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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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9点多,张超和陈蓉在东区自修完了,又来到这医学院教学楼下面。

陈蓉道:“这次上去,你不怕了?”

张超点点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相信,自然不怕。”

“哈哈,是吗?”陈蓉不相信地笑着,“那你一个人上去好了,叫我来干嘛?”

张超皱眉道:“来都来了,一起上去有个伴嘛。”

陈蓉脸似乎微微一红,也不说话,和他一起上去。

这一次,也没听到上面的敲门声,也没见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路平安地走到了六楼。

张超站在第三间放干尸的仓库外面,左右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和白天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盯着这间屋子时,心里却忍不住有一丝的发毛。

陈蓉笑道:“你快敲门听歌吧。”

这话一说,张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道:“这时候,开什么玩笑呀!”

陈蓉道:“你不是说,不相信就不会害怕了吗,快敲呀,我倒想看看,一敲门就能唱歌,不知道能不能点歌来听。”

张超轻声骂了句“神经病”,但似乎被她这玩笑一开,心里那一点的恐惧也没了,伸手在门上敲了几声。

“咚咚咚”,敲门声过后,四下一片寂静,哪有女人唱戏的声音。

张超觉得奇怪,这次怎么没了。又伸手敲了几次,但没有任何声音。

陈蓉笑道:“看来你心里不怕,估计唱戏的女人觉得无聊,回家睡觉了吧,呵呵。”

可正在这时,只听“啪”、“啪”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传自楼下!

就从他们旁边这南面的楼梯!

一步步,不缓不急,有些沉闷。

张超和陈蓉忍不住都神色为之一变。

张超谨慎地低声道:“你说……这……这会是谁?”

陈蓉大着胆子,悄悄往楼梯那看去,楼梯一片黑暗,只有那一声声,似乎不会停歇的脚步,从下往上,慢慢上来。

陈蓉从黑暗中回过头,皱着眉,无声地摇了摇头。

张超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在这里等着,还是走到北面去?”

陈蓉思索一两秒,道:“还是先去北面吧!”

张超一点头,两人正要顺走廊往北面走,突然,楼梯那一个声音响起:“谁在上面,站住!”

张超和陈蓉一愣,这声音绝对是人的声音嘛。

哈哈,是人。

张超顿时大松一口气,不继续往前走了,而是转身到了楼梯那,看着下面。

这时,楼梯那转过来了手电筒的光芒,没过几秒钟,一个看似六十来岁的老头拿着手电筒,慢慢走了上来,看到他们,怒声问道:“你们是学生,还是社会青年?”

张超道:“我们是这里的学生。”

老头走上来,盯着两人瞧了瞧,道:“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张超道:“呵呵,我们是随便逛逛的。”

“随便逛逛?”老头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道,“半夜跑这死人房前干什么!”

陈蓉连忙故作惊讶道:“什么!这里就是医学院放尸体的房间!”

老头道:“那你们还当什么!来这里谈恋爱啊!”

陈蓉脸上做出满是惶恐的样子,道:“那我们还是快点下去吧。”她拉起张超,要走。

张超忍不住问道:“师傅,那你是这里做什么的?”

老头道:“你问我?我是医学院老师,你说我来做什么!刚才我正好路过下面,看你们跑上去了,这里面都是标本,贵重得很,万一你们这些学生胡闹,破坏了怎么办?”

张超悻悻道:“老师,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我们先走了。”

说着,拉着陈蓉正要走。那老头又道:“以后晚上不许来这里,听到没?”

张超和陈蓉忙满口答应下来,两人快跑到了下面。

到了教学楼外,张超长嘘了一口气,道:“这老头可真够凶,比鬼还可怕。”

陈蓉笑笑道:“也确实吓了我一跳。”

张超道:“医学院老师,怎么这么晚才下班的?就算晚上有培训什么的,也是在东区和西区的教学楼里,可不会到这里来的。”

陈蓉道:“可能这老师刚给学生上完课,车停在这边的,来这里拿车的吧。”

张超道:“对了,你记起他刚才说的没有,他说晚上不要来这里。为什么不说白天不要来这里,而是刻意提到晚上。你说,是不是这老师知道些什么?我们要不要去问个清楚?”

陈蓉道:“难道,你要去问医学院老师,这有没有闹鬼?开什么玩笑呀。他说以后晚上不要来这儿,只是随口说的,平常人说话,哪有分那么仔细呀。”

“是吗?”张超若有所思,回头看教学楼,手电筒的灯光已经照到了五楼的楼梯,正慢慢转过来,看样子,那老头就快走下来了,还是快离开这里,别被他看到,又是一顿骂。

但张超突然间转念一想,他和陈蓉下来都已经五、六分钟了,这老头还没下到五楼,那说明他在六楼呆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在六楼呆这么久干什么?

那句“以后晚上不许来这里”,刻意提出晚上,难道仅仅是口误吗?

陈蓉看着他发愣,道:“怎么了,又在想什么呢?”

张超指着教学楼,道:“你看那老头,现在才下来,你说他在六楼呆这么长时间干什么?”

陈蓉笑道:“你又胡思乱想了,别人在上面上个厕所不行呀?”

张超道:“可六楼是没厕所的呀。”

陈蓉笑道:“人家是老师,四处看一下,几个仓库门是不是都锁好了,出于责任心的习惯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超只好点了点头,颇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眼教学楼,最后,与陈蓉一起去拿了自行车,准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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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和陈蓉一起拿了车,准备回来,两人沿着西区的大马路骑着。

一路上,张超都在想着刚才那个老头,还叫他们以后晚上不许来。这老头在陈蓉看来,再正常不过,为什么自己总是感觉怪怪的?

想起林一昂骂自己,最近实在是不正常。所有人都好好地生活着,自己非得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究竟是自己脑子坏了,胡思乱想,还是自己所见所闻,都是真的呢?

真实和幻觉,以前看来,是泾渭分明。为何到了现在,越来越感觉捉摸不清了。

突然,张超“吱”的一声急刹车,停了下来。

陈蓉骑出去了两米,才停下来,奇怪道:“又怎么了?”

张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朝马路西侧的草地上看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医学院刚出来的地方,西区的大马路一直通到这里,马路的西面,是一块几十米宽的草地,草地再往西,就是那庞大,一望无际的沼泽田了。

张超指着西面草地,低声道:“你看。”

陈蓉退到他身旁,顺着他手指过去,看了一会儿,茫然道:“看什么呢?”

张超小声道:“还在。把车停下,慢一点,不要惊动它。”说着,他就缓缓下了自行车,不动声色地把自行车停到路旁,向草地上走两三米。

陈蓉也跟着他,把车停好,来到他身旁,奇怪道:“你说什么东西还在?”

张超手指着草地远处的一条小河,那河虽然小,但名义上也是学校的护校河,是学校和沼泽田的分割线,宽不过五米左右,深不过一两米。张超道:“有没有看到,河的那棵树下,长草的旁边,是不是有个动物?”

这回,陈蓉按着他手势看过去,河靠着学校的这边,长了一棵弯弯曲曲的老树,老树下长了一堆的杂草,至少有半米高。杂草堆里,立着一个黑乎乎,像木头桩一样的东西。陈蓉道:“那是根木头吧?”

张超坚决地摇头,道:“不是,这是个动物。我上次见到过。我现在明显可以看到它眼睛也望着我。”

“啊?”陈蓉似乎有些担心,再看那根木头,借着光线,好像看起来还真有两颗眼睛。但整个头和身体都黑乎乎,融成一团,看不清楚。

陈蓉似乎有些害怕,道:“以前我在紫金港见过蛇、野兔,听说有人见过野猪,那个,应该是野猪吧,我们还是快点回去。”

张超却异常坚定地摇头,道:“你不用过去,我过去看看。这动物我真的见过的。”说着,就大着胆子,一个人朝着那一步步走过去。

那动物离他们有30米远的光景,身体和头颅依然一动不动,微微反射着光亮的眼睛,依然锁定着张超。

张超一步步移动,背后的陈蓉也离他越来越远。等到动物离他只有20多米的光景时,隐约可以看出,那动物头上长满了黑色的毛。他悄悄弯下腰,随后突然迈出脚步,要向那边冲过去。

才刚跑出三四步,瞬时,他面前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张超一惊,本能地向后一跳,摔倒在草地上。抬头看时,面前人居然是陈蓉。

张超长嘘一口气,道:“你怎么悄无声息,绕到我前面去了,干嘛呀?”

“我哪有!”陈蓉道,“我不一直站得好好的嘛,动都没动过。”

张超一看,顿时惊得一身凉。陈蓉还是站在自行车旁的草地上,哪里跑到他前面去了。而他现在躺着的地方,是刚刚走进草地的位置。

陈蓉道:“你不是要过去吗?绕着我转圈干什么?”

“什么!”张超大惊失色,“我刚刚是绕着你转圈?”

陈蓉道:“是呀。你还蹲下来,跟色狼一样的,切。”

张超整个人面色大变:“我明明是对着那东西走过去的,怎么……怎么……不可能的!这……是不是叫鬼打墙?”

“鬼打墙?”陈蓉看了看他,摇头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反正我在农村这么些年,我自己也从没遇过鬼打墙之类的事。”

张超抬头看了看河边,那动物居然还在,依旧一动未动,只是继续睁着眼睛,似乎还是在注视着自己。

张超深吸一口气,道:“我还不信邪了!”他一站起身,再度朝那东西走去。

只是这次他是连走带跑,步伐很快。

可身后的陈蓉一看他的动作,顿时恐慌浮上了她的脸颊,因为张超说是要去追那动物,可他走的方向,居然是斜向了另外一边。

陈蓉眼见他朝另外一边跑着,离河就只有十来米了,忙大声叫:“张超,快回来,快回来,危险!”

张超回头一看,陈蓉正在叫他,只回了句:“没事,我要看个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说完,继续扭头向前走着。

突然,张超身后传来“咯咯咯咯”的叫声,他心里一惊,再看眼前时,他呆住了,他哪里是往那棵树跑去,他是斜向了另外一边,要跑进河里去了。

此时自己正站在河边五六米远的地方。

张超赶紧回头,见陈蓉还是站在原地,忙跑了回来,一脸的惶恐和不安,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蓉面露忧慌,道:“你没看见,你一直要往河里跑下去了吗?”

张超诧异道:“我……我一直是对着那动物跑的啊。”

陈蓉面色微变,道:“我……我感觉你,好像……好像真的遇上鬼打墙了。”

张超道:“那刚才‘咯咯咯’的声音,是你发出的?”

陈蓉点了点头,道:“以前我爷爷说,要是遇上鬼打墙,就学鸡叫,说是那东西一听到鸡叫,以为天亮了,就会躲起来,鬼打墙也消失了。我没试过,刚才见你再下去有危险,所以突然想到学鸡叫。”

张超道:“你说的那鬼打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蓉道:“按照我们农村里的说法,一些鬼魂或者其他脏东西,捉弄人或者故意害人,会用鬼打墙的方法。有时候很短的一条路,你绕了几个小时都绕不出去,外面的人看你,你就是一直在原地打转。还有在水库边遇上鬼打墙,是最危险的,会把你骗到水里去。”

这时,只听轻微“扑”的一声,他们抬头朝那边看去,树下的动物已经不见,河里面泛出一圈的涟漪,对岸沼泽田里的草堆,似乎动了一下,片刻后,全部恢复正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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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草地上的离奇动物和离奇的事,张超和陈蓉都有些惊慌失措,两人决定快点离开这里。

回来的路上,张超道:“你说,刚才我遇到的,真的是鬼打墙吗?”

陈蓉道:“我也不确定,但我看你刚才跑错了方向,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张超痴痴地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第一次,他是一步步,慢慢地朝着那动物走,眼睛一直看着那动物,没想到,反而走着走着,会发现陈蓉站在面前。

第二次,他是朝着那动物笔直跑过去,眼睛也是没有离开那动物,结果,差点跑到河里去。直到陈蓉学鸡叫,他才突然发现,面前是河。

如此古怪的经历,他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

光的折射?光的衍射?

任凭他翻箱底地想出所有关于他知道的光的原理,都解释不了刚才的遭遇。

如果他是站在一个设计精密的光折射装置的大机器里,确实可能发生刚才的事。

可他是站在草地上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想了一会儿,张超又问道:“对了,你和我在一起,怎么你没遇到鬼打墙?”

陈蓉道:“我站在原地又没动过,如果我跟着你一起跑过去,说不定,我也要跑到河里去了呢。”

张超道:“怎么会有鬼打墙这种事?”

陈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只是听农村里的人说说,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我看了,也是有些心慌的。”

张超道:“你说,鬼和脏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为什么会有鬼打墙这种事情的存在?还有,以前听说,所谓的鬼魂,就是一种电磁波的信号,你觉得呢?”

陈蓉道:“是不是电磁波的信号,那我就不知道了。听说科学家研究过鬼打墙的事,好像是周围磁场发生了变化,让人方向判断出错。就像鲸鱼会游到岸上来,也是同个道理。据说外国模拟磁场变化的实验,也让人产生鬼打墙的情况。但今天这回事,我还真解释不了。反正我说的,也是小时候听村里和我爷爷讲的,老人们说,也不是所有的鬼都能鬼打墙的。鬼打墙说到底,是鬼的一种法术,要比较厉害的鬼怪才行。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鬼打墙的,鬼打墙是一种幻觉的法术,只要人体内‘人气’比较旺,那么鬼打墙一点用也没有。像屠夫和警察这类人,是不会遇上的,鬼也怕他们。”

张超道:“那我是个男人,照说法,应该体内‘阳气’比较旺,为什么还会遇上呢?”

陈蓉道:“体质弱的人就有可能。你刚感冒还没完全好,可能气场弱了点吧。”沉默半晌,叹口气,“好像,也只能这样说得通了。”

张超道:“你刚才说不是每种鬼怪都有本事搞这个的,只有厉害的鬼怪才行。厉害的鬼怪是指什么?”

陈蓉道:“这也是迷信的说法。厉害的鬼怪就是指枉死鬼咯,生前心里有怨气,死后当然厉害一些。不过一般鬼怪人是看不到的,除非身体特别虚弱的人。还有一种是山鬼,人是看得到的,山鬼全身长毛,长得像大猴子一样,据说是僵尸变的,山鬼也有法术,也能鬼打墙。”

“山鬼?”张超记起了陈蓉过去说过和他上次在网上看到的跟帖,现在想想,网上照片里那个黑乎乎的小孩,上次在医学院楼下灭火箱玻璃看到的影子,以及今天看到黑乎乎的动物,越想越觉得是同个东西,莫非,真是山鬼?便道,“你说,今天看到的,有没有可能是山鬼?”

陈蓉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今天看到的那动物,只不过是个野猪或者水獭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沼泽田里估计会有。你遇上的鬼打墙,虽然难以解释,但我也不认为真的是鬼打墙。或许是其他原因,比如我们这下面有铁矿,那么磁场改变了,也或许旁边的移动信号基站,辐射太大了。”

张超道:“紫金港下面会有铁矿?打死我也不相信,这里以前听说是沼泽田,哪有什么矿藏。移动信号基站,学校里也没有呀,一般都建山上,或者人密度小的地方。”

陈蓉叹口气,道:“反正我不懂这些,但我还是不太相信迷信的说法。这事虽然奇怪,但过去也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还有啊,以后再遇到这么大个的动物,可千万不要去追了,万一是会伤人的动物,那就麻烦大了。”

张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最近神经真的绷太紧了,要是再想着这种事,早晚要崩溃。

两人告别一下,张超回到寝室。

他回来后,特意长了个心眼,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寝室,发现没有人动过,也没有人放了新东西,这才安心。

叫贝贝的黑猫已经饿坏了,“喵喵喵”直叫唤,张超给它倒了点吃的零食,让它安静点。

“张超,张超。”窗口外,穿着红色羽绒服,白皙漂亮脸蛋的白秋正站着喊他。

张超忙跑了过去,拉开窗户,开心地看着白秋,道:“你来找我呀。”

这时,只见贝贝停下吃东西,一把跳上盥洗台,似乎神情凶狠地看着白秋,身体拱了起来,像一张弓一样立着。

白秋看了看黑猫,吓得花容失色,道:“别让它扑过来,要抓人的!”

张超赶紧把黑猫抱下去,对窗外道:“你等我,我出来。”说着,一把把窗户拉上,黑猫就跑不出去了。

张超兴奋地跑出寝室,可脚刚踏出寝室两步,背后一人道:“出去把门关上。”

“哦,忘记关门了。”可当他正要回身关门,突然愣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只有贝贝在吃东西。

谁在对我说话?

说话的明明是个女生的声音。

大晚上的,男寝室怎么会有女生?

他不禁寒毛立了起来,眼睛犀利地仔细打量寝室每个角落,没有藏着任何人。而且寝室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根本藏不了人。

张超心里扑通扑通猛烈跳动着,过了好久,才逐渐平静。带着一脑子的疑惑,轻轻关了门,转身向外跑去找白秋。

还没跑出寝室楼道,迎面走来了林一昂,见张超神色有些古怪,道:“你干嘛去?”

张超道:“白秋找我。”

林一昂道:“又这么晚来找你啊,我看白秋还真病得不轻。”

听他这么一说,张超也微微叹口气,好端端的一个白秋,似乎还真病得不轻,叫她平时出来都不肯,也不要手机,只是每天晚上看她高兴,才会来叫自己。

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林一昂见他的神色,道:“你去吧,等下早点回来,别跟她聊太晚了,你也知道,她神经有问题,让她也早点休息。对了,你等下回来时候,给我带包泡面。”

张超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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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白秋,两人又来到白沙后面的湖边草地上,张超见白秋的神色似乎好了不少,虽然脸色依然还是偏白,少了些血色,像是营养不良,不过整体精神外貌上,好像比以前开心了一些。

两人坐草地上,闲聊了一会儿,白秋道:“你寝室怎么会有只黑猫?”

张超笑着道:“这黑猫就是前几天我们一起时遇到的那只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要跑我寝室来,给了它一些好吃的好喝的,现在是想赶都赶不走了。”

白秋笑道:“你还挺有爱心的嘛。”

张超笑道:“其实那只黑猫,也是看起来凶,刚开始我也有些怕它,但给它吃喝,它就乖得要命。下次,我把它抱来,让你抱抱。”

白秋忙摇头:“还是免了,我对猫狗这些动物没什么兴趣,毛绒绒的真恶心。而且我看你这只黑猫,对我有敌意,我可不敢让它靠近。”

张超哈哈大笑,道:“它呀,不光对你有敌意,对林一昂也有敌意。刚才估计是你吵到它吃饭了吧,才会这么凶的。”

白秋微微地笑着,看了眼湖面,又转头看着张超的脸,道:“你,真的,爱我吗?”

张超直截了当道:“当然爱你了,不爱你这个大宝贝,我去爱谁呀!”

白秋满意地微笑着,又道:“那你,和我在一起时,开心吗?”

“像现在这样子吗?”张超满足地笑着,“当然开心咯,和你在一起,是最开心的。”

“恩,开心,就好。”白秋似又恢复以前的神色,语调舒缓平慢,声音也没有起伏。

张超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秋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又抬起头,道:“你,是和我在一起,开心?还是……和陈蓉在一起,开心?”

张超心里一惊,原来白秋在吃醋,忙道:“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开心了。陈蓉只是我的心理辅导员,最近你不肯出来,所以才在一起自修的,你千万不要多想。”

白秋轻轻摇头,目光中似有些晶莹剔透,缓缓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时,觉得开心就好了。我不在乎你和谁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张超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和你一起生活咯。”

白秋道:“我也想,可我有病……”

张超讶道:“你……你知道有病?”

白秋笑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告诉你。我这病,怕是好不起来的。”

“怎么会!”张超心里一想,精神病人知道自己得了精神病,并且能冷静地把这话说出来,那说明精神病有痊愈的迹象呀。只有不承认自己有病的精神病者,才是最难治疗的。听她这么一说,张超顿时兴奋起来,道,“你一定会好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等你好起来的。”

白秋轻微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静静地躺在了张超怀里,也不说话。

张超也默默地握着她的纤手,安静地享受着这温暖的时光。

到了快11点,寝室要熄灯了,张超才送白秋回去。他自己也回到寝室,开了门,打开灯,突然,目光瞥到墙角,自己出去才不到半个小时,怎么墙上多出来一个风铃。

张超一步步走过去,安静地盯着墙上挂的风铃。

门没关,一丝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得风铃叮叮做响,在夜晚似乎尤其的恐怖。

贝贝没任何的异常,只是懒洋洋地趴在角落,睡眼朦胧地看着主人。

张超道:“贝贝,谁进来了?”

贝贝听到它名字,只是把耳朵竖了一下,随后又耷拉下来,这猫,自然不会知道谁进来过了。

风铃微微晃动,“叮叮”响声不时响起,在这孤独的寝室中,显得尤为寂寞。

张超仔细地看着风铃,越看越觉得奇怪,这风铃,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脑中,陷入了回忆。

对了,这风铃是白秋的!

两年前,他和白秋一起去吴山广场玩,白秋看这风铃漂亮,张超当时就随手买下来的。

他以前去过白秋寝室,她们阳台(白沙女寝室有阳台,男寝室没有)上,挂着的就是这风铃。

如今这风铃,好端端的,为什么被人挂到了自己的寝室,又是谁挂的呢?

他一想,忙到隔壁找到了林一昂,将他拉到自己寝室。

林一昂一脸不满道:“你泡面都没给我买来,拉我过来干嘛!”

张超道:“有人闯进我寝室了,你看,我出去的时候,墙上什么也没有,就不到半个小时,回来就挂了个风铃。”

林一昂这才安静下来,疑惑地看了看,道:“东西有没有被偷啊?”

张超道:“东西全都在着的,就多了个风铃。”

林一昂不解道:“那没道理啊,既然有你寝室钥匙,进来也是把你笔记本电脑拿走了,不会还送你个风铃啊。”

张超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风铃,还是白秋的。”

“啊,白秋的风铃?”林一昂道,“可刚才你不是去找她了吗,怎么她的东西,会放在你寝室?”

张超迟疑半晌,道:“你说会不会别人对我的威胁暗示?”

林一昂道:“什么威胁暗示?”

张超道:“会不会是某个喜欢白秋的猥琐男,就是最近一直整我的那人,威胁我,如果我继续跟白秋在一起,白秋会有危险。”

林一昂不屑道:“那你担心白秋,不如就别跟白秋在一块儿了呢。”

张超骂道:“你这算什么话,我叫你来,是给我参谋一下,出出主意。”

林一昂挠了挠头,道:“既然没偷你东西,就放了个风铃,事情虽然有些古怪,但我觉得也可能不是恶意吧。”

张超冷声一笑:“不是恶意,不是恶意会几次三番整我吗?”

林一昂似乎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道:“这事,我还真出不上主意。你想知道,就自己找白秋问她风铃怎么不见了。”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见林一昂就这么走了后,张超似乎感到有几分古怪,但一时间他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只好洗刷一下,吃了陈蓉给的药,躺床上睡觉去。

43

张超入睡后,到了半夜,黑猫突然“喵喵喵”的叫了起来。

张超连忙翻身醒来,仔细一听,狗日的,居然又在敲厕所的玻璃。

是不是有病啊,隔三岔五地要来敲一回。

这频率,比女人大姨妈还多了!

女人至少一个月一回。这敲玻璃倒好,三天两头一次。

这时,外面似乎是听到黑猫的叫唤,敲玻璃声戛然而止。

张超赶紧爬下床,三下五除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裤子,悄悄开了寝室门,转头无声地关上,然后拔腿就往白沙外跑去。

开了门禁,来到白沙小广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那草地跑去。到了草地,只见四下已经无人,他愤恨地转悠一圈,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妈的,又被跑了!

这时,他抬头一看自己的寝室,窗户上似乎挂了个布娃娃,挂在窗脚的锁把子上。随着夜风吹来,这布偶也跟着悬空飘曳,偶尔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不由打了寒战,不想去看这布偶。

当初放小棺材,这回挂个布娃娃,到底想干什么?

草地上离他厕所的玻璃有2米多高,他一时拿不下布偶,只好等回了寝室再拿下来看。

等他走到白沙小广场,迎面却还走来一个人,居然是林一昂!

林一昂一见张超,脸色似乎慌了一下,但也仅仅慌了一下,下一秒马上恢复正常。林一昂拿出手机看了眼,起先开口,道:“这都2点了,老张你又犯病啦,半夜跑出来干嘛?”

张超道:“你不也半夜出来嘛。”

林一昂抹了抹嘴,道:“还不你没给我带泡面,我肚子饿,找了个女生,到后面的望月公寓外面吃烧烤了。”

这望月公寓就在紫金港北面,是旁边农民的拆迁安置小区,从校医院那个学校后门可以出去(不过晚上那里关门,得用爬的),那里晚上都是卖烧烤的,生意经常做到第二天早上。有些学生在通宵教室学习,或者电脑玩得晚了,或者出去玩了,半夜会跑出去买烧烤吃。

张超不屑道:“你也能找到女生一起去吃烧烤呀?”

“操!”林一昂骂道,“只准你找了我表妹这白沙大美女,就不准老子找女生玩?虽说老子没女朋友,但老子出钱请女生吃东西,还是大把大把美女跑过来滴。”

张超道:“不跟你废话了,我回去了。”

林一昂道:“你还没说你半夜出来干嘛呢。”

张超沮丧道:“又他妈哪个孙子半夜敲我厕所玻璃,我跑出去想抓个正着,居然还是被逃了,明天我非得去电子城,买个录象头,盯着。”

林一昂疑道:“又敲你玻璃?这还真挺怪的呀。”

张超愤恨地叹口气:“迟早得让我扒了那畜生的皮。”

说着,两人开了门禁,一同进去。林一昂去了121寝室,张超回到自己的123室,关了门,走进厕所,把挂着的那只布偶拿了进来,仔细端详一番,猛然醒悟过来。

这布偶的玩具娃娃,也是白秋的东西!

是以前自己和白秋去延安路逛街,白秋喜欢的,自己顺手买下的。

风铃,布偶,都是白秋的东西。白秋不会出事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挂风铃的时候,白秋还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应该没事。

只是这人到底是有何用意,为何几次三番非要跟自己玩这套东西。

张超无奈,愤恨地爬上床,看了眼手机,已经快3点了,人也有些困倦,不由骂道:“他妈的,每次第二天没课,半夜就要来敲玻璃。”

这话一说完,他突然坐了起来,对呀,为什么每次半夜敲玻璃,都发生在自己第二天没课,或者第二天休息的时候?

而前几天,自己生病时,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听到,还是其他原因,那畜生居然良心发现,没来敲玻璃。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实在想不通,只能不去想,盖了被子睡觉。

第二天醒来,他刚想起床,却感到全身头痛无力,扁桃体又再度像火烧了一样疼痛。

伸手一摸额头,额头又是滚烫,铁定发烧了。

这才三天啊,三天前,刚因病毒性感冒打了针,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体质好的缘故,才一两天功夫,就奇迹般地好了。可现在,刚好了一天,睡了一觉,居然又发烧了。

这病生得也这么诡异啊!

无奈,张超只好强撑着起床,和三天前一样的步骤,去校医院,挂号,排队,化验,再排队,打盐水。

到后来,依然是陈蓉打电话给他时,知道他又生病了,来医院看他,和他一起吃饭。

张超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陈蓉,陈蓉帮他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人挂白秋的风铃和布偶到底有什么用途,只能劝张超放宽心,实在不行换个寝室。

张超摇了摇头,也不知所措,回到寝室后,到网上,找了一间杭州本地的网店,专卖电子产品的。详细询问了店主,店主推荐了一款200多块钱的摄像头,据说夜间极其微弱的灯光下,也能照清楚前面5米内的物件。

张超买下后,店主又发了个软件给他,说这软件是专门放监控录象用的。软件会自动找出监控录象上画面出现变化的时刻,让用户不用一路拉着录象看,只要找到相对的时刻,就能看到录象画面变化的情况了。

张超心里一想,这还真是个好东西。他的笔记本电脑没电时,能撑6个小时,只要把笔记本放到厕所里,上面连着摄像头,摄像头悄悄放在厕所玻璃一角,那么下次那孙子再来半夜敲玻璃时,就能被录下来,第二天只要用软件按到画面变化的时刻,就能清楚地看到哪个畜生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