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随着玉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没有消息!没有人知道冰雁的下落!齐天磊来来回回长安三次,又因商行的事忙,他无法拨出更多的时间再去长安,只派了人手去找人。

而扬州至今悄无声息;由于上回杜氏父子的指责,使得玉湖不敢涉足扬州,也没有人传出大消息。齐天磊没有派人去扬州的原因在于──他认为扬州是杜家的地盘,杜小姐倘若在那边也该是由杜家人去找。之前只捎了封安慰问候信去杜家,但他们没有回应。而且上次差点使玉湖流产,齐天磊心中不是不在意的!所以并没有刻意与杜家有所联络。目前所能做的,只有尽人事了。

转眼间,玉湖已挺了五个多月的肚子,像揣着一颗小皮球似的。已不再害喜,胃口也恢复正常,但孕妇嘛!大家看到她那身形,早已忙不迭的捧着,怕她有不测,管她是否体壮如牛!尤其太君目前不再理商行的事,与婆婆成天追着她进补。

谁肯让她出门才再沉重急切的心,仍要以孩子为重。齐家盼望这个孩子很多年了!她不能任性的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快半年了!冰雁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心中凝聚了一股恐惧。尤其在长安最新传来的消息中,她再也无法伪装太平无事。

听说皇上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打胜仗的大将军袁不屈。举国欢腾的同时,袁大将军大小登科并列,羡煞天下人。如此一来,也真切的表示出,冰雁果真没嫁给袁不屈;那代表,冰雁若不是遭到了不测,便是会回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倘若冰雁回到杜家,杜家一定会要求冰雁再度成为齐家媳妇。不管如何,人家才是名正言顺,若有这情形,她该怎么办?

她不要冰雁出意外,更怕她没出意外必然的结果!

她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以为自己多豁达、多义气!到头来仍是自私自利了!

一早起来,便没什么精神的坐在台阶上撑首看天空。今儿个有些阴霾,恼人的天气!天磊巡商行去了,他二、三个月来的表现吓掉了专家们的下巴!她必先面对自己的心──她能够大方到将天磊拱手让人吗?

不!她不能!她曾以为她能,但她不能!可是这种自私会一辈子啃啮她的良心,她会很痛苦!

唉!此时最痛苦的,非关情爱,而是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信念动摇了!她发现自己不若想像中的善良大方!她也可以是卑鄙又可憎!她何时成了这般的人?

“少奶奶,太君请你到前厅。”

女佣的召唤声召回了玉湖些许心神;她点头,起身让女佣扶了去。不知太君又为她找来什么奇珍异品了!

但,她料错了,没有什么奇珍异品,而是和三个月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太君,她,以及杜氏父子三人。

所不同的是,杜家父子三人脸上怀着一种冀求。玉湖在不明就里的同时,心也跟着沉入了最深处。她有预感,不会是好事……

“来,玉湖,见过杜世伯。他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太君笑容满面的说着。

玉湖微微躬身,轻问:“杜世伯,有冰雁小姐的消息吗?”

杜知祥叹道:“我已带她回来了。”

“真的?她完好无恙吧?”无论如何,知道她尚好,心中至少有一处落了实。

杜知祥低首坐在一旁,无法成言,神态间有悲伤、有愧意;原本苍老的身形更显沧桑。

杜家老大杜伯川开口道:“她现在已成了扬州城的笑柄。”

“怎么会?谁起的闲言?”

“张媒婆。我们从泉州赶回扬州时,当然先找张媒婆兴师问罪。不料那张媒婆却声泪俱下的说冰雁贪图当将军夫人,在抬错人之后也决意不肯换回来。一切也就将错就错的错下去……”

“不!冰雁不是那样的人!张媒婆一定是为了逃避指责而加罪于冰雁!”玉湖跳起来叫着。她自己也是被抬错轿子的人之一,个中情形相信不会差到那儿去!何况,冰雁早由她这儿明白袁不屈那人的可怕,岂会执意前往遭受虐待?张媒婆那些人真该死!恐怕硬是将冰雁送入将军府了!企图瞒天过海,白痴也知道会有揭发的一天!

杜仲川点头。

“我们也相信小妹遭到陷害,但现在流言传得更糟糕;因为袁将军即将娶皇家公主,而已入门的冰雁根本没有与袁将军正式拜堂,却又糊涂的与他圆了房。早先也只是流传冰雁不愿嫁人当现成寡妇,贪图荣华富贵!如今倒有人讥笑冰雁高攀达官贵人不成,反而成了任人玩弄的娼妓,袁将军玩弄了她!”

玉湖刷白了俏脸!冰雁真的代她领受了袁不屈的怒气吗?袁不屈居然是非不分的抓一个无辜女子当代罪羔羊,使得冰雁身败名裂!

那原本该是她李玉湖领受的侮辱,却让冰清玉洁、柔雅娴静的冰雁代受了!老天爷!她的苟且与自私伤害到一个好女孩了!而她却幸福快乐的在此享受着原属于冰雁的幸福!她该死!她是罪人!虽说杜家父子这一番话的背后必然藏着某种令她恐惧的目的,但她无法不在这些话中陷入深深的自责。冰雁的不幸,她要负绝大部份的责任,因为她过得好,而冰雁不好,就这样,她已够使自己终生不安!

杜知祥含着乞求的看她。

“李小姐,我希望你能救救冰雁,她不能再承受更多的伤害了!而扬州城的流言几乎快逼死了她!这样下去,冰雁会受不了的!”

“我──能怎么做呢?”玉湖抚住心口,涩着声音回问。不祥的阴影完全罩上了心头;她几乎可以预料得到他们的目的。

太君代杜知祥回答了“玉湖,杜员外希望你能让天磊纳杜小姐为妾,让你们成姊妹,共同服伺天磊。”这一点,太君并不反对,她几乎是乐见其成的。多子多孙是她的心愿,多一份人力,多一分希望。而且堂堂的齐家继承人只有一个正妻实在太难看了,外人还以为天磊不济呢!且早先婚定的对象就是杜小姐,纳了过来也是应该的;对自家的生意相信更有助益。所以齐太君的回答是笃定的应允,而非征询。

玉湖说不出话,虽已料到,但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必须与冰雁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冰雁要来当妾?介入的人是她李玉湖,凭什么要让冰雁受委屈?而……她也无法忍受与别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那让她觉得亵渎了爱情,也觉得脏!

宁愿……将该是别人的双手奉还!

“李小姐,你意下如何?”杜仲川比较急切的逼问她的回答。

“我会对天磊说的,也会好好善待冰雁。”她低哑的说着。心中强迫自己,不让一丝痛苦进占。她没有资格去痛苦!她的痛又怎么比得上冰雁的万分之一?

“那,谢谢你了,李小姐,我们杜家会终生感激!”杜知祥对她说完,转向齐太君说出他另一个请求──“齐老夫人,因为小女遭受流言之苦,我希望能有一个隆重的迎娶仪式,破除扬州更多的流言,风光嫁出小女。一切费用,杜家会加倍──“不必了!齐家会做得妥当,杜员外你宽心吧!”

于是,商量的细节进入了如何风光迎娶的事情上头,最后决定在齐家准备妥当,一同去扬州迎娶。

玉湖悄悄退回后院,无人察觉。

突然间,她感觉好冷。夏末了,怎么,要变天了吗?

是了!该变天了!

傍晚回到新苑,齐天磊即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由商行巡视回来,直接由后门入新苑;他不知道前院的情况,可是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情况有异。

无声的踏入房内,见到一桌酒菜,与异常娇美的妻子。他楞了楞,瞧着她失神了起来。

“今日是什么大日子?”

玉湖穿上一袭红白混色,成抽象图案的服饰,美丽的面孔上妆点了梅花妆,额心那抹朱红更添丽色。她斟了两杯温酒。

“咱们许久没有把酒言欢了。”将一杯酒交予他,送了个秋波,干杯先喝。

齐天磊一手勾住她腰际,深思的打量她今日的奇怪举止,也担心她的身体。

“你现今这状况可以喝酒吗?刘兄有没有禁上这一项?”

她笑。

“我天天吃的大补品,那一项没有多少含一点酒的?刘兄只说不要过量,可没说不能沾。现在偶尔喝一些,将来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可以千杯不醉了。”

他不置可否的扬眉,扶她坐在桌旁。

“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今天不好看吗?”她笑得有些无力,在他企图洞悉一切的探索下,她几乎要无所遁形了。

“好看;你心底有事。”

“嗯。”她为他夹了菜。“吃一些,你一定饿了。这些菜凉了就不好吃。”

“玉湖,你让我不安了。”他抓住她双手,逼她直视他。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会因为爱我而答应任何由我提出的事?”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我会做一切对你最好的事,答应任何会使你开怀的事,但不包括傻事。”

“我要你娶杜冰雁。”

齐天磊托起她下巴,抿紧的唇没有任何声响,一双温和的眼却转为凌厉,无与伦比的气势压迫着她做更多的解释。她居然提出她誓死反对的事!

玉湖轻道:“她本来就该是你的妻子。杜家找到她了,在媒婆不敢承担责任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攻击她。我对不起她,让她代我承受了所有屈辱!袁将军并没有善待她!”她强忍泪水,哽咽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因为我想独占你,独占这一份幸福!心中执意认为冰雁也会平安幸福,为的是让自己心安理得!如今杜家上门来求太君,来求我救救她的声名。甘愿嫁你做二房,早已委屈她了,如果你不收她,她只有以死昭志了。”

“你要她幸福?”他淡淡的问了一问,却无关娶不娶的事。但玉湖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会让她快乐吧?”她忍下心中的凄楚问着。

“除非你要我不爱你,男人也只有一颗心。”他灼灼的看着她,准备听她有何决定。

“如果,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呢?她是好女孩,我与她是好姊妹……

“即使对你变心也无妨?”

她噎住话尾,久久,才点头,却无法迎视他逼人的眸光。他生气了,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不!”他吻她,吻痛了她的唇。

“天磊──”

“你这傻丫头!这么大方,连丈夫也可以让人!我该狠狠的打你才行。”

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冷静清醒。他的妻子在惭愧的心情下,一切以义气为先,是失去理智的做法,到头来只会使三个人都陷入地狱罢了。压下满心的又气又怜,他只能以抱搂宣泄他满心的情意与坚决。

无论她怎么说,这一次他宁死不依她那荒谬的决定。所以他以无尽的热情阻住她会有的劝言!

让深夜的缠绵成无言的爱恋……

五更天,曙色未起。玉湖穿好外出的衣着,身边包了一个包袱,里头放了几件轻便衣服与少许盘缠。坐在桌旁磨墨写下一张短笺:天磊:我走了。直到你娶杜小姐进门那天,我才会出现;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你找到我。希望孩子临盆前,能看到你。玉湖这么写,他才会去迎娶冰雁吧?即使她说了谎,也是善意的。她不会再回齐家了!相信冰雁会给齐家添更多孩子,而她腹中这个,就伴她度过余生吧!

在消失之前,她得回扬州亲自向冰雁道歉。然后,她就不能再出现了!

无所谓的,她是李玉湖,一个身强体壮、精神强悍的女子,走到那里都能适应良好的人,没有丈夫也无所谓!

毅然的抄起布包,不敢再眷恋的看向床上的齐天磊。她匆匆出新苑,往马厩而去!只要她不再出现,天磊会开始对冰雁好,补偿近半年来的痛苦悲伤!只要她不必眼见心爱男人怀中有别的女人,那么痛苦就不会太深刻。

她是一个侵占别人丈夫的女人,没有资格去感受任何的喜怒哀乐,该走就得走!她不是会痴缠的女子。她是个有侠肝义胆的人,在感情上更要超然!是的!此刻悄悄走开才是明确的决定!

牵出一匹脚力最快的棕马,骑了上去,渐露的白光让她看清齐宅最后一眼。

别了!一切。

急速而去的马蹄声是静谧清晨中唯一孤寂的音调,扬起了带露的尘埃,和着几滴清泪!没有一丝牵泥带水,转眼间,一人一马失去踪影。

而齐宅上下,仍是静悄悄。

可想而知,李玉湖的失踪让齐家上下乱成一团!重要的不是李玉湖的不告而别,而是她“带球跑”的滔天大罪!至少齐家长辈全为了胎儿而又急又气!

已经三天了!齐天磊没空听长辈任何形式的抱怨与怒意,他也没空藉酒消愁表示颓废!他冷静的思考玉湖可能会去的地方。首先立即动身前往戴云县,希望她会去投靠舒大娘,同时加派人手在泉州各地做地毯式的搜查,以及通知刘若谦,让他利用江湖上的人脉代为寻人。

他不会娶玉湖以外的任何女人!但他吩咐家人开始布置宅子,做得像是要办喜事的模样。另一方面,他也派人去扬州的李家找人,虽知李家早已人去楼空,但总不愿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刘若谦在戴云县与齐天磊会合。原本在齐家的事情解决后,生性酷爱云游的刘若谦已打包好准备上路,准备到长城外周游列国观看异地风光,可是还没来得及玩出江南的范围,齐家却又出了事,只得又赶回来了!他是那边有热闹那边凑!

“怎么?那妮子居然如此想不开?!牺牲奉献的情操也要看事看情况来做!明明不太笨的一个人,却在这事上头表现得让人扼腕。”刘若谦放开手中的信鸽,再三摇头。怎么也料不到那么强悍精明的一个人会突然呆到做这种笨事!

齐天磊向来温和的面孔添了几许憔悴。他抹了把脸,疲倦的道:“她怕一辈子良心不安,又不够坚强到见我迎娶别的女人。她是决定把我拱手送人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打算回来?留下的字条只是要哄你娶妾入门?”

齐天磊点头。玉湖有什么心思,肠子弯了几弯,他岂有不明白的?此时家中布置迎娶的气氛也不过是希望玉湖会突然不甘心,回家来看看,但机率微乎其微。

“等会我得赶回家,也许上扬州一趟。刘兄,你那边的消息如何?”他问得不抱希望。

“才三天能有什么消息?目前我将方向定在找玉湖的家人。据消息指出,李升明此刻人在杭州,只能在这条路线上寻人。至少得再等十天半个月的。别急,那丫头不会遭人欺负的,而且她害喜症状已停止,没什么好担心。”刘若谦安慰他。接着又想到:“解决杜姑娘的事才能真正让这件事落幕,否则即使找回玉湖,你们终身都会有遗憾。”

齐天磊表现得有些漠然。

“我不能对妻子以外的女人负责幸不幸福的问题,那不是我的事。”

那也是事实。刘若谦耸肩,改口道:“长安那边的情况相当迷离。听说袁不屈将军拒娶公主,并且声称已有妻室,不愿娶第二个女人。”

“哦?那是否代表一个转机?”齐天磊眼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也许这会是个圆满的结果。

刘若谦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不多,但精,连宫廷中也有熟识。他得到的消息不会有误。

“所以那边我也在密切注意中,但是数日前传出袁将军秘密出长安的消息,行踪一下子断了线。据说皇上下了一道急令。”

“会是什么事?”这其间有着某种关联,让齐天磊心中扬起了一丝乐观。接下来就要靠不断的追查挖掘才寻得出整件事情的解决方法。

相信这也是引起刘若谦高度兴趣的原因。

齐天磊放下了忧心的事,忍不住又想起他那宝贝笨妻。问道:“她骑走了脚程最快的马,想必有奔驰的时候,你确定玉湖的身子不会有事?”

刘若谦摇头。

“你妻子若不是属虎,就是属牛,壮得很,放心吧!反倒是你,小心多日操烦下来支持不住。”若真有事,他也不敢说出来让天磊担心;而且,他的确在陈述事实。比起晕吐得乱七八糟的舒潋虹,那李玉湖可算是得天独厚了。

齐天磊点头,起身道:“我回富林县了!要不要同来。”

“再过几天吧!大鸿近日来担心得要命,非要我守住他妻子不可。我得替她开足每一个月份的补品才走得开。而且,再等几天,也许可以遇见你的逃妻。”

舒大鸿之所以如此担心,是因为他那悍妻连打人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得了的大事!也不知他是皮在痒还是愧疚让妻子怀孕,反正死命留住刘若谦,直到他妻子再恢复泼辣雄风,他才会放心。

“那么我先回去了!”齐天磊告别后,走出舒宅大门,仰看天色,就不知他那妻子打算躲他多久了!但他绝对会在孩子临盆前找到她!

玉湖最可能去那里呢?执意躲他自是不会出现在有熟人的地方,所以才让他伤脑筋!说她笨,但还不致于太彻底,顶多笨到以为丈夫可以让人,连同情感也可以说转移就转移!唉!那个女人:原本玉湖并不十分有概念所谓流言夸张的程度;但快马奔驰了四天,进入扬州城内后,已听到一些三姑六婆在高声谈论“那个不要脸的杜家女人”。

人总是这样的,恨别人太富有,也嫌别人一穷二白没出息。举凡别人的优缺点在茶余饭后皆是话题,当自己多有权利去批评似的!

当今扬州最轰动的,莫过于杜冰雁的事;在扬州城外围区已传得如此不堪,她想也不敢想城内会是怎样的情形!匆匆付了茶钱,攀上马背,觉得四日来的疲惫全涌上全身,让她快支持不住!肚子也微微痛着。可是全凭一股意志力,她策马奔向城内,她要马上见到冰雁!一定要见到满心罪恶的玉湖并不明白,冰雁的沉冤在数日前已得到大平反,全扬州城此刻奉她为圣女,光耀了扬州城。只不过地处外围区的人士,消息不太灵通,还努力嚼着过时的谣言四处传,才误导了玉湖,让她不顾身子上任何一处的疼痛,快马往杜家驰去。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是罪人!

又过了数日,齐天磊与刘若谦都无法得到更多消息,他决定亲自往扬州做地毯式的搜查。也许玉湖会去找杜小姐;他也明确的告知杜家父子,他不会娶杜冰雁,但不介意接她来齐家借住,直到扬州的谣言自动平息。

杜知祥见齐家成了这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至少齐天磊愿意去接冰雁离开,基本上已够挽回一些名声了!

一切已准备就序,只待破晓往扬州而去。齐天磊与刘若谦走出屋外,不愿与长辈待在一起;齐老太君与齐夫人在这些天着急担忧到患了严重的神经质。他们干脆躲在外头,借口清点物品,事实上是喘口气。

刘若谦笑看着大门两旁高贴的双喜字。

“活像有那么回事!你那爱妻可没有回来。”

“无妨,我仍会善加利用。”

“怎么说?”

齐天磊答道:“再娶她一次喽。”

其实他早有此意,因为上回他迎娶的终究是“杜冰雁”;如今正了名,众人知道嫁他的是李玉湖,但风光却不属于她。

好不容易如今齐家的门户已清理干净,该有一点喜事来去去霉运了!开个好兆头,也让玉湖的心落实。

“咦?”

突然,刘若谦凝神了会,道:“有一匹千里马正向这边驰来。”

齐天磊也已听到。

“在二里外。”

四周悄然无声;是夜了,万籁皆沉寂,无风无息,只有地表微微的伏动声,让他们察觉有一匹不寻常的快马正奔来。

不一会,一匹与黑夜融成一体、驭风而行的黑马已出现在眼界内,转眼间已勒定在他们面前。一个壮硕男子俐落的在马身未停时飞身下马,犀利的双眸看向大门上头高挂的横匾。确定是齐家之后,眼光才看向面前两个卓尔不凡的出色男子,拱手道:“我是袁不屈,特来通知贵府的三少爷,也来寻找我的岳丈杜知祥,希望他们都在。”

倨傲的神情,冷漠简洁的言行,加上满脸满身的风霜,这男人身上有一种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气势!绝对不是来自他的位高权极,而是天生的卓然。

刘若谦与齐天磊对看一眼,拱手以对,而齐天磊向前一步道:“我是齐天磊,想必袁公子必是扬名沙场、屡建奇功的袁将军了!久仰大名。”

两个男子深沉的互相打量。完全不同的典型,如果没有任何因缘巧合,绝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船的人种!

一个是睥睨天下的将领,一个正好看来是标准的丈夫,并且从不曾与军人有交集。

但他们必须互相了解,原因在于他们错娶了对方的妻子。老天成就了两段姻缘,让他们二人无形间有一股亲切感。

袁不屈直接问道:“我丈人尚在此?”

“是!里面请!”齐天磊是打算坐下来再好好谈谈,但袁不屈挡住他。

“等会!”他看到准备齐全、看似要远行的数辆马车。“冰雁是我的女人。”

“我这辈子只打算当玉湖的丈夫。这马车是要去找我那逃妻用的!至少,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我没有麻烦了!”

对这个文雅俊美的男子,袁不屈产生了些好感,毕竟不是所有丈夫全是做作虚伪的;这男人有双真诚的眼,而齐天磊的回答使他开怀的回报予他另一个好消息。

“不必找太远,你妻子目前正在杜家小住,与我妻子在一起。”

齐天磊吁了一囗气。

“她也只能在那儿了!若再找不到,我也无处可找。”

刘若嫌唤了门房将黑马牵去马厩,才转身过来笑道:“既然要一同去扬州,袁将军不妨一同走。今夜在此小歇吧。”

袁不屈摇头。

“不,找完了我的丈人,算完了帐,我会先上路,因为我要给我妻子一个隆重的迎娶。”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也是!”齐天磊笑了出来。他才正想再娶一次玉湖呢!不料袁不屈也有相同的想法。

而刘若嫌反倒不言不语,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泛起了一个主意,笑得怪诡异一把的,惹得另两个人拧起了眉头,几乎快将他当白痴看。

刘若嫌咳了咳。

“既是两位都有心再娶自己妻子一次,不妨一同出发去扬州,至少热闹些。而且她们两人情同姊妹,半年前同日出阁,这一次,当然也该同日出阁才吉利!”

基于可以讨好娇妻的理由,两个男人皆无异议,相偕进入齐宅后,没有发现刘若谦满脸邪恶的光芒。他的恶劣细胞太久没活动了!这一次,他要好好玩一玩!

婚姻的好处,是创造闹场的人生命的乐趣;刘若谦心中这么肯定着。

躲在袁不屈与岳父好好“沟通”之后,一行人在次日上路,赶了五天路,终于回到扬州。

预定两日后举行婚礼,然后袁不屈立即回他的别院见他的妻子;而齐天磊依循杜夫人的指示,往玉湖住的房间奔去。

李玉湖并不知道她的丈夫会这么早到,她以为一行人的动作至少拖个八、九天是免不了的;而她再如何的身强体壮,到底仍在那些日子的操劳奔驰中脱力又脱水,小病了一场。一直处于渴睡的母猪状态,昏昏沉沈的睡到日上三竿,若没有佣人唤她吃饭,她绝对不晓得要睁开眼。孕妇嘛!懒一点大家会原谅的。而且自从知道冰雁居然会爱上那可怕的袁不屈,还能过得幸福美满,她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也一扫而光!没有烦恼的人永远得以好吃好睡,她有什么理由不趁此补回那半年的担心受怕?

当齐天磊推门进来,半昏半醒的她只是翻个身,并不去理会。直到她感觉到有一个不要命的登徒子居然在亲她粉颊,她立即恢复清醒,看也不看的挥出火热的一巴掌,等着听登徒子的哀号声!但她并没有得逞,她拍出的一掌让人给握住了腕脉,使劲一拉,她反而陷入对方的怀中。此时她终于有机会看清来人了!瞪大的双眼配合口吃的音调,代表她吓傻了!

他趁机吻了她好几下,到了第二十一下,她终于记得呼吸与反应,用力抱紧他,低呼:“你来了!”

“也几乎被你打死了!”他低笑,看到她渐渐羞红惭愧的脸。她决计不希望向舒大娘看齐的!老公只有一个,打死了可怎么办?

“对不起,天磊。”她低头说着;短短几个字就想解决全部,她也真狡猾了。

“那一次的对不起?不告而别?逼我娶别人?刚才的挥拳?还是──”

“喂!你少得寸进尺!”她搓他胸膛。

齐天磊神色突然忧郁起来,放开她,走到一旁,面对着窗口,叹息道:“十日以来,我为了你的失踪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几乎掀遍了泉州的每一寸土地,我好怕你出意外,或去寻短。我才不舍得真的骂你,但我怕你以为我不在乎,又有下一次的逃走,我──咳──”他闭住唇,肩背微微颤抖,倒像在无言的强忍哭泣。

玉湖流满忏悔的泪,急急由背后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天磊,我太任性,我太自私,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后绝不再做这种事!你别伤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会给你生十个,不!二十个孩子,让你多子多孙的愿望实现。天磊,你原谅我好不好?”她急切的要拉过他身子向他保证,但齐天磊就是死不回过身,只看得到身子抖动得更厉害。

“天磊……”她又叫,泪水更泛滥。然后齐天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她,紧紧将她的头压在胸膛中。

“我──原──谅你──”他的声音出自牙缝。

“我以后会乖的……”她双手滑上他的脸,却摸到干净的脸与上扬的线条,她猛地推开她,而齐天磊已笑倒在躺椅上,软成一团泥了!“齐天磊!你该死!”

她又给他捉弄了一次!这就是齐天磊的报仇!他的字典中没有“原谅”这回事,尤其是对他的小妻子,永远不会忘了趁机捉弄一番。

“你你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扑上去要打他,可是她老公为了她肚子着想,抱了她满怀。

“小心哪!还要替我生二十个孩子的身体,要好好照顾才行!”

“母猪一胎也没生这么多。”她嗤笑。她也不过是哄哄他而已,就像对小孩“善意的欺骗”一样。

他摇头。

“人那有不如猪的道理?我对你有信心,改天我们回家找只母猪来较劲,相信你比母猪更出色。”

玉湖瞪大了眼,决定这回不让他欺负去!

“那也要配只口吐白沫的公猪才行,母猪生小猪可不是本身会生就行。”

身在富家的齐天磊可不明白为何公猪得口吐白沫。他是那种吃过猪肉,却没见过猪走路的人种。

“为什么?”

“一般而言,公猪吐的白沫越多,表示它发情的程度越高,列为种猪的上选。

唉!”她叹口气,左看右看,摸着她老公的脸。“没有白沫!你有本事放二十个娃娃到我肚子中吗?”

齐天磊大笑,重重的吻了她才道:“老婆,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已从笨女人之列晋级入有头脑的大美人境界?”

“没有!但我不介意你开始以此歌颂一番。”她攀住他脖子,柔媚轻语。

久违的思念,浓浓的包裹住他们,化成深深的凝视,唇舌交缠。

扬州城的两大美人又要再办一次婚礼的事,大大的轰动了扬州!挟着半年来高潮迭起的故事发展,到后来杜冰雁的沉冤得到平反,落得两对夫妻皆大欢喜的结局。人人所乐道的是老天的玩笑,戏弄了两对鸳鸯,终成良缘!

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两位准新郎在袁不屈的别院试穿新郎倌的衣服与打点一些物品,因为明日再度拜堂后便各自上路回家了!行李必须今日弄妥。

所以,刘若谦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

这日,他偷偷摸摸的来到杜家千金的琴室,请来两位孕妇兼准新娘。双眸晶亮闪烁。

“刘大哥,你心中在转什么鬼点子?”李玉湖对刘若谦太了解了!一旦没正经事可办时,他就是个老顽童,根本忘了他“老人家”已二十八高龄了。

杜冰雁只是温雅的笑着,未凸的肚子仍应丈夫的要求而穿宽松服饰,不让腰带束住小腹。她对齐天磊与刘若谦并不十分了解,但袁不屈相当欣赏他俩,走得也近,相信必然有他们可取的优点,所以冰雁并没有任何疑问。

“我想,你们不甘心平平凡凡的拜堂结束人生大事吧?上回你们如此轰轰烈烈,这回也该特别些才值得回味;若只是形式上的拜堂,未免乏味!两位美人意下如何?”刘若谦笑着如此说。

“怕乏味的人是阁下你!”玉湖不客气的指着他鼻子。其实已有些心动,她也在冰雁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

“嫌我多事?好!那算了!”刘若谦作势要走。

玉湖急急抓住他衣袖。

“先说来听听嘛!打发时间也好。”

“是呀!刘公子,也许事情可行。”杜冰雁低声附和着,好奇死了刘若谦心中的念头。

刘若谦轻咳了声,啜了口茶,才道:“是这样的,明日你们一身的凤冠霞帔,盖上盖头,两人身形相似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藉此,你们可以玩点小手段试探你们丈夫的眼力与爱意有多深。”

“怎么做?”玉湖急切的问。

而杜冰雁先抓到一个漏洞。

“肚子是看得出来的。”六个月身孕比二个月的身孕,差了一个皮球不止。

“对呀!没得玩了。”

刘若谦摇头。

“不!不!明日你们仍是照常拜堂、上花轿,重点在十里坡的那个土地庙。看天色明天会下雨,若没下雨也好,反正我会找机会让你们再进那土地庙。你们可以互换花轿,也可以不换,反正到时我领你们各自的丈夫去选轿子,让他们猜自己的妻子在那一个轿子中。选中谁,谁就与谁配对”

“喂!你找死呀!”玉湖作势打他!

“好好!我换个方式说,倘若你们夫妻果真恩爱的话,你们丈夫自会猜中你们在何处。若猜中,证明你们两对夫妻的确天造地设;若没猜中,我们就罚孩子末出世前,夫妻分房睡,如何?”

好玩是好玩,玉湖与冰雁都有点心动;但,这对刘若谦有什么好处?他顶多能一旁看戏而已。玉湖问:“你只是想整他们两个男人而已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目的?”刘若谦的表情可无辜了!

“好,我们与你合作,不管你有何目的。”冰雁点头,然后两个准新娘宣称要去试穿嫁衣,而相偕走了,途中两个女人不时低首咬耳朵。

至于刘若谦则抱胸直笑,不知有什么心思。

齐天磊一直觉得他那拜把兄弟打从来到扬州后,就开始不正常。这是某种计谋开始的前兆,一如当年他们初相见时跪地求婚的状况雷同。刘若谦在闲极无聊时,所做的事会更无聊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今天他与袁不屈是新郎倌,穿上大红袍,头戴进士冠,前襟系着一粒彩球,老实说,看来蠢得可以!历代以来,当新郎的人都得当这么一次笑话,喜气嘛!他们说的。不过,显然袁不屈也感觉到情况有些暧昧,既然他都会有所感觉了,代表齐天磊不是神经过敏。

可是,一切古礼依序进行,两对夫妻各自拜了天地,准新娘虽然穿着一模一样的衣着,身高差不多,但变不了的是那个肚子,不会有什么差错。

然后两位新娘上了花轿,迎娶队伍动身时,齐天磊还不放心的看着刘若谦,也有些失望,事情居然如此顺利!莫非之前的诡异情境只为了让他不安心吗?

刘若谦上马跟在队伍后,只无辜的耸耸肩。

这日来观礼的人潮与看庙会的情况不分上下,应是两大美人的婚姻太离奇的关系吧!这次才会有如此多凑热闹的人。

上了路之后,天空飘下毛毛雨;在末夏时分,这种雨很清凉,也就没有人起怨言。好笑的是,人潮也没有因此稍减,情况仍是有异的。怎么回事?

直到到达了土地庙后,一般的喜乐吹奏也该打道回府,热闹的行程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各奔自己的家了。然后,轿夫却将两顶轿子自作主张的抬入土地庙后堂。

两个新郎是唯一诧异的人,双眉扬得高高的,然后非常有默契的看向刘若谦。

刘若谦笑嘻嘻的走近他们,故作温雅道:“二位兄台,是这样的,记得半年前,阁下两位的妻子在此遭到抬错花轿因而改变了一生,成就了各自的姻缘。想必,良缘早已天注定,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们决定,请两位新郎倌由两顶轿子中选出自己新娘的正确花轿。由全体乡亲做公证。”说到后来,根本是眉飞色舞了!

那一番话的意思是说:二位老兄,借大家耍一耍,开心一下吧!

不让两位新郎有任何发言机会,在刘若谦手一挥下,轿夫进入内堂再度抬出轿子。一顶大红轿子,连木材都是红木制成,一顶是红中带青绿的轿子,但新娘可不一定会待在原来的轿子中。

就见大票人潮团团围住土地庙的四周,仅是瞧热闹就会有这么多人潮吗?为什么他们看来如此兴奋?

如果连新娘子也参与其中的话,新郎倌连发怒抗议也不成了!齐天磊与袁不屈只能非常“关注”的瞧着刘若谦,希望他自己懂得忏悔!但不!刘若谦这人不会写“忏悔”这两个字。

刘若谦站在中心点,对众人道:“我们大家都知道,新娘子有一个已经有六个月身孕,所以我们不能让新娘出来见人;不过,光要新郎倌看轿子乱选一通他不成,所以,我们拨开轿子旁的窗口,让新郎隔着盖头观人做决定,好不好?”

“好!”众人兴奋得响亮回答!

老实说,这事与这等闲人何干?还等他人应允呢!

然后,刘若谦掀开两顶轿子侧边的帘布,让新郎可以清楚的看到里头各坐着一个盖盖头的新娘。不过除了盖头,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非常高难度的考验着新郎的智慧。

“来,二位,猜猜看吧!”

袁不屈没有看向轿子,逼近刘若谦,问道:“你赌那边?”

问得刘若谦一楞,有些佩服的笑了。

是的,赌博!中国博大精深的技艺,打从韩信发明来让士兵打发无聊后,历代传下来,已成为令中国人疯狂沉迷的一种国粹!刘若谦若没以此来玩一票,那吸引得了大票人来观看?

刘若谦摇头。

“我不赌的,既不做庄,也不赌大小,只是散发这个消息来让扬州城开心一下,炎黄子孙嘛!有点头脑的人都会藉此赚一票。”

齐天磊扫了眼众人等开奖的眼光,叹道:“真有你的,你给我记着。”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猜错老婆,众人怎么想他不管,可是老婆猜错了可就吃不完兜着走!大大的丢脸以后,她们怎敢回娘家?

所以齐天磊与袁不屈开始打量轿子里的两位女子。然后二人互视了会,有些疑惑与不确定。他们完全感觉不出来自己妻子的确切位置。

刘若谦闲人似的靠在一旁,没有随众人屏息以待。他的乐趣在整人而已!这么一阵仗下来,够他笑三年了。多么盛况空前啊!

没多久,袁不屈先开口:“不!她们之中没有我的妻子。”

“是!她们不是!”齐天磊也肯定的退开。

“哗!”的一声,众人声浪如潮,他们担心的是自己的胜负问题。

然后两位新郎转身进入土地庙的内堂,而已有几个丫鬟迫不及待的掀开轿子,里头是两个杜家丫鬟乔扮成新娘,笑吟吟的直道新娘子在里头吃梅子呢。

不久,他们各自搂着自己的新娘出来,玉湖与冰雁各换上一袭淡红的衣着,得意的看到那群下注的人群没有人赢得这一注的表情。新娘皆不在轿子中!他们是以轿子论输赢的,那么说来,肥了庄家通杀了!

刘若谦上前拱手。

“这种婚礼,毕生难忘吧?”他笑得可开心了!因为他是通杀庄家的那个人,与全城五百多位做庄的人赌新娘不会让人赌成功!所以他接收了所有的赌金!

“是的!但那对你到底有何好处?”玉湖不相信他会置身事外。

“好处可多着呢!造福了黄河大水的灾民!全城赌金二千七百万两,全数济助黄河救灾,你们大大的做了善事!”

玉湖点头。

“好!理由充足,原谅你!不过倘若那天你娶妻,我们四人不会让你好过,至少也要比今日的我们悲惨!”

他乐得点头,要他娶妻?下辈子吧!

观礼的人潮已垂头丧气的退去,两对新人又要告别各自奔向自己的幸福。

玉湖紧握冰雁的手,半年来的种种闪过心头,悲喜交集,让她们因此而更加知心。

是老天的玩笑?是宿命的定数?还是月老巧手作弄?已无所谓了!最重要的,她们各自觅得了幸福,其他过往无需介怀;而她们也成了一辈子的知己。

“保重。”冰雁低语。

“你也是,我会去看你的!”

“我也会。”

依依告别,在泪盈的眸光中,告诉对方要幸福,也得到相同的允诺。

但,只要她们幸福,得其所爱,其他便不再是重要的事了!任何形式完成的良缘,懂得把握才能恒久,不是吗?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并且相互珍爱到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