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三口薄木棺材

十三名到会的客人,已经去掉了一名白大姐,还剩十二名。

“主人”把他们诱到这荒岛之上,要将他们一一处死,究竟原因何在,谁也不知道。

照说,“文艺金奖大会”结束,这是会后多出来的节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疏漏全都到齐了。

他们共同的出发点就是“虚荣心”的驱使,企图结交一位神秘性的富翁,所以落到这个地步了。

多数的人埋怨的指针还是指向宋玉灵。

她是“评审委员”的召集人,所有的聚会都听由她的支配。这项“要命的活动”,理所当然,她得负完全责任。

然而负责又如何呢,她自己本身的性命也难保。

在这十二个人之中,仍有着意见不合的,互相猜疑的,钩心斗角的。

柳垂杨是这十二个人中年岁最长,资格老到的“老大”,他认为大家想活命时就应该组织起来,应付当前的危局。

然而柳垂杨既老又大,文章写得不错,但是说话却没有天才,他犯有严重的口吃,说话乡音过重,又经常辞不达意。

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之下,他的措辞会把人都搞胡涂的;他唯有请里蒙代替发表意见。

里蒙说:“当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们必须自救,找出事实真相,我们最好是组队,分头搜索整幢的别墅,搜索整个海岛所有的建筑物,最重要的是把那个女巫找出来,还有魏建仇,他是主要的疑凶之一。且看那艘千千号游船是否仍停泊在神仙岛之上,假如船在,那是我们逃生唯一的交通工具,假如人在,切莫再被他们逃脱了,不论是女巫也好,魏建仇也好,我们只要逮着其中一人。相信整个的事情就会明朗化,大家彼此之间的猜疑,也尽可化为乌有……”

组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总共是十三位客人,在名义上带头的,自是白大姐,她已告命丧黄泉,余外有三位较年轻的金奖得奖人,他们还肯听话听由分配工作。

其余剩下的九人,都是“大作家”,平时“老大”做惯了,怎肯随便听人支配?

里蒙的意思,这项行动,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危险,特别是和魏建仇相遇时,他必然的会实行拒捕反抗,说不定就会暴力逞凶。

所以,“女生”们大可不必参加,只留守在别墅里就行了。

然而在“男生”之中,许三羊和秦弓都跌伤了腿。

秦弓是替顾隆取录音带时误踏了翻板,脚踝扭了筋浮肿得像条猪蹄,简直寸步难行。

花恨水虽是“男生”,但他是属于女性化的,他的泪眼红肿得像“水蜜桃”似的。搜索工作,多他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完全相同,所以也无所谓了。

现在能组队进行搜索工作的。有里蒙、柳垂杨、断指书生、郎枫、顾隆、廖富贵,总共六个人,还要分作两队,根据神仙岛的地图,分南北进行,先搜查宁静山庄整幢巨厦,主要的是将“女巫”找寻出来,然后分作两队,一队沿海滨走绕向仓库、海水浴场,绕向龙王洞、望乡亭。

另一队走山路,上仙山,到藏仙亭、风力发电所、风力抽水井,过奈何桥,然后到望乡亭会师,大家再绕西海角,回转宁静山庄。

里蒙说:“神仙岛总共不到十个平方公里,假如依赖步行,环绕一周,动作最快也需三、四个小时,不过许多值得搜索的地方,像地图上所有的建筑物,我们都不要轻易放过……”

顾隆即说:“我很抱歉,我有惧高症,体型也不适合爬山走远路,假如一定要我参加搜索队的话,我只能走海滨平地,而且要求规定的速度时,我也没有办法!”

里蒙说:“据我的想像,假如走海滨路线,和魏建仇遭遇的机会比较多,一旦遭遇,他必然拒捕,可能就是一场恶斗呢!我们分出了三个人,是否他的对手,真是很难说!”

顾隆又说:“打架我也不行……”

柳垂杨也说:“各位也知道,我的近视眼二千余度,手无缚鸡之力,叫我参加拿人的话,恐怕只有误事!”

里蒙很感到困扰,在这六名可派用场的“男生”之中,不说是用武力去拿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挑不出来三个人,还有那些“女生”和负了伤的,甚需要有人保护,真是苦恼呢。

忽而,贺兰芝自告奋勇说:“我不要留在别墅里,我要参加你们的搜索队伍!假如说,找到了那个女巫时,捉拿她,我还可以助以一臂之力!”

舒小小也站立起来,说:“我也不要留在别墅里,假如你们都离开了这里,万一杀人凶手在这里出现时,我们怎么办?……”

这句话可引起了秦弓和花恨水的紧张。

秦弓说:“真的,你们都离开这里,剩下我们伤残弱小,万一凶手在这里出现,我们怎么办?”

郎枫给予无情嗤笑,说:“你早有交代过,等到你‘身首异处’时,我们就可以公开听你的录音带!”

柳垂杨仗义执言,说:“你在这时候耍贫嘴,就显得不厚道了!”

“那也该替他们想个办法!这是以防万一的问题!”里蒙说。

“找一点能予以自卫的器械,比如说,厨房里的菜刀啦,木棒铁棍类似的东西,到时候一拼!”断指书生教导说:“要不然就多念南无阿弥陀佛!”

宋玉灵的体力不佳,她原打算留在别墅里的,这时,感觉到停留较之外出更为恐怖,她也决心参加搜索队。

搜索队分为两组,人事就很难分配,多数体力不佳的,都愿意走海滨平地。但是到了有特别情况时,还得要有一两个人可以使弄拳脚应付一番。这其中还要彼此之间没有成见的,否则在半途之上就会自己人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了。

里蒙请断指书生带队,因为他自命有“武功的底子”。可以应付突来的敌人。顾隆、柳垂杨、廖富贵、舒小小、宋玉灵,体力不佳的都归并他们一组。走海滨路线,直到望乡亭会师。

里蒙和郎枫带着贺兰芝,三个人一组走山路,上藏仙亭,过奈何桥,也是到望乡亭会合。

顾隆向贺兰芝提出要求,说:“贺小姐,你不和我行在一组,人生多么的乏味?”

贺兰芝申斥说:“哼,你当现在是游山玩水,谈情说爱来点缀一番吗?”

顾隆说:“名士风流,临危说爱才是大丈夫!”

“去你的!”

分组后第一件事,是搜索宁静山庄,不论是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要将它翻开来,他们抱着希望要把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女巫寻出来,将她拿着。

在这同时,断指书生在厨房里找出了一把生了锈的菜刀、劈柴的斧头及铁撬等的用具,交给秦弓和许三羊用以自卫。

花恨水对凶器是连碰也没敢碰,他相反地向断指书生哀求,请留下一两条大汉给予他们几个弱小给予保护。

断指书生啼笑皆非,叱斥说:“我假如寻不着人的话,就回来揍你一顿以发泄心头之气!”

里蒙和郎枫的一组除了找寻“女巫”之外,还趁势察看大厦的底层,除了几扇翻板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机关布置?

这幢古老的大厦已经是荒废多年了,相信是布置为“杀人陷阱”之前才草草翻修过的。

许多木板都已腐朽,每经过修补或装设机关的地方都有着新木及新铁钉的痕迹,有动过手脚的地方甚是一目了然。

底层下面,真是千疮百补。不进行详细研究时,怎能确定那些修补过的地方就是机关陷阱?

“唉!究竟是什么人费下这样大的心思,在这里布置下杀人的陷阱?假如真有天大的仇恨的话,我们一行已被困在这荒岛之上,岂不是任割任宰吗?”贺兰芝踌躇地说。

“由那几碟糕饼内中一枚含有剧毒的事情看来,主事者含有一种心理虐待狂,他是在和我们做游戏啦!”里蒙说。

“这算是什么样的游戏呢?”郎枫问。

“猫捉老鼠的游戏!夺命的游戏!”

“这简直是狂人的行为!”贺兰芝说。

“廖富贵说得对,每一个被邀请到的客人,都是受一种虚荣心的驱使,名成利就,就要和更大的豪富交往,因之坠入了圈套,被人当做随时待杀的老鼠玩了!”里蒙说。

“无冤无仇,怎下得了手?”

“我想,内中不可能无冤无仇的,事出必有因!”

时已日正当中,整座宁静山庄,连所有的贮物间、橱柜、物架、缝隙全都搜查过了。那名古怪的“女巫”,就此无影无踪。

“这海岛之上,其他的建筑物甚多,我想她是躲到其他的建筑物去了!”里蒙最后在大厅之上和大家集合。“我们就按照原订的计划分出两组人搜索全岛!”

断指书生是急性子人,他立即带队向海滨出发。

顾隆再一次向贺兰芝要求,说:“没有你同行,我宁愿等待在山庄里,等待凶手的屠杀!”

贺兰芝说:“在要命的时刻,你还有兴趣死缠活缠?”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风流美名万古传!”

“那么你留在山庄上等死吧!”贺兰芝给了他一个没趣。

里蒙和郎枫招呼贺兰芝开始出发,因为贺兰芝穿着高跟鞋,多少还得照顾她一些。

和宁静山庄衔接着的,有一条约五十来公尺的木造长廊,由于年久失修,供行走的木板早已腐朽,至要特别小心它随时都会折断。许三羊昨晚上就是在此跌伤的,他踩折的木板破洞仍在。

由长廊直接通往一道石级就可以登山。到上面去,至少有三、四十公尺。因石级狭窄,所以看起来甚为倾斜。

他们正要步上石级的当儿,顾隆忽而高声怪叫,说:

“喂!你们等着我,我参加你们的一组!”他说着,就拼命的往前赶。

“你不是要走海滨平路和断指书生他们一组吗?”里蒙立定脚步返身而问。

“断指书生他们已经走远,我要跟你们一组!”他就拼了命赶上来。

“你这样胖还能爬山吗?”贺兰芝笑着问。

“我每天晨起练习慢跑,肚皮已经小多了,登小山,应该没有问题!”

是贺兰芝自己不好,她写的爱情小说,描写女人不怕“难”,只怕“缠”,所以顾隆就要把她缠住了。

郎枫是因为和顾隆冲突过了,他不愿意和顾隆更加接近,因之,加快了脚步,直接向山头上跑。

贺兰芝真被顾隆缠住了,进度缓慢了很多。

里蒙只有给予贺兰芝警惕,说:“我们必须要在约定的时间和断指书生的一组在‘望乡亭’会师,同时也要在天黑之前,返回‘宁静山庄’!任何人脱了队,发生了危险,无人负责!”

“里蒙大哥,你永远是我的大哥,你总该会照顾我的!”顾隆以嬉笑的口吻说。

“随便在那一方面都可以照顾你,但在‘凤求凰’的方面,免谈!”

“我的大哥和我在闹醋劲了!都是为了你!”顾隆故意向贺兰芝挑逗。

“你在臭美!”贺兰芝说。


仙山的第一层石级的山坡上,是风力抽水井,一架风向动力的抽水机,以节环将深水井内的清水抽汲上来,再利用接衔的竹管,分别输送往各低地的蓄水池去。

大致上各低地的建筑物用水都全靠这天然动力的抽水机,它的结构,真可谓是别具心裁的。

再爬上一行十余公尺高的石级,“藏仙亭”在望。那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四层楼高的亭台建筑物。

因为年久失修,它已破烂不堪。

它的红墙绿瓦已褪色,久经风吹雨淋,楼宇塌有一半,显出了一副“破落户”的模样。

不过由这座建在山头上的建筑物足以看出,当年购买下神仙岛,将它开发,又在高山上建下了这种规模的建筑物时,这位“主人”还是相当了不起的。

他的魄力可想而知,为什么会中途没落,直到如今仅留下了供人凭吊的残景地步,所谓何事呢?

回顾山下,顾隆和贺兰芝才刚走近风力抽水井的旁边。

一个是心广体胖,另一个是穿着高跟鞋登山,两人都“气喘如牛”,在水井的旁边歇息着。

郎枫观察过四周的环境,他有点牢骚,说:“里蒙,我们是同辈的兄弟,他们都怀疑这圈套是我布置的,天晓得,这要花费多少的钱,我有这能耐吗?”

里蒙说:“我并没有怀疑,所以你对我说是多余的!”

“其实我写剧本,和你们写小说是相同的,东剽窃一点,西剽窃一点,拼凑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剧本,假如说,真凭脑筋去创造,天底下那有这么许多的剧本好写呢?正如同你们写小说一样,写言情的,偷一点《茶花女》、《罗密欧与茱丽叶》,写侦探的,偷一点《福尔摩斯》、《亚森罗苹》……甚至于今天写武侠小说的,也剽窃‘00七’、‘圣徒西门’……反正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嘛……”

里蒙立即抗议,说:“我却从来没抄袭过任何人的作品……”

“哼!《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游船谋杀案》,你有好几部小说都脱胎于这上面!”

“你在胡说八道!经常有许多小说,骨架都是相同的,巧合而已!”

“不!东方人抄西方的,西方人抄东方的,只把地理环境、生活方式加以更改,再加以个人拼凑的技术,这就是创作……”

“不!那是你写剧本的绝技!”

“藏仙亭”已经接近了,是四层楼高的宫殿式亭台,它辉煌的日子已过去,剩下了残垣败瓦,且看高楼上的梁柱均已腐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藏仙亭”有着一座青石板的水泥地基,分左右两行长廊扶梯可以登楼。

地下层原是敞厅,可供摆设豪华的宴会,它的雕梁画栋都已倒塌,凌乱地堆满了报废的家具和杂物,凄凉的情况和乞丐窑一般。

里蒙要迈步进内,郎枫加以警告说:“‘主人’曾说过已布置下许多的陷阱杀你,你不论走到什么地方去都要当心!”

里蒙没理会这些,他在地下间四下里窥觑一番。

所有堆叠的废物都横满了蛛丝尘垢。

在靠左侧角处,有用废木料建成的隔间,难道说,是供人居住的吗?

里蒙推开一扇破木板门,隔间内异常幽暗,赫然见到“巫妇”端坐在内。

“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里蒙心中说着,回首招呼了郎枫。

郎枫也跟着朝隔间赶了进来,看到“女巫”,他喜出望外,凭他和里蒙两个人在场,这个女巫可说是插翅难飞了。

他正打算“飞身上前”,却被里蒙一把揪着。

“慢着!”里蒙说。

“为什么!”郎枫一怔。

“我们闯进来,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巫婆’原是一个白痴!”

“不!我看有蹊跷!”

只见那“巫妇”,半垂着头,那蓬乱的白发由她的头巾里垂了下来,几乎要遮挡了她的脸,只有她的那只鹰钩尖鼻露在外面。

里蒙和郎枫两人蹑步向前,蹲下身子,偷窥“女巫”的脸。

赫,只见她双目突睁,脸如蜡纸,龇牙咧嘴,还可看到七孔均有血丝,早已经死了。

“又是七孔流血……”里蒙说。

“食物中毒吗?”

“不!是食物置毒杀害!”里蒙指着“巫妇”身畔的一张几桌,上面搁置着大只的磁盆,盆内盛着糕饼等食物。

看那些点心的形状,和山庄里供碟上的点心完全相同。

“怪不得廖富贵嚼光了整碟的糕饼都没有中毒,原来有毒的一枚在这里,被巫婆偷吃了!”郎枫想出了其中的道理。

里蒙缓缓摇头,说:“我看,这是故意的布局,‘巫婆’是整个神仙岛的唯一活口,将活口灭掉,我们更会坠入迷惘!”

“你认为是‘主人’将她灭口?”

“‘主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是‘主持人’故意这样做的!”

“‘主持人’又是谁呢?”

“大家都怀疑你,但我却怀疑另有其人!”

“谁?”郎枫很急切,他希望及早洗刷他的嫌疑。

“只因为,我能了解,你没有足够的财力,能布置如此浩大的场面,又同时,与S埠的人事,地理关系不够熟络,所以,不可能是你!”

“那么,你怀疑谁?”

“我仍在摸索,必须要在面临死神之前,把元凶找寻出来,否则就要到阴曹里去打官司了!”

“唉,你写的小说里,多的就是神探,许多奇异的案子,以别具眼光的看法,手到擒来,使凶手原形毕露……”

“看小说和拍电影一样,都需要制造许多的‘英雄人物’来吸引读者和观众,编剧和小说作者,都有自己走进了‘迷宫’的时候,如何脱险,脱险得是否合情合理,那就该看各人的手笔了!”里蒙边说着,边将“女巫”的尸体拖向床上去。

“女巫”死在的坐椅,和她那形同“狗窝”似的床铺相距不到两公尺。

郎枫也过来帮忙。总算把“女巫”平摆到床上去。

里蒙扯起床上的毛巾被,将她整人由头至脚蒙盖起来。

华人有句古老的俗话,就是“死者为大”,就不必管她生前的情况如何了!

“里蒙大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我们都注定要死了……”是顾隆的声音,在户外怪叫怪叫。

里蒙知道,又发生另外的问题了。

他急切跑出户外,郎枫也匆忙跟随在后。

顾隆还是他原来的那副“德行”,紧拉着贺兰芝的手不放,有点气喘不迭。

“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只管快说!”里蒙催促。

贺兰芝好容易摔脱了顾隆的手,说:“我们被吓死了……”

“谁能把你们吓死,真是天大的事情咧,一个是‘武侠小说天王巨星’!一个是新潮派大胆女皇后作家!”里蒙说。

顾隆喘了口气,说:“里蒙大哥,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我俩为了节省体力,抄小近路,由后面的石级上来,这一绕,到了藏仙亭的后院……”

郎枫立时枭笑,说:“山坡是一样高的,石级的数目,如没在弯曲的情况之下也会完全相同,那能算抄近路吗?”

“关你屁事!”顾隆怒而叱斥。

郎枫再说:“那是你想走后路,少被人发现,想表现出你的情圣能手……”

“你放屁!”顾隆老羞成怒,就打算动武,然而他又不是郎枫的对手。

“想打架吗?在没有第三者插手的情况之下,我一拳头可以把你打到山底下去趴着……”郎枫也亮了他的胳膊。

“唉!事到临头,第三者尸体都出现了,你们还在打算自相残杀!”里蒙插在中央,将他们拦开。

“第三具尸体是谁?”贺兰芝惶恐问。

“‘女巫’……”

“‘女巫’?不可能,她应该是站在凶手的一方面的,怎会轮到她头上?”

“主凶灭帮凶的口,假如说,你不相信,尸体就在‘藏仙亭’的地下间,你是否想进内参观呢?”里蒙说时将手一比!

“我不要看!”她侧过头去说。

“顾隆,‘藏仙亭’的后院有什么发现?”里蒙问。

“十三口棺材……”顾隆的声音也告沙哑。

“十三口棺材?”

“是的,而且十三口薄木棺的尺寸也告不一,上面贴有我们十三个客人的名字,连身材胖瘦高矮也给定了型……”

里蒙不大相信,命顾隆带路过去观看。

一点也不假,在“藏仙亭”的背后靠山脊的地方,有着一长行利用草蓆搭架的凉篷。

它简直像是贮灵间似的,用长板凳,一长行摆列了十三口薄木板棺材。

那真是陋棺,破木板的缝隙由外面都可以看到。

棺材头间,都贴有“黄裱纸”,顺序写上十位评审委员的名字,最后是三位金奖得奖青年人。

最“绝”的莫过于十三口棺材的长短肥胖不一。

贴有“顾隆”名字的一口,“短度阔宽”,完全符合顾隆的体型。

贺兰芝面对贴有她的名字的一口棺木,非常激动,也有点生气,说:“这位‘主人’的招待未免太过周详了,连我们长眠的道具也准备妥当!”

顾隆说:“准备了也没有用处,要躺进去才作数,假如不躺进去,他不等于白准备了吗,正好像那顿毒药晚餐一样,谁都不去吃时,他就等于白弄了……”

“谁?……这个可恶的魔鬼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的作弄我们?……”贺兰芝蓦地激动的跺脚捶胸,哭泣起来。

一往作风大胆,敢作敢为的她,好像也禁不起考验了。

里蒙踌躇了许久,忽说:“主人的准备看似十分周详,但戳穿了仍有不周详之处,他准备了十三口棺材用以招待十三位客人,这是不错的,我们的白大姐已经可以用上了,但是还有两名额外死亡的,好像那位史船长,现在这位‘女巫’,我们唯有挑用身材适合的棺木给他们安葬,也等于说,我们之中必有人能够逃生!”

郎枫立刻将贴有他名字的字条从棺木上撕了下来,边说:“史船长和我的身材相差不多,我愿意将这口棺木转赠给他!”

顾隆冷嗤说:“哼,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生了?”

郎枫回报冷笑,说:“你的一口‘横量’棺木,谁也派不上用场,只好留给你自己享用罢了!”

顾隆说:“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躺进去的!”

贺兰芝也去撕下贴有她名字的棺木上的字条,说:“我的棺木让给‘女巫’算了……”

里蒙说:“最好不要把字迹毁掉,我还需要核对所有的字迹,譬如说,贴在房门上的名字,点心供碟下的字条,都可供指证出凶手是何人!”

郎枫说:“不过一定活着才能指证凶手,否则为时太晚了!”

看时间,已经超过了和断指书生一行人在“望乡亭”会师的一段时间。

他们离开“藏仙亭”,顺着开辟好的道路行走,在高坡处,可看到“风力发电所”。

它是塔型的建筑物,顶端上竖有一只大风车,接连在风车的尾部,有三片像飞机尾部的风向翼。

这样风车就会自动随着风向旋转,设计者真可谓是天才。

风车的布帆是千疮百孔,经过了许许多多的修补像破落户似的使它重新发电。

这发电所的方圆至少也会有四五十尺,里面大得可以藏人。因之,里蒙关照大家提高警觉。

发电所的一扇破木门也是新修的,以内塞闩着,在户内户外都可以扳开。

揭开门,探首进内,那斗室内摆满了电瓶,是用以储电的,风车的动力用铁杆绞车输送下来,充往各个电瓶,然后由变电器输送出去。

那塔状的建筑物有盘旋的铁梯可登上顶层上面去可能是供修风车所用的,顶层的梯口只是一个圆洞。假如它能够藏人的话,人就是躲在那上面。

里蒙决心要登上楼去观察一番。

“主人”的党羽留在神仙岛上除了那名“女巫”已经死亡之外,恐怕还会有一个乔扮游艇侍者的魏建仇。

里蒙经过了一番考虑,他得分外小心,因为顶层的进口只是一个圆洞,爬上去把脑袋往洞上伸时,若有人持一把利刀等待在那里时,一挥刀就正好把脑袋给削掉了。

建筑物靠壁的地方,有着排列的储物架,堆得七零八落,尽是机油电水一类的杂物。

里蒙找到了一根数尺长拳粗的木棍。持在手中,小心翼翼,沿着盘旋铁梯上去。

铁梯只有单面扶手,经过长年岁月的腐蚀,许多的地方都已锈烂得随时粉裂。

“里蒙,‘主人’已经声明过要布置许多的陷阱杀害你,你得千万小心!”郎枫关照说。

里蒙将手中的木棍抖了一抖,说:“我会照顾自己的!”

盘旋铁梯由地面至到顶层处至少有四五丈高,每一级梯板都好像是摇晃不定的。

假如患有惧高症者,只要行到一半就会头昏目眩的了。

里蒙步步小心,他已渐和顶层的洞口相接近了。

他得注意洞口上面是否有人埋伏着,心中的注意力分散。

蓦地,“啪”的一声,里蒙正踏上去的一块梯板折断,他失去了重心,翻身跌向梯外,幸好里蒙平日注重各项的运动,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了扶手栏杆,整个人悬空挂在梯上。

贺兰芝在下面惊呼失声,顾隆和郎枫两人在下面也爱莫能助。

扶手栏杆禁不起里蒙悬挂的重量,渐见弯曲,也告裂开。

里蒙以荡秋千的方式,纵身扳到扶梯板上。再将双腿跨过来,搭住了盘旋梯子的铁轨,始告“化险为夷”。

那折裂开的扶手栏杆也告脱落,砸到地上面去了。

“好险好险……”下面的三个人为里蒙捏了一把冷汗。

里蒙检查那块折断了的踏板,喃喃说:“这分明是布置下的陷阱,这踏板上有踞裂开的新痕迹……”

贺兰芝在下面叫嚷着说:“既然这样就不要上去了,否则,一定会被暗算!”

“我想,魏建仇可能会躲在上面,不把他拿下来,他可能还会伤害到其他的人!”

“扶梯狭窄,我们无法上来帮忙!”郎枫交代了他的立场。

顾隆也说:“我有惧高症,从来就不到高的地方上面去!”

里蒙探起头,向顶层上面呼喊,说:“魏建仇,假如你是在上面的话,赶快露面出来,任何问题,我们彼此都可以谈判!要不然,我会拆掉楼梯,纵火把你活活烧死……”

顶层上没有反应,似乎是上面并没有人。

“既然没有人在上面,就不必上去了,我们把梯子给拆掉,让他有人也下不来!”郎枫说。

“一座风力发电塔,怎能困得住一个杀人狂?我非得上去不可!”里蒙说着,跨过了那块折断了的梯板。

小心翼翼,来到了顶层的圆洞口间。

他没敢贸然探首上去,那支拳粗的木棍未因楼板折断而失落,仍然紧握在他的手中。

圆洞上面,有着一块半掩的板盖。当然那就算是圆洞的门了。

那上面,有着一块半翘起的揭板,相信那就是圆洞的门了。

假如有人居住在上面的话,他可以将那块揭板将洞口盖着,然后在上面下闩,那么在下面的人就无法上去了。

它现在半翘起,那是什么意思呢?

里蒙越看,越觉得可疑。他没敢大意,举起木棍,顶住那块揭板,猛力向上一推,揭板就完全翻开了。

只听“啪”的一声,跟着“嗖”!一道寒光在里蒙的头顶扫过,“劈”!那是一柄扫刀,正好砍在木棍之上,将它削成两半。

好险哪,假如里蒙贸然钻上去,那扫刀就正好削中他的脖子,身首异处了。

对方真是在玩命呢!

“王八蛋!魏建仇,你真是躲在上面吗?大丈夫怎可以暗箭伤人?有话应该‘光明磊落’拿出来讲……”里蒙骂了半晌,没有反应。

上面没有什么动静的声息,只有风车旋转,轮轴缺乏机油,“咿哑”的声音。

里蒙再把说话重复了一遍,他蓦地一窜身,向圆洞钻了进去,翻身打滚,手中仍握着那半截木棍,打算作殊死之斗。

当他定睛扫看那顶层塔尖方圆之地时,可奇怪了,根本没有人。

刚才的那柄扫刀,只是机关布置。

这座机关,设计得巧妙无比,它是利用捕鼠机的原理,连食饵都给省掉了。

“消息”就是设在圆洞进去的揭板处,活板揭开,刚好撞着“消息”的弹簧,一条紧扣在弹簧上的绳索便告脱落。

绳索的另外一端是紧缠在一根缚满了强力弹簧的木柱之上。木柱的半腰处以长棍横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扫刀。

绳索脱落,弹簧收缩,扫刀砍向洞口,假如刚好是一个人探首进来,那必然是身首异处了。

好可怕的设计。也未免太过恶毒,假如没什么深仇大恨,何需要将一个外来人斩首?

塔尖上有好几扇供通风的洞窗,探首外望,也不见有人迹,可见得这“捕鼠机”似的机关,布置妥当安置在这里,根本无需有人看管,只看谁踏进这陷阱时,就是身首异处。

郎枫战战兢兢爬上了旋梯,探首进来,问:“怎么样?可需要什么帮忙?”

里蒙说:“这只是一座无人看管的陷阱,我又侥幸逃过一关!”

郎枫也帮同观察,他也感叹不已,实在说,这机关布置得太巧妙了,他说:“这项设计,一定要懂得机械原理、力学,而且绝非是一个人用手脚就可以布置完成的!”

“当然,凶手要对付我们十三个人,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设计!”

“费如此大的周章,所谓何事呢?”

里蒙说:“假如可以找出答案,凶手也就出现了!”

郎枫随身携带有一柄开瓶盖、削指甲合用的餐刀。

里蒙将它借了出来,他将缚在扫刀上绳索割开。将扫刀取了下来。

郎枫说:“你拿下这凶器干么?打算械斗吗?”

里蒙说:“看情形,我们的前途是步步危机,对方除了问吊、下毒之外,还布置下‘斩首陷阱’,假如奸计都不得逞时,可能就会露出狰狞面目。面对面行凶,我们每个人都手无寸铁怎么行?”

“凶于会‘露头露面’出来对付我们十多人吗,不可能的事情!”郎枫木讷地说:“据我的看法,除了顾隆之外,谁能有这样大的财力作这样的布置?”

“你为什么又怀疑到顾隆的头上去呢?”

“以当前的情况,顾隆‘红得发紫’,钞票满箩,又狂妄不羁,圈内人对他都颇有反感,尤其是我们几个都在触他的‘蹩脚’,所以甚有可能,利用他的悬疑手法,给我们‘厉害’看……”

里蒙予以申斥说:“你别制造矛盾,使得自己内部分裂,我们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才是!”

郎枫说:“我只是吐露我的看法而已!”

顾隆和贺兰芝已经在下面招呼,因为时间已耽搁太久,假如塔尖上没什么事,应赶在预定的时间到“望乡亭”去“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