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晚餐的时候,江子斌看了女儿一次又一次。“爸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清湄摸了摸脸。

    “最近你很少和我一起吃午餐。”江子斌又看了看她。

    “对不起!爸爸,我几乎每天都有约,你还是和张伯伯他们去KR俱乐部吃午餐吧!你很多老朋友都在那儿,顺便还可以谈谈生意。”

    “每天和你有约的人是不是史希文?”江子斌问道。

    “是的!爸爸!”清湄毫不考虑地回答。

    “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你吗?为什么还要和一个忘情负义的男人私下约会!?”江子斌一想起史希文就有气。

    “无论有多少人追求,都不能动摇我爱希文的心。”清湄坚决地说。

    “他是个有妇之夫,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三人还曾经是大学同学。”

    “知道了就不该和他来往,人家会在背后说闲话。”江子斌不忍心女儿受委屈。

    “说什么闲话?”江太太忍不住开腔:“是希文先和清湄订婚。马莲娜用诡计把希文抢走。史夫人生前跟我说过很多次。希文爱的始终是我们清湄。”

    “但他终究还是扔下清湄娶了马莲娜,还生下女儿。”在江子斌心里,史希文始终是伤了清湄的人。

    “马莲娜这个女人,别提了。她气死家姑,骂走家翁,虐待女儿,把女儿打得满身伤痕。她家不管、丈夫不理、女儿不要,整天在外面胡混。这种女人,不跟她离婚的是傻瓜。”江太太叹气道。

    “你哪儿听来的是是非非?我什么都相信,就不相信那女人会虐待女儿,孩子是她生的。再说那时人家的家事,史希文能忍,我们何必管闲事?”

    “希文已经决定离婚!”

    “离了没有?”江子斌没好气地问。

    “上次她回来,才只不过停留两天,而且除了拿衣服,打了女儿一顿,就回到娘家去了。现在已去了美洲。希文说她从美洲回来就一定会跟她离婚!”

    “你好自为之,你刚在商场立足,我不想人家说你坏话!”江子斌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

    “谢谢爸爸”

    清湄和希文两人一起享受午餐。清湄说:“别忘了妈妈请你晚上到我家吃晚饭。她还记得你喜欢吃中式牛柳。”

    “以前我们两家人不知道有多好。你妈妈来我家,我妈咪去你家,我们呢?每天进进出出。妈咪去世,你妈老人家抱病去致祭。”希文说着垂下头,很伤感。

    “过去的就算了!”清湄摸着他的手:“不过你要当心我爸爸,前两天他还反对我和你来往!”

    “他对我有成见,我知道,你离开香港,他一直认为是我把你逼走的。后来我们碰了面,我问候他,他也不理我。他可能以为我用情不专,认为我辜负了你。清湄,我好担心。今晚唉!丑妇终须见家翁。”

    “老人家,嘴巴硬,心肠软,只要你对他好一些,又诚心诚意,他气消了,就没事了。啊!你别忘了带宝宝一起来!”清湄提醒道。

    “我吃不下了,你陪我去买衣服给宝宝!”

    “宝宝的衣服还不够多吗?”清湄记得宝宝的衣服真的多得吓人。

    “她的衣服都是我买的,男人的眼光还会好到哪里去?而且她皮肤黑,衣服颜色难挑,你的品位高,由你来选吧!”

    “好吧!我们马上替宝宝改头换面,今晚以小公主的姿态和江家的公公、婆婆见面。”

    “你的爸爸妈妈是宝宝的公公婆婆,你岂不就是宝宝的妈妈?”他们走进一家高级百货公司,专卖外国货。

    “是干妈,总行了吧?”清湄脸泛红霞:“唏!你走错了,这儿是女装部,不是童装部!”

    “没错!我们先到女装部买新衣服给干妈,然后才轮到女儿!”史希文搂住她的腰:“请吧!”

    “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宝宝的份量是怎样的?”清湄开始试衣服。她颇重视史希文的提议,史希文对红色最反感:“要说真话,甜言蜜语,我可要生气。”

    “你第一,宝宝第二。”

    “谎话!”清湄买下了衣服,他们就往童装部走。“我知道你心里想:宝宝第一,我第二,但是你会说:平等、一样的!但绝不可能反过来说,欺骗、虚伪、不老实!”

    史希文对童装没有意见,一切由清湄作主,他只是轻声解释:“有了你,可以有十个宝宝。但是只有宝宝,却不能有你”离开百货公司后,史希文把大袋小袋交给司机:“这几年来我好痛苦,什么都想清楚了,哪一个重要,哪一个次要,分得清清楚楚。父女俩相依为命可以活下去,但是我没有快乐过。你回来后,一切都不同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满足、充实有希望了。你有没有留意,我最近胖了,肌肉很结实?”

    “那是因为我天天逼你晨跑。”

    “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希文握着她的手:“我开心,饭也吃多了,人怎能不增磅?”

    “有了我,宝宝可以不要了?”清湄捉弄道。

    “不!我仍然很疼爱她,她排第二。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排第三。因为如果我和你结了婚,我们第一个爱情结晶品,必然是我最疼爱的,我认为他应该排第一。”

    “梦想,偏心,我不管谁第一,谁第二,我疼宝宝。”清湄推开他的手。

    “我和宝宝,谁第一?”史希文急着问。

    “当然是宝宝,大人跟小孩斗,不害羞!”清湄下车:“晚上要准时到。”

    史希文回头看着她走进大厦。他挺爱吃醋的,莫名其妙地对女儿妒忌起来。

    晚上,清湄穿了史希文送给她的纯白丝裙子,一条橙色的印第安腰带围在腰间,长发全盘在头上梳成了髻,旁边别上了漂亮的发夹。

    江太太穿了件水绿旗袍,本来想穿深蓝色,她说:“小孩见了黑漆漆的会害怕!”

    连亚倩也在两条辫子上,各扎了一只蓝色蝴蝶结。只有江子斌,穿了套西装,懒洋洋地坐在客厅的安乐椅上看报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小姐,史少爷和小小姐来啦!”亚倩在叫。

    江太太马上就往外走,看见个小女孩,穿了条白色雪纺裙子,一层层的,腰间有条银腰带和一朵红娟玫瑰,红皮鞋配白色层层蕾丝的短袜,手中还拿了个红色的苹果型的小手袋,两条小胖腿走呀走。江太太看见她,双手用力抱起宝宝,有点吃力却很高兴:“小乖乖好重呢,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史宝宝:“你是婆婆吗?”

    “对呀!唔!”江太太抱着她吻了一下:“好香,过来,婆婆买了个好大的洋娃娃给你。”

    “亚倩,你小心看着太太,别让她抱宝宝太久,宝宝重,太太气力又不够!”清湄担心地说。

    “知道了,小姐!”亚倩笑得眯起了眼,江家从来没有这么小的小孩来过,哪个见了宝宝不当蜜糖。

    史希文穿了套白色西装,配银色领带,清湄挽着他的手臂:“还记得我喜欢你穿白色西装时,结银色领带,记性可真不坏。”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曾经叫我香港教父,我叫你白雪公主!”希文握着她的手。

    “是凶老太婆!还用篮球掷我呢!”

    “那时候真顽皮,也很开心,但愿时光能倒流!”希文感慨地说。

    “再把我摔在地上,然后给我送花!”

    “不!给你送球花,搂你进教堂!”

    “油嘴!”清湄坐在喷泉旁:“我听见宝宝欢叫的声音,宝宝到底有多大?”

    “差不多三岁,入学已经半年。”

    “我第一次在沙滩看见她,以为她才两岁!”

    “她比同龄的孩子矮小。”

    “不!她又胖又大,只是不大会说话,说的都是单字,但奇怪的是,我觉得她越来越会说话,吱吱喳喳,鬼灵精,很会逗人的。听,我妈又在笑了。”

    “这小东西,除了皮肤,只有一样像她妈妈,就是牙尖嘴利,诡计多端。第一次她不认识你,又是我命令她接近你,怕生嘛!话都说不出来,其实她挺会说话的!”

    “哎哟!你还没有见爸爸呢!快跟我走!”

    走进客厅,史希文恭恭敬敬地向江子斌鞠躬,然后叫了一声爸爸,江子斌胡乱点了下头,很冷漠地回应。

    “宝宝!”清湄觉得实在非要把这一关打通不可:“你来了这么久,有没有叫公公?”

    清湄把宝宝抱进父亲的怀里,对宝宝说:“叫公公,然后亲公公一下,公公最喜欢小孩子了。”

    清湄说着,把希文和江太太拉出客厅的露台。

    宝宝果然双手绕住江子斌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娇滴滴地叫:“公公!”

    “乖!宝宝乖!”江子斌受不住这一招,可乐坏了:“宝宝,你最喜欢谁,最爱亲谁?”

    “宝宝最喜欢爸爸!”她还在玩洋娃娃。

    “第二呢?”

    “姨姨!”

    “姨姨?第二个为什么不是妈妈?”

    “宝宝不要妈妈,妈妈骂宝宝,妈妈打宝宝,妈妈叫宝宝死人头、死女儿、坏女儿”

    “小孩子不准撒谎,妈妈怎会打你?”

    “公公,你看!”宝宝辛辛苦苦把裙子拉起,露出一条白色的蕾丝内裤,她指着腰:“公公,看到吗?”

    那里有一条疤痕,长达两寸:“宝宝,你怎会受伤的?快告诉公公!”江子斌看了连忙问道。

    “妈妈打,宝宝流了很多血,很痛。”宝宝扁扁嘴:“妈妈不要宝宝,宝宝也不要妈妈。”

    “哪里有这样凶残的母亲。”江子斌喃喃地,把宝宝的裙子拉好,摸着宝宝的小手指问:“妈妈有没有带你去吃西餐,看卡通片,海洋公园呢?去过没有?”

    “妈妈从来不带我外出,她说小孩好烦。而且妈妈常常住在外面。”宝宝咧开了嘴笑:“我去过海洋公园,爸爸和姨姨带我去的,我好喜欢那粉红色的大象。还有那猴子、小羊。公公,你看过海象吗?很有趣!”

    “公公没有看过海象,也没有到过海洋公园。你爸爸和妈妈出外,没有带你一起去?”江子斌就是要调查。

    “爸爸没有和妈妈出去,爸爸不喜欢妈妈,爸爸喜欢姨姨,姨姨是好人,姨姨是好人,姨姨疼宝宝,宝宝也疼姨姨。公公,下次我叫爸爸和姨姨带你去海洋公园。”

    “好!乖。你告诉我,第三个喜欢谁?”

    “婆婆!”

    “第四个呢?”

    宝宝指了指江子斌:“公公,还有亚倩姐。”

    “为什么公公不排第三?”江子斌不服气:“我哪一点比不上婆婆?”

    “婆婆疼我,亲我,陪我玩,又送洋娃娃给我!”

    “公公也疼你!”江子斌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公公明天给你买一只大熊猫!”

    “喂,喂!”江太太可忍不住啦,过去把宝宝抱进怀里:“想争第三,做梦。婆婆陪宝宝玩捉迷藏!”

    一老一少走了出去,江子斌一直看着宝宝两条小胖腿蹦蹦跳跳地跑进饭厅,他对史希文说:“宝宝身上有一条两寸长的疤痕,她说是她妈妈打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时你有没有亲眼看到?”

    “当时我在场,那晚马莲娜要我陪她上舞厅,我怕那些地方吵闹,拒绝了。她大发脾气,把我痛骂了一顿,刚巧宝宝爬到她身边的茶几上拿玩具,马莲娜说她烦,赶她下去,但是宝宝一定要拿玩具,马莲娜随手拿起桌上一把果刀,说要砍了她的头,那时宝宝背向马莲娜,我慌忙喝止她,她一赌气,手一挥,刀尖划过宝宝的背,宝宝痛得放声大哭,声音都哑了,她流了不少血,我一边替她止血,一边送她去医院。这大概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史希文说着,眼睛都红了。

    “那女人,太凶残了!哪像个母亲,你怎可以要一个这样的妻子,宝宝怎可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宝宝不要她,你知道吗?”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要她,而且我恨她。”

    “知道有什么用?和她离婚呀。你妈咪生前就来诉苦。说姓马的女人刻薄她,我们还以为婆媳不和,这个女人要不得,离婚、离婚!”

    “等她回来,我马上和她办手续。”

    “这才对!否则总有一天宝宝会给她打死!”

    “爸爸!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马莲娜,我和她结婚,只是想保住孩子。其实,我只爱清湄,希望你允许我们来往。”史希文乘机向江子斌请求。

    “爸爸不是老顽固,我明白的。其实宝宝也喜欢清湄。我相信清湄会做个好妈妈!”

    “谢谢爸爸!”希文搂着清湄的腰,松了口气。

    “爸爸!你去哪儿?”

    “参加捉迷藏,我听见皮鞋声。”

    “快要吃饭了,不要玩啦”

    吃饭后,宝宝差不多要睡觉。史希文一手抱女儿一手抱玩具,向江家父母告辞。

    “希文,那女人太凶狠了,你又要上班,你不在家,还是把宝宝送过来!”江子斌说。

    “对呀!反正我闲着没事。”江太太马上接上去:“清湄父女一上班,就只留下我一个人,家里冷清又孤寂,把宝宝送来,让我照顾她,陪她玩!”

    “妈,孩子顽皮!”希文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又不大好,宝宝玩起来很疯,你会很吃力!”

    “还有我!”亚倩马上挺身而出。

    “你懂什么,还是个大孩子。”清湄说。

    “不懂就去学,我已经决定了,将来小姐和史少爷的第一个孩子由我带。”

    “亚倩,感谢你的好意,不敢劳你的神。”史希文忙不住地谢过。他和清湄的第一个孩子啊!是个宝呢!他对宝宝说:“宝宝,跟公公、婆婆、意义、倩姐道晚安!”

    宝宝和他们一一吻别!每个人都很开心,亚倩简直眉飞色舞,史希文父女走了半天,她仍然说得津津有味。

    “宝宝这孩子不算漂亮,但挺可爱,人又聪明伶俐。”江太太想着宝宝:“和她玩了一阵子,人好像年轻了!”

    “家里有个孩子,的确增加不少乐趣!”江子斌点着头:“哪一天你和希文有空,我们大伙去海洋公园!”

    “爸爸!你不是说海洋公园人多嘈杂?上次我和妈妈去,你也宁愿在家里睡懒觉。”清湄疑惑地问。

    “我答应了宝宝,大人不可以对小孩撒谎!”

    江太太笑得人仰马翻:“大老爷终于栽在一个小孩手里,你不是有恐高症吗?你现在不怕那些架空缆车?”

    “看你嘻嘻哈哈的!”江子斌反唇相讥,老夫妻难得那么热闹:“我看你过去的什么病都是装出来的!”

    “对呀!对呀!我是患了想孙狂,怎样?”江太太也不甘示弱。

    “你看你妈,你看你妈!”江子斌指住清湄:“你叫希文马上离婚娶你,然后十月怀胎马上生个孩子!”

    “不跟你们说,就只会拿人家开心。”清湄马上回到房间,因为每晚睡前,她和希文一定要通一次电话的。

    以后宝宝常常到江家玩,有时候玩累了,就在江家过夜。

    如果碰巧是星期六,史希文也会和女儿留下来,反正江俊彦夫妇走了,三楼就一直空着,所以希文就住三楼。

    宝宝和清湄也越来越亲近,因为每次她在江家过夜,她都和清湄同睡一张床。由于清湄是女人,对照顾孩子比较细心周到,而且清湄对宝宝很好。因此,宝宝对清湄就像上了树的藤一样,十分痴缠。很多时候,她总是说不要爸爸要姨姨。

    有一次,她甚至对史希文说:“爹爹!我要姨姨做我的妈咪!”

    “你不是有一个妈妈?怎能要那么多?”

    “家里那个是妈妈,这一个是妈咪,不同呀!”

    “还不是一样吗?都是母亲。”史希文故意逗她:“不行,你太贪心了,一个爸爸竟然有两个母亲。”

    宝宝嘟起嘴:“宝宝不贪心,我只要一个父亲,一个母亲。”

    “这话是你说的,你要妈妈,就不能要姨姨。”

    “我不要妈妈,她天天不回家睡觉,她又不肯给我讲故事,唱催眠曲。我要姨姨做妈咪。”

    “啊!说故事,还唱催眠曲?她对我还没有那么好呢!难怪你要姨姨做妈咪。”

    宝宝拉住父亲的衣领,瞪着眼睛说:“是不是姨姨对我好,你不高兴?”

    “做梦!”史希文捏一下女儿的鼻子:“姨姨对我好,你还没有出生呢,小鬼!”

    这天,史希文又留在江家过夜,宝宝玩得很开心,不肯走,江太太夫妇连忙留住她。

    “爸爸,你也不要走!”宝宝就喜欢说这句话。

    清湄替她穿上睡袍,梳好头发,就把她抱到床上。

    “乖乖地睡觉!”清湄拍了拍她的背。

    “我们再玩一会!”宝宝像她妈妈一样野性。

    “还玩?都十二点了,哪有小孩子三更半夜还不睡觉?”清湄不理她,空调开得大,替她盖上被子。

    宝宝哪肯罢休,她把小手指放在唇上,呼呼呼,然后就用手指搔清湄的腋下,清湄痒得直发笑,宝宝两只手一起来,清湄笑得差点没有气,忍无可忍地也去搔她,两个人闹作一团。

    “你再不停手我就不给你说故事!”

    “咯!咯!”

    “嘘!有人敲门呢!”清湄连忙坐起来,拉好睡袍,拨好头发:“进来!”

    进来的是史希文:“怎么?还没有睡!”

    “喂!”清湄侧着头问:“一个大男人,走进女生的房间有何意图?现在快十二点半了!”

    “来听催眠曲!”史希文坐在床边。

    “谁唱催眠曲?”清湄耸耸肩。

    “你!”希文指指她:“大女生!”

    “谁说的?我五音不全,唱歌?”

    “你们的小女生——史忆湄小姐说的!”

    “哈!你这小东西!”清湄捏了一下她的脸:“竟然泄漏军事情报?”

    “哗!”宝宝蹿进被窝里,用被子盖住头。

    希文乘机在清湄唇上偷吻了一下。

    清湄轻轻推开他,希文捉住她的手:“快唱催眠曲,否则你们两个女生都没得睡!”

    “催眠曲是唱给小孩听的,大水牛也听催眠曲?”清湄调侃道。

    “啊!看见我健壮些就叫我大水牛,这回我不放过你,我把你一摔,摔出露台!”希文作势要摔她。

    “你敢?放手嘛”清湄喊道。

    宝宝推开被子,冲向史希文,大喊:“不准打姨姨!”

    “你看,连女儿也造反了!我跟她妈妈吵架,她准帮我,现在连老子都不要,只会帮姨姨。”

    “你放开姨姨,否则我咬你。”宝宝跪在床上,插着小腰,倒是很有气势的。

    “我们两个女生都不欢迎你!走吧!”清湄得意地说。

    “好啦!情人不要我,女儿也不要我了!没希望啦!”史希文垂头丧气地走向房门。

    “爹爹!”宝宝跳下床,光裸着脚奔过去,希文蹲下来,宝宝扑过去抱住他:“宝宝要爹爹,但是爹爹不能欺负姨姨,宝宝好喜欢姨姨。”

    “那现在转过来,姨姨第一,爹爹第二!”

    “爹爹,姨姨都第一,我两个都喜欢!”

    “这才是爹爹的乖女儿。”希文把宝宝抱回床上,给了她一个晚安吻说:“时间不早,应该睡觉了!”

    “你也亲亲姨姨!”宝宝推着他。

    希文看着清湄,四目交接,清湄垂下眼睛,希文问女儿:“该亲哪儿?”

    “像我一样,亲嘴!”宝宝说。

    希文接受了美差,跪在床边吻落在清湄的唇上,清湄略作挣扎,两个人都陶醉在热吻中,竟然忘记宝宝也在。

    “喂!爹爹!”宝宝突然推开她的父亲:“够啦!姨姨要睡觉了。”

    清湄推开希文,希文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小鬼!”

    希文又深情地看了清湄一眼,柔声说:“晚安!”

    “爹爹晚安!”

    史希文一出去,宝宝就躲进清湄怀里,双手抱住她:“爸爸说,亲嘴是表示很爱那个人,爸爸从来没有亲过妈妈,他不爱妈妈!”

    “你爹爹和妈妈在房间偷偷亲嘴,你看不见!”

    “爹爹不会去妈妈的房间,妈妈去爹爹的房间,两个人一定吵架,妈妈还摔东西。”

    “小孩子不准管大人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姨姨,我好喜欢你!”她突然说:“你做我的妈咪好不好?”

    “傻孩子,你已经有一个妈咪!”

    “我不要她,我不喜欢她,爹爹也不喜欢她,她好凶!好丑的!”宝宝用小手摸清湄的脸:“我喜欢你,爹爹也喜欢你!”

    “做女儿的不可以说妈咪的坏话,记住了!现在开始说故事,上一次我说”

    “不要,我不要嘛!”宝宝在撒娇:“我不要听故事,我要你做我的妈咪。”

    “做妈咪是一件大事,姨姨总要考虑,是不是?”清湄哄着她。

    “考虑?”她侧着小头,十分迷惘。

    “考虑是想想的意思,姨姨要好好地想清楚,看看我能不能做个好妈咪,如果你爱姨姨,应该让姨姨好好地想一下。”

    “是不是要想很久?”

    “起码要等你妈妈由国外回来。好吗?”

    “妈妈已经去了很久,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宝宝点一下头:“姨姨你想想吧!”

    “这才乖,姨姨说故事了,宝宝睡觉!”

    接着,清湄开始说爱丽丝梦游仙境,讲了几句,宝宝已经在她怀中熟睡了,还在流口水呢。

    清湄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她是从心坎里爱宝宝,从未因为她是马莲娜的女儿而对她怀恨。相反,还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她的办公室桌上,就放着宝宝的照片。当然,抽屉内还有希文的照片。

    她很希望能做宝宝的母亲,她相信自己会全心全意地爱宝宝。但是,一定要先等希文和马莲娜办妥离婚手续,希文争取到宝宝的抚养权。清湄深信,希文必定可以争取到宝宝,因为有很多人可以作证,马莲娜不是一个好母亲,而且她在外面还有情夫。

    清湄想着,想着,抱着宝宝睡着了。

    希文在三楼的客房里也在想清湄,想着有一天他们成为夫妇,他决不让孩子们进出他们夫妇俩的卧室。更不允许孩子们睡他们的床,因为在他的心里一千个孩子,始终还是比不上一个江清湄。

    黄昏的时候,江子斌夫妇带着宝宝到沙滩散步。

    希文和清湄坐在花园的摇摇椅上聊天。

    “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宝宝多一点。”希文又耍起嘴皮来。

    “希文,你已经不再是大学里那个整天蹦蹦跳跳,顽皮又捣蛋的史大哥,你已是别人父亲,是别人的丈夫。你还那么幼稚,吃你女儿的干醋。”清湄真的没他办法。

    “那又怎样?反正我还是人,人活着需要爱,大量的爱,我要宝宝爱我,也要你爱我,但我发觉你越来越爱宝宝,我呢!反而没那么重要!”希文大吃干醋。

    “你到底要我怎样?”清湄无奈地说。

    “我说过爱你多过爱宝宝,但是并不影响我对宝宝的爱。我也要你爱我比爱孩子多。孩子有父母,但我只有你。没理由爱儿女比爱丈夫多。”希文一本正经地分析。

    “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欲爱无从。”

    “你很快就有丈夫,不久也有自己的儿女。”希文伸手过去搂住清湄:“在精神上,我早就是你的丈夫!”

    清湄靠在希文的肩膀上,用手抚弄他的纽扣。

    “妈咪给你的订婚戒指呢?”他拉起她的手:“扔了?”

    “在首饰盒里。”

    “我要你重新戴上,我们从来就没有解除婚约。”

    “人家问我,你跟谁结婚,我怎样说?”清湄没好气地说。

    “坦白说出我的名字,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希文想一想:“那相盒项链呢?”

    “一直在我的身上!”清湄把项链从领口拉出来,希文打开相盒,里面仍然放着他俩的照片。

    “清湄!”希文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几年来它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清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还有那支白金笔!”

    “我也是,随身携带!”希文轻揉着她的长发:“还有妈送我的羊毛衣,一到冬天我就穿上。”

    “我们相交那么深,我真担心,我们两个到最后还是一个悲剧。”

    “怎么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如果马莲娜不肯离婚呢!最后,我们还是要分手。希文,我好害怕!”

    “不要怕!”希文把她拥入怀里:“只要她一回来,我马上和她摊牌。”

    “这一次她去了两个多月还不回来!”

    “不稀奇,有一次她去了三个月,回来也没有告诉我她去过哪里。”

    “是你没有问,还是她不肯说?”

    “我懒得问,她一去不回更好,她自己也没有说。我们没有根本不像夫妻。”希文咬一咬牙:“如果她不肯离婚,我只有两条路走:找证据控告她通奸,要不就杀了她。我们这样痛苦,都是她造成的。”

    “不!希文!杀人要偿命的。”清湄紧抱着他:“留下我和宝宝怎么办?为了我和孩子,不要做傻事!”

    “清湄,等我!”希文紧贴着她的脸:“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偷偷走掉,要等我!”

    希文的眼泪是热的,清湄知道他很痛苦,也知道他深爱着自己,她轻拍他的背:“这一次我不走了,我等着她,我不会再怕她”

    史希文抱着宝宝回家,在花园看见他的房间的露台有灯光。走进大厅,史希文问管家:“谁开了我房间的灯没有关?”

    “是少奶奶在少爷的房间。”管家畏缩地低垂着头。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回来一个多钟头了,少奶奶说让你惊奇一下。她还吩咐我,少爷回来时,千万不要让您知道她已经回来。如果不是少爷您看见灯光,我”

    “你就瞒着我了,是不是?岂有此理,你打谁的工?这儿是史家还是马家?”

    “少爷,您不要生气。其实我是准备等您进屋里来马上告诉您的,只是少爷您先开口罢了,小的”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让她进我的房间。我们结婚四年一向分房而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史希文十分生气,骂起人来。

    “小的知道错了。只是,少奶奶的脾气,她她是劝不住的,她发起脾气来,我们都害怕!”

    保姆下楼来了,希文把宝宝放进她的怀里。

    “快睡吧!妈妈回来了,当心她打你!”

    宝宝吐了吐舌头,把脸埋在保姆的怀里。

    希文也随着跑上楼梯,推开房门,也没有看马莲娜一眼,拉开衣柜找衣服。

    “老公!你怎么连我都看不到?”马莲娜娇声嗲气:“这么久没看见我了,不想我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进我的房间。”

    “啐,啐!看你,一回来就大发脾气。”马莲娜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身后,用手搭住他的肩膀:“下人说你和宝宝出海了,没钓到鱼吧!是不是?八成是了,如果你钓到大鱼,早就回来吃饭了。喂!你看我这件新睡衣如何?在丹麦买的,款新又性感。”

    她拉起白纱睡衣,故意露出大腿。史希文甩掉她的手,差点没把午餐吃的牛扒吐出来。

    “心肝,来!”马莲娜去拉他:“陪我!”

    “你真不要脸,像个妓女。”希文避她就像避开细菌一样,急急忙忙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马莲娜大吼。

    “到另一间房间洗澡睡觉,明天一早我有话跟你说,早餐桌上见面!”希文冷漠地说。

    “不!不准出去!”马莲娜伸开双手,挡住希文的去路:“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不是明天,是现在!”

    “好!现在说清楚也好,今晚我会睡得舒服些!”史希文站得远远的:“你先说!”

    “你不觉得我很漂亮、很性感吗?”她挺起胸,扬扬腿。

    “不觉得!”希文想都不想地说。

    “你没看清楚是不是?现在可以看个够!”马莲娜动手要脱下衣服。

    “我警告你,如果你脱掉衣服我马上出去。”希文大声说道。

    “哼哼!正人君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处男呢!笑死我,你女儿都有了!”她笑了笑,突然又翻脸了:“我嫁进史家,结婚的第一晚你就和我分房睡。孩子出生前,说是为了孩子,孩子出生后你说是为了我,你妈死后你说要为母亲守孝,现在又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

    “我做了史太太,你碰也没有碰过我,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没有兴趣!”

    “你”马莲娜全身发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你说,你说!”马莲娜大喊。

    “我不想毁掉孩子,我娶你,是要你生下宝宝。”

    “啊!原来你有阴谋的,你只是要孩子,不要我。史希文,你好可恶。”

    “我不会要你,以前不要你,现在也不要你,将来也休想我碰你一下。”希文明白的告诉她。

    “你好啊,我控告你!”

    史希文侧起头,瞄她一眼:“你告我什么?”

    “我控告你控告你”马莲娜用血红的指甲指着希文:“控告你没有进丈夫的义务!”

    史希文仰头一笑:“好,你去控告我吧,我欢迎你去,你去告诉全世界的人说我史希文没尽丈夫的义务!”

    “你岂有此理!”马莲娜喘着气说:“我要跟你离婚,史希文。”

    “谢谢!别忘了这话是你说的,说了就要算数。”

    史希文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你别得意,你和我离婚,将会失去你最心爱的东西,你会后悔,你会跪下来求我。”

    “不会,我不但不会失去她,而且我会得到她!”史希文脑海里只有一个江清湄。

    “夫妻离婚,法庭一定会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母亲!”

    “啊!宝宝!”史希文在心里说,他仍然笑,摇了摇头:“宝宝始终是我的,你以为法官会把孩子判给一个有奸夫的母亲吗?”

    “你?”马莲娜惊愕,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都知道。别以为我是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见。其实,你在外面干的好事,我都知道。”

    “这证明你关心我,同时证明我仍然很有魅力,知道有个男人爱我,你就妒忌!”马莲娜自以为是地说。

    “妒忌?如果我爱你,我就不但只会妒忌,而且我还会杀了那男人。”史希文摊开手,哈哈大笑:“可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有一个男人,或者一百个男人,对我都没有影响,我反而觉得很有趣!”

    “我知道了,你是念念不忘江清湄,可惜江清湄离你而去,她说不定已经在外国结了婚,生了小孩。你就别妄想了!”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史希文得意的笑:“代我向你的情夫致谢,感谢他三年来代我尽了丈夫的义务,同事告诉他,我所以不控告你们通奸,不是为了讨好你们,只是我的女儿长大了还要见人,我不想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像你这样下贱的母亲。所以,你们尽管风流下去,我不会控告你们的,你们不要脸,我和女儿还要脸!”

    “你——该死!”马莲娜开始摔东西,大发脾气,嘴巴不停地谩骂,又诅咒史希文。

    史希文没有理她,反正也见惯了,他走出房门口的时候,叮咛着:“明天是星期天,后天下午三点钟在罗氏律师楼见面,到时我会吩咐佣人叫你起床!”

    “离婚就离婚,你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想甩你了,你有什么好,让我整整四年守活寡!”马莲娜一边骂一边把东西扔出门外:“我的男朋友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才是个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