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上,尹子佟还睡得很沉,因为伤口的关系,让他才入睡没多久就开始发烧,天野纪照顾了他整夜未合眼。

    轻抚着这张令自己无法抗拒的容颜,尹子佟气色还是不太好,就连唇瓣都略显苍白,紧抿着的唇也不再吐出让人生气的话。

    天野纪还是不明白在浴室里尹子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他要为自己受伤?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用涉入危险中,为什么那天在床上他会突然温柔起来,只为了不想看到自己过于忧伤的表情?

    和他相处越久,他就越不懂他究竟想要什么,也越讨厌老被他耍得团团转,却又无法真正狠心生气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样的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同?

    天野纪随即甩甩头,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有些东西不是他要得起的。

    再待一段时间,等到尹子佟的手伤一恢复,他们就会回日本去,接着起程去美国,到时候他们将各奔东西。

    或许日后当尹子佟无意间听见他们的歌时,还会记得在他的征服名单中曾有天野纪这个人,也或许不会。

    而他,不会忘了在这一年中,曾经拥有过一段特别的假期回忆。

    低头在仍熟睡中的人唇上啄吻,天野纪接着轻轻下床,穿上衣服。

    刚才他听见外头传来骆扬和L.I.E.另三名团员的声音,他们应该是担心得一大早就搭飞机赶来了。

    因为那个人是唱片公司里的同仁,却在国外对自己家里歌手行凶,唱片公司的发言人和律师都来了。

    离开房间,天野纪再次伸手探上尹子佟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再发烧后才完全安下心来,忍不住又吻了他一下才步出房间。

    客厅里一片中、日加交的嘈杂谈论声。

    天野纪略显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仿佛事不关已般,看着眼前快吵翻天的人,唱片公司的人还不停地打手机回去报告状况。

    看来事情还颇为麻烦的,连替骆扬租屋的王姓友人也扯了进来,骆扬不停地向朋友道歉并解释事情经过。

    这里不是日本,即使靠关系压下日本方面消息爆光的可能,但台湾这边并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看来很快这则新闻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从来没在台湾宣传的L.I.E.说不定会因此事而引起注意和讨论。

    不过,这些事天野纪都不开心,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冷着一张脸谈论事情的夏予谦身上。

    先前在魅夜工作时,他就听闻他和尹子佟住在一起,没想到是真的,现在亲眼所见,那感觉真是复杂得不知该如何形容。

    尚人走过来坐在椅背上,搭着天野纪的肩。

    「累了?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事情公司会解决。」

    「没关系。」

    「待会儿我们会帮你收拾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

    「我还要待一段时间,至少到……」

    原本想说至少到尹子佟和手恢复正常,不影响生活时,但看向旁边的夏予谦,他心想或许尹子佟并不需要他的照顾吧!

    注意到一旁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夏予谦终于侧过头,视线对上天野纪。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和骆扬也不是太熟,要不是扯上尹子佟,他才不想揽麻烦上身,而天野纪就是那个带来麻烦的人。

    尹子佟会因为他而受伤已经令他颇感意外了,事实上从他们两人相识后,已经有太多让夏予谦意外的事情发生,例如带人回家。

    他和尹子佟都很自律,都有默契的认定只有将来的那一半才可以带回家来,即使因为昨夜的事件,但事情都落幕了,尹子佟真要安顿他们的话,可以带他们去饭店,并不一定要带回家的。

    尹子佟和天野纪之间是否真如他想的那样?

    夏予谦站起身,经过天野纪身边时只留下一句「跟我来」后,迳直走向旁边小吧台前,将客厅留那群吵闹的人。

    天野纪跟上前,坐在他旁边。

    尽管在魅夜见过数十次面,也勉强算得上是主雇关系,但他们两人还未曾讲过半句话。

    刚才从天野纪那双眼中,他看出他有许多疑问。夏予谦倒了杯加冰块的淡酒给他。「有事想问我吗?」

    接过酒轻晃,纵使有许多疑问,这一刻,天野纪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用什么立场开口。

    他和尹子佟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会是。

    夏予谦轻笑后迳自开口,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他在旁边看得很清楚,大致也猜到天野纪心中的矛盾与挣扎。

    有些事情他也知道尹子佟不会主动解释什么,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们两人的感情。

    这两个闷葫芦就让他在离开前再推一把吧,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了。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的子佟差没几天出生,可以说是还在医院就已经认识了。我们是从幼稚园一直到大学毕业,甚至连出国进修几乎都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或许你曾在店里听说我们曾交往过的传闻,那是事实。」

    虽然天野纪看起来很平静,但夏予谦没漏看被握在他手中的酒杯内的水纹。

    「我们从高中就搬离家住在一起,交往却是从大学开始,不过只维持三个月左右。我们彼此太熟了,没有情人的感觉,反而比较像兄弟、亲人,但就算分手了,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即使日后我们各自结了婚也是。我们曾说过我和我的另一半,他和他的另一半,我们会一直住在一起。」

    天野哼笑了一声,他不懂这种情感,也没有这样的朋友,更不相信什么永远、一直。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是你的事情,但这就是我和子佟的关系、我们的相处方式,如果你跟他想继续下去,你就必须接受、习惯。」

    「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望着杯里的倒影,天野纪露出要笑不笑的难看表情。

    讨厌看到自己这样的表情,天野纪举起酒一口饮尽。

    看着他的举止,夏予谦接着说:「你别看子佟好像很爱玩,其实他再怎么玩也不会随随便便跟人上床,所以对于你们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意外,那完全不像子佟会做的事情。」尤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一张极为满足的脸回来。

    「他连这事都跟你说?」

    「子佟不是那样的人,我说过我们太熟了,他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

    天野纪又咒骂一声,这个男人还知道多少事情?

    天野纪脱口问出:「你们上过床吧?」

    两个大男人交往过,又住在一起,要说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明知如此,他还是想听到确定的答案。

    夏予谦淡笑不语。

    短暂的沉默过后,心中已有答案的微颤着声音问:「谁抱谁?」

    他不可以不在意尹子佟的过往,以及他曾有过多少情人,若照夏予谦的说法,那么他自己玩得甚至比尹子佟还夸张,但是,唯一这点他无法不在意。

    如果答案是他想的那样,那他……他……真的只是被当成床伴吗?

    他不是没要求过,甚至还为此起过不少争执,但无论如何,尹子佟就是不愿意对调位置。

    如果他真的甘心躺在夏予谦身下,那他天野纪算什么?

    他不自学地握紧手中的酒杯,等待夏予谦的回答。

    「这个问题过于私人,若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子佟。」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酒杯应声而碎。

    透明的液体,掺合着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吧台上。

    这举动除了是嫉妒还会是什么?夏予谦淡笑着,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正套着一只银白色的戒指,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我有情人了,他现在在纽约念书,等学业完成后我们就会结婚,他也快放假了,我这几天就会过去纽约约两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子佟。」他站起来。

    「我跟子佟会是一辈子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就像你和那小家伙,两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情感羁绊,但不是爱情。」

    「我跟若不会上床!」

    「不要执着在过去,对你并没有帮助,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其他事。」

    夏予谦意有所指地说完后便举步离开,留下他一人。

    尹子佟倚靠在厨房门边,含笑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然天野纪只是将买回来的餐点将盘再端上桌,但无论看了多少次,见他站在那里头那极不搭的画面,他就是无法习惯,就是想发笑。

    「吃饭了。」

    睨了尹子佟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以为他愿意这么做吗?

    这里只有三个人,一人伤了惯用右手的伤患、一个体虚气弱的病患,只剩他一个人身强体健,这些杂事不落到他头上,还有谁能做?

    「我又没说什么。」他在他唇上啄吻,「辛苦了。」

    这段时间以来,尹子佟的手已经好多了,虽然未痊愈,但也不像初时完全不能动,不过几乎所有事情还是由天野纪包办,让他觉得被人照顾的感觉还真不坏,而且看着他越做越顺手,心中竟莫名盈满一股暖暖的感觉。

    「知道辛苦,你就自己吃。」

    把碗筷往他面前一摆,天野纪就离开饭厅,去唤另一个人。

    「我等你回来喂我啊!」尹子佟朝他身后喊道,不意外地,回覆他的是一句吼骂,不过他知道天野纪最后还是会非常别扭地一口一口亲手喂他进餐。

    看见天野纪带着鹰仓若走来,尹子佟得意的笑望着回来坐在他身边的人,主动张口。

    「你不是还有左手?」天野纪不甘不愿地夹口饭菜往他嘴里送。

    替他淋浴、更衣等,他都还是能接受快习惯了,但就是吃饭这件事,他怎么样也不习惯,过分亲昵的举止让他感觉怪别扭的。

    「我喜欢你的服务,无论是饭厅、浴室,还是床上。」

    把食物吃进口里后,他还故意含着筷子不放,让天野纪瞪着他,用力把筷子抽出来,拼命把食物往他嘴里塞,让他那张嘴说不出话、做不出挑逗的事情来。

    每一顿饭都会重复的对话及动作,持续了三十分钟才结束。

    晚上,当他们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天野纪避开尹子佟的手伤,突然压在他身上,严肃着一张脸,深深地凝视着他。

    与夏予谦谈过话后,他隐忍多日,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子佟……」

    「嗯?」抚上俊颜,尹子佟浅笑着等他开口。

    尹子佟知道他想问什么,那一天他看到他们背对自己坐在吧台前,他并没有刻意偷听的意思,只是他们的谈论声就是传进了他耳里。

    「你……」才说出一个字,天野纪就住口。

    他还是问不出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都是他的私事不是吗?如果还被他反问他是不是在吃醋,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DamnIt!吃醋……多可笑的名词,竟然有套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没什么。」一阵无力感深深袭上,天野纪将脸枕进他颈窝。

    尹子佟执起他的右手,在掌心中那道因为玻璃碎片刺进而留下的疤痕上,细细亲吻,淡淡的开口:「那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在予谦有情人之前,我们确实还是维持寻样的关系,但却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原因。」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抱你,我却不行?」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们之间不存在情人间的爱情。」

    天野纪没作声,但听到尹子佟亲口证实,解除心中最在意的事后,心中顿时轻松不少,火气也退了许多。

    尹子佟解开睡袍,拉敞开来。「谁抱谁真的很重要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尹子佟淡淡笑,原本他不打算说的,但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了。

    「因为你一直边骂边说不要,最后又贪婪的缠上来的表情真的很诱人,百看不腻。」这只是原因之一。

    如果照天野纪以往的游戏方式,主导权掌握在他手中,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都由他决定的话,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之间不会持续这么久,尹子佟不想那样。

    他承认他是越来越喜欢天野纪了,从抱了他的那次后,有些事情已经慢慢在转变,但他不能说出来。

    「尹子佟!」这是什么烂原因?就困为这样自己就要被压得永无翻身之日?

    「看,说实话你又不高兴了。」他用著像是在看任性的小孩般的小孩般的眼神看向他,还边摇着头。

    天野纪现在真的很想揍他一顿,狠狠的——如果他手没有受伤的话。

    笑望着又快喷火的人,尹子佟仰起头伸舌舔着他的唇瓣勾引。

    「想不想要我?」他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抚摸,手指在红蕊上来回揉按,脸上尽是舒服撩人的表情。

    「尹子佟!你不要又耍料招,要不是你受伤,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你。」

    「你不会的是不是?」他早看出他舍不得,否则以他那对待得罪过他的人毫不手软的狠劲,不可能不动手的。

    「你!」混蛋!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这样戏弄自己!

    「别气别气。」带领着他的手越摸越下面,最后停在大腿内侧抚揉。「不是很想要我?怎么还不动手?」

    光是这样抚摸尹子佟,他已经乱了气息,胸膛开始明显起伏着,吼了一声,捧住这样媚人的脸庞,他密密实实的吻住他。

    穿进那甘美的口中,卷住那滑溜如蛇的软舌,激情缠斗一番。

    「你又想要做什么了?」

    「冤枉啊,做什么的人是你吧?」

    「今天怎么这么干脆?」挑起眉,纪野起疑地望着他。

    「你失忆了吗?是你说你想要我的,不是吗?」

    厚,他又想骂人了!

    「哪一次我说要时,你有这么干脆?」

    「不要也没关系,那至少先帮我解决一下吧!」

    尹子佟把他的手掌带到己精神抖擞的火热上,刚才只是补他那样抚摸就已经受不了了。

    天野纪忽然邪魅的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碎吻。

    「想要我怎么邦你?用嘴?还是用这里?」将火热欲望向前顶了一下。

    「嗯……你高兴就好。」尹子佟轻吟一声。

    「你不要随便乱叫,我会受不了。」

    「那你就来啊!」他拉开天野纪的衣带,睡袍里的春光立即出现在眼前。

    天野纪低吼一声,屈起修长的双腿,由润红的唇瓣一路往下吻,含吮住等不及的欲火。

    「你今天好热情主动。」

    「那是你先勾引我的。」

    「可是你又不上钩。」

    今天尹子佟太过干脆反而让他不适应,就放过他一次吧!虽然机会真的很难得,可他还不想因为贪一次便宜而要付出更严重的代价,那亏吃太多了。

    「你欠我一次。」

    「什么?」

    天野纪在他嘴上重重一吸,看着尹子佟因而弓起身子,满意的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