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子平平顺顺过下来,不管孟姜心中的怀疑是否逐步扩大,每个人还是照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

    爷爷和Sammi奶奶的计划略有更动,他们在英铧孟姜的婚礼满月后,上法院办理了简单的结婚手续,婚后他们和爸爸、妈咪相偕到初恋地,他们预计的旅游时间为三个月,将重游欧洲旧地。

    白天,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孟姜和几个佣人,她不爱逛街购物,对美容美发不感兴趣。学插花?她没那么小女人,学跳舞?她的肢体动作不协调。整体算算,坐在电视机前,压压选台按钮是适宜活动,

    这段时间,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大姊和吕大哥订婚了,之后两人双双飞回美西,拜访吕大哥的家人。大姊一走,孟姜的娘家跟着迁移。

    英铧仍然忙,不,是更忙更忙,经常夜半三更回到家里,他们的沟通交谈只限于寥寥两三句。

    好吧!她承认自己无聊,无聊的人难免乱想,她幻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架飞机砸在她脑门正中央,为她送葬的女人从一号排到三千号,她们的主要目标全是她的未亡人。

    悲惨情节在她心中不断播放,内容天天更新,一天添加一点,到最后的版本是致命吸引力那版--外遇想尽谋略将她做掉,她死亡后,外遇在英铧深感悲伤时,适时提供安慰,顺利接替她的地位。

    这类幻想在某家杂志拍到他深夜进出某位女性议员香闺时,达到最高点。

    他的女朋友从名门淑媛到能干秘书,分布层面从士农工商到政界。天啊!她有多少对手,偏偏她毫无对策,只能乖乖坐在家里等待天花板掉下来,等待顺利被谋杀。

    「太太,今天的下午茶蛋糕是-最喜欢的黑森林哦!」厨房妈妈端来伯爵红茶和蛋糕。

    谁说她喜欢黑森林蛋糕?她明明讨厌,但英铧认定她喜欢,她就必须喜欢,于是三不五时,黑森林蛋糕就出现在她的餐点中间。

    「谢谢。」拿起蛋糕,她在上面做切分。

    拿起电话,她拨给英铧。

    「我在开会。」那是他的私人手机,来电号码一显示,他就知道无聊老婆外找。

    「哦,对不起,再见。」够合作吧!他的手机号码给的不真诚,打十次,九次半在开会,另外半次,他只是咿咿呜呜做样子。

    神经,干嘛打电话?-又不敢当面问他女议员情事,秘书从他腿上跨下来时,-连歇斯底里都不敢,不是?

    打电话只显示出-吃太饱,-没事找事,欺侮工作压力大的丈夫,除此之外,有什么功用?

    「等等,半个小时之后打给我,好不?」他的口气软化,是她喉间的哽咽促使他的温柔。

    「不用了,没事,我只是……太无聊……没事,真的没事。」交代过自己的举动,孟姜准备把电话挂掉。

    她越说没事,英铧就更确定她有事。「不准,半个小时之后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听到没?」

    「好,半小时。」她服从。

    「我等。」英铧挂上电话,继续会议。

    英铧的会议继续,孟姜的幻想也随之继续,幻想中,那些女人对她伸出魔爪,意外、恐吓电话、水管中流出来的鲜血……

    她不想坐以待毙,却无法反击,恐惧在内心成形,然后……呕……她想吐!

    冲进厕所,她把早餐、午餐连同下午茶全吐出来,她吐得很凶,胃在腹腔内喊救命。

    收拾房间的管家听到孟姜的呕吐声,忙走进浴室蹲到她身边问:

    「太太,-怎样,不舒服吗?」

    她焦慌忧虑,夫人出国不过半个月,出门前不断叮咛她好好照顾新夫人,瞧,她把人照顾成这样!

    孟姜来不及摇头,泪先流,果然……果然她们付诸行动,这次先下毒,下次呢?在她外出时制造假车祸?她躲得过一次,能躲得掉接下来的二、三十次索命?她不是九命怪猫,迟早死于非命。

    竞争本是最恐怖的事情,无所不用其极是从古时候就开始的事例,谁说宁要光荣失败不要卑鄙成功?错!大家都要成功,她是人家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不踢几脚怎对得起自己?

    这一想,她哭得更悲惨,泪水抽抽搭搭落不停。

    「太太,不要吓我,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孟姜的眼泪哭慌管家太太。

    「我被下毒。」

    话才说完,她又靠到马桶边吐得浙沥哗啦,胃液胆汁全出门见人,这下子,不是下毒还有哪种可能?

    孟姜吓到双腿无力,硬撑着起身,手无力、脚虚软,一不小心没扶好,叩咚,她昏倒在地。

    「太太!太太……」

    眼看孟姜脸色苍白,意识全无,管家慌张起身,到处找人。

    「快来帮忙,太太被人下毒了!」

    孟姜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白白的被子、白白的墙,白白的护士在她手腕上扎针,痛感传到神经中枢,泪水应声而下。

    「小姐,别哭,当妈妈的人,要勇敢一点。」护士小姐温言婉劝。

    什么?当妈妈?

    孟姜拉住护士小姐的手问:「-说我要当妈妈?」

    「对啊,生理期没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生理期……我以为那是……」

    「是什么?」

    「是婚后忧郁症。」闷闷的,孟姜回答。

    「我只听过产后忧郁症,没听过婚后忧郁症。」量好血压,护士朝她微笑,一个年轻妈妈,粗心难免。

    「那是因为-先生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不是以折绿帽子为业。」孟姜低声喃语。

    不过幸好,她不是让坏女人下毒,致命吸引力延期上演。

    「怀孕期间最重要的是心情平稳,-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没事吓自己,顺顺利利地度过十个月的怀孕期,就会生下一个可爱聪明的小天使。」

    「换句话说,有问题的小婴儿全是妈妈在怀孕期间,情绪不稳定造成的?」孟姜追着护士问。

    她问倒人家了,护士语塞。

    「所以,怀孕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扣掉天灾意外不算,-可能生出有问题的宝宝、会流产、会得妊娠毒血症,生产那天,医生还会从产房走出来,问-的家人,想要保住胎儿还是产妇,婆婆在的时候,说:『当然要保住胎儿,他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于是,正牌妻子死掉……那些领了号码牌的女人顺利补位……」

    悲观促使孟姜做出肥皂剧推想。

    「-想太多了。」护士尴尬,她不晓得自己的好心劝说,竟会惹出这么多联想。

    「我不是想太多,我是考虑周详。」

    「那也未免太、太周详。」产妇难搞是所有妇产科医生护士都理解的事,但像她t这样……嘶……护上倒抽口气。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英铧冲进来,紧抱住孟姜,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回头,仔仔细细审视,见她没事,索性跳上床,把她锁进怀里,他要她的体温一遍遍向自己保证,她健康、她没事,她正好好的待在他身体上方。

    没错,他被吓坏了,半个小时到,他没接到孟姜的电话,打电话回家,竟听说孟姜被人下毒,急急跳上车子,他直奔医院。

    途间,所有不好的状况全出现,他恍惚、他忧虑、他焦躁、他完全不像自己,失去她,他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如何继续,从没想过孟姜对自己的重要性,英铧直到这时才发现,孟姜无人能代替。

    「怎么会被下毒?是谁敢做这种事?」

    英铧暴吼,要是让他查出凶手,他一定要让对方粉身碎骨!

    喜欢下毒是不?好啊!他就在他身上试试化尸粉,等他身上腐出大大小小几十个窟窿,再送他去见阎王。

    「对、对不起。」

    被抱在怀里,孟姜的声音只有蚊蚋可辨,自然,英铧没听见。

    「让我揪出是谁,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识过他的手段没?丁进泰不过口头上要替孟姜介绍男朋友,就损失一笔近十亿元生意,加上梦中情人一名,这个胆敢对钟英铧妻子下手的人,下场将何其悲惨,可由此做推断。

    「先生,请别激动,这对孕妇不好。」护士及时替孟姜解围,她被圈得快要窒息。

    「这里是单人房,我会影响到哪个孕妇……孕妇?!」

    英铧松开手,托起怀里的小女人,郑重问孟姜:「她说孕妇?」

    孟姜轻点头。

    「-是怀孕,不是中毒?」

    孟姜又点了下。

    「-为什么告诉管家,说-中毒?」

    「我没怀孕过,哪里晓得吐到快死,是怀孕的一部分?」她替自己辩解。

    「吐到快死?」

    斜眼睨她,英铧考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

    「我昏倒是事实。」孟姜举证,她并非夸大其词。

    「我不认为孕妇会吐到晕倒,是不是-把自己吓昏倒?」

    结婚两个月,他对她,熟透了!

    英铧的说法听进护士耳里,综合刚刚所听所闻,她觉得极有可能,不过这种家务事,当护士的不便插手,理应由两夫妻去协调,悄悄退出病房,她留给他们空间。

    「有本事吓昏自己,我宁可直接把自己吓死。」

    听到她怀孕,英铧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快乐得尖叫,只想追究她昏倒的背后原因。为什么他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难道他不是初为人父,难道外面,他有很多个喊他爸爸的小娃娃?

    想到这里,失落在孟姜心底绕圈圈,圈得她窒息,泪水悄悄掀起涟漪。

    「我讲过……」

    「不喜欢我哭。」接下他的话,她懂。

    他不喜欢她便不做,假使她也说不喜欢他在一大群女人堆里快乐,他会不会乖乖听话?

    「很好。」两字奖励,奖励她的顺从。

    「我……没有那么好。」

    「-哪里不好?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下一餐在哪里,不用烦恼老板开除-,-眼前的生活,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对于丈夫的角色而言,他敢说自己有满分实力。

    「女人只梦想吃穿无忧吗?不对。」孟姜反对他的理论。

    「哪里不对?」

    「我以前担心没得吃、没得喝,我的床摇得很厉害,但我生活很自在。」

    「现在不自在?」他反问。

    「我很烦。」

    「烦什么?」

    烦什么可以讲吗?不行,否则他准又背过身,不理人。

    「别管我烦什么,你快回去工作,我等一下就回家。」推推英铧,她不想在这当头,惹出不愉快。

    「谁说我要回去工作?」

    他抱她还没抱够,晓不晓得,每天早上,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抽离她身边?

    他喜欢她,愈来愈严重,尽管他不乐意出口言爱,不乐意被质问交友情形,但他爱她,事实摆在眼前。

    「不回去?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孟姜诧异。

    「忙完了。」

    才有鬼,可是他就是想待在老婆身边,怎样,当总经理的没有权利放假?

    「意思是……从现在到晚上,你都有空?」

    「对!」

    「意思是,我们去玩,不会妨碍工作?」

    「对。」小事一桩,干嘛问得如履薄冰?英铧被她的表情逗乐。

    他哪里知道,孟姜是摸不透他的游戏规则,不确定自己的下一个方向有没有地雷暗伏。

    这段日子,孟姜学会在他给予的空间内架出一根根木桩,谨慎、不喻越,她明白,只要乖乖待在范围内,她可以得到他的笑容和体贴。

    他买给她一对小狗,毛卷卷的,一褐一白,把它们的嘴巴凑近,就会发出亲吻声音,然后说出甜甜蜜蜜的「我爱你」。

    亲吻时,小狗狗的脸颊泛红,红红的小点点好可爱,孟姜玩过一次一次又一次,整路上舍不得放下。

    「英铧……」

    「啧啧……Iloveyou。」

    「英铧……」

    「啧啧……Iloveyou。」

    她喊一次英铧,跟小狗对亲一下,亲得英铧的脸随之泛起微微红晕。

    「-拚命玩,把电池玩光,怎么办?」他笑问。

    「你会再买新的给我吗?」她反问他。

    「会。」

    「那不就解决了?英铧……」

    「啧啧……Iloveyou。」

    再玩又玩,她乐此不疲。

    「要不要回家?」他侧眼问。

    「不要。」她舍不得一天就这样过去。

    「-不饿吗?快八点了。」

    「难得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回去。」

    「我哪一天没和-在一起?」英铧语带暧昧,要是「在一起」的频率不够密集,小宝宝怎那么快来临。

    「那种又不一样,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别把我说得这么糟糕,我不相信我从没带-出门约会。」

    「没有!」她斩钉截铁,

    「不可能。」

    「是真的,第一次见面你绑架我,第二次见面,你拖我回家和大姊商量结婚事宜,然后,除了试婚纱、见爷爷、爸爸妈咪那次之外,你都是半夜上我家敲门,和我『培养感情』,再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呀。」

    扳动手指,她一件件细数,数得他心虚。对于想拐上床的女人,他多少用上几分心思,至少烛光晚餐跑不掉,再不送送礼物、做点高级消费,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吝啬过。

    「很抱歉,这段时间……」

    孟姜截下他的话,「没关系,我知道你忙,赚钱养家是很辛苦的工作,你可以不用陪我,但是……」

    倏地,孟姜迅速收口,将「但是也别花时间陪其它女人」吞进肚子里,今天气氛太好,她不想把它吵坏掉。

    「但是什么?」他追问。

    「要注意身体,健康很重要,赚到金钱赔上健康,不划算。」

    她的关心温暖他的情,分出一只手,圈住她的肩膀,他告诉自己,喜欢她是全世界最容易的事情。

    「-想上哪里,我带-去。」

    良心告知他,用工作忙碌来当忽略妻子的借口很差劲,因此今晚他不当差劲男人。

    「我想看星星。」

    「好!我带-上山。」

    说着,转弯调转方向,车行,一路上「英铧……啧啧……ILoveYou。」的声音不间断。

    他们吃土鸡,他们上山,他们向满天星子眨眼睛。

    「漂不漂亮?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孟姜伸长手臂,在夜空里数数。

    「我不晓得-喜欢星星。」

    「不是喜欢,是很爱、很爱。」她强调很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很爱很爱?」

    「从我母亲去世那天起。」

    「有典故?」

    「嗯!」

    「想不想讲故事?」

    「想。」

    「我会当个好听众。」搂住孟姜,他愿意当她一辈子的听众。

    「谢谢,我说-,妈妈在我们姊妹很小的时候去世,其实,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印象中,她几乎天天躺在床上休息,她不做家事,家事全由爸爸包办,上完班,他赶回家洗衣煮饭,妈妈总觉得对爸爸抱歉。

    爸爸说:『-真想帮忙的话,就讲故事给三个丫头听,我最怕讲故事,因为她们是不会让-停下来的。』

    从此,妈妈的工作就是讲故事,一个两个,从灰姑娘到白雪公主,从妈妈的童年往事到她和爸爸的爱情故事,三个女生老窝在妈妈床边,听着听着,直到沉睡。睡着了,爸爸一个一个把我们抱回床上,爸爸的手很有力量,躺在上面像在摇床上摆荡……」

    「你们亲子问感情很好。」

    「嗯,我答应过爸爸永远不忘记妈妈,我做到-,妈妈的样子,从来不曾在我心中模糊过。

    有天夜里,妈妈的故事说到一半竟然睡着,我们没有抗议,乖乖躺在妈妈身边入睡,第二天醒来,我们不在自己床上,但妈妈不见了,我们屋里屋外找遍,弄不懂我们怎么把妈妈弄丢?

    我在哭,二姊在笑,我说妈妈丢掉,二姊却说妈妈身体好了,和爸爸去晨跑。我们等到中午,爸爸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告诉我们,妈妈到天国去了。我们追问天国在什么地方,要坐火车还是飞机才能到?爸爸被我们逼着要答案,不得已,用摩托车带我们三个人上山。

    夜空里,星子璀璨,他指着最圆最亮的那颗星星说:『-们看,妈妈就在那里。』从此,我们想念妈妈的时候就上山,对着星星说话。

    后来爸爸去世,我们应付生活应付得好辛苦,没时间上山、没办法看星星,只能到天文馆,在模拟的夜空中想念爸爸妈妈。」

    声音低抑,孟姜的故事说完。

    「以后我有空,就陪-上山。」

    是承诺吗?依恃他的承诺,孟姜勇气增长。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不再是『不讨厌』?」

    「对。」

    假使她再贪心一点,或许她会追问:「比起其它女生,你对我的喜欢比对她们多吗?」

    可是她没问,她学聪明了,只要贾宝玉不出家,聪明的薛宝钗总有本事教他爱上自己吧!所以,她要加油努力,不要当只会哭泣的林黛玉。

    英铧仍然忙,回家也总在三更半夜。

    他累、她体贴,他的刻意温柔,她全接收到,她也决意忘记过往,告诉自己,快要成为爸爸的他变得不一样。

    遗忘是帖最好的药剂,它让人失去计较心,只看得见未来,lost过去。

    「我没事,只想知道你好不好。」

    不晓得是不是护士对他的叮咛发生效用,他开始注意她的情绪问题,对于孟姜的来电,他不再匆匆两句做Ending。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聊天,说东说西,一些没谈开的事情经由沟通,让他们对彼此更加了解。

    「我很好,工作快告段落,这个开发案进行得比预估的还快,恭喜我吧,下个月开始,我可以正常上下班,有休假、有特休。」

    「真的吗?真的吗?」孟姜问。

    「真的。」

    「太棒了,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可以看星星,有假期的时候,你要带我去搭飞机,看看著名的再会康桥。」

    「好,没问题-呢?-好不好?有没有正常吃饭?」

    手指在键盘上飞跃,心里想着她甜甜的笑靥,微笑上扬。

    婚礼那天孟汶告诉他,她愿意将孟姜嫁给他的唯一理由是--全世界只有他有本事让孟姜笑。

    是的,他有本事,孟姜的笑容增加,泪水减少,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变成孟穗,让乐观取代悲观。

    英铧神情轻松,总是想起孟姜、听见她的声音,觉得车福快乐,说不上来为什么。

    理智上知道,她不是他认识女人当中最美丽的一个,可她就是把他的思绪占满,教他心中时刻有她,教他的眼光再无法凝聚在别的女人身上,就是女人主动送上便宜,他也不感兴趣。

    英铧的转变,周遭人全察觉到,旧关系断的断、散的散,他没想过为婚姻改变生活秩序,生活秩序却因为孟姜自行改变。

    不同的心态,让May感到恐慌,她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女人,不在意传统、不在意婚姻,她说过,只要留在他身边,她便心满意足。

    之前,英铧认为碰到May是种幸运,她聪明冶艳,大胆风趣,他认为一生中有这种女人相伴,是佳话也是福气,于是提升她的职务,让她成为自己的贴身助理。

    她的表现优异,公私分明,不论是工作能力,或是床上功夫,都能满足他的需求。

    不过,当英铧不再接受她的亲近,情况出现差异,偶尔她会使小性子,期待他来哄自己,可惜,他从不哄女人,除了爱哭老婆之外。

    最近,May更严重了,居然敢当着各部门经理的面挑逗英铧,恐慌促使她做出错误判断,她越是这样,英铧就越想将她推远。

    他放出征人消息,这回他要找男性助理,避掉麻烦。

    当消息传到May耳里,她歇斯底里,跑到办公室要逼他谈清楚。

    英铧一直认为两人之间很清楚,他是上司、她是员工,当彼此生理有需求时,互取所需是很正常的事情,哪里想得到,May大方前卫的表相之下,包裹的仍旧是传统。

    她要求英铧负责,他的反应是冷笑,他想负责的对象已经娶进钟家大门,她不知道吗?最终,他丢给她两句话---可以选择现在离开公司,或在下个月调到会计部门。

    「有,我吃鱼、吃菜、吃水果、喝牛奶,我吃掉所有营养健康的好东西,但是有一样东西很恶心,害我差点把营养品吐出来。」

    「什么东西那么可怕?」

    声音含笑,孟姜可以想象电话线那头阿波罗的俊俏。「黑森林蛋糕。」

    「我以为-喜欢。」那是他特地要求管家跑遍大台北,帮她找来独特口味的黑森林蛋糕。

    「再喜欢,常吃也觉得可怕。」

    「有道理,好,我保证-三个月内看不到黑森林蛋糕。」

    「我不介意时问再久一点。」

    「三年怎样?」

    「可以考虑。」

    「对了,我订的婴儿床送到了吗?」

    「你太夸张,才怀孕八周,你就订婴儿床。」

    能选择的话,她情愿他挪出时间,夫妻两人到百货公司一边挑选一边讨论。可惜,她知道不行,他说过--孕妇要多休息,而且百货公司的东西不符合他的要求,于是,他直接向世界各个顶级的婴儿产品制造商下单订货。

    「我订的东西还很多,婴儿车、玩具、衣服、盥洗用具,奶瓶……」

    「你不晓得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怎么买衣服?」

    「我知道,他是男的。」

    「你比医生还神。」

    「不信的话,来打赌。」他有自信,连打赌都只准赢。

    「我才不和你赌,医生说胎教胎教,我总不能教导小孩赌博是高尚正确的事情吧!」

    「这点我认同。对了,我订的书柜一到,-立刻打电话通知我,我好让书商把故事书送过去,摆设好。」

    「故事书?你有没有说错?」

    「小孩子越早接受刺激,长大越聪明,我们要常念故事书给他听。」

    英铧对孩子有很多计划,这让孟姜推翻之前他在外面有小孩的想法,听着他的计划,虽觉傻气,却暗自高兴,起码她了解,自己和孩子是他生活的重心。

    「念故事书给小婴儿听,他怎听得懂?别人肯定以为我发疯。」孟姜嘟嘴说。

    「不懂得珍惜孩子幼年的家长才是疯了,我看过一本婴幼儿教养的书籍,里面提到,孩子六岁前的教育,会深深影响他的未来。」

    「你不骗人?」他的精力过剩,忙成这样,还有本事读教养书籍?

    「有兴趣的话,我把书带回家,-读读。」

    「好啊!」

    「今天我订了两套英国童话书,和一套美国绘本,图片很漂亮,-会喜欢。」

    「是原文书吗?」孟姜问。

    「对。」

    「我英文字认不了几个,怎么念给宝宝听?」

    「我念。」

    「你很忙,哪有时间念!」

    「-把他抱到办公室,我念。」

    「你干脆连法文书、德文书都买回来。」夸张、夸张,他实在太夸张。

    「我想过,不过要等到我找到语音漂亮、脾气温和的老师,我才买书。」

    「你想教育天才?」

    「我的儿子不需透过教育,就是天才。」

    「你又知道了?」

    「因为他的爸爸是天才。」英铧自负。

    「问题是他妈妈不灵光,正负得负,说不定他遗传到我的笨脑袋。」

    一个儿子,连系起一家人、一条心,是否从此,她将专拥他的爱情?

    「放心,听明是强势遗传,他会和我一样聪明。」

    「是哦是哦,你说的都对。」

    「晚上要不要过来,陪我吃晚饭?」

    「方便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会议七点开完,到七点半中间,我有半个小时空档。」

    「好,我请厨房阿姨做爱心便当带过去。」

    「爱心便当不是应该由老婆亲手做?」他揶揄。

    「我会煮爱心泡面,你不介意的话……」

    「算了,我辛苦一整天,-不能用泡面打发我,我让司机回家接。」

    「好!晚上见。」

    挂掉电话,孟姜满心欢喜,他们的关系正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