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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蜗蝓

录像画面忠实纪录下诡暴的一切。

全身脏污的肥胖男子突然双目瞠大,像遭到电击般往后一倒,在地上激烈抽慉,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

因为他的嘴巴正塞着一条血淋淋的阴茎。

那显然是他自己的阴茎。

原本戴白色口罩的削瘦男子见状大惊,也抛下昏厥的婷玉,拔腿就奔。

好个拔腿就奔!他一抬腿,双腿立刻离奇地、生生地「被拔掉」,伤口像爆炸的果汁机,蕃茄汁般的鲜血剎那间炸散开,削瘦男子痛得眼泪迸出,但也无法呼救-------

因为他的嘴里也含着自己七彩夺目的阴茎!

萤幕前的四人,除了彦男,全都不自主地靠拢在一起,颤抖不已。

最不可置信的,是削瘦男子被拔掉的两条腿,竟不知道被拔到何处,就这样消失在工地里。

「看来,应该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隐形侠救了你,不过好戏还没结束。」彦男说。

录像持续播放着。

肥胖男子没有将嘴中的阴茎拿出,反而从腰际间拔出两柄尖刀,慌张地朝四周的空气乱砍一通,砍没几刀,男子的双手居然劈着劈着,就劈到「不见了」!

他的双手、双刀,居然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高速「溶解」在半空中!

肥胖男子就像园丁一样,从光秃秃的巨大伤口切面,亲切地撒出大量雾状的血滴,灌溉着满地的图钉,但男子并没有立刻失血死去,脸部扭曲纠结,无法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削瘦男子也不好过,在他匍伏挣扎,想要逃离这妖异的现场时,他的双手从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劈断,但双手亦是莫名地消失在莫名的空间里,痛得削瘦男子像撒了盐的蜗蝓般,在地上疯狂地乱颤,身体将满地的图钉卷刺了全身。

肥胖男子吓得无法动弹,却也没吓到失禁,因为没有阴茎是尿不出来的,接着,他就像株倒霉的大树一样,被无形的巨斧拦腰劈成两截,但下身马上又凭空消失,于是上半身陡然下坠,这样恐怖的血腥画面,就连患有无痛症的病人都会立刻痊愈,为支离破碎的两匪「痛」了起来。

婷玉呢?

婷玉仍昏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两个赤条条的人柱接下来的命运,电视都已播报得清清楚楚。

录像中的两人,不久后,就被看不见的快刀,将脑袋斩到几公里远的水族馆里,就在首级跟身体分家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体也凭空消失了!

录像中的画面,只剩下昏睡中的婷玉。

「快转一下吧。」彦男拿起遥控器,按下往前的按键。

快转了许久,彦男才停手,只见婷玉半闭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缓缓站起,穿起鞋子,机械式地走出画面。

果然,婷玉是被吓得忘却记忆,不过幸运的是,婷玉在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前就昏倒了,要不然,婷玉现在恐怕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在精神病院。

「喀擦。」彦男切掉电源,退出录影带,说:「很诡异吧,这卷录影带的内容,明显跟虎头山分尸案有关,所以警局这几天会不断跟你接触,作笔录,不过刚刚你所看到的内容,可不要三八到跟媒体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警局也会否认,当然啦,你们三流八卦杂志想把它当笑话来写,我是不反对啦。」

这次没有人再纠正彦男的冷言冷语,因为这三个女人一时还无法从刚刚的超写实画面中脱离意识。

「现在来看看你们拍的针孔录像吧。」彦男从惠萱手中接过转录录影带,放在录影机内,按下电源。

五台针孔摄影机所拍摄的录像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没有任何闯入者,在婷玉等人入睡后,也没有人起床走动过。

那么,婷玉的手指是如何消失的呢?

四个人在病床前研究很久,终于发现,在录像时间上午十点十七分时,于安置在婷玉侧面的针孔摄影中,发现在婷玉的一次转身后,居然在枕头附近的被单上,突然出现了一滩深红色的血迹,那一滩血迹无端端地冒出,可见就是在那次转身的一瞬间,婷玉的手指就被切下,然后「凭空」插进客厅冰箱里的蛋糕上。

但是装在客厅里的针孔摄影机,在十点十五分到十点二十分的时间间隔中,却没有拍到手指移动的画面。

瞬间移动?!

Chapter 10 地球守护神

「是---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个隐形人就是用搬运那两个坏蛋肢体的方法,来----来搬运你的肢体-----」惠萱看着嘴唇苍白的婷玉。

「难怪婷玉的家里,跟我家里,除了床上,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婉玲脸色苍白地说。

「难怪什么?」彦男几乎笑出声来,说道:「肢体瞬间移动很正常吗?手指飞来飞去很正常吗?这两个强奸犯身体飞来飞去好常见么?我看我还是打通电话,叫美国的FBI来办案好了,你们看怎么样?」

「去打啊,这里不需要你。」惠萱这时真希望彦男是刚刚萤幕里,四分五裂的坏人之一。

「哈哈哈,别生气,我这就走了,等会儿会有一个便衣刑警来门口站岗,警局全天候轮班保护床上这个断指娘娘,也会全天候向你们问话作笔录,别忘了要警民合作,打击犯罪喔!」

彦男吃吃地笑着,将门带上。

尽管彦男是如此惹人憎厌,不过,病房里的三女已经没有力气投诉他了。

她们似乎应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诡异残酷的隐形人身上。

三女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起,婷玉涕泪纵横,看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惠萱和婉玲也不好受,她们的心里正悄悄凝聚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个隐形人什么时候会挑上我?」

婷玉从两人不安的眼神中窥见她们的心情,急着道:「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一剎那,婷玉的耳边突然涌上一声巨吼:「那你凭什么丢下我!!」

这声音之巨,直震得婷玉头皮发麻,摔倒在床。

一连三天,在十数个警员的询问过后,婷玉等三人终于有机会喘口气,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办。

「那天你们真的都没听到那一声大吼吗?」婷玉看着婉玲跟惠萱。

「你问了好几次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只看到你像神经病一样摔倒。」惠萱说。

这几天惠萱跟婉玲简直烦透了,因为她们必须喂食双手暂时无法活动的婷玉、安抚婷玉,杂志出版的工作只好搬到病房来做,两台笔记型电脑价日敲打个不停,最后连腾出一只手替婷玉擦眼泪的心情都没有。

久病床前无孝子,也许,她们正走到友情的临界点。

这三天来,她们也在警员官僚式的千百询问中,抽空讨论如何对付隐形杀手的方法。

「也许根本不是什么隐形杀手,那东西是只鬼!!」惠萱曾说。

「那我去找我们访问过的几个茅山道士出马吧!」婉玲这样说。

「亏你还偷偷拍到过那些杂毛装神弄鬼的出槌画面,你明明知道他们都是假的,请他们抓鬼有什么用?」惠萱敲着婉玲的脑袋。

婷玉也反对请道士抓鬼,因为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所遇到的,绝不是山精鬼怪,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她们也曾这么讨论过:

「那个隐形人为什么救了你以后,却还要杀了你呢?」惠萱。

「他既然想杀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把你切成十块?反而还要这样零零碎碎地屠宰你?」彦男。

「也许是你前世的孽障?还是你以前得罪过什么神明?」婉玲。

「两名受害者的家属,以及媒体要求破案的压力越来越大,王小姐,请不要再隐瞒你跟隐形杀手之间的关系。」某无厘头的警员甲。

「那个隐形杀手什么时候还会来割你?」某更无厘头的警员乙。

「他是外星人吗?」白痴警员丙。

面对这一连串无从思考起的问题,婷玉只得以丢枕头表示抗议。

虽然手指跟手腕仍然很痛,但她仍坚持丢枕头宣泄情绪。

这就是女人。

第四天,来自各式媒体的破案压力令桃园警总头痛不已,报纸投书满是怀疑警察办案决心的民怨,社会众口一致地谴责:「哪有警察查不出把死人头丢在水族箱的凶手的理由?凶手这么嚣张地弃尸,还有王法吗?」

在全国秘密刑事会议上,来自各县市的警界精英在看过禁止外泄的录影带后,均表示破案的机率绝对是零,并暗自对桃园县警局的窘境暗自窃笑不已,桃县总警司苦着脸,心想:「三大悬案已经有个刘邦友案归属桃警之责,现在又添了一起隐形杀手案,一旦录影带公布,这叫我去哪里抓凶手啊!靠!今年我又别想升迁了!」

这一天,经三女讨论的结果,婉玲决定在网路上公开这件离奇命案的真相,要求各界的关心与援助。

婉玲是这么向婷玉说的:「来自网路的想象力跟援助,往往令人出乎意料。」

婉玲是对的。

尽管几乎所有的网友都认为这是一个网路黑笑话,连胡说八道惯了的媒体都不愿意随之起舞,但,网路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

当天晚上,一个戴着阔边草帽,身穿黑色大雨衣、雨鞋的男孩,趁着门口的警卫去撇条时,闪进了病房,神秘兮兮地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地球守护神----<实习证>」

他说:「妳好,我叫勃起,叫我勃起就行了。」

是的,英雄降临。

Chapter 11镇定剂

「你是------?」婉玲疑惑地看着勃起(注)。

「地球守护神啊,虽然我目前只是实习啦,不过老师说我很有天份,所以你们放一百个心,抓坏人我超强的,告诉你,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请外星人帮我忙,只是老子不爽啦,哈哈!」勃起自顾自地笑着。

「怎么来了一个神经病?」惠萱不客气地指着病房斜对面的精神科,说:「你应该去的地方是那里,把脑袋医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干!我最恨别人叫我神经病了!虽然老师也说我有时很脱线,不过好歹我也拯救过地球,干,早知道会不小心连你这只母猪也一起救到,我就不救地球了,马的,干!」

勃起恨恨地说完,拉下拉炼,径自在墙角拉尿。

「你干什么!?」惠萱大惊,却也不敢走过去阻止勃起。

「拉尿,看不懂啊?」勃起抽慉了一下,满意地拉起拉炼,又说:「老子不想管了,再见,算了,见个屁。」说完,便走到门口,打算一口气狂奔逃走,让警卫追也追不到。

「谢谢你。」

「ㄜ?」勃起搔搔头,转过来,看见婷玉含着泪水,微笑跟自己说谢谢。

他也注意到婷玉缠满绷带的双手。

「不---不客气。」勃起脸红着说。

「谢谢你不认识我,却特地跑来关心我,谢谢,不过警察已经在查了,所以还是谢谢你。」婷玉努力地笑着说。

婷玉的确被感动了,即使对方是一个晴天穿雨衣、自称地球守护神的怪男孩。

因为,在众多的网友中,只有他愿意相信自己的遭遇,婷玉实在感激。

惠萱心里却嘀咕着:「婷玉真是倒楣透了,先是强奸犯,再来是连环变态,然后是粗鲁的警察,现在还遇到一个疯子,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衰事。」

「嗯,警察都是白痴,不过你放心,我刚学会百呎听音,我会在医院的其他楼层保护你,观察你,所以你不要怕,不过如果你想怕,或是不想怕也怕的话,就在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我会读心术,所以我就会立刻冲过来救你了,很屌吧,再见,另外两只母猪也再见。」勃起兴奋地踢开房门,冲了出去。

「疯子。」惠萱将门带上,摇摇头。

一星期过了,这一天,婷玉的病床围了五个精神科医生,一起看了极机密的录影带内容。

由于长官在旁,彦男首次郑重地向五位精神科医生说:「各位都签了切结书,保证不准外泄这次协助调查的内容,所以我们才请各位帮忙解密,多谢了。」

婷玉坐在病床上,不解地说:「为什么要找精神病医生来?」

总警司:「我们怀疑你隐瞒凶手的身分,所以我们要对你进行测谎跟催眠,请你合作。」

婷玉挥舞着自己绑满绷带的双手,气得大叫:「我会替一个把我双手砍断的变态脱罪?!」

彦男按住婷玉,说:「镇定剂!」

婷玉求助地看着惠萱跟婉玲,婉玲却叹了口气:「让---让他们查一查也---也好----」

就这样,婷玉被无情的针筒注入镇定剂,强行让神智逐渐松弛后,彦男便将测谎器设定好,接着,五位国内最负盛名的精神病医生,由张权威主导,众医生联手展开催眠,挖解婷玉意识里最深层的谜题------

「------放松------很好----------再放松-------------」

张权威值得信赖的磁性声音反复地催柔着婷玉的潜意识,总警司、彦男、婉玲、惠萱等人都在一旁观看这场催眠秀。

半个小时过去了。

张权威在做了几个简单的反应测试后,确定婷玉已经进入被催眠状态,于是拿着彦男整理出的问题清单,打算逐一询问眼睛半开半阖的婷玉。

「王婷玉,现在是深夜了,你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明天就要去日本采访了,你的心情很好吗?」张权威。

「--------不好。」婷玉。

「为什么?」张权威。

「-------------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婷玉。

彦男跟总警司相顾点头。

「是谁跟着你?」张权威。

「-----------不知道。」婷玉。

「是认识的人吗?」张权威。

「不是。」婷玉。

「有几个人?」张权威。

「----------------------------」婷玉。

「有几个人在后面跟踪你?」张权威。

「----------------------------」婷玉。

「仔细想一想,总共有几个人在后面跟踪你?」张权威。

「------没----没有人--------没有人跟踪我-------」这时,婷玉的表情变得相当奇怪,眉头突然揪紧。

「没人?妳在胡扯!好好想清楚再回答!」彦男忍不住喝道,却被张权威示意制止;彦男盯着测谎器上的反应,不禁感到讶异-----居然没有说谎反应?

「很好,没有人跟踪你,你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呢?」张权威。

「--------------然后就回家了。」婷玉.

彦男暗自咬牙:「放屁。」

「回家以后呢?」张权威。

「睡觉---------睡觉-------。」婷玉。

「睡觉?中间有醒过来吗?」张权威皱着眉头。

「----------没--------------」婷玉。

「然后呢?」张权威也感到不解了。

「天就亮了。」婷玉说完,竟突然张开眼睛,露出恶毒的眼神,用一种极为空洞的语调说道:

「她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移弃我!!」

这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每个人都被婷玉厉鬼般的眼神骇住,只见婷玉低吟着不知所谓的语词,猛烈地扯乱自己的长发,用力之猛,甚至连手上的绷带都渗出血来,彦男见状大怒,竟一拳挥将过去,想打醒疯狂的婷玉。

「啊~~~~~~~~~~~~~~~~~~~~~~~~~~~~~~~~~!!」

彦男凄厉地捧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在地上翻滚哭号,众人简直惊呆,几乎同一时间都拔身而起,想夺门奔逃!!

因为这一幕太熟悉了!

彦男的拳头硬是在挥拳的半空中消失了!注﹕关于勃起,请看本人的旧作「语言」,已收录于精华区。

不过,不需要立刻去翻,原因有二﹕

(1)你将会花相当的时间。

(2)看完本故事再去看语言,不会有太大的障碍,也许还很奇妙,参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