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晴空朗朗,凤凰花开,又是离情依依的毕业季。

    热热闹闹的大学校园中,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

    学弟妹们热情欢送学长姊们,送花、送礼,争相拍照。

    校园一隅,一棵椰树旁偎靠一抹娇小身影,一张粉脸面露不舍,望着前方走着的高伟岸身影,隐忍着冲上前唤住对方的冲动。

    「喂,最後机会,再不告白就来不及了。」身後,硬被拉来陪她壮胆的同学,低声再次提醒。

    苏心仪手中抱捧一束鲜花,身子贴在椰树树干旁,胸前的鲜花都快被压坏、枯萎了。

    「好……好……我……我出去了……」咽口口水,她心脏怦怦跳不停。

    她个性并非这麽害羞扭捏,却独独在面对暗恋对象时,始终鼓不起勇气行动。

    在死党不断鼓励下,她终於下定决心,要在学长毕业这天,送花并告白。

    然而,一上午,她不断拉着同学陪她跟着学长,等待毕业礼典结束,学长走出礼堂,又等他跟一群同学、学弟妹拍完照,之後跟着到系办外,等他再次出来,又尾随他前往社团大楼,就连到她自个儿社团外,她都不敢进去教室,几度有跟学长碰面的机会,她却是一再退缩,胆怯地躲藏起来。

    如今,这真是最後机会了。万一她再没行动,眼睁睁看学长走出这中庭,一路往椰林大道走去,离开校园,要再见就难了,便真的从此没机会表白了。

    她用力深吸口气,抬起腿,走出椰树的阴影,开口叫唤,「学长……」

    「大声一点,你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身後同学比她心急,见她张嘴嗫嚅,真想替她喊住对方。

    苏心仪转头看看同学,见同学对她比个加油手势,她於是点点头,决定放手一搏。

    她回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再度开口,「学—」

    「学长!学长!宇呈学长,等一下!」

    突地,仓卒又大声的叫唤响起,令苏心仪吓一跳,而她身後倚在椰树旁的死党,原想对她竖大拇指称赞,这才明白那喊叫声并非出自好友口中,是另一个脚步急促的女孩叫喊。

    前方不远,耿宇呈停顿脚步,转过身看向急忙奔向他的两个女孩。

    个头较高的女孩拉住一手捧鲜花、模样漂亮温雅的女孩,在离他约两步距离处停下。

    「有事?」耿宇呈开口问。

    眼前两名女孩他并不认识,今天其实收到不少不认识的学妹送花送礼,那些花束令他困扰,也不想捧回去,只好拿去社团请人帮忙处理,而礼品就交给曾是慈幼社副社长的好友,转捐给育幼院。

    「学长,她有话告诉你。」高的女孩转而拍拍一旁害羞的女孩,女孩粉颊微赧,怯生生地递出手上的鲜花。

    「耿学长……我……我喜、喜喜……」女孩一面对暗恋对象,紧张得口吃,手足无措。

    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直接替她接话。「她喜欢学长很久了,希望学长毕业後还能和她联络。」

    闻言,在他们身後不远处观望的苏心仪,心口倏地一紧,不由得害怕他下一刻的回答。

    面对不相识的学妹告白,耿宇呈俊容无波,语气淡漠道:「毕业後我就入伍了,没闲暇跟不相干的人联络。」

    他冷硬的话,教两名女孩愣住。告白的那女孩顿觉困窘受伤,眼眶一红,难过想哭。

    「学长,你怎麽这麽冷漠,讲话也太直了吧!」高个子女孩替好友抱不平,原以为好友暗恋的对象,会是沉稳体贴的好男人,就算真要拒绝,也该温和婉转才是。

    就读财金系的耿宇呈,一直是系上高材生,在大三时担任学生会副会长,外型俊朗的他,身材高,成绩优异,俨然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他虽被不少学姊学妹所谈论,心仪他的异性似乎不少,却没听说他有固定交往的女友,才让暗恋他的人,心存希望冀盼。

    不料他竟是如此冷漠,甚至感觉冷傲的男人!

    耿宇呈并非生性冷淡,也没刻意装酷、装傲,他只不过习惯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不会说场面话哄女性,面对没兴趣的对象,更觉不需浪费多余时间。

    他直白的态度,却令一颗少女芳心破灭。那高女孩将好友原本双手捧近他胸前的花束拉回,接着一把拉着泫然欲泣的好友,转身就走人。

    「那种自负自傲的男人没什麽好暗恋的,以你的条件,一堆人想追!」高女孩边安慰失恋好友,边对耿宇呈表达不满,接着两人匆匆远离。

    耿宇呈见两个女生突然窜出,又莫名伤心气怒离去,他脸上表情仍是淡然无波,也不觉自己拒绝对方该感到内疚抱歉。

    他转身,继续迈步,往校门口而去。

    不远处,另一名女孩捧着被间接刺伤的少女心,怔怔然望着暗恋两年的梦中情人远离,从视线内消失。

    「喂,你快追上去还来得及。」身後,死党拍拍呆愣原地的她肩膀。

    苏心仪回过身,泪眼模糊地看向死党,不由得哽咽泣诉,「呜~我……我失恋了……」

    「你又还没告白,刚才被拒绝的人也不是你呀!」见她未革命就宣布失败,死党有些无力。

    「刚才那女生是跟我们同届的外文系前三名系花之一欸!连她都被拒,我怎麽可能有一丝希望?」她只是园艺系的一株小草而已。苏心仪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跟决心,瞬间溃散。

    也许该庆幸,她没早一刻唤住学长,否则当场被拒的人便是她,她恐怕会更受伤心碎……

    她首次心仪的对象,大学暗恋两年的旁系学长,在他毕业离开校园这一天,她的初恋也宣告毕业……不,也许该说是「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