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刺眼的阳光照在宋湘灵的脸上,渐渐唤回她的意识,也唤醒了她在昏睡前的最后记忆。林文福龇牙咧嘴向她扑来的模样,让她惊叫了一声,本能的抱紧棉被,才缓缓的睁开眼。

    杜浩白被她的惊叫声唤醒,立刻从她背后抱她入怀,柔声安慰:“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听见杜浩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紧抱着棉被的双手松开了,他的声音带给她一份安全感,但不解和疑惑也紧跟而来。她马上翻身坐起,对着身边的杜浩白问:“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然后,目光在陌生的环境里逡巡着,又问:“这里是哪儿?”这里不是他的别墅。

    杜浩白也坐起身,“昨晚你弟弟去找我,告诉我你的处境,所以,我就把你带回家了。”

    “这里是你家!那你去过我家了?你也已经知道我是……”她几乎是跳下床的。她必须马上走,她处心积虑要避开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发生了。

    “湘灵,你要去哪里?”杜浩白也急忙跟着下床,他比她早一步到房门口,挡住了她想走的念头。

    第一次听他唤她的名字,她竟觉得窝心,她以为他的口气中该有些责备或不屑,遂不敢面对他,低下头怯怯的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让我走吧!”

    “你是我老婆,这里就是你家,我怎么可能让你走?”

    “我知道你一定会气我、恨我,我知道我不该自私的想要……”她连忙住了嘴,差点将她自私的想法说出来。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他自知伤她太深,他会用一生一世补偿她。

    宋湘灵看着被他挡住的门,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我只是想要一些回忆,填补一段空白的婚姻,我知道我不该利用欺骗你而得到这些,你可以对我生气。”

    杜浩白激动又心痛的拉她入怀,他竟伤了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

    “湘灵、湘灵,我会给你更多、更多。”他紧抱着她喃喃自语,却无法将内心的感受大声讲出来。

    “湘灵,你在哪里?你快出来,跟妈妈回去,不要赖在人家家里。”曾秀卿的声音突地从楼下传来。

    “是我妈,你让我出去,不然,她一定会没完没了。”她挣脱杜浩白的怀抱。

    “她太过分了,就算她不来找你,我也会去找她,我们一起下去吧!”杜浩白开了门,带着宋湘灵下楼。

    才到楼梯转角处,便看见曾秀卿和佣人拉拉扯扯的。

    她一见到杜浩白和宋湘灵,又开始喊道:“湘灵,跟妈妈回去,杜浩白不会真心对你的!你忘了四年前他如何对你的吗?”

    “妈,我没忘,你不要再说了。”她怎么可能会忘,就算想忘,母亲也会像这样不时提醒她。

    曾秀卿的话重重的打击着杜浩白,他看着宋湘灵一双明眸泪蒙蒙的,知道她受了这句话影响,他不能让自己造成的阴影持续扩大,“宋婶婶,湘灵不能跟你回去,我不能任由我的老婆让你糟蹋,你请回吧!”

    “浩白,当初是你不要我们湘灵的,现在又说她是你老婆,你不会是想跟她做个半年夫妻,然后再把她踢掉,又去娶别的女人吧?”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也不会跟湘灵离婚,你也休想再把湘灵当成是你敛财的工具!你若不走,我请人赶你了。”

    宋湘灵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浩白,听着他讲的话。

    他的话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为了帮她才那么说的?

    “湘灵,你不要被他骗了,想想四年前他讲过的话。”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有自知之明。”她的泪水滑落。

    杜浩白想跟她说:请她原谅他,他会用一生一世补偿她,偏偏时机和气氛都不对,今他一时无法说出口。

    “那跟妈妈回家吧!”

    “妈,我不敢回那个家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像物品一样卖掉?你又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我说过,我会赚钱给你的。”

    “湘灵,你一定要救救妈妈,林文福的聘金我已经用掉一半了!我爱那个男人你也知道,他老婆说,只要我能给她三百万,她就愿意离婚。”

    “妈,人家是有妇之夫,你把钱拿回来,离开他吧!我不会再心软了,你原谅我,我帮不上忙。”

    “湘灵,我好歹也照顾了你二十几年,你当真见死不救?”

    “妈,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好,你爸爸没良心,你也没良心。你那没良心的爸爸会娶我,就是为了帮你找个妈妈,他到死还不忘你妈妈,他没给过我幸福,我拿他女儿的幸福来换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宋湘灵只愣了一下,便立刻拉回神智。曾秀卿对她的不疼爱,让她很快的接受了事实。

    “原来,我不是你生的!”

    “宋婶婶,你讲完了吗?讲完了就请回吧!湘灵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从此以后,她跟你再也没有瓜葛。”

    “哼!湘灵!你妈是生孩子死的,你外婆也是生孩子死的,我祝你好运!”曾秀卿恶毒的丢下这句话才肯离去。

    宋湘灵一个不支,瘫靠在杜浩白怀里。

    杜浩白紧抱着她,柔声安慰:“湘灵,时代不同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的。”

    “浩白哥哥,谢谢你!”她终于能以宋湘灵的身份坦然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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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湘灵坐在杜浩白的房间里!一整天下来,杜君怀和叶翠萍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几度差点落泪,加上早上杜浩白当着母亲面前说的话言犹在耳,让她恍如置身在梦中。

    她不该将杜浩白的话当真,他只是在帮她的忙,等婚约一到期后,他仍然会跟她离婚,她应该离开这里的。

    熟悉的车声由远而近,在前庭熄了火,她知道是杜浩白下班回来。她走到阳台上,看着杜浩白带着他的女朋友下了车,他的女朋友瘫在他身上,好像是喝醉了酒。

    楼下开始嘈杂起来,接着是好几个人上楼的声音,零零乱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隔壁房里。

    “浩白,萱柔怎么了?”叶翠萍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杜浩白的房间里。

    “她喝醉了……”杜浩白的声音随着隔壁房间的关门声隐没。

    一个晚上,大家都忙着照顾叶萱柔,宋湘灵只能从偶尔随着开门声传出来的话语,判断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断断续续的言语中,都离不开她的名字,她知道一定是叶萱柔发现了她跟杜浩白的事;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夜深了,隔壁房间也陷入沉寂,她体力不支地睡着了。睡梦中,宋湘灵隐隐约约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身边多了一股热气,是她喜欢的那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

    那股气息包围着她!在她耳边轻轻低唤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知是梦还是真。杜浩白亲吻着她、爱抚着她、占有着她,她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能沉醉其中。

    宋湘灵从绮梦中醒来,杜浩白已不在身边,枕头上、棉被里,还有些微他的气息与体温。

    她起身下床,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原来昨晚不是梦。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便清楚的听见隔壁房间里的谈话,她无意偷听,但那些从房里传出来的话,似乎是要讲给她听的。

    “表姑妈,昨天是我的生日,他竟然忘了,我要跟他说清楚,如果他一定要跟那个妓女在一起,只要他说一句话,我一定会成全他的。”叶萱柔的酒醒了。

    “她不是妓女,她是我老婆。”杜浩白怒喊。

    叶萱柔高傲倔强的个性不容她对杜浩白低头,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她冷冷的说:“你居然把妓女当成老婆,还把人带回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玩完了!”

    “萱柔,她真的是浩白的老婆,她是宋湘灵。”叶翠萍解释着,试着缓和火爆的场面。

    “她是宋湘灵!宋湘灵又怎样,四年前你不是就已经不要她了吗?你说,只要你一句话,要我还是要她?如果你要她,我马上就走。”

    “浩白,等萱柔情绪稳定一点再说。”叶翠萍继续打着圆场。

    “杜浩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叫宋湘灵马上走。”

    “她是我老婆!她这辈子都得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她走的。”

    “这句话你好像也跟我说过,你还说你很爱我,你跟她说你爱她了吗?”

    “好了,萱柔!你的个性就是这样,浩白会跟你把话讲清楚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宋湘灵也不想再听了,她已经很感谢杜浩白为她做的,她又怎能让他为她和叶萱柔吵架?她默默的下楼离去,走出杜氏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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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月后。

    宋湘灵一下飞机,回到空服员休息室,她的同事立即捧着一大束花走过来,“湘灵,你的花又准时到了,比我们的班机还准时。”

    “谢谢你!”

    宋湘灵接过同事手中的花,看了一眼花上的卡片,卡片上写着——

    湘灵,我在门口等你

    杜浩白

    “湘灵,你今天不会又放他鸽子吧?”

    “不会了。”他们的婚约到期了,她不需要再躲着他,她可以重新面对他,视他如朋友。

    她换下制服,整理好东西,拉着行李箱!抱着花往门口走去。

    杜浩白看见她走出机场大门,立刻下车帮她放行李,为她开车门,他好怕她又拒绝他。

    半年前,她从杜氏山庄不声不响走了之后,他像发了疯似的找她,终于在三个月前找到她。他对她剖心表白,她却不敢相信,不但不跟他回家,还避不见面,他却不能怪她,是他深深伤害了她;如今,他只能继续默默的付出,为五年前对她的伤害付出代价,直到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真心为止。

    随着婚约的即将到期,杜浩白几乎天天在梦里与她追逐,追得他心慌意乱。他没时间再等宋湘灵发现他的真心,婚约一到期,他根本无法约束她,他只好利用别的方式约束她。

    “浩白哥哥,我们的婚约到期了,我不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我会不安的。”

    “湘灵,你可能记错日期了。”

    “我才没记错。”

    “正确的日期应该还有三天。”

    “那跟到期有何差别?”

    “当然有,这表示你还有三天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意思?”

    “这三天,我要求你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分分秒秒陪在我身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时候再告诉你。”

    杜浩白的车往高速公路南下方向行驶,宋湘灵看到路标时,他们已经在无法回头的高速公路上。

    “浩白哥哥,你上错高速公路了。”宋湘灵提醒他。

    “我没上错高速公路,我们要去垦丁,我要你陪我度假三天。”

    宋湘灵看着杜浩白俊逸坚定的脸,心想,他应该是想为这段婚姻留下点什么。她并没有出言反对,心中默许着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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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天!杜浩白彻彻底底要宋湘灵尽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她得随时伺候他的需求,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回到台北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杜浩白的别墅里,度过婚约上的最后一夜。

    “我好累,我明天要上飞机,我得休息。”宋湘灵推着压在他身上的杜浩白,求着他。

    “不行,我还要。”他不许她抗议,直接封住她的唇,让她把抗议化为他要的激情。

    她已开始不住娇喘,身子也自然的迎合他。

    他们每一次的结合都几近完美、令人销魂,也在杜浩白将种子洒进她体内时达到高峰。

    “湘灵,你喜欢小孩吗?”杜浩白轻抚着她的背。

    “很喜欢。”她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那我告诉你,你有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的手轻压着她的小腹。

    “你故意的!”她轻槌着他的胸膛。

    “对,我故意的,因为我爱你。”他拥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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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

    太平洋上有着一艘装饰满鲜花的高级邮轮,船上政商名流云集,大厅里正演奏着结婚进行曲。

    新郎身着一袭黑色燕尾服,挽着一身白纱拖曳的新娘,缓步由红地毯这端迈向洋溢着幸福的另一端,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就此展开。

    在牧师、父母和众人的祝贺声中,新郎为新娘戴上钻戒及钻石项链。

    杜浩白一把抱起宋湘灵,惹得众人一阵欢呼,以及宋湘灵一声惊呼——

    “浩白哥哥,小心我肚子里的Baby……”-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