速度,非但卓蓝惊呼,聂风也道:“阿铁!白秀看来是以自己最后心力毁掉自己肉身,她,是决不想自己变为怪物,成为我们负累……”

不错!只见顷刻之间,白秀的肉身非但在阿铁手上灰飞烟灭,就连她本来尚存的心脏,也在肉身湮灭之后,“噗”的一声爆破,化为无数粉末飞散!

想不到她真的求死志坚,宁愿到终形神俱灭,仍坚持对阿铁的承诺,誓保一颗人头之心,绝不要让自己失控,为害人间!

“白……秀!”

卓蓝哭叫,聂风黯然,而此刻的阿铁……

看着本来有望复活的白秀,又再消失眼前,芳魂无觅,阿铁的脸,忽地变得更为低沉,更为低沉,然而在低沉之中,却隐约传来了一阵叻勒之声……

是阿铁紧握拳头至指缝迸血的叻勒声!

霍地,阿铁勃然向天,更朝天暴喝一声:

“吼——————————————————————————————!”

一声暴吼,阿铁的拳头亦朝天一轰,只见他已出神入化的拳劲,竟可直冲云霄,更将天上一片乌云狠狠轰为两半,拳劲所透发的黑色寒气,更当场将云气凝结为雨,霎时之间,方圆数百公尺内竟突然下起连绵雨来!

宛如本来不哭的死神,为白秀这头身世可怜的幻妖,淌下的同情之泪!

只因死神从来无法下泪!

五百年前亲眼看着继父霍步天人头下地,他无法下泪!

五百年后目睹养父霍天为自己战至身死心死,他始终仍无法下泪!

死神,只能借物下泪!

而阿铁这一拳,不但具惊天动地之威,更蕴含一股莫名愤怒!

即使白秀已死,但杀害白秀的求道,早已被他和聂风轰个粉身碎骨,新仇尽雪,他为何仍要怒?

他怒,只因为他不知因何而怒!

他怒,只因为他和聂风的命运,似一直被人安排、操控、计算,每一步皆已在他安排之内,甚至今日白秀之死,似亦是一个人,不!一个“神”在幕后操纵、安排!

一个“半·边·神”!

就在这阵“死神之泪”般、如泣如诉的连绵细雨下尽之后,苍茫天际,终于露出一丝日光,映照在阿铁一张铁面之上,更显得他如一尊魔神像般屹立,更显得他如死神般冷静清明。

良久,阿铁终于张口说话,沉沉地吐出数字:

“现在如何?”

是的!当一场本来可以萌芽的情已逝,当一切死神之泪已藉漫天雨丝流干,已是必须冷静下来,再度上路的时候!

聂风看着刻意将满腔沉痛压在心头的阿铁,不由满脸怜惜,接着抬头看天,道:“我们已成功融合龙元的能量,只要我俩能逐步将体内龙元力量运用得纯熟,那我们便将会五百年前的风云完全没有两样,亦即已达成了‘半边神’刻意引我们进入步惊云之墓的真正目的,如今……”

“当然是继续去纽约寻找半边神真身的时候!唉……”

对!白秀虽死,但保存在聂风那个地下研究室的“霍天”仍有一线生机,阿铁若要救回养父,便必须先去找着半边神!

即使他和聂风皆不知道,半边神费尽机心,将二人提升为五个世纪前强如传奇般的风云,更处心积虑引他们前赴纽约,究竟有何动机,他们仍不得不为霍天安危而继续上路!

然而,卓蓝却在此时想到另一个问题:

“风……,阿铁,即使我们还要继续到纽约,但……,这里距纽约仍远,半边神为你俩准备的运输直升机又已炸毁,我们如何才能继续行程?”

卓蓝的疑问,无疑是一个现实问题,即使阿铁和聂风的力量目前已达神级境界,但身处如今这个四面环海、极目无任何人烟的荒岛,又如何再赴纽约?

唯是,阿铁似乎对这个疑难胸有成竹,他只是徐徐抬首,朝天望了一眼,聂风已随即会意,接着……

只见聂风已身如清风而起,以绝世身法直上云霄!

他为何要如此?

另一边。

美国,纽约。

纽约,这个在二十世纪末期曾蜚声国际的美国大都会,几已汇聚美国人的经济、金融和自由文化命脉,但自从911恐怖袭击后,纽约已元气大伤,即使曾一度努力想重建一切,但美国人心始终对纽约存在阴影,故重建后的纽约,终究还是留不住投资者的心,纽约比起其他美国城市,已如一个饱受摧残的美女,风华不再。

直至2011年,在世贸受恐怖袭击十年后,纽约又再受到第二次恐怖袭击,这次更是生化袭击,死了几近一百万人,最后,喜新厌旧的美国人也纷纷迁徙到其他城市,自那个时候开始,偌大的纽约,顿沦为一个死城!

亦由那时开始,纽约亦变为了三不管的危险地带,而所谓三不管,正是国家不管、政府不管与及军警不管!

这样的黑暗情况,一直维持了二十多年,直至十数年前,才逐渐有一些美国人回到纽约居住,但这些人,皆是一些在别省别城走投无路的街头浪族,或被全国通辑的悍盗劫匪及杀人犯之类,尽属三山五岳,令本来已荒废黑暗的纽约,更是生人勿近!

然而,纽约纵然生人勿近,却正好符合某类特殊人士的要求地下武道家!

所谓地下武道家,是一批绝不认同各国政府任何武术或体育竞技标准的人士,他们皆各负不凡绝技,有些甚至是杀手和间谍出身,他们拥有的,是可在最短时间内制敌杀敌的武术和武器。

这批地下武道家一致认为,目前各国政府鼓吹的体育和武术竞技实太温吞,也无法选 出世上最顶级的强者,真正最强的人,其实是能以自己任何方法技巧,最快杀人制敌的人!

故而,自2037年开始,这批来自世上不同国家的地下武道家,皆会在纽约这九反地带举行“地下武道大会”,他们选择纽约作为决斗地,全因纽约已属三不管的地带,所有死伤责任免问,大家在这里可以尽情竞技,尽情杀戮,直至选出最强一人为止!

只要能成为最强一人,那这个地下世纪强者,便可号令全世界的地下武道高手整整十年,据闻第一届的地下强人,是当年声势还未如今日强大的天道盟领导人“求道”!

而在2047年的今天,已是“地下武道大会”在纽约举行的第二届了……

今夜,在纽约平素荒废寂寥的一条海傍大街之上,却出奇地热闹起来。

只因还有数天,地下武道大会已举行在即,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国籍种族的武道高手,已陆续抵达纽约,少说也有五百强者之多。

各人非但战意高昂,更对今次王者宝座志在必得,所有人更喜欢在这条海傍大街聚集,不但预先互相交流,也有不少人在喝酒放松自己,以纾缓战前的心理压力。

然而,就在今夜,就在各人如常地在这条海傍大街聚集之际,却发生了一件绝不寻常的事……

倏地,这五百多名强者,竟在同一时间,听见了一个声音传进耳中,说着两个令众人听来极为碍耳的字:“废物。”

废物?所有人不由绷紧起来,尽皆不约而同地朝身边其他强者瞥了一眼,缘于众人以为,这两个字可能是出自其他强者对自己的挑衅。

谁知,众人你眼望我眼,皆望不出所以然来,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那个声音又再响起,这一次语气更为放肆:“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众人已即时可以肯定,这个声音,并非发自他们当中任何一人,这个声音,赫然来自不远的海水之中!

一个人怎可能在水里说话,更将话隔着海水,清晰地传进五百多名强者耳中?这个人的力量,想必……

“谁?到底是谁匿藏在水中,更肆意侮辱我们?快给我们滚出来!众人之中,已有人沉不住气怒喝。

讵料这番怒喝,却始终未有吓怕这个声音,但听声音又从水里传出,道:“废物,始终还是废物!你们以为,单以自己庸昧的武道资质,便可成为全世界最强的人?就让我告诉你们这些井底之蛙一个残酷事实……”

“时候到了,神武纪即将降临,真正最强的两个惊世传奇,将会抵达纽约,你们这群面目模糊的所谓强者,根本便不配碰及他们的手,只有我……”

“才有资格和他们争霸!”

此言一出,场中五百多名强者尽皆脸色铁青,有人更不屑道:“嘿!大言不惭!你既然认为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和那两个什么传奇争霸,为何却躲在水里没脸见人?就让我们好好见识你究竟有何本事,可以这样大言不惭吧!”

乍闻这句话,水里的声音又笑了,这次传来的却是一声冷笑:“呵呵,你们,真的想见识我的力量?那很好,你们千万……”

“别·要·后·悔!”

别要后悔四字甫出,蓦听“洪”的一声,海里突轰射出一道冲天水柱,竟直上逾百公尺之高,一条人影更随水柱跃上半空,而这条人影……

场中五百多名强者,犹未瞧清这条人影是什么模样,赫见人影一闪!

仅此一闪,就在这短至千分一秒的电光火石间,众人已全部无法再动!

众人为何无法再动?

全因为,众人的胸前和腹部,竟在这短短的一刹那,同时中招!

更骇人的是,中招之位更如遭雷殛,霎时“噗噗噗”的倒地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之间,这五百多名强者,竟悉数在海傍大街倒地不起,一时蔚为奇观!

再细心一看,他们的胸腹中招部位,不是印着深深的掌印,便是腿印或拳印,甚至指痕,还有像被刀锋狠狠划过的伤痕,合计起来,竟有十种不同中国古武术所留下的创痕!

天……!想不到世上竟有一个人,能在千分一秒之间,将眼前这五百多名力量绝对不弱的强者同时击倒,所使的武术,更是十种不同的中国古武术……

十·强·武·道!

究竟是谁能将十强武道集于一身?

是谁的力量能强至甫一出手,便能同时将五百多名不弱强者轰至倒地不起的超强境界?

这个人的出手,更极可能比聂风更快,缘于即使已融会龙元能量的聂风,也未必有十足把握,可在千分一秒间以十种不同出手击倒五百多名强者!

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强至这个境界,这个可能超越了神级的境界?

而在击倒所有人后,这条人影,已如鬼魅般悠然落在大街之上,更背着倒地的所有强者傲然迎风卓立,口中,更还沉沉地吐出数句话:“天涯粉碎,海角枯干,绝世剑现,风云再起……”

“步惊云,聂风!这里的闲杂人等,我已为你们一一清除,现在……”

“已是静候你们来为‘神武纪’揭开序幕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为神武纪揭开序幕?阿铁和聂风此来纽约,将会为神武纪揭开序幕?

这条强至匪夷所思、恍似天地难敌的人影是谁?

他,是谁?

一日之后。

“哒哒哒哒……”

一部运输直升机掠进纽约上空,不消片刻,直升机已驰至纽约已形如废墟的时代广场,更在附近择地降落。

想不到,在那个神秘人将五百多名地下强者击倒后,还有人敢前来纽约?难道是一些迟来的地下强者?

不错!今天乘直升机而来的,真的是迟来的强者,而且更是两名可能也有本事将五百多名地下强者,于瞬间击个溃不成军的神级强者!

风!

云!

阿铁和聂风,终于也和卓蓝抵达纽约!

但见运输直升机舱门徐徐向旁滑开,从机上踏下来的,先是阿铁,接着还有卓蓝、聂风。

只是,他们所用的运输直升机不是早便毁灭了吗?何以还有另一部运输直升机?

却原来,眼前这部直升机本来属于求道,求道是以这部直升机一直纠缠着阿铁等人不放,直至追至那个孤岛滩头,求道最终败亡在阿铁和聂风之下,这部运输直升机仍一直在低飞监视,却终被阿铁发现,再由聂风以绝世身法,冲上云霄夺取直升机。

三人甫一到步,随即环目四顾,卓蓝随即一片纳罕,奇道:“奇怪!不是还有数日便是地下武道大会的大日子吗?怎么纽约俨如一个死城?论理,来自世界各地的五百多名强者应早已抵步多时,何以街上连半条人影也没有?”

不错!这亦是阿铁和聂风早已注意的疑问!聂风也道:“嗯!听说劫后的纽约,亦一直寄居着不少盗贼悍匪、凶恶犯人,现在也是不见任何踪影,整个时代广场静得出奇,看来有点事不寻常。”

三人边行边说,不知不觉,已走至海傍一条大街,只见也是杳无人迹,甚至连经常会出现在海边的海鸟也不见影踪,海里也不见任何游鱼,周遭一片死寂,仿佛,这里已没有任何生机,任何生命!

卓蓝又道:

“怎会这样的?不单人类,这里连其他鱼鸟生物也没有?究竟因为什么原因?难道这里曾有辐射,或是污染,致令生灵灭绝?又或是走的走,逃的逃?”

阿铁环视四周,良久,目光中却闪过一片精光,沉沉道:“也许,这里的生灵突然消失,非因什么辐射或是污染,而是因为一股力量!”

“聂风,你可也感觉到了?”

乍闻阿铁此问,聂风立即闭目凝神,并以其“冰心诀”静心感应,接着徐徐颔首答:“是的。我以冰心诀也隐隐感到,这带附近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压逼力,那是一股可能不弱于我们的危险能量,但这股能量却似有似无,我一时间也无法探清它发自哪个方向……”

阿铁也点头道:

“嗯。这股能量更似蕴含一股灭绝性的倾向,绝非善类,致令任何生命碰上它,即使不被其击杀,也必心胆俱裂,被唬得落荒而逃……”

阿铁话未说完,只见仍以冰心诀静心感应着的聂风,突然眉头一皱,道:“奇怪!我忽然感到,这股危险能量已愈来愈强,且似乎在向我们招引,像在告诉我们它如今所在的方位……”

卓蓝道:

“哦?风!那这股危险能量,如今在什么方位?”

聂风终于缓缓张开眼睛,抬头一望,目光所望的方向,竟然落在屹立于远方的“自由神像”之上!

只见这座曾代表美国自由、也像是纽约里程碑的自由神像,自911一劫后,经历了数十年,早已日久失修,一片凋零,无限寂寥地高举着自由的火把,落寞地看着苍茫大地,看着美国本来由一个崇尚人权自由的国度,沦为一个只懂以强权攻击别国的不义之国,更惹来数十年来无数次的恐怖袭击,最后受苦的也只是她自己的国民……

卓蓝一愣,问:

“什么?那股危险能量,是来自自由神像之上?”

其实卓蓝此问也是多此一问,因为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声音已突然传进三人耳中,道:“步惊云,聂风,你俩终于来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上来一看我是谁?”

声音由远弗近,却仍清晰可闻,就连身手寻常的卓蓝,也清楚听见声音传自哪个方向,赫然正是传自远在数百公尺外的自由神像顶上!

事情终于也渐有眉目,而狐狸亦已露出尾巴了,阿铁和聂风闻言,随即相互一瞥,只因二人已清楚感到,这个男人的声音,竟蕴含一股誓要败尽苍生的无上威仪,绝对与刚才那股危险能量完全吻合! 也许正是这个如今置身在自由神像顶上的强者,令本应早已抵步的五百多名强者神秘失踪!亦是这名神秘强者的危险气势,令纽约全城生灵、动物怕得销声匿迹!

然而,无论这名神秘强者如何危险,如何慑尽苍生,阿铁和聂风仍面无惧色,只因二人也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传奇!

二人向卓蓝瞄了一眼,示意她暂时留在原地,接着便一跃而起,欲点水而过,向屹立于海中心的自由神像掠去!

终于半边神既悉心安排他俩前来纽约,如今二人未见半边神,却又先遇上一名气势无敌如神的神秘强者,好歹也先找出这名强者是谁再说!

唯是,二人要掠上自由神像顶上也绝非易事,就在二人犹未掠至海边之际,瞿地,一条人影突从横里杀出,更同时左右两拳如双龙出海,向阿铁和聂风脸门狂轰!

事出突然,阿铁和聂风身形随即一窒,但二人反应亦极快,阿铁的掌和聂风的腿已几在同一时间迎上!

赫听“碰彭”两声巨响,双拳与掌腿霹雳硬碰,迸发的爆炸力足可开山劈石,海边不少建筑亦当场被震个崩塌,可见来人力量之巨!

但来人力量无论如何强大,犹不及已成功融合龙元力量的阿铁和聂风,只见这条从横里杀出的人影在硬碰之下,已被重重轰飞百尺以外,着地后犹在地上划下两行深刻足印!

相反,阿铁和聂风却未有半分震退,显见力量比来人强上许多许多,只是二人本来在一直飞掠着的身形,却始终因这次霹雳硬拚而顿了下来!

而二人和卓蓝朝这个来人定神一看,不由尽皆一愣,缘于这个人,是一个他们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人怒·修·罗!

不错!怒修罗曾求助于那个在“人间世外”的老者,望老者能助他尽快赶至纽约,以制止阿铁和聂风找着半边神,想不到在那老者相助下,他终于也赶上阿铁等人!

而此刻的怒修罗,咀角竟渗着浓浓血丝,显而易见,适才与风云二人硬碰,他已受严重内伤!想不到这个曾强如魔神的修罗,今日在阿铁面前,居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唯实情却是,怒修罗的力量,由始至终也未有半分退步,只是阿铁和聂风在融会步惊云的龙血后,已完全脱胎换骨!此刻二人深藏着的力量,甚至强大得连他们自己也无法估量,他们,仍未知道自己可以达至什么惊天动地境界……

而乍见怒修罗重现,阿铁和聂风也是一呆,阿铁皱眉道:“是你?你竟然还未死?”

怒修罗以手重重一抹自己咀角的血,邪邪道:

“你放心!步惊云,你这个惊世错误,当年我怒修罗有份促成,在未清除你这个不应存在这世上的惊世错误前,我怒修罗绝不会死!”

“今日,为着这个已令人绝望的人间,为着弥补我当年所犯下的弥天大错,我绝对不会让你和聂风掠上自由神像顶上,让你见着那个人!”

“步惊云,聂风,接招吧!”

哦?何以怒修罗偏不让阿铁和聂风,见那个在自由神像顶上的神秘人?难道他已知道那人是谁?那个神秘强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会否也和半边神有莫大关连?

暴喝声中,怒修罗复再身如电起,这一次,更是豁尽毕生最强的十二成能量,挥拳向阿铁直轰!那种穷凶极恶的霸杀之势,俨如一辆屠城的巨大坦克,所有人和物遇上这辆坦克,即使不被轰为飞灰,也要被辗为肉酱!

而怒修罗的人拳未到,拳劲刮起的劲风已然先到,非但将远远站在风云身后的卓蓝吹个人仰马翻,倒地翻滚,甚至站在阿铁身边的聂风,一头长发也如剑掠后,而刚才被霹雳硬碰反震力震塌的建筑颓垣,也被刮个漫天乱飞,看来怒修罗这雷霆一击,真的豁尽全力,不把阿铁一拳击杀誓不言休!

然而,看着怒修罗这重槌一拳逼近,阿铁却仍面不改容!

不知何故,以前怒修罗的出手在其眼中快如电闪,极难捉摸,但今次,他竟能以其一双冷眼,将怒修罗由展身至挥拳的每个细微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怒修罗的攻击,在其眼中竟慢如蝼蚁,他甚至有足够时间吐出一句话:“怒修罗,我与你本无仇无怨,但你一再要杀我,更阻我救我父亲的路……”

“为免再多生枝节而令我父失救,我……”

“不·得·不·先·解·决·你!”

不得不先解决你七字甫出,阿铁的拳方才——动!

然而这一动,却比怒修罗更快,且后发先至,就在怒修罗的拳犹未轰中他之前,阿铁的拳,赫然已用怒修罗也无法想象的速度,先轰中其胸膛……

彭!

好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声之大,连卓蓝也要紧掩双耳,免被震破耳膜,更何况,胸膛直接承受阿铁这记重拳的怒修罗?

一切也停顿了!怒修罗的拳停顿了!阿铁的拳也停顿了!四周顿呈一片肃杀死寂,为阿铁为一拳而死寂!

良久,在怒修罗向来张狂的脸上,却出奇地展现一丝笑容,一丝死不瞑目的苍凉笑容,但见一道血丝已自其咀角源源流下,他更以极其虚弱的声音道:“果……然!其实我……该早已感到,你和聂风……在融会步惊云的龙元……之血后,力量已强得……连我也……无法抗衡,只是我仍……抱万一……希望,望能……补偿自己……过错,更望能……为这世界的文明……存亡,尽自己……最后一分……努力,可……惜……”

“不哭……死神,始终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仍……是……”

“不……败……的……死……神!”

“我……败……得……心……服……口……服!”

怒修罗此言乍出,赫听他正中阿铁重拳的胸膛,传出“裂勒”一声,似是五脏六腑亦已尽碎,接着又是“蓬”的一声……

天……!他的胸膛赫地爆开一个大洞,他本来拥有的两个心脏,更早已被轰为寸碎!

不但如此,阿铁这一拳的无上拳劲,更力透他全身其他部位,一不离二,他全身上下,当场如石像粉碎!

势难料到,曾是怒修罗手下败将的阿铁,今日即使不用聂风联手,亦已无敌如斯,简单一拳,已足以将怒修罗这惊世强者轰至粉身碎骨,他甚至已无法再像上次般借心复活,缘于他体内的两个心脏已全遭毁灭,根本难望重生!

强敌,终于清除了?

是的!可以说,怒修罗这个强敌,今次是真真正正的败亡在阿铁拳下,绝对没有可能复活!

然而,也只是怒修罗这个强敌已然清除,但阿铁和聂风真正最强的强敌,如今才正式现身!

突听从自由神像顶上,此时又传来那个神秘强者的声音,悠悠笑道:“好!杀得好!不愧是不哭死神!看来,你和聂风已完全变回五个世纪前的自己!而如今……”

“也是你二人有足够资格接我一招的时候!”

接其一招?

此话甫出,隆然一声劲响,自由神像之顶已闪电破出一条人影,这条人影之快,更几已快逾声音十倍,适才看着怒修罗如同看着蝼蚁的阿铁,此刻和聂风也无法一眼辨清这条人影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这人手上精光暴射,他,竟然手执着一柄光芒夺目的武器!

而非但此人之快令阿铁和聂风无限震惊,来人的力量,更令二人震惊!

只见这人从自由神像一跃而下,不但居高临下攻向百公尺外的阿铁二人,手中那柄光芒万丈的武器,更似挟着天地之力,向二人如泰山压顶压下!

不!仅是泰山压顶,还不足以形容来人这一招之强之霸,这一招,其实更像整个大气层的压力,皆完全汇聚于这一击,那种压逼之力,若是换了次一级的强者,早已被逼至七窍流血至死!但更恐怖的还是……

如今在卓蓝、阿铁和聂风腕上的能量读数仪,竟不约而同急速暴升,转瞬已升逾三千万度能量,接着四千万度、五千万度……

直至超越五千万度之时,各人手上的能量读数仪已无法再负荷下去,崩的一声,全都迸为粉碎!

五千万度……能量?且由于能量读数仪无法再负荷下去,否则读数更可能会远超五千万度以上,甚至……

天……!这还可是人的肉身所能负担、装载的能量?这股力量何止可令石破天惊,简直已能令天地同灭!

而招劲未到,招势已到,排山倒海的超强招势,更早已将阿铁、聂风和卓蓝所站位置方圆百英尺内的地面,“辟拍”一声陷于深窝,俨如一个能量囚车,将三人困在这个百英尺的囚牢之中,欲脱无从!

然而,纵然面对这可能已超逾五千万度能量的惊天一击,阿铁和聂风仍无所动容,只因二人完全明白,要在如此强招之下取胜,必须比出招的人更为冷静!

但听阿铁忽地向聂风沉沉吐出一声,道:

“聂风……”

“刀剑合璧!”

对!面对来人六千万度能量,二人纵已成功脱胎换骨,也绝对不容怠慢,更何况对方以武器强压而下,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赫听“崩”的一声,二人一直带在身边的铁盒已应劲爆开,绝世好剑和雪饮已随即如强兽破笼而出,二人反手一抄,已将刀和剑各自紧执于手,而就在此时……

来人豪光万丈的武器,已挟着逾五千万度能量,压至二人顶上五尺!

毋庸细想,也无法细想,阿铁和聂风互瞥一眼,已各自鼓尽全身能量,力贯绝世好剑和雪饮,劲招迎上!

当——————————————————————————————!

好旷世的响声!没有人能形容,绝世好剑与雪饮合璧,与来人的武器火拚后所爆发的恐怖响声和震荡!那股震荡力,简直已能将人的灵魂硬生生震出体外,甚至阿铁和聂风如今所站方圆一里之外,亦发生一股强烈地震,地动山摇!

缘于此刻阿铁和聂风刀剑联手,所催动的能量,亦超逾五千万度能量以上!幸而卓蓝一直站在聂风身后不远,始终身在风云能量护荫范围之内,才不致被震个粉身碎骨,惨死当场!

而就在这火拚一刻,来人已和二人近在咫尺,阿铁和聂风,终于也能将来人看个清清楚楚!

他们首先看清楚的,是来的武器,那赫然是一柄剑!

一柄外型似曾相识的剑,一柄他俩在五个世纪的前生,曾见过和战过的剑,一柄早已碎毁、却可能已经现代科技重铸的……

无·双·神·剑!

啊……?袭击他俩的竟是无双剑?那如今这个手执无双剑的神秘强者,可会是……?

毋庸再猜,阿铁和聂风沿着无双剑锋上望,赫见如今手执无双剑攻向他俩的,真是是可能是“无双剑圣”再生的……

“廿……三?是你?”

阿铁和聂风齐声低呼,他们哪会料到,早前曾助自己融合龙血的“龙廿三”,此刻竟会倒戈相向,且其力量更已超逾五千万度能量以上?廿三虽几近天下无敌,唯以其没有受过龙血能量的人类肉身,无论修为何等绝世,也绝不能容纳五千万度能量!

但更教二人诧异的,还是此刻廿三的声音,他的声音竟似变了另一个人,还有他的脸,也再没有了以前剑中圣者的傲气,相反变得一片狰狞,他更狞笑着对二人道:“呵呵!将那五百多名废物解决后,我在这里已等了一日一夜,终于也等到你俩来了……”

“步惊云,聂风!开创‘神武纪’是你俩早已注定的命运,如今,就让我们一起为神武纪揭开序幕吧!哈哈哈……”

什么?又是神武纪?原来向来以剑为终生目标的廿三,突然变为如此,也因为神武纪?而昨日以一招将五百多名强者击倒的神秘人,原来是他?

狞笑声中,廿三遽地剑劲一放!

却原来,他手中以现代科技重铸的无双剑,与绝世好剑和雪饮火拚后,仍一直居高临下抵着这两柄绝世神兵,也因为三大神兵互相紧抵,刚才五千万度能量火拚五千万度能量,方才只是震个周遭地动山摇,但,其实两股五千万度能量互拚的反震力,还不止如此,只是一直被三人的刀剑抑压着,无法宣泄而已。

如今廿三手底剑劲一放,阿铁和聂风的刀剑亦唯有同时一放,一直被三大绝世神兵压制着的反震力,终于彻底迸发!

隆————————————————————————————————!

地动山摇,石破天惊,开天辟地,天崩地裂……

这种种言词,皆尽不能形容这股反震力的可怕、惊世和强大!只因五千万度能量火拼五千万度能量,合计便有一亿度能量以上!

而这一亿度能量的毁灭力简直无法想象,非但已即时将方圆十公里的所有山丘、砂石、树木轰个灰飞烟灭,甚至环绕整个荒岛的海水也被轰个向个翻涌数里之远,而阿铁二人如今所身处的这个无人荒岛,更即时被这股反震力轰个急速下沉,但最匪夷所思的还是……

就在阿铁和聂风,与及廿三因这股反震力而互相震开之间,三人头上的天空,戛地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天空为何会突然传来巨响?是天也被这股反震力唬怕了?是天因为人间竟能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反震力而被触怒?

不!统统不是!天上传来巨响,全因为……

天裂了!真的裂了!

虚空,已被轰爆!

阿铁、聂风和卓蓝抬头一望,只见天际之上,忽地崭现一条如雷电般的裂痕,这条裂痕更急速延伸下,顷刻竟延伸至他们所站的地面不远,而这条裂痕更突然“喀勒”一声爆开……

天啊……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有可能发生吗?抑或……这只是阿铁、聂风和卓蓝的一场梦魇?

赫见在那道裂痕爆开之位,竟如“虚空”被硬生生撕开两半,露出一道阔约十尺的裂痕空隙,阿铁、聂风和卓蓝只见在裂缝之后,竟赫然出现一个与他们如今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或是世界!

那是一个没有阳光、恍似只有永恒黑夜的世界,那是一个天上有九个血红星体的诡异世界!

什么?九个血红星体?难道,阿铁等人如今在虚空裂痕后所见的世界,是那个老者一直置身的“人间世外”?

阿铁、聂风和卓蓝造梦也没想过,他们和廿三合计超逾一亿度能量的反震力,竟能将他们所在世界的“空间”狠狠轰裂,而在空间撕裂的十尺缝隙之后,竟还会有另一个寂寞荒凉的黑暗世界!

然而,如今眼前出现的事,尽管已令阿铁等人瞠目结舌,紧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更教他们无限震惊!

只见一条人影,蓦然在空间缝隙后的那个黑暗世界出现,而这条人影,更是一个阿铁、聂风和卓蓝完全未有想到仍然存在的人,一个魁梧如魔神的人……

怒!

修!

罗!

天……!怒修罗不是早已被阿铁和聂风轰个粉身碎骨,无法再恃着两个心脏借心重生的吗?怎么他却仍活生生再现二人眼前?更在虚空爆裂后的黑暗空间中出现?

阿铁三人犹未及细想,只见此刻在黑暗空间内的怒修罗,已向他们一笑,道:“步惊云、聂风!你们,终于也发觉你们的世界,并不是单一存在的世界了?”

“你们,根本一直活在半边神的创造之中!如今,已是你们好好看看另一个世界的时候……”

“欢迎你们来到这个与你们世界并存的世界,一个早已失落了的文明国度,一个人类历史的悲哀——神武纪的前身……”

“邪·武·纪!”

什么?原来在神武纪之外,还有一个……邪武纪?这个邪武纪,更是如今出现在阿铁等人眼前的黑暗荒凉空间?

阿铁、聂风及卓蓝忽然发现,他们已没有什么可以相信!

缘于他们本来切切实实地轰杀了怒修罗,怒修罗却仍活现眼前,甚至眼前更同时出现了一个什么人类历史悲哀的黑暗世界邪武纪,一切皆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而如今,也许才是他们真正噩梦的开始!

而这个噩梦,唤作……

神!

武!

纪!

真的情,假的义,

谁最可怕?

真的爱,假的泪,

谁能调查?

情情义义,爱爱泪泪,

尽管难分真假,

寂然此心,此时此刻,

情愿真真假假,

都相信它!

——阿铁

美国。

白宫。

今夜在美国白宫,发生了一件奇事……

白宫,这个向来是美国总统蟠蜛之地,经历了数不清的年代世纪,看尽了形形色色的历届总统后,时至2047年的今天,除了始终保持着美国开国以来的宏伟气派,保安更比前严密百倍。

这亦难怪,近数十年来,美国仍未在911事件中汲取教训,任纽约已被恐怖分子弄至沦为死城,美国却依旧贯彻其老大哥的超级霸权主义,不单在中东局势上不时指指点点,更动辄便劳师动众出兵。

结果,当然是惹来更多的恐怖袭击。

而恐怖袭击的目标,亦逐渐遍及全国。

这些年来,不计劫机与其他途径的恐怖活动,单是人肉炸弹的自杀式轰炸,在美国各州各县便多达三万宗,可见恐怖分子对美国的仇视,如何苦大仇深。

而单以白宫为例,受到恐怖分子的袭击次数,竟达至一万三千宗之多,由此可知,白宫实是美国最危险的地方。

然而最危险的地方,亦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因现今的白宫,在防守方面已不独限于地面,它最强的防卫系统,其实在天上的一道屏障自由神盾!

所谓自由神盾,其实是美国射上太空的一个超时代卫星监察系统,这个卫星系统非但能监察全球一切活动的情况,更置有一座“钠光”发射器。

何谓“钠光”?

原来人类在二十年前,已发现了这世上除了红外线、紫外光外,原来还有一种一直不为人知的光束,存在于大气层中。

这种神秘光束对人类世界的破坏力,甚至比紫外光更强,由于发现这种神秘光束的科学家名叫“大卫伯钠”,故科学家便将其定名为“钠光”!

自从钠光被人类发现,便一直被发展成为军事武器,直至十年之前,美国更以其先进科技,发明一座“钠光”发射器,能将钠光的杀伤力放大一万倍,更将它连同卫星监察系统射上太空,只要卫星系统一旦发现有任何外来的可疑飞机接近白宫,系统便会驱动“钠光”发射器,射出一道具备万倍杀伤力的钠光光幕,将强行逼近白宫的任何飞机或军事系统歼死,而这道钠光光幕,正是“自由神盾”!

而这道自由神盾,便一直像一道自由神像所用的防护盾一样,在这十年章,一直默默捍卫着白宫的安危,一直默默捍卫着美国的自由,即使美国的所谓自由,也包括了美国任意出兵践踏别国家园的自由,一种虚伪得难以自圆其说的苍白自由……

然而今夜,这道在防守上近乎无敌的自由神盾,似乎遇上了强敌……

蓦听“呜”的一声,在这个本来平静的夜,白宫遽地警号大作,宫内的所有护卫随即戒备起来,甚至正在会议室与数名国会议员私下密谈中的现任总统“韦尔”,亦面色微变。

韦尔一按会议室内的先进视像系统,问警卫控制室内的警卫长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卫长答:

“韦尔总统,根据监察卫星显示,正有一团不明物体在白宫一公里内出现,监察卫星已即时启动了钠光发射器,十五秒内便会投下自由神盾,将该不明物体一击消灭!”

不愧是以强权论尊的大美国主义!无论任何外人、外物一旦被发现,绝对可以不问情由,先打为上,一律杀无赦,看来美国自911以后,已成惊弓之鸟!

“不明物体?”对于警卫长的答覆,韦尔似乎犹未满意,他再按视像系统,只见偌大的视像屏上,随即出现监察卫星所拍的那团不明物体影像。

韦尔与身边的几位国会议员随即眉头大皱,缘于此刻显现在屏幕上的影像,的确极度“不明”!

只见如今在屏幕上出现的,是白宫一公里内的云端景象,看真一点,只见在袅袅云霞之间,竟有一道长约五百公尺的黑气浮现!

最奇的是,这道黑气,赫然在急速扩大,在短短数秒间,已由五百公尺扩大至二千公尺,就如同一道在天空上的黑色裂缝,愈裂愈大……

“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韦尔总统和议员们面面相觑,但他们的疑问仅维持了十数秒,因为就在众人怔忡之间,自由神盾,终于发动!

“熊“的一声,带着万倍杀伤力的钠光光束,已自太空回射向那道浮现在云端的神秘黑气,换了平时,任何人或物皆要在自由神盾之下灰飞烟灭,但今夜……

终于有了例外。

赫见自由神盾的钠光已轰中那道神秘黑气,但那道黑气却没被轰个烟消云散,相反钠光甫触黑气,竟如泥牛入海,尽被黑气吸纳!

更骇人的是,这道神秘黑气在吸纳所有钠光后,扩大得更大更快,眨眼之间,已如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痕般,从天上延伸而下,直达地面上的白宫,接着,赫又听“拍勒”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巨响……

天……!整座白宫,竟在黑气延伸之下,从中裂为两半!

“啊……?这道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白宫从中裂开,宫内的韦尔总统及国会议员们当场惊呼,但他们造梦也没想过,非但白宫在这道黑气延伸之下分为两半,就连他们自己的身躯,竟亦同时分为两半,更蓬的一声迸为云雾消散!

“哇……!”

顷刻之间,破为两半的白宫之中,传出了无数惊呼惨叫之声,显见在宫内的所有人等,皆难逃躯体破为两半再迸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然而,那道神秘黑气的破坏力似乎犹未止息。

就在惨叫声终于完全沉寂下来后,只见已破开两半的白宫,也“蓬”的一声迸个灰飞烟灭,不但白宫,甚至整个天空,也同时被那道神秘黑气破为两半,裂痕一直继续蔓延,不出三十秒,就连整个人类居住的地球,也发生一阵地动山摇……

“勒”的一声裂开!

接着,甚至连整个银河系也崭现裂痕……

天啊!这个世界,到底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那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梦?

阿铁和聂风,已不知自己是否在造着一场噩梦。

缘于此刻出现在他俩眼前的情境,简直荒诞得如同一场绝不可能的梦!

阿铁和聂风万料不到,他们在纽约竟会重遇廿三,而廿三性情非但一反常态,力量更可超逾五千万度,而在三人短兵相接、霹雳硬碰之下,所生那股一亿度能量的惊世灭力,更赫然能将“虚空”破开一条十尺裂缝!

然而这一切一切,还不是最令阿铁和聂风震异的原因!最令他俩讶然的,是在这条“虚空”裂缝之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天上悬着九个血红星体的诡异世界,还有……

之前被他俩切切实实地轰个灰飞烟灭的“怒修罗”,竟然又安然无事,活现于二人眼前!

天……!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毋庸细想,也未及定神,就在阿铁和聂风犹未弄清发生何事刹那,一件更惊人的事亦同时发生了!

戛地,二人但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回头一望,接着……

二人终于看见了一幕他们从没想过、亦绝不想看的恐怖情景!

“卓……蓝?你……”

原来刚才那声惨叫发自卓蓝,只是如今发生在卓蓝身上的事,实在诡异得叫向来处变不惊的阿铁和聂风,一双瞳孔也要瞪得老大!

赫见此刻的卓蓝,上半身虽安然无恙,但她的下半身……

竟在化作云雾消散!

“啊……?为何会……这样的?”

“风……!阿……铁!我的身体……为何会……?”

“究竟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惊呼惨嚎之间,卓蓝的身躯又已消散至胸腹之间!眼见自己童年玩伴突然如云如雾消散,聂风震异之余,当下心焦如梦,随即以自己毕生最尽最快的速度,扑向卓蓝:“卓蓝……!”

其实聂风这一扑也是徒然,只因此际在其心中,仍未摸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仍未明白卓蓝的身躯为何会突然烟消云散,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下意识地扑向卓蓝,希望能耐 及时抓着她的手,希望能及时以自己体内的龙元力量,消灭她烟消云散之势!

然而,聂风因为关心卓蓝,在这刹那间所流露的慌乱,在这电光火石间所作的错误决定,却给一个人有机可乘。

廿三!

2047年的再世剑圣龙廿三!

突听天上传来一声邪笑,一条人影已如天将闪电跃下,且银光一闪,更直向扑近卓蓝的聂风戳去!这条人影,正是廿三!而那道银光,赫然是其贯满五千万度能量的无双神剑!

变生肘腋,一切突变全在万分之一秒间,聂风的速度纵然能比声速,但他太着紧卓蓝,加上廿三的剑势,亦是当世最快,聂风根本无法,亦难以及时回身抵挡廿三这快绝人寰的一剑。

他,死定了?

不!就在廿三的无双剑快要刺中聂风后脑之际,一条人影,似早已预见廿三会有此一着,竟在最后的一刹那,飞身挡在聂风跟前,更以自己血肉之躯,为聂风硬吃了这一剑!

而在这电光火石间,能有本事,与及能有“心”为聂风挡此快绝一剑的,当然并非别人,而是“阿铁”!

赫听“嚓”的一声!即使阿铁已融合了体内的龙元之血,但五千万度能量再加无双剑的绝世锋利,亦绝对无可匹敌,故无双甫触及阿铁身躯,便已狠狠刺进他的胸膛,更当场将他的左边心肺刺穿,霎时血花铺天,异常凄厉!

“阿……铁?”

聂风刚好攫着卓蓝的手,唯未及为她贯气保住身躯,已惊见阿铁为自己正中无双一剑,不禁陡地一怔,而在他这一怔之间,一直在不断消失的卓蓝复再惨叫一声:“风……!来不及了……”

“但在我……消失之前,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我其实是你一直在网上认识的……‘梦’!”

“风……!再……见!”

再见二字乍出,卓蓝整个人已在空气中完全消失无形,甚至她被聂风攫着的手,亦顿化作烟消云散!

说了说了说了!

想不到卓蓝在自己快要消失之前,终于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告诉聂风一个他一直不知道的真相,向他暗示了她那颗一直不为人知的痴痴芳心!

她是梦?她是梦?她是梦?

聂风万料不到,卓蓝会在此时此刻突然无故消失,更万料不到,外表不拘小节、爽朗一如男孩子的卓蓝,竟会是他在网上认识的红颜知已——梦?

她为何要这样做?

是她早对他暗中情深一往,却一直自惭形秽,觉得粗鲁的自己配不上他,才会在网上以一个温柔如梦的完美形像与他交往?

她太自卑?

就在此刻,聂风脑际闪过千绪万念,过去与卓蓝一起长大的日子,与“梦”互相藉网上倾诉的衷情,皆在这弹指间涌上脑际心头,一时之间,他的人竟呆在原地!

唯是,聂风的呆并没待上多久,几在卓蓝彻底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复又听见“蓬”的一道破风之声,随即循声回望,赫然发现……

廿三,竟已乘阿铁心肺中剑之间,向阿铁咽喉横里劈出一剑,这一剑,亦同样贯满五千万度无俦能量,他要重剑将阿铁劈个身首异处!

聂风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盖因阿铁已为他而中了重创,受创非轻,且能量级可能已急速下降,这一剑他决计挡不了,也无法避得了!

“阿铁……!”

不由分说,聂风立身随意起,手中雪饮亦同时挥出,望能及时为阿铁挡着这夺命一剑!

然而,聂风未免过虑了!

全因就在他跃身之间,有一个人,竟似早料知廿三这第二剑,先发先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至阿铁身前,更以自己血肉之指,“波”的一声挟着无双剑的剑锋!

而这个人,更是一个阿铁和聂风没料到会出手反助他俩的人!

一个曾经对阿铁死缠不休的强敌

怒·修·罗!

震惊!极度震惊!

谁会想到,本已被阿铁轰个死无全尸的怒修罗,会蓦然复活重现?

谁会想到,一直非除阿铁这个神武者不可的怒修罗,此时竟又反过来为阿铁挡剑?

谁又会想到,本来力量已远远不及风云的怒修罗,竟可徒用血肉之指,硬生挟止廿三贯满五千万度能量的一剑?

这非但令人震惊,更绝不可能!

唯这种种不可能,已经统统变为可能,显现在阿铁和聂风眼前,叫他们不能不信!

更令人瞩目的是,被怒修罗徒指挟着的无双剑,居然在一挟之下,“蓬”的一声迸为云雾飞散!而怒修罗更冷冷瞪视着廿三,沉沉地道:“廿三!”

“邪武纪已经曝光,‘异空间’再没有任何存在价值,已是它真正消失的时候了!而你……”

“也随着‘异空间’一并烟消云散吧!”

异空间?

阿铁纵已心肺中剑已急转虚弱,唯在虚弱之间仍不由心头一愣,聂风亦然!

刚才怒修罗再现之时,已向他俩提及什么在“神武纪”以外,有一个“邪武纪”,如今竟又多了一个“异空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二人也愈听愈糊涂了!

而就在怒修罗这话吐毕之际,廿三脸上,却油然地流露一丝狰狞笑意,邪邪的答:“呵呵……,怒修罗!即使邪武纪在我意料之外曝光,异空间即将在他俩眼前消失,但你别认为,他俩可逃出神武纪的命运巨轮之中!”

“风云的命运早已注定!阿铁到最后仍必须履行神武者的命运,为这黑暗无望的世界带来新的一页!即使这全新一页,在你眼中,甚至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绝不该开创的新一页!但一切已事在必行,任何人也无法阻止,包括已可长生不死、一直都在你背后助你的那个……”

“他!”

他?廿三口中的“他”,可会是怒修罗曾求助的那个矮胖老人?

而听罢廿三的话,怒修罗面上更露出一丝不屑,冷冷的道:“很好!那我怒修罗就尽管看看,到底半边神的神武纪,会否真的如言降临吧!不过在神武纪犹未降临之前……”

“你,还是先滚出我的世界吧!”

滚出我的世界数字一出,怒修罗猛地暴拳轰出,碰的一声,已狠狠正中廿三胸膛!

说也奇怪,本来身负盖世修为的廿三中此一拳,脸上的邪笑随即凝顿,一张脸更崭现一道血红裂痕,裂痕更愈裂愈大,戛地又是“蓬”的一声巨响……

他整个人,竟像适才他的无双剑一样,迸为烟消云散!

天!先有虚空爆裂,继而卓蓝化作烟消云散,如今,甚至连廿三及无双剑亦消失无形,眨眼化为乌有,一旁的阿铁和聂风,已看得瞠目结舌,缘于眼前迭生的奇事,已完全超出他们想像,然而,更令他俩无法想像的事情陆续有来!

但见怒修罗在解决廿三和无双剑后,随即回头向二人一瞥,接着咧咀笑道:“嘿,很惊讶,是不是?”

“步惊云,聂风!你俩可知道这一切一切,其实全在‘半边神’为你俩所定的程式当中,一切对半边神来说,只是一场寻找‘神舞’的灭世游戏,而你俩更只是它游戏中的两枚棋子?”

“如今,既然你俩已融合了龙元力量,力量层次已显著提升,半边神的异空间已再容不下你们,也是你俩进入游戏更危险的部份——‘邪武纪’的真正时候,亦是这个异空间彻底毁灭的时候了……”

“来吧!你俩如今就跟着我走,离开这个即将毁灭的异空间吧!”

怒修罗说罢,已再没看二人一眼,转身便朝刚才虚空爆开的十尺缝隙掠去!

即将毁灭的异空间?

阿铁和聂风不禁相视一望,二人心中皆同时泛起这个问题,但他俩的疑问,很快便已得到答案……

赫听“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二人不由循声朝天一望,只见偌大的天空,竟已在崭露无数裂痕,恍如在天崩地裂,而他们所站的大地,亦同时在急速雾化,整个天地,竟像适才卓蓝、廿三和无双剑一般,即将化作烟消云散!

难道……,二人如今所在的世界,正是怒修罗口中的异空间?

这个所谓异空间的世界,真的即将毁灭?

眼见周遭景物急剧消失,聂风也不再多想,一把扶着身受重创的阿铁,身形一展,便紧随着怒修罗掠进那道虚空爆裂的缝隙中,转瞬已消失了身影!

而就在二人紧随怒修罗掠进虚空缝隙后,这个在急速消逝中的世界,蓦又爆出隆然巨响,接着,终如一个气团一样,彻底迸散!

烟消!

毁灭!

消失!

黑!无边漆黑!

自掠进虚空爆开的那道罅隙之后,聂风挟扶着阿铁,紧随着怒修罗一直向前飞掠,也不知怒修罗想到哪里,只知道他不停向前走,仿佛要走至天涯!

而二人在飞掠之间,也曾回望那个他们本来存在的世界,却只见那个世界已完全消失无形,再也无影无踪,就像从没有存在一样!

这样一想,阿铁和聂风心中更是无比纳罕,聂风更不由道:“真想不到,我们本来存在的世界,竟会化作烟消云散。而我们如今在怒修罗引路之下,也不知会去到什么样的世界……”

阿铁沉沉问:

“你,不相信怒修罗?”

聂风苦苦一笑,答:

“应该说,我已不知道自己还可相信什么。”

“就连卓蓝,还有廿三和无双剑,甚至我们一直活着的世界,也可平地在我眼前消失,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事?”

想到卓蓝原来是自己一直暗暗倾心的红颜知已“梦”,聂风更不由一阵怅然,也不知平地消失了的卓蓝如今是生是死,是安是危,他想不到,卓蓝平素虽总喜欢与他抬杠,但于她不在之时,他居然如斯想念她?

是因为她真正的身份是“梦”?

还是因为,在岁月的洪流中,他已不知不觉地对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产生了一些连他自己也没意会到的感情?

对了聂风的话,阿铁也深感认同!说不定就连他俩,不久之后也会无故消失……

然而,阿铁心中,仍坚信一些事情:

“至少,曾经助我们的廿三,到头来竟反过来倒戈相向。”

“而曾经要对付我们的怒修罗,如今却又像一个引路者,带领我们走出我们命运的迷宫,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阿铁说得没错,聂风也点头道:

“嗯。只不知,怒修罗将要带我们到何处何方?我们如今身处的这个空间,又是什么地方?”

对!二人身形虽一直向前,唯在飞掠间仍不时游目四顾周遭环境,只见四周虽然有天有地,却是一片荒芜,渺无任何建筑,更一片漆黑无光,俨如拥抱着永恒的黑夜,又如同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

最诡奇的还是,极目尽处,大地虽浑然无光,天上亦不见月亮,却竟有九个血红星体高悬,如同九颗滴血的心,在见证着这黑暗世界的苍凉和寂寞!

这样飞掠下去,也不知走到哪里方是黑暗的尽头,聂风终忍不住问在前的怒修罗,道:“怒修罗,你到底要将我们带往哪里?”

怒修罗闻言,随即回头神秘一笑,答:

“步惊云,聂风,你俩放心!你俩身负的龙元力量,已几可与天比高,难道还怕我怒修罗卖了你们吗?”

“我一直为你们引路,其实是想带你俩去看一些东西,好让你俩能看清这个黑暗世界,而现在……”

“看来已到了我们该到的地方了!”

一语至此,走在前头的怒修罗突然止步,却原来,三人本来一直在平地上飞掠,如今却已掠至一个断崖之前!

阿铁皱眉道:

“这,就是你要我们看的地方?”

怒修罗颔首:

“唔。”

“你俩何不走过崖边,看清楚这个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想不到怒修罗的话愈说愈是怪诞,阿铁和聂风闻言又互望一眼,二人不期然如言举步,一步一步踏向崖边。

已身经不少大小激战的二人,此际的心,也在不由自主地急跳起来,仿佛在断崖之下,正有一些他们遗忘了的事物,正在呼唤着他们……

极有可能,那是一个残酷的真相。

一个在人类历史上令人不忍卒睹的残酷真相!

不消片刻,阿铁和聂风,终于也步至断崖边缘,二人不约而同朝崖下一望。

只是这一望。

只是这一眼。

二人的脸上,登时泛起一丝比死更为难看的表情,全因为……

崖下的事物,崖下的情境,甚至比死亡,比地狱更为沉重!

那赫然是一个……

而看着二人脸上比死更为难看的震惊之色,怒修罗向来霸烈无比的脸,此时竟泛起一丝苦笑,一丝不该在其脸上找到的万载凄凉,但听他苦涩地道:“看见了吧?”

“你们,终于也看见了这个黑暗世界的真相?终于也发现了自己的命运是如何可悲了?”

“欢迎你们回来这个你们遗忘的世界,这个令人类无限绝望的世界,这个在半边神眼中,与神武纪完全相对的世界……”

“邪!”

“武!”

“纪!”

又是……邪武纪?

原来此刻在断崖之下,便是怒修罗早前曾一再提及的邪武纪的世界?

阿铁和聂风的手心在滴着冷汗,只因他们造梦也没想过,他们会在今夜看见一个真相,一个他俩真的不忍相信的真相……

到底这个邪武纪是些什么?为何会令人类无限绝望,无限可悲?

更令向来处变不惊的风云……

无·限·震·惊?

这个世界,究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呢?

这已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久远得无法寻得真正答案。

然而,这条问题虽始终无确实的答案,历代人类中的精英,仍不断设法寻找真正的答案,务求能查出这个世界的起源,故人类自有历史以来,便有无数关于世界起源的传说和学说陆续出现,个中有些更颇堪玩味。

譬如中国。

在中国古老的神话传说之中,当初,这个世界是混沌一片,没有黑,没有白,没有天,没有地,而远古的巨神“盘古”却不知如何已置身这片混沌之中,盘古最后更倚仗其神力,将混沌硬生撑开,分为上下,天地便因而诞生,这个世界亦终成形!

而这个老掉牙的故事,正是中国一直广泛流传的古老传说——“开天辟地”。

又譬如西方国家。

西方国家对于世界之始,亦有一套古老理念,而这套理念,却是来自圣经。

根据旧约圣经“创世纪”第一章,起初,神创造天地,神说有光,这世界便有光,神接着更创造了地球上无数生物,最后一日才造“人”。

唯是,无论是东方抑或西方的说法,都极具神话色彩,亦无从求证真伪,故而,科学家和考古学家们犹在不断努力,望能有朝一日能找出世界起源。

可惜,任历代的科学家和考古学家如何竭力,世界的起源,对于人类来说,始终像一个已经埋葬在历史洪流中的哑谜。

极其量,考古学家和科学家们,也只能追溯到世界起源的部分真相。

怎么说呢?

譬如,考古学家们已能相当肯定,这个世界曾经历过“冰河时期”和恐龙横行地球的年代。

更早一点的,还有一个“寒武纪”。

什么是寒武纪?

所谓寒武纪,其实是距今六亿年之前的一个时期,这个时期的地球,固然未有恐龙出现,当然亦未有人类,甚至也未有生命。

然而,就在寒武纪开始后的数百万年间,地球终于孕育了生命,先是有一些无脊椎生命诞生,继而再被一些大型的带壳生命取代。

可以说,寒武纪,其实是地球生命诞生之源。

而除了寒武纪,据说还有一个“前寒武纪”,约在距今二十亿年之前开始,那时候的地球,更未有生命赖以生存的氧气。

但无论是“寒武纪”和“前寒武纪”,这一众的名字,只是象征地球某段特定时期,那末,“邪武纪”又如何?

还有“神武纪”。

仅是与“寒武纪”一字之差的“邪武纪”和“神武纪”,个中蕴藏的含意,又是否隐示人类世界的某个特定的时期?

或年代?

绝望,是因为已完全没有了希望。

而怒修罗说,邪武纪是一个令人类无限绝望的世界,阿铁和聂风,如今亦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只因为如今出现在他俩眼前的邪武纪,真的浑没半点人间应有的希望!

当阿铁和聂风步至断崖边缘之时,二人触目所见,崖下竟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渺无半点人烟,也不知道这片黄沙延伸至何处何方。

但更令人骇异的是,在这片一望无垠的黄沙中,却半埋着不少建筑物的残骸碎片,这些建筑物的残骸,当中更有一些,是阿铁和聂风似曾相识的。

譬如其中一堆颓垣败瓦,竟是一个已摧毁了大半的塔架,聂风一看,便已认出那是“巴黎铁塔”。

但更令他讶异的是,崖下非但有巴黎铁塔的残骸,竟还有澳洲“雪梨”被轰破了顶的歌剧院,还有美国被拦腰毁断,仅余下半身的“自由神像”,还有……,还有……,林林总总,一时间也无法数清!

这一众象征各地文化和精神的名胜文物,为何统统齐集这个断崖之下?为何尽被毁坏?为何全都变作颓垣败瓦,埋没于这一望无垠的黄沙之中?

它们,不是本来安然无缺地存在于聂风和阿铁的世界中的吗?何以他们一旦随怒修罗进入这个什么邪武纪,一切皆失去了逻辑,一切固有的都被毁灭?

这种种问题,非但聂风很想得到答案,就连阿铁亦很想知道!

他沉沉回望怒修罗,问:

“为何?”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已概括了阿铁心中的所有问题,而怒修罗似亦完全明白阿铁心中的疑问,全因无论是谁,看见眼前这幕苍凉情境,心中唯一泛起的问题,也是为何?

怒修罗又是苦苦一笑,答:

“步惊云,聂风!要答你们的问题之前,也许,你们还须先看另一些事!”

说着已朝黄沙下其中一件物事指去。

阿铁二人随即顺着其所指一瞥,只见怒修罗所指的事物,竟是一座以高科技合金建成的数十尺钟数,钟数上的时钟,更并非以古典的指针显示时间,而是以数字显示着“年月日时”。

而在一看之下,阿铁和聂风顿时脸色大变,缘于此刻那座钟楼所显示的时间,竟然是……

1月18日下午8时零9分!

而所示的年份,更赫然是……

2·5·8·7年!

“2587年?”

聂风难以置信地低呼:

“这岂非是我和阿铁所存在的时代……五百多年之后?”

“我明白了!原来邪武纪,是人类的未来时代?你刚才引领我们进入了邪武纪,便是带我们看人类在五百多年后的世界?”

“但,你到底是如何令我们超越时空,来看这五百多年后的世界?”

聂风说时回望怒修罗,然而,从怒修罗脸上的神色,聂风已即时知道他这番忖测的答案。

答案是……

错!

果然!怒修罗已长叹一声,摇首道:

“聂风啊聂风,你这番忖测,无疑是朝着正常的思路和逻辑出发,但眼前邪武纪这个世界,却已远远超越你的逻辑想像,而答案,亦正好相反!”

“2587年的邪武纪,其实才是你们本来存在的‘真实’世界,而你俩一直所在的2047年,反而只是过去的年代……”

“你们,根本从不属于那个年代,你们其实是……”

“2587年的风云!”

什么?2587年的……风云?

怒修罗这数字一出,阿铁和聂风立时更为纳罕,他们造梦也没想过,事情竟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复杂,阿铁双眉,更已皱为一线,他愣愣道:“我,不明白!“是的!面对怒修罗这番如斯怪诞的话,谁又会明白?唯怒修罗亦似早料到二人的疑惑,道:“你们不明白,早已是我意料中事。也许,我该将话说得更为简单直接一点。”

“所谓邪武纪,其实是地球末日后的世界!人类所居住的大地,早已经历了世界末日,而这个世界末日的不幸日子,正是你们一直以为仍然活在的……”

“2047年!”

“你们,其实一直活在‘半边神’为你们而设的2047年‘异空间’之中!”

隆!隆!隆!

直如晴天霹雳,阿铁和聂风闻言随即全身一震!地球原来早已经历了……世界末日?而二人一直所在2047年的世界,更只是“半边神”为他们而设的“异空间”?这倒底是什么回事?

半边神为何要如此对待阿铁和聂风?

人类一直赖以生存的地球,又为何会经历了世界末日?眼前2587年的邪武纪,真的便是末日后的残余世界?

事情愈来愈匪夷所思,而阿铁二人亦无须再追问下去,但见怒修罗已直视着断崖下的万里黄沙,苍凉大地,将当中的一切前因后果,一一细说从头……

“步惊云,聂风,要说回人类世界为何会濒临末日,也许,其实该由这个宇宙开始说起……”

“这个宇宙之大,包含了许多人类无法想像、亦无法探知的星系,可是,我们人类却总以为自己居住的地球,才是这个宇宙的核心,甚至是圣经中的神,为人类拣选的地方。”

“实情却是,地球虽然美丽,在整个宇宙之中,却根本细如微尘,像地球这样的星球,在宇宙中不知凡几,每一分每一秒,可能也有不少像地球一样的星球在灭亡。有诞生便有老化灭亡的一日,这,本来便是宇宙的定律,半点由不得人。”

“只是,在我们人类的心中,地球始终和其他千千万万的星球不一样呀,因为地球毕竟是我们人类居住的地方,既然是我们人类繁衍子孙之地,我们人类即使豁尽所能,也要努力保着地球这片乐土。”

“故自2030年开始,各国的科学家已积极展开研究,非但已逐步解决了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更发明了可以中和核弹威力的‘逆铀原素’,进一步减轻了核武带来末日的威胁,可以说,人类开始反省自己过去所作的过错,希望能尽最后的努力,减慢和防止地球老化和灭亡……”

聂风听至这里,不由问:

“但,如今地球却沦为眼前‘邪武纪’这个样子,亦即是说,当年即使人类如何努力,始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发动了可怕的核战,导致世界末日?”

怒修罗摇首道:

“不!即使是核战,也仅是摧毁地球大地而已,你俩难道没有察觉,眼前的大地,除了变作一片无垠黄沙,颓垣败瓦,天上,却已没有了太阳和月亮,只有这九个血红星体?”

不错!核战威力即使恐怖,也顶多只能毁灭地球,何以人类还失去了太阳和月亮?失去了生命的希望?阿铁也感奇怪。

“真相是,人类千算万算,努力欲保地球,却始终人算不如天算,就在2047年7月7日下午3时47秒,我们人类遇上史无前例的‘天劫’!”

“天劫?”阿铁二人皱眉:

“什么天劫?”

怒修罗苦笑:

“一道总数约有数百颗流星的流星雨,以时速一千里的惊人速度,正面撞向地球,这数百颗流星,大部份皆大如十个香港武道馆,当中更有三颗血红色的流星,竟和地球同样巨大,若给这三大流星击中,地球势必被轰个灰飞烟灭!”

阿铁和聂风的瞳孔开始收缩,二人听至这里,已逐渐明白何以地球会沦为眼前“邪武纪”这个样子了,但二人仍有一点不明,聂风问:“你是说,我们的地球,终于还是逃不了这次天劫,被流星群正面撞击?但,你所说那三颗巨大血红流星,若然真的撞中地球,恐怕如今在我们眼前,就连这片颓垣败瓦也彻底化为乌有,何以地球仍能幸存至今,即使已沦为残余世界?”

“那只因为,”怒修罗道:

“就在地球快要被数百颗流星,与及那三颗巨大血红流星撞击前的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个救星,而这个能令地球幸存的救星,正是一个力量可以为正,也可为邪的……”

“半·边·神!”

半边神?

终于也说到骨节儿了!阿铁和聂风当场精神为之一振,就像在听见一个久远的故人一样,阿铁道:“三个巨大如地球的流星如要撞向地球,绝没可能改变轨道,但半边神真的能令地球在流星雨中幸存,难道,它真的是神?”

“既然它是神,为何却只有半边?”

“它另半边,到底又是人是神?”

怒修罗答:

“不知道!事实上,谁都没有见过半边神,甚至一直和他作对的我,也从没有见过它!我,只见识过它的神力!”

“它的神力?它,有何神力?”

怒修罗道:

“当年,各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其实在末日前的六个月,已从其时最先进的卫星侦察望远系统,探知那道流星雨的来袭,可是一众科学家即使预知了流星雨将向地球正面撞击,却始终一筹莫展,只因以其时人类的科技,仍无法移动地球轨迹躲过流星雨,亦无法在流星雨击中地球前,先行轰毁流星群。”

“因为自从各国订立限制核弹头数量的协议开始,人类研制而成的武器,最强的始终仍是核弹,但单以核弹,根本不足以将冲近地球的三颗巨大血红流星轰毁,地球,已非灭亡不可!”

“那,既然集中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无法救世,单以一个半边神,又如何能救回地球?”

“这正是‘神’最令人拍案惊奇之处,否则,便不配称为神者!”怒修罗说时目露佩服之色,以他这个本来一直与半边神对立的人,居然亦流露对敌人的佩服之色,可想而知,当然半边神所干的,如何令人心服口服:“当其时,各国政要和科学家,可说对即将降临的绝世天劫一筹莫展,他们唯一可干的,便是尽量准确侦测流星雨将要撞击地球的方位,在得出准确方位后,他们便决定将地球大部份的重要文物和精英,以庞大的人力和物力,移徙往将会遭受较轻撞击的地方。”

对了!既然天劫难逃,大部份人类已即将随地球灭亡,那唯一可保住人类命脉的方法,便是在最后的六个月内,尽量将有用的人和物,留在可能较少灾劫之地,即使地球若真的受到流星雨正面撞击,整个地球也可能破开一半,甚至彻底粉碎,但科学家仍得抱万一的希望……

万一,地球真的只毁掉一半,那幸存的人,仍有可能在另一半继续繁衍后代,延续人类命脉……

“各国政要一旦下了决定,当下也毫不迟疑,其时的科学家预测,北半球将无可避免地承受流星雨的正面冲击,那在另一面的南半球,可能还有百万分之一的生望……”

“故各国政府皆尽量将精英移徙往南半球,更将象征各地不同文化的名胜和文物拆卸,更以先进的大型运输系统,集中在南半球的一个区域再度重建,好让真的有日天劫降临,地球灭亡,仍可能保存这些名胜文物,让后世幸存的人知道,人类曾有极为辉煌的历史和文化。”

难怪!聂风和阿铁终于明白,何以在眼前的断崖之下,会同时存在巴黎铁塔和雪梨歌剧院等等不同地方名胜残骸,原来是在2047年期间,各国政府的杰作。

“那,”聂风道。

“既然大家皆预期地球非死即伤,不灭亡也得毁掉北半球,半边神,又如何将地球从灭亡的命运中挽救过来?”

怒修罗道:

“就在各国政府以五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精英和文物移往南半球之后,在最后的一个月内,一件奇事,突然发生了……”

“什么奇事?”

“在国际互联网上,不断转接、传送着一个神秘‘电邮留言’,这个神秘留言述说着一个传说,说世界末日终于到了,全能的神,将会派遣它的继承者——一个圣号‘半边神’的新一代真神降临人间,助世人度过今次绝世天劫!”

“其时全世界的人类早已知悉世界末日在一月之后降临,故在这最后一个月内,大多数人都感到极度沮丧绝望,却突然跑出一个半边神,说可拯救世界,当时全球几乎八成民众皆宁可信其有,至少,抱有万一希望总较完全绝望为佳。”

“而该段神秘电邮更说,世人若要保住这个世界,便必须完全相信半边神的话,半边神后来再在神秘电邮中向世人传话,由2047年7月1日开始,世人必须暂停使用所有能发热发光的能源,亦即电力,以示对半边神的信心。”

“其实,其时全球民众对这个神秘留言本来半信半疑,但在末日压力之下,大家都抱万一希望,果然!在2047年7月1日,除了各国政府与及部份对这传言嗤之以鼻的民众外,全球人类,约有八成人口都姑且一试,由那日起停止使用任何能源,而就在众人停用能源七日之后,奇迹,终于出现了!”

“哦?什么奇迹?”聂风听至这里,也渐渐听至出神,阿铁亦被怒修罗所说的一直牵引,二人心中皆十分好奇,究竟当年半边神出了什么奇迹?

但听怒修罗又续说下去:

“就在2047年7月7日,亦即各国科学家计算流星雨撞向地球的日子,在预计的末日时刻三小时前,当中巨如地球的三大流星,竟在危机一触即发之前,突然减慢时速,更在冲过月球轨道时,竟离奇地发生爆炸,一破为三,当场迸为九个细小的血红星体,并即时将月球撞离轨道,月球随即远飞而去,而这九个由三大流星破成的血红星体,更代替了原本的月球,在月球轨道中自转盘旋。”

天……!阿铁和聂风愈听愈是瞠目结舌,难怪眼前的邪武纪,天上只高悬前九个血红星体,月亮却已不知所终,原来这九个血红星体,是当年三大流星迸分而成?

聂风随即问:

“真想不到,一个半边神,居然有神力可将轰近地球的三大流星破为九个?难道,半边神真的是……神?它只是透过现今的电邮科技,向世人预告它将要实行的神迹?这世上真的有……神?”

“谁知道!”怒修罗摇首:

“据当时各国科学家的先进仪器探得,原来就在全球民众自7月1日停止使用能源后,在地球某个方位,一直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吸纳着各国发电厂的能源,一直吸纳了六日六夜,再汇聚成一股空前强大的能源……”

“当年的科学家本欲追寻这股神秘力量,但这股力量却在不停游走,最后更以一股神秘磁场扰乱了各国的追踪系统和间谍卫星,故各国政府到终皆无法探知这股神秘力量所在,只知道就在这股神秘力量吸掉了世上八成能源后,就在第七日,亦即在末日降临的7月7日,有一股超乎当时科技所能解释的‘异能’,在地球某个角落直轰星空,极有可能,便是这股无形异能将三大流星轰为九截!”

“原来如此。”阿铁道。

“那岂非说,所谓半边神的神力,极可能与当时人类仍未能明白的高科技有关?”

怒修罗道:

“也未必尽然。只因若有人能以高科技将全球八成能量转化为一股无形异能,再轰碎三大流星救世,那这种所谓的高科技,便绝对超越了时代,超越了人类智慧的极限,亦即是说,是‘神’的科技!”

是的!若有人的智慧真的达到这个境界,那这个人,还应否唤作“人”?

抑或,唤“神”号“佛”?

缘于也只有圣经中的“神”,和佛经中的“佛”,才具备超越世上所有人类的智慧!

所谓真正的“大智”!

聂风茫然望着眼前的万里黄沙,忽然又道:

“既然,地球并没有在科学家预测之中给撞个粉碎,那你为何仍说这片黄沙世界是末日?眼前虽是一片颓垣败瓦,但至少,地球仍然安在,我们如今站着的这片土地,还是属于地球的一部份,是不是?”

怒修罗叹道:

“不错。这个世界能在半边神的神力之下幸存下来,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惜的是,即使半边神能及时轰毁三大最具杀伤力的巨型流星,但别要忘了,整道流星雨之中,还有数百颗细小流星……”

“半边神虽制止了地球被三大流星撞为粉碎,但数百颗流量之多,就连它那股无形异能亦未能一一瓦解,只能解决了三分之二,最后仍有逾百颗细小流星轰中北半球,当场在北半球各地引起无数巨大爆炸!”

“这些巨爆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非但引起逾数百道海啸,吞没临海城市,而巨爆的惊世震荡力,亦祸及南半球不少核电厂,再引发连锁性的核爆!”

“在短短数小时内,整个北半球几已沦为地狱,而核爆的核辐射更在两日之内蔓延全球,甚至连未受百颗流星正面撞击的南半球亦难幸免!”

“再者,天上的九颗血红星体,无论在任何角度亦完全掩盖了太阳,故地球自2047年7月7日那日开始,已完全进入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的年代,只有那九个血红星体,反映着些微日光,也变为血红色的!”

“由于没有了日光,再加上浓厚核辐射,地球上九成九的人类,在三个月内已死清死绝,仅余的百分之一人口,也只是体格较为强壮的人类,然而再过十年之后,就连这百分之一的人口,也不断因核辐射而陆续死去,最后,据说尚存的人口,仅余下一千之数……”

万料不到,在半边神的神力之下,地球虽避过了一场“地球末日”,地球上的人类社会和世界,却始终难逃“末日”命运,名副其实地濒临“世界末日”。

而眼前的邪武纪,便是人类末日后的世界了?

但聂风仍有一点不明:

“你是说,眼前这个黄沙无垠的邪武纪,便是2047年人类末日后五百多年的世界?而我和阿铁,亦本来并不属于2047年,而是属于2587年的残余人类?但为何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活在2047年?”

怒修罗答:

“这正是半边神的‘异空间’可怕之处!”

铁心没中毒的原因?

“异空间?”阿铁道:

“你曾说,我和聂风一直自以为存活的世界,其实是半边神的异空间?而当我俩和突然变得强不可挡的龙廿三硬拚后,双方迸发过亿度的能量,当场便将原有的异空间轰破一条十尺缝隙,我们才有机会走出异空间,回到我们本来属于的世界……”

“2587年的残馀末日世界‘邪武纪’?”

“聪明!”怒修罗目露欣赏之色:

“半边神的异空间,其实是来自一种能影响人类大脑活动的神秘磁场;自从2047年世界末日后,地球上仅余的千多名人类,也是生命力最强的一群人类,逐渐感到地球笼罩着一股无形磁场,令他们产生幻象。”

“初时众人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地球受流星雨撞击后所产生的怪异磁场,但这股磁场后来却愈来愈强,非但令他们产生幻象,而且频密的程度,更完全攻占了他们每日的生活,令他们活在一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世界之中。”

“你是说,这股神秘磁场控制了当时仅存人口的脑袋?但他们怎么分辨自己所见的是虚幻还是真实?”

怒修罗道:

“很简单!当时的地球经历一场天劫后,已经满目疮痍,无一净土,唯在他们眼中所见,地球不少地方,竟逐渐重建,更变回2047年的世界?”

阿铁问:

“就像我和聂风一直自以为存活的2047年的世界?”

怒修罗没有回答,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阿铁和聂风顿时重重抽了一口凉气,二人终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一直活着的世界,原来并非真正存在,而只是半边神以一股空前强大的“神秘磁场”,影响他俩大脑功能所生的幻觉。

“我想……,我和阿铁终于也渐渐明白了。”聂风忽尔叹道:“原来我们脑海一直自以为活在2047年未濒临世界末日的地球,我们的身躯,却在这个2587年的残余世界之上存活?”

“我们在过去的所有生涯,所有欢笑,所有亲情,所有眼泪,所有痛,所有恨,尽皆只属镜花水月,尽皆只属一场遥不可及的故梦?”

“嗯。”怒修罗答:

“自2047年半边神那股神秘磁场出现开始,这个地球,便逐渐分为两个世界,一个是真实存在的残存地球,另一个,是只存在于人们脑海内的虚幻世界——2047年的异空间,到了后来,那千多名残余人类已接受了异空间的幻象世界,宁愿相信自己仍活在2047年未曾末日的繁荣世界,也不愿面对这个令人类无限绝望的世界‘邪武纪’!”

是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然现实比虚幻更为残酷,当时仅余的人类人口,便宁愿选择逃避现实,活在半边神为世人所编织的故事之中!

怒修罗道:

“这情况,更一直持续了五百多年,直至今天2587年,又已度过了五个世纪,亦即是说,当时地球仅存的千多人口,由于是天赋最强的人,他们并未因末日后的核辐射而陆续死去,相反更能繁衍后代,直至现在,地球应有逾万人口,分散于世上不同角落,只要是再像过往一样重复人类二十世纪的文明,已是相当渺茫……”

“而更令人唏嘘的是,即使是这逾万人口,也仍然受到半边神的神秘磁场影响,活在脑海中2047年的繁荣幻象当中。”

聂风二人微微一愣,原来,除了他们,在2587年的今天,还有逾万人口分散于世界各地?这些人也像他俩之前一样,活在半边神所编织的异空间之中,乐而忘醒?

阿铁遽地想到一问题,他问:

“如果,我和聂风过去在异空间中的,也只是一场虚幻,那是否说,我们所遇的任何人,也是假的?他们,都并非真正的人?”

“问得好!”怒修罗道:

“异空间虽然只是一场捉不牢拿不稳的幻象,但你俩在其中所遇的部份人,其实是真有其人,就像我,你们在2047年的异空间中被我追击,我亦是真正存在,只是在异空间之中,我只是以幻影存在,因此阿铁早前将我轰杀,也仅是杀掉我在异空间的幻影替身,直至异空间在你俩脑海中崩溃,你们的心眼一开,方才有能力看清‘邪武纪’这个真实世界,亦终于能看见我在真实世界中的真身,亦即如今站在你们眼前的我!”

阿铁闻言,一双深邃的眼睛,陡地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曾经以命救我和聂风的白秀,还有突然烟消云散的卓蓝,她俩在这个邪武纪的真实世界,也有真身存在?只是不知她俩的真身在哪里?”

怒修罗肯定地点头:

“不错!白秀和卓蓝,也是真正存在,而真实的白秀,也和异空间的白秀一样,依然并非人类,仍旧是半边神创造的幻妖X,甚至曾欲置你俩死地的求道和廿三,也是真实存在!”

阿铁又问:

“包括……”

“我的养父‘霍天’?”

怒修罗答:

“当然!其实,他们一干人等,亦是不知自己脑海活在半边神异空间的世界中,所以他们有些的意识,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实际上,若在异空间中被杀,也只是虚耗了他们大部份的力量而已,只要假以时日,他们的真身便可复元!”

“亦由于在异空间中发生的任何事,他们的脑海皆以为是真实发生,因此,即使有朝一日,白秀、卓蓝和霍天能从异空间的幻象中苏醒,他们仍会记得你们,也会记得对你们的情……”

阿铁深深吐了口气:

“那,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难怪会说,若要救活我已半死不活的养父霍天,便须寻找半边神,只因一旦找到半边神,亦即表示,我俩被异空间磁场一直蒙骗的意识,便会得到释放,届时我便会知道,我养父的真身其实未死。”

没料到,原来已死的应该未死,阿铁总算暂放下心头大石,缘于若霍天并非真的半死不生,他总有方法可再找出其真身,与其父子重聚!甚至对他情深一往的白秀,若真的未灰飞烟灭,那阿铁亦有机会与她再续前缘……

即使她的真身,仍旧是一头幻妖……

他亦情无反顾!

聂风也是松一口气,他总算还未完全失去在异空间中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卓蓝,还未失去这个其实是“梦”的红颜知已,但他还有一些未能明白的地方:“怒修罗,我和阿铁一直活在异空间的幻象之中,这一点我完全明白,但,为何这个虚幻得近乎完美的异空间,会被我俩和廿三硬拚的反震力轰破一道空隙?如果我们在异空间中的一切尽属虚幻,那我们的力量也该只是虚幻的,怎有能力轰破异空间?”

怒修罗道:

“不!纵然你和阿铁是活在异空间之中,但你俩在现实世界中的实质力量,仍会因为在异空间中所遇到的每场激战而不断提升,所以当你俩在异空间中的力量已达龙元级数时,你俩真身的力量亦达致同样级数。”

“而半边神这个异空间,其实是由其一股神秘磁场催动人类脑海而成,亦即表示,你俩的真正力量,已足够轰破半边神的异空间,甚至轰醒所有受那股神秘磁场迷惑的世人!”

对!正如早前异空间甫被阿铁、聂风轰开一条十尺缝隙,在异空间中存在的美国白宫,甚至世界各地,与及所有世人,皆同时烟消云散,看来,所有人类,亦即将从异空间这目迷五色的世界中苏醒,看清楚他们眼前的真正世界!

阿铁摸了摸自己刚才在异空间中被廿三刺破的心肺,只见刚才的根本全属幻象,他的心肺根本安然无恙,不由皱眉:“但,既然我和聂风,能从异空间的虚幻激战中,不断增强现实世界中的‘实质’力量,亦即表示,我俩确具备提升至龙元力量的天赋和资格,那,我和聂风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难道……,也和距今千多年前的风云有关?”

怒修罗苦笑摇头:

“这,亦是我至今仍无法理解的地方。”

“其实,当年半边神以其神力阻止地球被流星雨完全毁灭后,便逐步在残存的人类脑海建构这个虚幻的异空间,而异空间亦已存在了五百多年,至于半边神的动机却一直如谜……”

“究竟,当年它为何要建构这个异空间?为何异空间内的所有人和物,都似在为你俩在异空间内的诞生而存在?而你和聂风,为何会像极了千多年前的中国武林传奇‘风云’?更拥有与他们相同的天赋?甚至相同的命运?和性格?这一切一切,我们仍须寻找答案……”

聂风道:

“你是说,半边神在五百年前世界末日后建构的这个异空间,极有可能,是为了迎接我和阿铁诞生?亦为了将我俩栽培而成像千多年前同样无敌的风云?”

怒修罗道:

“不错!因为从我在异空间开始有意识以来,我便已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强人,而我在早期,亦曾身不由已地在异空间干了许多事,包括在异空间内找出绝世好剑。”

“我的出现,似是一套电脑程式中的一枚棋子,我脑海一直在迷迷糊糊,无法自控地干着一些我本心不会干的事情,更在异空间的世界中,一直散播着一个传言,一个有关‘风云劫’的传言,说什么‘天涯粉碎,海角枯干,绝世剑现,风云再起’……”

“原来,这个什么‘风云劫’的传言是你散播开去的?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传言?”

怒修罗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得知这个传言,它就像一页早输入了我脑海的电脑档案,而我早期亦像一具心不由已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只知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三个字……”

阿铁问:

“什么字?”

怒修罗一字一字的答:

“三个你们早听过的字……”

“神!”

“武!”

“纪!”

又是神武纪?

想不到说来说去,兜兜转转,众人又再回到原地?

聂风也不禁问:

“神……武纪?为何当时的你,会认为自己是为神武纪而生?”

怒修罗苦苦一笑,摇首答:

“对不起,我早已说过当年在异空间的自己,一直心不由已,一直像被鬼恐神推,根本不知道,亦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做,我只知道,我一定要促成神武纪的降临,却从不知道什么是神武纪。”

阿铁道:

“但如今的你,却像已知道了不少事,更早已在异空间中苏醒,你,到底是如何醒觉的?”

乍闻阿铁此问,怒修罗脸上蓦然浮现一丝诡秘的笑容:“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在异空间中醒觉?很好。今日你俩既回到了邪武纪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也是你们该知道我为何会醒觉的时候了。”

“其实,本在异空间中一直如扯线木偶的我,能够醒觉一切尽属半边神所创造的镜花水月,全赖一个人!”

阿铁和聂风一愣,几乎齐齐问:

“谁?”

“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够将你从半边神的控制之下唤醒过来?”

怒修罗答:

“一个在这个末世之中,可能比半边神更像‘神’的人……”

“他!”

他?

怒修罗口中的他,到底是……?

阿铁和聂风已立时知道这个“他”是谁了,只因就在怒修罗说话之间,已同时朝二人身后一指。

阿铁二人不由回头一望,一望之下,当场面色陡变!

缘于不知何时,不知如何,在二人身后五十尺外……

赫然站着一条人影!

一个“他”!

一个超越阿铁和聂风想像的“他”!

他,是谁?

风没有动。

沙没有飞。

天没有惊。

地没有嚎。

在这个满目疮痍的现实世界“邪武纪”,方圆数百公里内根本没有拂过半丝风声,未有翻起半点黄沙。

而以阿铁和聂风目前身负的龙元力量,一公里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也逃不出二人的惊人耳力;百公里内任何强者的内气和能量,也逃不出二人如神龙般的超凡感应。

但……

在这个2587年的苍凉末世,居然会有一条人影,会有一个“他”,能无声无息地出现于二人身后五十尺外,且二人更一直浑无所觉?

岂非表示,如今在二人身后的人,身负的力量,可能比二人体内的龙元力量更强?更为莫测高深?

更像“神”?

是的!眼前的“他”,的确比已达神级无敌力量的阿铁和聂风,更像“神”!

即使这个“他”,是一条比二人矮上一倍的人影!

阿铁和聂风触目所见,在他俩身后数十尺外突然出现的那条人影,竟是一个外貌寻常、脸露微暖笑意的矮胖老人!

然而这老人虽看来寻常,唯看真一点,却绝不寻常!

不寻常的是他的年纪!

他到底有多老了?

骤看之下,这个老人似已年逾八十,但其须髯虽已如雪般白,他的一张脸,却光滑得如同去壳鸡蛋,俨如白发童颜。

但更不寻常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虽流露着一丝慈祥笑意,唯在笑意背后,竟像隐含着无限哀伤,一股为世人遭蒙的劫难而痛惜的哀伤……

真奇怪!他的脸虽在笑,眼表面也在笑,但眼中深处却在哭,为苍生而暗暗痛哭!

而更令阿铁和聂风感到诧异的是,眼前的矮胖老人,竟在抽着只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方才出现的水烟枪,还有他那身不知是日式或是中式的服饰,更令他整个人看来与时代完全脱节,他,仿佛是一头活在过去历史中的幽灵——飘渺、复杂而又毫不真实。

而看着老人握着水烟枪的手,阿铁和聂风的手心更在冒着冷汗,只因这双手的动作竟是如斯完美,如斯没有丝毫破绽,如果这个老人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神级强者,那若他一旦出手,以阿铁和聂风如今的龙元修为,亦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终于,还是聂风先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问:

“你……,就是怒修罗口中,曾经将他从异空间唤醒的‘他’?你到底是……?”

聂风本欲问老人是谁,但话未说完,老人已会意笑了一笑,长叹道:“唉……,我是一个早在数千年前,便已该随着我的孙女素素一起远去极乐的人,可惜,有时候上天的安排,却总是出乎人的意外,最后,我竟看着世上许多帝王将相、英雄豪杰、甚至神话传奇一一去了,自己,却仍像漫无目的地生存着,也不知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还是咒咀……”

数千年前?阿铁和聂风心头暗暗纳罕,这老人,岂非比远在千多年前的风云更为久远,更为匪夷所思?聂风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你已存在了数千年?这,有可能吗?”

老人又再温然一笑,答:

“如果,你俩日后经历一切之后,未有因战斗而死,那末,以你们体内的龙血,亦将会让你俩漫无止境地存在下去,而我,其实也和你俩的前身‘风云’一样,当年在机缘巧合下,沾上了中国四大瑞兽其中之一的血……”

原来,这老人体内也流着同阿铁二人类似的血?类似的神力?类似的长生?

类似的遗憾?

一种过于完美的遗憾?

阿铁看着老人的脸,忽尔问:

“既然,你已存在了数千年漫漫岁月,那一定曾经历过2047年的那场天劫,亦极可能知道半边神是何方神圣,又或是知道它根本是否真正的神?”

老人闻言又再笑了,这一次,他的答案,却更教聂风和阿铁吃惊,但听他徐徐道:“对不起,也许答案会令你俩非常失望。”

“即使我看尽了数千年的世界历史,至今仍摸不清半边神是人是神,更不知它有何动机计划……”

“半边神,仍远远超越我的认知以外!”

势难料到,眼前这个可能积累了数千年智慧的神秘老人,居然看不透一个半边神?

聂风和阿铁简直难以置信!

而老人亦仿佛了解二人的疑惑,解释道:

“是的!在我一直存在的数千年岁月中,我虽已积累了人类无法想像的智慧,甚至日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预知能力,在千多年前的中国江湖,当时的真正风云,更以为我能未卜先知,看透天机,实情却是,我这股预知能力,可以让我在事前感应到事情的吉凶,但也仅是吉凶罢了,我毕竟并非无所不知的神,我,并未能洞悉吉凶中的细节!”

原来如此,唯想深一层,老人的话亦不无道理!试问中国古往今来,术数奇人异士辈出,又有谁能真正洞悉天机?更何况,他也只是因漫无止境的长生,而日积月累了一股预知能力,始终并非万能!

毕竟天机难测。

天意如刀!

这一点,阿铁和聂风固然明解,阿铁道:

“正因如此,你也感应不到半边神到底是人是神?”

老人颔首:

“自2047年半边神开始出现救世开始,我一直欲凭自己超然的预感能力,望能找出这个说能阻止世界末日降临的‘神’之真身,可惜,每次当我凭藉预感能力,快将可探出半边神真身所在刹那,总是功亏一篑,被其他杂乱的磁场,扰乱了我的感觉,故直至现在,我还是无法得知半边神究竟是人是神……”

聂风讶然:

“直至现在?你是说自2047年直至现在?那半边神岂非自2047年已存在至今?它虽然未必如你一样,存在了数千年,但至少也应存在了五百多年……”

“五百多年并不是一段短暂岁月,如果半边神是人,除非它也像我们和你一样,体内蕴含瑞兽的血而能保长生不死,否则若它真的只是血肉之躯,准必早已物化,绝不可能存活至今,难道……”

“它真的是神?一个半边的神?”

老人道:

“聂风啊聂风,你的推断半点不差。自从天劫之后这五百多年来,我一直穷尽所能感应半边神所在,虽始终徒劳无功,但每隔若干时日,总还是依稀感应到它的‘感觉’存在。”

阿铁纳罕:

“它的感觉?你是说半边神给你的感觉?”

“究竟,神有什么感觉?”

老人的目光落在远方,似在回忆着半边神给他的感觉:“那是很难言喻的感觉,一种高高在上、似有生命、又似有若无的虚无感觉,正因这股感觉似有若无,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也无法感应到半边神是否人类,是否真正存在,是人是神。”

“但有一点我可以绝对肯定,半边神当初虽竭力阻止地球被流星雨毁灭,但它的存在,却非全为救世,而是要彻底扭转这个世界,而这种扭转,却绝不是一种好的转变。而是将这世界带向万劫不复之路……”

什么?阿铁二人闻言一呆,二人皆无法想像,曾经竭力救世的半边神,还会如何将这世界带向万劫不复之路?以眼前邪武纪的万里苍凉,难道还不够万劫不复?

这个世界的气数和命运,还可以更差?

老人又看了看阿铁和聂风,看着二人两张英气的脸,不由又叹道:“唉……,其实不单半边神,我看不透的,还有你们!”

聂风双目微睁,讶然:

“你……看不透我们?”

老人点头:

“是的。直至目前为止,我仍旧看不透你们是些什么,只知道,你们和一千年前的‘风云’一模一样,甚至你俩体内的龙元潜能,也完全和风云同出一辙,但,我绝对肯定你俩并非真正的风云,也决不会是风云再生。”

阿铁皱眉:

“你,为何如此肯定,我和聂风绝不是风云再生?”

“因为……”老人脸上泛起一丝凄然笑意,接着一字一字的答:“我,知道真正的步惊云和聂风,到最后……”

“有·何·结·局!”

隆!

直如一道旱天惊雷,老人这个答案,每一字竟如一道雷电,将阿铁和聂风殛个浑身一震!

他……竟然知道“风云”有何结局?

他竟然知道?

这世上真的有人知道?

根据步惊云之墓中无名记载(注:此处原文本为:“根据天邪战鉴上卷记载”,显为笔误,故改之),当年的步惊云和聂风,最后要联手决战一个惊世强者,这一战之凶险,甚至连神话无名,也要为爱徒预立“步惊云之墓”。

然而,这一战的结局,与及风云的下场及去向,只记于天邪战鉴下卷,可惜天邪战鉴的下卷,却早已下落不明。

想不到,眼前这个如神如圣的老人,竟直言知道步惊云和聂风的结局,唯阿铁和聂风回心一想,这老人既已活了数千年,那当然亦目睹当年风云这惊世一战,知道二人孰胜孰负,孰生孰死……

一念至此,聂风立时追问:

“你……知道风云的结局?那……,他俩究竟是生是死?”

这一次,老人竟是欲言又止,摇首答:

“对不起。风云的生死、下落,是真正的天机……”

“天机,真的不可泄!”

看着老人脸上的难色,阿铁和聂风亦知再问下去,也是徒然,尽管二人真的很想知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风云当年有何结局,但亦不想强人所能。

不过若想深一层,若当年风云并未因那场惊世之战而死,那二人体内的龙元之血,势必可保二人长生,非但可活至2047年,更绝对能像眼前这老人一样,经历绝世天劫的核辐射而仍能不死不伤,他俩,亦可能仍存在于这个神武纪的年代之中……

只是,若二人仍然在世,那为何绝世好剑和雪饮分别落于阿铁和聂风手上,他俩仍不现身,取回与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当中到底曾发生什么事?

无论如何,既然老人对风云的结局和下落守口如瓶,阿铁和聂风也没再追问下去,聂风只是道:“既然,你已绝对肯定我和阿铁并非风云再生,亦无法知道我俩是些什么,但听你的语气,难道你怀疑我俩,并不是‘人’?”

老人闻言,又定定的看着阿铁和聂风,似在静心感应着二人的生命,良久,终于还是仰天吐出一口气,答:“我不知道。”

“事实上,我仍然无法肯定半边神和你俩,是人抑是其他什么东西,但廿多年前,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世上将有两股和当年风云一模一样的力量诞生,而这两股力量,我后来才清晰感到是你们二人。”

“而当你俩在廿多年前诞生后,你俩给我的感觉更愈来愈是强烈,我清楚感到,若半边神的存在,是为这世间带来比流星雨更灭绝性的灾难,你俩便是促进这场灾难的煞星和灾星,而且我还同时感到,只要你俩在异空间中变得愈来愈强,这场灾难更是无可避免……”

老人说至这里,一直不语的怒修罗,终于突然打破沉默,道:“所以,相信你俩已经明白,我为何会在异空间内一直追击你们,那全因为,你俩若愈变愈强,将会对这世间极度危险,我必须在你俩臻至最强之前,阻止你俩继续增强下去!”

老人也道:

“由于怒修罗早已被我从异空间中唤醒,他要将自己脑海的意识回到异空间,必须倚仗我的感应力量,将其脑内意识降低至可接受半边神那股‘神秘磁场’影响的水平,方能在异空间进出自如,可惜的是,纵然合我俩之力,加上怒修罗的强横,但比起风云的盖世力量,还是远远不如……”

聂风道:

“你是说,你俩其实一直想为这世间除掉我们?”

怒修罗答:

“可以这样说,但我们想除掉的并不是你们在现实世界中的真身,而是你俩在异空间中的幻影,因为只要杀掉你俩在异空间中的幻影,你俩的真身,便不会不断增强。”

老人道:

“意外的是,你俩在2047年的异空间经历了与求道和廿三的连场激战,还有融会步惊云龙元之血的虚幻刺激,力量暴升的速度,已完全脱出正轨,更已达致龙元的不死之身,一切的转变实在太快,亦超出我们控制之外,幸而……”

“我们满以为已无法制止你俩成为祸世的灾星,却不虞正因你们力量过强,竟在力战廿三的幻影之时,彻底轰破了半边神的异空间,这是以前从未尝见的事!而异空间一破,你俩被半边神那股‘神秘磁场’迷惑的脑海,亦逐渐清醒过来,开始能分清虚幻和现实世界,更开始知道该如何选择自己应走的路,不用再受尽半边神的摆布、安排!”

怒修罗道:

“不错!其实在异空间的虚幻世界中,除了有关那个‘天涯粉碎,海角枯干’的流传,还有不少关于你俩的传言,说你俩同属什么神武者,而关乎世界文明存亡、将会带来‘神武纪’的惊世之秘‘神舞’,更紧系于阿铁身上……”

“而现在,因为你俩已意外从异空间中醒觉过来,这一切一切传说,也许将会找到答案!”

阿铁道:

“你俩的意思,是希望我和聂风,助你们找出所谓‘神武纪’,何谓‘神舞’?”

老人点头:

“唔。我对半边神和你俩,虽仍认知不多,但我的感应能力清晰告诉我,半边神费尽千般心思,安排你俩在异空间中不断增强,最终的目的,无非是要从阿铁身上找出神舞之秘,而这个神舞之秘,更是关乎神武纪会否降临的关键,也是这个已糟透了的荒凉世界,会否存在下去的关键!”

聂风问:

“但……,神舞到底是些什么?为何要令我俩不断增强才能找到它?为又何偏要在阿铁身上才能找出神舞?”

老人徐徐答道:

“抱歉,我也不明白何以要在阿铁身上找出神舞,但随着你俩的力量不断增强,不知为何,我脑海近日对‘神舞’的感应亦愈来愈是强烈。凭着我对吉凶的预感,我已隐隐感到,神舞,极可能是……”

“一·件·惊·世·武·器!”

老人此言一出,阿铁和聂风随即一愣!神舞在二人心中一直如谜,想不到,眼前的老人,却蓦然说神舞极可能是一件惊世武器?

“惊世……武器?”聂风两眉几已皱为一线。

“嗯!”老人相当肯定的答:

“而且,它还是一件比绝世好剑和雪饮更可怕、更绝世万倍的终极武器!”

比绝世好剑和雪饮更可怕“万倍”?阿铁和聂风只觉老人的用词倒是夸张得很,唯观其脸色之凝重,二人又不能不信!

阿铁道:

“若神舞真的如你感应,是一柄惊世武器,那即使它如何惊世绝世,也仅是一件武器而已,如何能令什么‘神武纪’降临?又如何能影响世间存亡?”

“不知道。”老人茫然摇头,然而他的一双老目,此际忽地变得一片灰蒙,他的心和脑海,竟像突然又再有所感应,整个人亦如神驰物外,但听他缓缓道:“只是,我如今的脑海,蓦然又有另一些的特殊的感应,我的心眼,似乎又看见了一些事物……”

一语至此,老人已合上自己灰蒙的老目,似在凝神感应。

聂风问:

“你的心眼看见什么?”

老人仍然闭目答:

“我依稀看见……,在极北之地,有一座高耸入云、不见顶的超时代建筑……”

“一座……神塔!”

“在那里,更隐隐透发着半边神似有若无的气,还有,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们,将会这在这座神塔之内,找出……”

“惊世之秘‘神舞’!”

什么?没料到在此时此刻,这活了数千年、如圣如仙的老人,又再有所感应?更感应到阿铁和聂风,会在那座高不见顶的古怪神塔中找到神舞?

而若半边神的气亦在这座神塔之中似有若无地流散的话,那是否表示,二人更会在那里找到半边神的真身?

找出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人是神?

“极北之地?”阿铁和聂风心神顿时为之一振。:“那岂非应在北半球?”

一旁的怒修罗解释:

“嗯!亦即是五百年前那场几乎毁灭地球的流星雨,正面撞击地球的地方,也是摧毁最严重的地区!这五百多年来,那里应已空无一人,如同鬼域!”

“既然如此,”阿铁蓦然道:

“那岂非我和聂风远赴北半球这片鬼域,找出这座神塔,便能解开半边神、神舞和神武纪之秘?”

老人点头:

“是的。但,我的预感亦同时告诉我,你俩若真的远赴北半球这无人地带,将会极度凶险,只因在过去五百多年来,我一直无法感应到半边神的所在,却偏偏在这非常时刻,脑海浮现这座神塔,极有可能,是半边神刻意解封自己的盖世力量,让我感应到它的存在和所在……”

“它,要引你们到那座神塔!”

对!既然阿铁二人已如半边神的安排,成了最强的风云,也许,若半边神在二人身上有任何计划,如今已是这个计划该付诸实行的时候,阿铁和聂风怎会不明?

二人相互一望,彼此的目光,就像要看进对方的心里,良久,阿铁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欠最后一步,便将可知道全部真相,故我和聂风已决定……”

“我们,将到北半球那座高不见顶的神塔,好好看清楚半边神在我俩身上,究竟有何惊世计划!”

阿铁此言一出,怒修罗与那老人不禁当场一愕,怒修罗道:“你们……要到那座神塔?但你们可知道,自己已成功脱出了半边神异空间的磁场迷惑,你们大可以全身而退,不用再受半边神的安排和播弄?”

怒修罗的意思,是阿铁二人已彻底自由了,从今以后,他俩可随自己意愿,干自己喜欢的事,走自己要走的路。

然而,阿铁和聂风似相当坚持,这一次,轮到聂风道:“不错!我俩以后确是可选择自己的路,但别要忘了,正如先前你们所说,我俩在异空间的过去,皆是半边神的刻意安排,而它安排在我们身边的人,如霍天、卓蓝和白秀,亦全都真有其人,因此极有可能,他们三人的真身仍在半边神手上,受尽半边神的操控……”

“我们,必须救回他们!”

是的!聂风如今口中所说,亦正是阿铁心中所想

真的情,假的义,谁最可怕?

真的爱,假的泪,谁能调查?

情情义义,爱爱泪泪,尽管难分真假,

但寂然此心,此时此刻……

阿铁和聂风也情愿真真假假,

都相信它!

只是,尽管二人在此事上深有默契,唯怒修罗的看法,却明显与他俩不同!但见他忽地拦身上前,挡着阿铁二人的路,正色道:“步惊云,聂风!我明白你俩非救回霍天、白秀和卓蓝不可,但他们三人的生死,比之人类以后的命运何其渺小?如今异空间已被你俩轰个彻底消失,一直幸存于世的逾万人类,他们受制于半边神那股神秘磁场的脑袋,亦将会得到释放,势必可重过正常人类的生涯……”

“但你们却为救白秀等人,不惜到北半球深入半边神的虎穴,若你们此行有任何差池,势必会促成半边神的神武纪降临,届时这世界便可能会堕入比目前更不堪的万劫不复之境,所以,我,绝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半步……”

“你们要走,便先干掉我吧!”

怒修罗说时一脸凛然,全身更在催运力量,叻勒作响,显见已抱必死之心,亦誓要阻阿铁二人离去!

其实以阿铁和聂风如今身负的龙元力量,以怒修罗的强横,亦已绝非二人敌手,但二人知道异空是的真相后,方知恶形恶相的怒修罗原来并非十恶不赦,更对他誓保这末世的无私胸襟暗暗敬重,故如今二人尽管一出手便可将其击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时光就像在这刻停顿,双方就这样默然对峙,然而,双方对峙并没多久,那老人忽地仰天长叹一声,对怒修罗道:“唉……,怒修罗,你,就由他俩去吧!”

怒修罗一愣,回望老人:

“由他俩如此……贸然而去?但若他俩最终落入半边神手上,对这世间的影响,可能会无法估计……”

老人叹道:

“要去的终须要去。与半边神一会,既然是他俩早已注定的命运,那即使他们如何逃避,如何想置身事外,半边神终有一日还是会找上他们,始终无法逃避。”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俩此去往找半边神,找出神舞和神武纪的所有真相,再将这一切早日来个了断!”

没料到老人竟会突然改变心意,阿铁和聂风不由一愣,阿铁道:“你,不怕我们此去,会落入半边神的手中?”

“你,不怕我俩会真的成为你预感中的灭世灾星?”

老人温然一笑,定定看着二人的脸,摇首道:

“你们不惜深入虎穴,也誓要救回自己所爱和至亲,我,绝对相信你们的心……”

“也正因为你们这腔热血,我深信,即使你俩最后找上半边神之时,遇上一些你们无法扭转的难关,你们,亦一定会在紧张关头,作出对这世界存亡最明智的抉择!”

老人的语意虽极为隐晦,但阿铁和聂风却完全心领神会!

他的意思,是相信他俩在找上半边神时,若一旦心智被半边神操控,身不由已,那他们亦会作出最明智的抉择,宁可自行了断,也决不会让自己成为灭世帮凶!

听老人这一说,阿铁和聂风亦以无限坚定的语气,正色回答:“你,放心!”

“我们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强,不知道自己因何会与风云一模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何偏会成为灭世灾星,更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但,我们以自己的命,向你和怒修罗保证,我们此去即使凶终隙末,即使要死……”

“也决不会以‘灭世灾星’的可悲命运而死!”

“而是会为坚守自己的灵魂而战死!”

好坚定的一句话!

好不移的两颗心!

乍闻阿铁二人作出如此坚定的保证,一直如箭在弦的怒修罗,当场松缓下来,只是那老人的脸上,却始终仍流露一丝哀伤之色,仿佛,凭藉他累积了数千年的预感能力,他已隐约感到二人此去的结局……

但听他又叹道:

“很好……,能够得你俩如此保证,我和怒修罗也不便、亦不想对你们再加阻挠,但可哀的是,我心中又突然再涌起一丝不祥预感……”

“你们此去,无论能否成功救回白秀等人,但将会再无法回头!”

“今日一别,已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

万料不到,这老人在此时此刻,突又再生预感,更吐出一番这样不祥的话,阿铁和聂风乍听之下,也为之心头一沉,聂风问:“你的意思,是你有预感……我们会死?”

老人摇首,沉沉应道:

“不……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们此去,也未必会……战死,只是,你俩在找到半边神后,最后的结局,将会……迷路……”

“其实……,也不是真的迷路,而是你俩最终会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阿铁道:

“什么地方?”

老人的目光又落在远方,似极力在自己的预感中找寻线索:“那是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地方,一个……距这个世界异常遥远的……世界,也许……,那就是半边神一直想促成的全新世界……”

“神武纪!”

又是神武纪?

无论如何,纵然老人的预感极度不祥,阿铁和聂风却去意已决,阿铁道:“即使这一去踏上无法回头不归路,我们亦绝对不会放弃,因为……”

“除了我养父霍天、白秀和卓蓝,这个世上,已没有任何值得我和聂风恋栈的人和物,也没有什么地方……”

“值·得·我·们·回·头!”

“再见!”

再见二字乍出,阿铁已和聂风凛然转身,向北面更为荒僻的世界,昂然而去!

他俩的目光,更直视着前方,仿佛在前方,有他们要救的人……

有他们要重拾的情!

有他们要寻找的真正宿命!

而看着二人为情冉冉远去,老人一双老目,此刻复再泛起一丝怜惜,沉沉叹道:“早已注定会去的人,始终还是会作出注定的选择……”

“他俩,终于也去了……”

怒修罗点头:

“我们如今所在的区域,正正处于南北半球的交界,以他俩的惊世身手,相信不出三日,便会正式踏进北半球那片更为荒芜孤寂的末日世界,那里,亦是我们从没踏足过的地方……”

原来,就连怒修罗和那老人,也从没到过末日后的北半球?

虽说北半球在那场流星天劫后,核辐射之高可说冠绝全球,任何生物也无法在那儿生存,但,以怒修罗和那老人的力量,绝不该会畏惧什么核辐射,他俩又为何从不踏足北半球?

也许,全因为“不知”。

整个北半球在天劫后这五百多年来,一直被重重浓雾掩盖,如同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狱,没有人能清楚知道内里到底还有否幸存的人类,也没有人能够肯定,内里会否暗中盘踞着一个超越世人想像的神,更没有人知道,内里埋藏多少凶险,即使身负预感能力的那名老人,也因为北半球终年爆发“磁场”风暴,而无法清楚感应内里虚实。

故而,北半球对怒修罗和那老人来说,始终像一个无法找出谜底的“谜”!

看着老人眼中的神伤,怒修罗终忍不住问:

“你,真的认为他俩此去,无法回头?”

老人叹道:

“不是认为,而是确实感到!而且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他们!”

“哦?究竟是什么事?”

老人道:

“我依稀感到,他们此去非但无法回头,亦无法救回他们要救的人,只因为……”

“他们要救的人,亦根本无须他们相救!”

“而当二人发现,自己此去根本多此一行的时候,他俩便会惊觉一个极度残酷的事实……”

“无论是真的情,假的义,抑或是真的爱,假的泪,尽皆……”

“同·样·可·怕!”

“唉……”

其实,可怕的不独情真情假,爱恨离愁……

可怕的,还有这里。

这里,是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里,正是无人知道已沦为什么残余世界的……

北·半·球!

正当阿铁和聂风在南半球与北半球交界之地向北出发同时,在北半球那个终年笼罩浓雾的迷离世界,戛地传出阵阵隆然巨响!

在隆隆巨响中,只见在北半球某个浓雾深处,有一条长而巨大的黑影,竟自万里黄沙下的地底冉冉冒出地面,直上云霄,看真一点,那赫然是一座深耸入云、高不见顶的奇形怪塔!

这座塔的塔身,皆以不知名的太空合金所制,整座塔身更如同密封,表面没有半扇门窗,粗略估计,整座塔身竟高达一千公尺,大有与天比高之势!

而这座形如太空船的怪塔,正是半边神的

神塔!

难怪以那老人累积了数千年的感应能力,仍无法清楚感应半边神及其神塔的正确方位所在,缘于这座似是以超越时代的科技建成的神塔,许多时皆隐身于黄沙下的地底之中!

更何况,北半球自2047年正面受到流星雨轰袭后,劫后所生的核辐射,非但灭绝了在北半球的所有生物,更令北半球终于笼罩着一层“磁场浓雾”,五百多年亦历久不散,令北半球地带从此不见天日!

而现在,半边神的“诺言”竟自地底冒起,是否表示,在神塔内的“神”,正在无限兴奋?

为两个它期待了多时的人而兴奋?

就在神塔冒出地面同时,一条背负双手的人影已徐徐由远步近,踏至神塔脚下,翘首仰望已直插云霄的塔顶,似在朝拜,又似在敬畏。

瞧真一点,这条人影一身司令装束,脸上更戴着一个金属面具,赫然正是半边神座下的……

神武使!

而当神武使出现后,在神塔那高耸入云的塔顶之上,戛地传下一个声音,道:“他俩,终于也知道自己一直所在的世界,原来只是本神为他俩而创造的异空间,终于也看清自己本来属于的这个现实世界‘神武纪’,更看清人类历史之中最大的天劫悲剧了……”

声音似虚还实、似梦还真、似蕴含无限威仪却又不失神者风范,不问而知,正是半边神的声音!

想不到,那老人的感应能力虽未能清楚感应“神塔”的准确位置,却估计半边神真身藏身神塔顶上,这一点果然不假!

半边神的真身,原来真的就在神塔顶上!

还记得在异空间之中,半边神曾以一团能量光团出现,更收服了廿三,只是,那也只是它在异空间内的虚拟幻影而已,究竟它在现实世界中的真身,亦即此刻在神塔顶上的真身,又是什么模样?

会否,它现实世界中的真身,也和异空间中一样,只是一团“神的能量”,而始终没有实体?

又抑或,它的真正面目,会绝对超出阿铁、聂风,甚至怒修罗和那老人意料之外?

神,根本就没有面目?

唯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半边神的真身,绝不会是一个人类的肉身!

只因自2047年绝世天劫之时,它便首现于世,如今已是2587年,一个人类的肉身,绝不可能经五百多年而不死,除非……

它,也和风云、阿铁、聂风与及那老人一样,体内怀有四大瑞兽不死之血!

其实,对于半边神的真正面目,非但阿铁等人想知,甚至为其忠心效命的神武使,亦极想一窥真貌!

缘于以神武使之尊,亦未有资格能上至神塔的最高顶层,亲自晋见半边神,半边神每次向其下令,也只是从神塔顶上隔空传音,而神武使虽站在距塔顶整整一千公尺的地面向其汇报,但半边神仍有本事,可以将神武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故而,不但世上从未有人见过半边神的真正面目,对于神武者来说,半边神亦像一个高高在上、永远无法解释的“神谜”!

如果说,半边神创造的异空间,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那末它自己,更是名副其实的镜花水月!

而这个无法解释的神谜,此刻又沉沉地向神武使传话道:“如今,异空间已被他俩所破,足以证明,二人体内的能量,已臻至千多年前‘风云’的力量水平,已是天地难敌,强不可挡,亦即表示,本神距离‘神舞’之秘,又已迈前一大步……”

“而只要神舞之秘到手,那末,神武纪便可正式降临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一件惊世武器“神舞”?还是因为一个“神武纪”?神武使闻言道:“半边神,属下自被你从世上万名残余人类之中,挑拣成为神武使以来,一直忠心不二为你办事,却始终不明白,何以你偏要令阿铁和聂风增至最强,甚至达到千多年前的风云境界,才能找出神舞这惊世武器蕴藏之秘?”

“到底神舞这柄武器之内藏着什么惊世秘密,可令我们期待的神武纪降临?”

乍闻向来不喜多言、只是忠心办事的神武使,终于崭露了好奇之心,在塔顶上的半边神不由呵呵一笑,道:“呵呵……,看来,神武纪的降临快将在望,就连向来冷静不动的你,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自从2047年的绝世天劫后,这个世界,已逐步沦为‘邪武纪’的荒凉境地,世上人口也仅余万人,人类过去的历史和文明,可说已经完全灭亡,故除非‘神武纪’能够早日降临,才能扭转这世界步向万年荒凉孤寂的可哀命运,才能重复人类早已失去了的璀璨文明……”

“而唯一能令神武纪早日降临的途径,便只有找出神舞之秘,至于为何偏要令阿铁和聂风达至千多年前‘风云’力量境界,你这个问题,我只有一个答覆,便是……”

“你,还未有资格知道真正答案!”

好一句你还未有资格知道真正答案!半边神话中意思,已清楚表明,神武使不应再在这问题上求知下去!

只因他只是神的使者,他还未配是无所不知的神!

对于半边神的答覆,出奇地,神武使却并未感到意外,看来在过去的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半边神的命令,早已习惯了半边神的一话一字,早已习惯了半边神的神圣不可侵犯,早已习惯了惟命是从,他只是道:“半边神,既然,现在异空间已破,阿铁和聂风已完全自现实世界中苏醒,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半边神沉沉道:

“我适才已刻意解封自己的能量,相信以另一个‘他’的感应能力,已经大概知道神塔原来位于北半球,而现在,我亦感到有两股可比‘风云’的超级能量,正一步一步向我们接近,相信不久之后,阿铁和聂风,便会进入北半球,更会找至我真身所在的神塔……”

“只是,要了解神,便须先成为神……”

“他俩若要知道神舞和神武纪的真相,要知道神的真正面目,便须先要证明,自身拥有成为神的无限力量!”

神武使愣愣问:

“半边神,你的意思……,是想属于一试他们有否见你的资格?”

半边神笑道:

“聪明!我费尽心思,建构了异空间,便是要藉着它,来培育他俩成为最强最可怕的风云,尽管我已遥遥感到,他俩的力量已强至非同小可,但为防万一,还须试个清楚明白!”

“因为只要他俩的力量,比千多年前的风云差上一毫一分,便会有碍本神找出神舞之秘,本神绝不能因为他俩的力有不逮,而在神舞之事上有所误失!”

哦?何以阿铁和聂风的力量,若比千多年前的风云差上一毫一分,便会有碍神舞之秘?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了!

神武使道:

“但……,若阿铁和聂风真的可比风云,以属下的力量,未必便能试清二人最强的境界,恐怕……”

神武使话未说完,半边神已道:

“这个你放心!难道你已忘了,我,本来便是他们?我,本来便是步惊云,我本来也是聂风?我……”

“更本来是你?”

什……么?半边神究竟在说什么?它竟说……,它本来便是步惊云、聂风,甚至是神武使?它为何这样说?难道它……疯了?连神也疯了?抑或……

它本来根本便不是它?

也不是任何人?

任何神?

然而,听着半边神这番听来完全不合逻辑的胡言乱语,神武使却像完全心领神会般点头道:“对!半边神说得对!”

“属于本来便是你当年从万余人类中精心拣选最有强者潜质的人,我如今的力量,绝不下于廿三,甚至远超求道,要试清楚他俩又有何难?更可况……”

“属下身上,还有一件在阿铁眼中,比绝世好剑还要厉害千倍万倍的武器!”

“一件即使他已成为真正的不哭死神,也绝对无法战胜的武器!”

“这件武器便是……”

“我·的·脸!”

什么?这世上居然有一件武器,在阿铁眼中,竟比绝世好剑还要厉害千倍万倍?而这件阿铁绝对无法打败的武器,更竟然是神武使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为何会这样说?

就在神武使语出同时,他的手,亦徐徐脱下罩在自己脸上的铁铸面具!而刚才所有问题的答案,亦终于出现了……

只见面具之下的神武使,一张脸轮廓清楚分明,也算是一个长得登样和颇具威仪的男人!然而他这张脸,却有一个特征……

亦是一个对阿铁最致命的特征!

他的脸,赫然是……

阿铁最敬重、最不舍的养父

霍·天·的·脸!

隆!

万料不到,对半边神忠心不二的神武使,竟是阿铁一直想救回的养父“霍天”?却原来,霍天根本由始至终,也不须阿铁相救,阿铁真正须要救的……

其实是他自己!

只因为,即使阿铁的力量,此刻已足可与千多年前的步惊云相比,唯若他发现他要应付的其中一个对手——这个将要奉命试清其真正实力的神武使,是他毕生最敬重最信任的亲人时,试问他那双像死神般无敌的手,还能否向其养父劈下去?

能否劈断这份似实还虚的亲情?

一份半边神为其安排的虚拟亲情?

三日之后。

果如那老人所料,阿铁和聂风,终于也在这三日之内,横跨了南北半球的交界,进入了北半球的不毛地带!

而一切亦如怒修罗及那老人所说,出现在阿铁二人眼前的世界,果然较之南半球更为荒芜,更为苍凉,更为不见天日……

全因在北半球这个地域,终年皆笼罩着浓浓的“磁场云雾”,蔽人心目,纵使目光锐利如阿铁和聂风,在这厚浊的浓雾中,可见视野也只在十尺之内,加上天上已没有了太阳,一片天昏地暗,二人简直是在摸黑前行。

想不到,大好的地球,今日竟沦为无人鬼域,怎不教人唏嘘?

而二人愈是深入北半球的地域,便愈是隐隐感到不安,全因为,二人的强者直觉告诫着他们,他们正逐渐接近一股危险,一股超越他们想像的危险……

这股危险,难道便是“半边神”?

不知道!但二人愈是向北前进,这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便愈是强烈,而在二人继续坚持前进了一日一夜后,另一件奇事又发生了!

原来,二人这数日的行程,一直未有在路上发现任何生物,当然更没有人,整个北面地带,竟似绝无人烟,渺无生机。

但就在第五日的黄昏,当二人跨越了一个小沙丘后……

他们的心忽地急跳起来!

阿铁和聂风不期然互望一眼,缘于二人心头遽然急跳,是因为一股气。

生气!

却原来,二人强者的直觉已清楚告诉他们,就在距他们所在位置的百公尺外,正涌现着一股无穷生气,而这股生气,更是一股“人气”!

啊……?北半球是受核辐射影响最严重的地区,本应人迹杳然,为何会突现人气?难道是……

阿铁和聂风,已找着半边神所在的神塔?

不!绝不可能!阿铁二人已即时感觉到了,缘于如今出现在前方不远的“人”气,对他们来说竟是似曾相识,莫非会是霍天、卓蓝和白秀?

然而,眼前出现的一幕,又即时否定了二人这个猜想。

就在阿铁和聂风心头怔忡同时,前方不远的浓雾之中,忽地影影绰绰,看来,二人一直感到的“人”气,终于也在逐步接近他们。

唯这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却不单只有三条人影,却竟达逾百条黑影之多,故阿铁和聂风已即时可以肯定,在浓雾的绝非霍天、卓蓝和白秀!

但,何以这百条人影,会令二人心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铁……,事情有点怪异,看来我们必须加倍小心……”

聂风低声出言示警,然而示警已经迟了,因为……

就在他语出同时,前方浓雾中的逾百人影,突然齐声一呼,接着……

这逾百条神秘人影,竟已自浓雾中扑出,如百根电箭一样,从四方八面向处于核心的阿铁二人攻杀!

好快如电闪的攻势!好齐心合力的一击!这逾百条不问情由从浓雾中扑出的人影,所使的武术,也竟是阿铁二人似曾相识的!

那赫然是……

排云神掌!

还有风神腿!

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在这片荒芜北地,会有逾百条人影懂得二人也懂得的排云掌和风神腿,更以之攻向他们?

霎时掌风腿影横飞,逾百道掌影腿影,竟如铁桶一样围攻阿铁、聂风,似非要将二人置诸死地不可!但这与他们一模一样的绝艺,却并非最令二人惊诧的事情!

最令二人咋舌的,是这逾百条人影的脸!

就在这逾百人影攻至二十尺之内时,阿铁和聂风,已完全看清这百条人影的脸,二人的血液,亦几乎在此刻凝结!

全因如今出现在二人眼前的逾百脸孔,其中五十多张,竟与阿铁长得一模一样!

另五十张,亦赫然和聂风没有两样!

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阿铁和聂风忽地发觉,他们今天遇上了毕生最荒诞最诡异的事情!

他们,竟然遇上了百多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风云,百多个“自己”!

百多个想以“排云掌”和“风神腿”杀掉自己的自己!

这是真正名副其实的“自杀”!

自·相·残·杀!

阿铁!

无论你变得如何无敌,

如何像不哭死神,

你,也绝不会成为一个比我更无敌的神,

只因为……

人类二字,便是你的极限了!

——半边神

万里云烟。

正当阿铁和聂风为要寻找“半边神”而进入北半球的同时,在北半球一个同样终年笼罩着“磁场云雾”的隐蔽之地,发生了一件比漫天浓雾更为迷离的事……

这个隐蔽之地,真的极为隐蔽,非但位于两堵峭壁之后,两堵峭壁间的相距亦极为接近,仅余下一道尺许罅隙,如同一线之天。

奇怪的是,这道尺许的罅隙之内,却不时透出袅袅霞气,霞气之浓,比之周遭的磁场浓雾亦不遑多让。

更怪异的是,就在这尺许罅隙前方方圆十公尺内,竟躺着无数怪虫异鸟的尸体。

这些怪虫异鸟,显然是自2047年那场绝世天劫发生后,经历核辐射而仍能幸存的虫鸟变种而成,论理,它们在核辐射后犹能幸存,DNA亦已生了异变,应早已习惯北半球的恶劣生存环境,何以仍逃不过生关死劫,更集体死于这尺许罅隙之前?

再看真一点,这些怪虫异鸟的数目,居然有逾万之多,瞧它们尸体头部所向,竟尽皆朝着那尺许罅隙,似是在朝拜,又似在臣服。

究竟,在那如一线天的尺许罅隙之内,藏着什么东西,会令逾万怪虫异鸟如晋见神者皇者般朝拜?

它们的尸体,亦尽是干如枯柴,完全无肠无血,恍似被一股力量硬生蒸干,那种力量之大,甚至连它们的肠脏血液,亦被蒸个化为乌有,最后仅余下一具具干尸!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将逾万怪虫异鸟逼个无肠无血,甚至连灵魂也可被蒸发掉?如果,这些虫鸟也有灵魂的话……

不用再猜!就在此时,在这个隐蔽之地漫天无边的苍凉之中,戛地传来了一个更为苍凉的声音,道:“二十年了……”

“想不到,你在这里自闭了二十年,力量之进境已不仅再上一层……”

“看你单以体内之气,便已能引得逾万虫鸟不惜冒着性命之险,而向你臣服朝拜,再被你遍体上下的杀气,逼至腑脏粉碎,血尽而死,便该知道……”

“已是你执行半边神给你的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了!”

说话声中,这个苍凉声音的主人,已划破周遭的浓厚磁场云雾,自远处飘然掠到那尺许罅隙十公尺外,这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半边神的得力助手神·武·使!

势难料到,这个真正面目原是阿铁义父“霍天”的神武使,本要奉命一试阿铁和聂风的力量,却会在此时此刻,先到这隐蔽之地!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神武使的话,明显是向着那道尺许罅隙所说,那在这道如一线天的罅隙之后,原来一直藏着一个人?

不!也许应该说,是一个几已能成为“神”的人!

缘于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引得无数生灵不惜性命朝拜!

也只有“神”的杀气,方能不费吹灰之力,不用任何接触,便已能将生灵逼个五脏六腑粉碎、惊心动魄而死!

如此令世上生灵惊心动魄的力量,如此恐怖的杀气,若然要全心全意、一念一志去杀一个人,那这个人,相信已必死无疑!

而就在神武使足尖着地同时,那道尺许罅隙之后,忽地也传出一个声音,一个平静得没有抑扬顿挫、如一潭死水的声音:“我,等了二十年的最后任务,真的便是那两个人?”

神武使点头答:

“嗯。半边神为要等他俩诞生、长大、增强、寻神,已经等了整整五个世纪,等了十八万二千五百个朝朝暮暮,你虽等了二十年,亦根本微不足道。”

“半边神已等得太久,亦等得太寂寞了,而现在,已是我们人神梦想快将实现的时候!”

“你,如今就去吧!”

一句去吧,那尺许罅隙之内,倏地又传出“吁”一声。

那是一种“松一口气”的声音,仿佛那尺许罅隙内的人,毕生皆在为今日的最后任务而绷紧准备,毕生皆在为今日的事而日夕求进求上,无时敢忘,而今日,亦终于是其履行一切、了断一切的时候!

“好!”

“那,就让他俩好好知道,让他俩深深感受,要见半边神,他俩便须先要拥有什么力量!”

“而他俩必须拥有的力量,便是……”

“先要能将我彻底击败的力量!”

“比·神·更·像·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四字乍出,但听“裂勒”之声骤起,那尺许罅隙旁的两道峭壁,赫地崭现无数裂痕,这些裂痕更一直延伸至两堵峭壁之顶,接前……

赫听“轰”一声巨响,两堵峭壁竟似抵受不了一股无形压逼之力,当场爆为粉碎,所以飞沙石碎更立时汇聚为一柄长逾数百尺的巨剑之形,直轰长空,俨如一柄沉睡了多时的最强神剑……

终·于·强·势·出·鞘!

又是“隆”的一声震天巨响,那柄长逾数百尺的沙石巨剑,竟真的直破云霄,更随即将天上厚重的磁场云雾轰破一道缝隙,被轰散的云雾更即时化作雨水洒下,俨如……

万里长空胆裂!

九天十地齐哭!

茫茫天地,也在为这样一个“人中强者”强势出鞘,而捏了一把冷汗!

而在漫天雨水洒下之际,一条人影,已向着北半球更隐蔽更不毛的浓雾深处,电闪而去,在数千分一秒之间,已消失在无影无踪,身形之快,绝不下于已融合龙元力量的聂风!

神武使抬头看天,看着漫天洒下的雨水,冷硬的金属面具之下,终于传出了一声冷笑:“嘿,天,你终于也哭了?”

“你,是因为他已经出动而哭?因为步惊云和聂风即将要面对的惊天一战而哭?”

“还是因为,他们这一战,将会令‘神舞’之秘彻底显现,将会令‘神武纪’正式降临而哭?”

“但无论如何,神武纪,已即将因为风云和神舞而降临,这个世上,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的诞生!”

“甚至连‘天’你也阻止不了!”

带着诡奇的冷笑,神武使的人又已身随声起,如鬼魅一般,于雨雾中冉冉消失……

冉冉消失……

在二十世纪末期,在那个还未发生天劫的文明时代,那时候的人类,曾有不少极为流先的名言隽语。

譬如曾经有人说:

“要胜过别人,便必须先胜过自己。”

又有说过:

“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

此刻的阿铁和聂风,终于也彻底明白了这两句话的意思,也深深体会这两句话背后之苦。

缘于如今出现在他俩眼前的……

赫然是百多个与他俩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百多个视他俩如同敌人、正一拥而上的“自己”!

变生肘腋!真的是变生肘腋!

阿铁和聂风造梦也没想过,就在二人逐步深入北半球的不毛地带之际,竟会在浓雾中遇上百多条感觉似曾相识的人影,而这百多条似曾相识的人影,并非别人,更赫然是百多个与他俩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天……!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眼见五十多个阿铁、还有五十多个聂风向自己一拥而上的诡异奇景,无论二人平素如何处变不惊,亦当场呆住了,就在此刻,二人也飞快互瞥一眼,双方的目光,皆闪现着同样的狐疑之色……

眼前这百多名“风云”是谁?

如果他们逾百人也是“风云”?那阿铁和聂风又是谁?

然而,一切的狐疑和震惊,也必须在千分之一秒间平复下来,因为……

就在这电闪间,这逾百的阿铁和聂风,已如百根快箭,从四方八面向二人攻杀!

而众人所使的武学,更教二人吃惊!

那赫然是步惊云在千多年前霸绝中国江湖的“排云神掌”!

还有聂风快绝武林的“风神腿”!

眨眼间,五十多式“排云神掌”及五十多记“风神腿”,已杀至二人咫尺,阿铁和聂风已别无选择,唯有掌腿迎上!

霎时百多条掌影腿影霹雳硬碰,在半空中迸出迭连不绝的“辟拍”之声,那逾百名风云的力量竟也不弱,每一击至少也有百万度能量以上,阿铁和聂风一直掌来掌挡,腿来腿去,以二人融合龙血后力量之高,一时间也无法冲出重围!

更吊诡的是,这逾百名风云在向二人攻杀之间,竟还在齐声高呼着一些口号:“超越他们!”

“干掉他们!”

“取代他们!”

超越、干掉、取代?

这百多名风云,为何要超越、干掉、取代阿铁和聂风?

瞧他们每一招的掌腿,皆蕴含无穷杀意和恨意,显见他们极度憎恨阿铁二人,非要置二人死地不可!但他们为何这样憎恨“自己”?他们为何必须毁灭“自己”而后快?

毋庸细想,事实上,在百多名“自己”接连不息的猛烈攻势下,阿铁和聂风已忙得不可开交,但二人在挡招之间仍维持高度默契,聂风更道:“阿铁!看来,我们今日必须先要击败自己,才能继续上路!”

阿铁沉沉回应:

“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我们往找半边神的路,我,也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杀·败·自·己!”

不错!事到如今,任何人和事,也无法可阻阿铁誓要找出半边神之心!只因他必须找出对其情深义重的义父“霍天”,还有在异空间中不惜为其牺牲生命的“白秀”真身所在,即使在异空间之中,他们所经历的,也只不过是一场虚拟的情义;他们所流的血,也只是虚拟的血……

他亦在所不惜!

然而,即使阿铁和聂风要杀败自己亦非易事,眼前逾百名风云,真的是名副其实,与二人同样是一模一样的风云,二人无论如何出招,逾百名风云似早摸透他俩招路,这亦难怪,这世上最难击败的,本来便是自己!

亦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碰彭”之声仍是不绝于耳,二人转瞬已和这逾百风云激拚了千多击,阿铁和聂风不但感到每发一招之前备受制肘,甚至这百人的每一招,皆向着二人身上最弱方位或是死穴而发,叫他俩无法不改攻为守,也绝无余地催动体内更为强大的龙元能量!

唯这样苦守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更何况,这逾百风云每一击力注百万能量,阿铁和聂风只觉在死守之下,体内能量已不断被虚耗,再这样下去,任二人多强,也准必力尽而败!

而二人这股疲态,已全看在这逾百名风云眼内,但见众人互相传递一个眼色,当中更有人叫道:“他们,看来已开始力尽了!这是千载难逢时机……”

“杀!”

是的!二人在众人无数击百万能量的杀着下,非但渐露疲态,更破绽大露,而二人此刻所露的破绽,更是一个致命破绽,破绽就在……

二人胸腹之位!

突听无数道身形破风之声齐响,这逾百名风云在觑准二人破绽后,已极有默契地一同纵身而起,众人掌腿皆贯注百万度能量以上,尽向阿铁和聂风胸腹破绽重招攻杀!

说时迟那时快,五十多个步惊云掌影杀向阿铁,五十多个聂风腿劲轰向聂风,每一掌每一腿皆力发百万度能量,亦即表示,阿铁二人各自皆要面对五千万度一击,若胸腹破绽真被轰中,便绝对要败于“自己”手上!

然而,面对百多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面对百多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武学,阿铁和聂风,似亦无计可施,亦无法可破眼前逾百风云联手的齐心一击……

赫听“彭”然两声巨响,在破绽大露之下,阿铁和聂风的胸腹,竟真的双双被这逾百名风云轰个正着,二人霎时皆各自承受着五千万度能量重击,登时全身如遭雷殛!

他们,真的要败了?就败在自己的排云掌和风神腿之下?

不败不倒的风云,终于也要倒下了?

不!

绝不!

就在二人胸腹各中五千万度能量重击同时,出奇的,本来应该欣喜若狂的逾百名风云,面上反而找不着半丝喜色,相反,众人的脸色,更突然变得比死更为难看!

当中更有人无法置信地惊呼:

“不……可能!你们的体内……,怎可能……会与我们体内的能量相通?”

“我们尽管……全都一模一样,尽管全都是……步惊云和聂风,但也应是各自不同的……个体?我们体内能量为何会……相通?”

“啊……?我们……明白了!”

“难道神武使通知我们,你俩必会走这条必经之路,其实是想我们前来送死……”

“为你们牺牲?”

“他早知道我们的能量一旦相通,必会被你们吸个……”

“一干二净?”

对!阿铁和聂风也感觉到了!

二人适才各中重击,本预期自己必受重创,谁知众人能量甫轰中二人胸腹之位,他俩在全身如遭雷殛下,竟发觉体内的龙元力量,突如一个“无限无尽”、“无底无边”的深涡,不断将众人能量强行摄进体内!

而这逾百风云的能量与二人体内的龙元能量一旦相连,众人竟是抽撤不得,一时间尽皆呆立原地,任得体内能量源源不绝向阿铁二人体内流失!

但这逾百名风云的力量本来不弱,相信皆各自身负百万度能量以上,众人全身能量如今尽向二人体内流窜,阿铁和聂风竟分别多增了五千万度能量以上,加上二人体内原本拥有的龙元能量,二人只觉遍体突变得异常饱胀难受,他们必须……

爆发!

突听“吼”的一声!在遍体饱胀欲裂下,阿铁和聂风,终于不由自主向天狂吼,体内一直运转的能量,亦同时如山洪爆发!

而这道山洪的威力,非但将已力量尽失的逾百风云,如废物般悉数强震上天,能量迸发所生的巨大反震力,更当场将方圆数公里内的一切磁场浓雾及遍地黄沙,震个向外飞散,俨如发生一场核爆一样,一时间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势难料到,这逾百风云的出现,竟未能杀败阿铁和聂风,相反更令二人强上加强,难道真如那逾百风云所说,是神武使的刻意安排?

不!应该说,是神武使依半边神的刻意安排……

它,誓要阿铁和聂风在见它之前,先要成为世上最强的“风云”!

要寻神,便必须先成为神!

如核爆的爆发过后,周遭又再度归于平静!

而适才被阿铁二人反震上半空的逾百风云,亦早已如断线风筝般散满一地!

众人不独已力量尽失,适才被震上半空之时,亦被二人的惊世力量轰个五痨七伤,此刻尽皆软瘫地上,七孔流血,气若游丝,看来已距死不远。

唯看着百多个“自己”在垂死挣扎,阿铁和聂风,只感到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样感觉,一种“他朝君体也相同”的感觉,聂风皱眉问:“你们,为何要袭击我们?”

“你们的脸,又为何会与我和阿铁一模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

乍闻聂风此问,那逾百风云不由诡异一笑,当中有人虚弱答道:“真……想不到,你们居然会问我们……是谁?”

“你们何不……问一问自己,到底自己……又是谁?”

“你们又为何会与……千多年前的风云……一模一样?”

聂风闻言语塞,只因这番反问,确令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真的不知道真正答案。

阿铁此时却沉沉问:

“那你们的意思,是否表示,你们,知道我们是谁?”

那逾百风云乍听阿铁这条问题,尽皆面面相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答:“原来……,你俩真的还未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聂风点头:

“嗯!我们只知道,我们注定是什么神武者,却始终不明白,何以我们的存在,会牵涉到什么惊世武器神舞,还有什么会逆乱人类文明的神武纪!”

那逾百风云道:

“嘿……,我们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相当可怜,却想不到,你俩原来比我们……更可怜,因为你俩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因何而……存在……”

“好……吧。就让我们好心告诉你们,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吧!”

“你们其实是……”

说了!终于也有知道内情的人,告诉阿铁和聂风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他们又为何会和真正的风云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他俩快要知道答案之时,就在这逾百风云中的其中一人正要吐出真相之前……

真相,已经凝结在他的咀里!

他永远也不能再吐出阿铁和聂风极想知道的真相!

不单是他,就连这逾百风云也是!

只因就在此时,他们,已经变为逾百死人!

逾百名已被拦腰斩杀、仅余上半身的风云!

完全没有血!

也完全没有光!

阿铁和聂风也难以置信,就在真相快要揭盅之时,眼前这逾百名风云,竟在同一时间被人拦腰斩杀,来人出手之快,甚至连阿铁和聂风也毫不察觉,直至二人骤见众人的身躯悉数断为两截,更统统尸横地上,方才发现他们已在同一刹那死去!

好快好可怕的出手!快得甚至连断腰之处也没有溅出半滴鲜血!快得甚至看不见来人所用武器的光!当然也无法知道是什么武器!

眼见这逾百风云尽皆惨死于刹那之间,阿铁和聂风不由全身绷紧戒备起来,缘于来人不但快,来人的气,更迅速笼罩四周,向核心中的二人暗暗压逼!

那是一股极度锋利的气!

那是一股旷世无敌的气!

那是一股……

“剑气?”阿铁陡地一愣,缘于精于剑道的他,比精于用刀的聂风,对剑气更为敏锐,他已第一时间清楚感到,充斥四周的气,是一股剑气,而且更是一股他和聂风极为熟悉的剑气……

“他”的剑气!

廿三的剑气!

“廿三?是你?”阿铁蓦然环视四周,朗声一呼:“你,为何要杀绝这逾百名和风云一模一样的人?”

阿铁环视四周,无非是因为廿三在出剑后随即消失无踪,唯其剑气之强之凛冽,不但充斥四周,更扰乱了阿铁和聂风的强者感应,令他俩一时间亦无法清楚感应其所在,可见如今廿三修为之强,较其在“异空间”中的虚拟幻身更为匪夷所思!

而阿铁此言一出,在周遭的荒凉之中,戛地传来了一声冷笑:“呵呵,真不愧是步惊云最强的再生‘阿铁’,单以剑气,便已能尽知剑气主人的身份!”

“就让我告诉你,我杀绝这逾百风云废物,根本便是大发慈悲,不想他们再活着痛苦下去!”

“他们其实尽是你们的前身,却是不合要求的失败者,但他们却仍希望像你和聂风一样,能成为最强的风云再生,可惜偏偏事与愿违,才会如斯妒忌和憎恨你们,既然再让他们活下去枉自痛苦,但不如干脆给他们一个爽快了断,能够死在我这个剑中圣者剑下,总算是他们失败一生最大的福气!”

什么?原来刚才那逾百风云,是因为妒忌阿铁二人,才会向他俩施袭?难怪他们一直在高呼着什么“超越他们”和“取代他们”的话!

唯是,如今阿铁和聂风已无暇再理会再逾百风云的心态和来历,因为就在廿三此话吐出同时,从其声音方位,阿铁和聂风已辨知廿三所在!

廿三,原来就在他们顶上!

阿铁和聂风抬头一望,赫见一条人影竟在二人头上百公尺之上悬浮,如神如圣,骤眼望去,竟似比真正的神更像神!

而廿三,亦正是早前从那两堵峭壁强势出现的神秘强者,那名前来执行其最后任务的绝世强者!

只是,阿铁和聂风虽已辨知廿三所在,二人一看正高高在上的廿三,却当场瞠目结舌,就像看见了一些他们从没料到会看见的事物,缘于眼前的廿三……

竟完全不是他们在异空间中所见的廿三模样……

在异空间中的廿三,虽是一头白发,唯亦正值壮年,但如今在二人顶上的廿三,竟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者,尽管一张国字脸极具强者威势,但脸上的皱纹,还有那苍苍的白发,早已在预告着圣者已届垂暮之年!

更离奇的是,眼前这个廿三,无论是双目、咀鼻、轮廓,皆完全与异空间的廿三并不一样,观其五官脸容,根本无法找到在异空间中那个廿三的轮廓影子!

“你,真的是龙廿三?”聂风深深皱眉。

依然如神般飘浮于半空中的这个“廿三”,答:

“不错!我,正是如假包换的龙廿三!”

“我知道你们必定十分惊讶,因为在异空间中的我,犹停留在我壮年求剑之时,但眼前的我,却已届垂暮之年……”

“其实半边神所创造的异空间,本来便是一场虚空幻影,所以真真假假,到头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分别!最重要的,还是……”

“我的实力!”

“但,”阿铁蓦然道:

“眼前的你,非但已届暮年,更根本完全不是廿三的样子……”

“你,根本便是另一个人?”

廿三冷冷一笑,道:

“聪明!既然你们如此好奇我为何脸容大变,那就让我告诉你们真相,只因真正的‘我’的肉身,早已死了,如今在你们眼前的我,只是另一个借体重生的我!”

什么?真正的廿三已经死了?

而如今这个廿三,却又是另一个借体重生的廿三?

聂风愈听便愈是糊涂:

“我不明白。”

廿三道:

“也许我应该说得更为清楚,真正龙廿三的肉身,已经死了,但他的脑部却还未有即时死去,后来,半边神便将龙廿三的脑,移植到我如今这具新的肉身之内,所以应该说,如今在你们眼前的我,只有脑部才是真正的我!”

啊?原来廿三曾得半边神之助,将脑部移植,再重获新生?但,为何他要接受脑部移植?

不败的剑圣,也有败亡的一日?

阿铁和聂风这个疑问,简直已像直接刻在他们脸上,廿三又道:“很奇怪本来不败的我也会死,是不是?”

“但其实当年的我,并非战死,我,是为求‘剑廿三’而死!”

又是……剑廿三?

这式足可灭天绝地的绝世魔剑,这式据说可灭绝一切生灵的剑中极峰,早已误了千多年前的剑圣一生,想不到事隔千多年,仍然“音容宛在”,继续误尽廿三,最后,更令他为求“剑廿三”而已?

阿铁道:

“剑道之大,无岸无涯,你又何苦只为求一式绝剑,到终求死?”

廿三道:

“死,对平凡众生来说,可能异常可怕,但对于我而言,只要一死能求得剑廿三,便绝对死而有价!”

聂风奇道: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一死,你真的求得剑廿三之秘?”

“但剑廿三只有千多年前的真正剑圣,才能在死前悟得,此后再无人有能力悟出其真谛,你,是如何悟得剑廿三的?”

廿三饶有深意一笑:

“壮年时的我,在这个劫后苍凉的寂寞世界,一直穷思苦研十年,始终无法悟出剑廿三的真义,幸而后来遇上了半边神,只要我应承在异空间中为它办事,它,便会告诉我一个悟得剑廿三的方法!”

又是半边神?阿铁道:

“看来,半边神真的是一个神,它恍似无处不在,无所不识,甚至连悟出剑廿三的方法,它亦一一通晓?”

廿三点头:

“不错!当年为求悟剑廿三,我想也不想便应承了半边神!而半边神亦如言告诉我求悟剑廿三之法!”

“相信你们在天邪战鉴上卷也该看过,千多年前的真正剑圣,是在死前才能顿悟到剑廿三,所以剑廿三,可说是一式只有‘经历死亡’才能彻底领悟的死亡之剑……”

“而半边神的方法,便是要我先经历死亡,再重生!”

廿三说到这里,阿铁和聂风终于全然明白!

不错!最强魔剑,既然能为世上所有生灵带来死亡,那悟剑的人,亦必须先经历死亡,才能明白死亡的可怕!

而在千多年前的真正剑圣却办到了,他终于在死亡一刻悟剑,更在天下会发挥了剑廿三的死亡威力。

可惜的是,纵然他已悟剑,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经历死亡而不死亡,从来也没有人!

然而时移势易,半边神却打破了这个死亡定律。

它先嘱咐廿三自行了断,令其在经历死亡的过程中悟得剑廿三的真谛,再将其快将死亡的脑部,移植到另一具人体上,这样一来,廿三便可保存着它在死亡过程中所悟的剑廿三,更可借体重生!

好一个半边神!

阿铁和聂风也不由暗暗赞叹,半边神的智慧,半边神的后着,半边神的一切,着着皆超乎他俩意料之外!

当然,还有半边神的机心,半边神的计划,他们也很想知道。

而现在,更是他俩知道半边神下一着的时候了。

眼前的廿三,正是半边神对他俩所布的下一着!

而这个廿三,更是一个比异空间中的虚拟廿三更强更可怕的廿三!

因为,他已身负灭天绝地的绝世魔剑……

剑·廿·三!

但见半空中的廿三,不知何时早已在闭目凝神,浑身上下更在冒着袅袅霞气,似在逐步将自身的剑气提升,口里更在喃喃地吐出数句话:“已经二十多年了……”

“自从二十多年前我从死亡中悟出剑廿三,再借体重生后,便一直从没施展过剑廿三。”

“因为在这个难有半点人烟的残余世界,根本便没有人值得我催动这式绝世之剑,所以,我纵然悟得了廿三,却又得招无所用,徒负廿三灭天绝地之名,但今日……”

“无论是为了履行对半边神的承诺,为它再度催逼你俩的潜藏力量,抑或是为了一试我剑廿三的惊世威力,在公在私……”

“我们已一战难免!”

原来廿三此来,也是为了半边神催逼阿铁二人潜力?半边神为何费尽一切心力、人力和物力,也要逼二人强上加强?

阿铁二人毋庸细想,难免二字一出,半空中的廿三已倏地双目一睁,同时间双臂一振!

仅此一振,一直在其全身上下催运着的剑气随即如烈阳射线暴放!

只见无数剑气激射下,当场便将阿铁和聂风方圆五十公尺内的地面切割得浑无完土,整块地面皆面满密如蛛网的深刻剑痕!

心知这正是剑廿三的劲招前奏,阿铁和聂风亦不打话,手中的绝世好剑和雪饮亦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只因二人知道,廿三战心之中,根本天地难阻,而他那式绝世魔剑“剑廿三”,在中国江湖历史中也只曾昙花一现,从没有任何活人可以印证其灭绝威力,因为曾见识剑廿三的人,早已成为死人!

阿铁对剑廿三的认识,也只得“天邪战鉴”上卷中唯一一段描述:“剑廿三一出,一切生灵誓任从宰割!”

一切生灵?

那又会否包括几已强如千多年前风云的阿铁和聂风?

不知道!

正因不知道,阿铁二人在廿三的劲招前奏下,更绝不能掉以轻心,绝对不容有失!

缘于他们明白,如今的廿三,只会发出一招,这一招,将是他的第一招,更极有可能是其最后一招!

他俩必须要接下这一招,否则他俩的下场,便会真的如前所述:任·从·宰·割!

然而,阿铁和聂风满以为只要自己凝神以待,亦未必不能破招,这个想法其实大错特错了!

剑廿三之可怕,绝对超乎世上任何人的想像,当然包括他们!

因为他们毕竟也只是血肉之躯的“人”!

就在阿铁二人身心绷紧、严阵以待之际,二人但见适才双臂一振的廿三,此刻狂睁着的双目猝地一翻,登时两眼翻白!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廿三突然两眼翻白,活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又活像灵魂出窍,更如同一个活死人,难道……

他在这短短行功的瞬间,真的骤变为一个活死人?

只有活着的死人,才能将从死亡经历里顿悟而出的可怖威力,发挥至最强最高的境界?

无须再猜!阿铁和聂风已即时知道答案!

就在廿三两眼翻白,如同活死人的刹那,阿铁二人猝地惊觉一件奇事!

他们,突然全都不能动!

手不能动!

腿不能动!

剑不能动!

刀不能动!

身不能动!

眼不能动!

甚至连口也不能动!

这怎么可能?以阿铁和聂风融会龙血后的力量,无论任何绝世强者,也绝不可能以任何无形内气,隔空将二人硬生制个寸分难动,更何况此刻的廿三飘浮于至少百公尺上的高空,以此距离,更绝不该能将二人隔空制肘!

但何以二人如今却难以动弹?

阿铁和聂风忽然发觉,此刻不能动弹的,原来不独他俩,还有一些东西,也像他们一样无法再动!

这些东西,赫然是……

赫然是那本来在漫天弥漫着的“磁场云雾”!

天……!这些磁场云雾,在刚才二人迸发力量轰退那逾百风云之时,一度被轰个烟消云散,但磁场云雾之浓,在短短时间内又再聚合,但阿铁二人万料不到,这些一直漫天飘浮移,聚散着的磁场云雾,突然也像他们一样,完全不再动……

不!应该说,那些磁场云雾已完全“静止”了!

霎时之间,围绕二人方圆百公尺内所有磁场云雾,竟如同录映系统中的“定镜”,尽皆固定在原位,不飘、不移、不散……

不动!

整个空间的人和物,皆全部凝顿、静止了!

好可怕的剑廿三!好骇人的劲招前奏!这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妖法?还是剑法?

更可怕的还是,既使云不能移,雾不能散,人不能动,但一直两眼翻白的廿三,此刻却反而可以“动”!

但见他在半空中的身形已逐渐下沉,不消片刻,他的人已如神般飘然着地,还一边诡异笑道:“看见了吧?”

“你俩终于看见了千多年前剑圣所使的剑廿三,到底为何会令世上任何生灵势必任由宰割了吧?”

是的!阿铁和聂风终于明白个中原委了!

所谓剑廿三,其实是让一切人和物皆不能动,行招者却反而可以活动自如,那末,一切生灵当然无法反抗,任从宰割!

然而,天地有律,乾坤有序,万事万物瞬息万变。时刻皆在移,皆在动……

要将世上万物牢牢制肘,寸分难动,根本绝不可能,剑廿三的劲招前奏,又如何能令不可能变为可能?

若是换了普通人,也许根本无法知道当中原因,但,阿铁和聂风并非普通人。

他们,是几已接近无敌的再世风云!

他们体内融合的龙血,亦令他俩的感觉,较普通人敏锐万倍!

就在云顿雾锁、二人寸分难动之间,阿铁和聂风已即时感到,他俩无法动弹,非因廿三所散发的强大剑气或内气,而是因为一股感觉。

死亡的感觉!

却原来,刚才在廿三行动之间,二人已感到方圆百公尺内的空间,突然充斥着一股异样感觉。这股感觉并非内气或剑气所致,而是一股令人极度绝望、无助、彷徨的“死亡感觉”!

而这股死亡感觉,更迅即填满百公尺内的所有空间,将所有云、雾、人硬生顿止,如同“定镜”!

可以这样说,阿铁、聂风和方圆百公尺内的所有事物云雾,尽皆已被囚于这个密不透风的死亡空间之中!

但所有人和物,何以会突然被囚在这个看不见的死亡空间之内?

阿铁和聂风虽然连眼球也不能移动,无法互望一眼,但二人藉着体内的龙血感觉,竟仍能暗中感应对方脑内心中的所思所想,阿铁在心中已听见聂风的话:“阿铁……,看来,我俩虽然仍站在这里,但其实已被囚在另一个充满死亡感觉的无形空间之中,但廿三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阿铁在心里沉应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廿三在刚才两眼翻白之间,已经出剑!”

聂风一愣:

“出剑……?但他手中无剑,我们也不见他催动剑指?他何时出剑?”

阿铁道:

“他的剑,已在心中;这个世上,也只有心剑,才能比手中之剑,甚至剑指更快!而最快的心剑,也许甚至能快至超越空间……”

聂风道:

“你的意思,是剑廿三根本便是一式绝世心剑?所以它必须求招之人抱必死之心,经历死亡,才能悟得心剑的死亡力量?”

阿铁答:

“嗯。而且心剑之快,非但超越了肉眼,超越了声音和光,更超越了空间,亦即是说,他的心剑,能够将空间切割……”

聂风恍然:

“而既然剑廿三的心剑能将空间切割,亦即是说,刚才在廿三双目一翻之间,他的心剑已将我们方圆百公尺的空间切开,再令空间转移,将我们囚困在这个无形的死亡空间,教我们无法动弹,任从宰割?”

“但,我们如今既已被囚困在剑廿三的死亡空间之内,究竟如何才可破招?”

对了!这才是问题所在!

可惜,阿铁亦不知道。

但二人的危机,却已逼近眉睫!

只见已飘然着地的廿三,此刻已缓缓向二人所站之位步步逼近,他的双目竟已不再翻白,更流露着一片强者即将宰割弱者的眼神,但听他一边步近,一边叹道:“多么可惜……”

“我还以为,自己今日有生以来首次一试剑廿三,将会有一场灿烂绝伦之战,谁知你俩竟会如斯不堪一击?”

“是剑廿三本来便太强?抑或,是你俩根本不配做半边神苦等了五百多年的再世风云?”

“依我认为,半边神要我以剑廿三催逼你俩的潜力,无疑是太抬举你们了,既然你俩已不配当半边神所拣选的神武者,今日……”

“就让我代半边神清除你这两个废物吧!”

最后一句话乍出,廿三倏地又两眼一翻,阿铁和聂风依旧看不见他的剑如何出手,只觉一股凛冽无比的感觉已迎面扑至,二人还以为自己已死定了,谁知……

突听“铮”的一声刺耳尖响,廿三的心剑,竟将凝顿于二人头上尺许的云雾,硬生劈开,整团云雾立像一块被切割下来的巨冰般,跌到地上粉碎!

若是换了平时,几曾有人会相信云雾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会像冰块般被破开,更会堕地粉碎?但剑廿三的心剑,甚至可切割空间,已经将不全逻辑的事,变为逻辑!

而看着阿铁二人脸上的诧异之色,廿三只感到满意极了,他适才一手,无非是初试剑廿三时意犹未尽,想在二人面前再露一手而已。

“看见剑廿三的灭世威力了吧?”

“如今你俩应该明白,我当初为何不惜一死也要悟得剑廿三了吧?只要能得到剑廿三的惊世,剑廿三的无敌,一切牺牲也是值得的!”

是吗?人的一生,为了最无敌之剑,一切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这只是廿三个人的价值观而已,阿铁和聂风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们多么渴望,自己的一生从没有缠上什么半边神!

多么渴望,他们不曾是半边神苦等了五百多年的再世风云!

多么渴望,他们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也是真的!

多么渴望,这个世界从没有发生什么绝世天劫,还是2047年的时代!

他们根本不希罕自己身负的龙元之血,根本不希罕什么天下无敌的能量,如果可以给他俩选择,他俩但愿一切也没有发生!

遗憾的是,一切也并没依他俩的渴望而发生!

然而,也许他俩所有的遗憾,今日已快要终结!

因为廿三在冷笑之间,他的双目复再一翻,剑廿三的死亡心剑,又即将出手了!

“阿铁!聂风!”

“你俩今日下到黄泉别要怪我!只怪你俩今生今世,还未有资格成为最强最无知的风云好了!”

“给·我·死·吧!”

给我死吧四字一出,廿三翻白的双目遽地闪过一丝森寒杀意,阿铁和聂风随即感到一股比适才更强烈逾倍、奇寒彻骨的死亡感觉,已经轰至二人身前数尺!

好浓烈的死亡感觉!纵然身负不哭死神的死亡因子,阿铁亦因这股死亡感觉而首度感到死亡的可怕!

而向来泰然自惹的聂风,此刻也是一脸铁青!

全因二人皆已清楚感到,廿三这一击,已并非再次炫耀剑廿三那么简单!

他,是要真的将二人终结!

这一次……

二人真的死定了?

也许……

未必!

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间……

就在这生死存亡一刹……

阿铁和聂风忽地发觉,自己原来绝不负再世风云之名!

他俩,也绝不用坐以待毙!

因为,所谓世上最无敌的绝世魔剑“剑廿三”,原来……

也·有·破·绽!

剑廿三的破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