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

    “五少,我敬您一杯。”张大人举杯,笑得开怀。

    想想他已年过五十,妻子却在这时候为他产下一子,他怎能不乐呢?于是迫不及待的在第三天便设宴庆祝,而他更是好不容易请到御史大人前来呢!

    “恭喜张大人,喜获麟儿。”季罡贺道。

    “谢谢、谢谢御史大人,快……快,咱们再干一杯。”张大人一高兴,立刻又为他斟杯酒。

    “夫人呢?”季罡挑眉笑问。

    “正在房里歇息。”张大人咧开嘴,“多谢御史大人关心。”

    “以夫人这样的年纪,还帮你生了个儿子,你该更用心的待她呀。”季罡眯起眸子,话中有话地说。

    殊不知张大人在外风流不已,小老婆众多,为的就是希望能得一子,没想到最后达成他愿望的还是年届四十的糟糠之妻。

    “是是,您说的对,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说起这事,张大人不禁汗流浃背,因为他明白季罡最厌恶风流之人。

    季罡撇嘴笑了笑,随即转首对李科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五少,末时了。”

    “末时!”季罡双眉-挑。

    这时候不正是那丫头平常进府找他的时间吗?可他却还在这里。

    “御史大人有急事?”张大人见状忙问。

    “嗯,我还有事,得先离席了,抱歉。”季罡站起,朝外头急急走了出去。

    “恭送大人。”张大人立刻弯身作揖。

    直到上了马车,李科才问:“五少,您有什么急事?我怎么不知道。”

    季罡深锁双眉,透过圆窗看向外头,心底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又如何说给李科听。

    见主子似乎不愿多谈,李科也知趣地不再问。

    直到回到御史府,就见季罡劈头就问门房,“可有人来找我?”

    门房摇摇头,只见季罡眼底竟出现一丝黯然,而后缓缓朝书斋移步。

    “李科,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他淡淡地说。

    “五少,您是在等那位姑娘吗?”李科忍不住问,看五少的样子,肯定是在等那个每天准时报到的丫头片子。

    “呵,说也奇怪,我居然已经习惯每天看到她了。”揉揉眉心,季罡也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五少?!”李科煞是惊讶。“料想不到吧?我当真被她的引诱手法给打动了。”季罡勾起一抹从容笑意。

    “可那位姑娘身分末明,我们还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李科不着痕迹地点醒他。

    “我何尝不知道?可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我发现她似乎只是单纯的钟情于我,想见见我。”季罡非常笃定地说。

    李科点点头,“五少,我只是想提醒您——”

    “现在该以正事为重是不?”他挑起眉瞧着李科那一板一眼的表情。

    “我已查出巫邱的行程,他将于十天后返回扬州城。”李科立刻切入正题。

    “好,只要他一进城就通知我,我要拦截他。”他的眼中射出果决的光芒。

    “是,还有一件事得请五少多提防。”李科不放心地又道。

    “你说。”季罡眼一凝。

    “还记得杜天伦吗?”他是季罡的手下败将。

    “当然记得,北域巡官。”季罡回想着。

    犹记得两年前皇上颁布圣旨,各文武百官只要会武的,都必需回长安参加由朝廷举办的“武艺擂台”。

    在当时的比试下,季罡势如破竹击败一个个对手,最后与杜天伦不相上下。

    杜天伦情急之下射出喂了毒的暗器,可却被季罡躲过,还让他借力使力的将暗器击回,正中他的右腿。

    杜天伦虽然救回一命,但至今仍不良于行,可说是自食恶果。

    他怀恨在心,扬言要找季罡报仇。

    “他来扬州城了。”

    “哦,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季罡肆笑地撇嘴。

    “听说他这段期间学了不少武艺,可坐在轮椅上挥洒自如,所以五少——”

    “放心,这种人对我不会造成威胁的。”如今他只想着为何“她”还不来呢?莫非昨天他真伤了她!

    “属下想也是,瘸了一条腿,怎么比得上五少?”李科应和。

    季罡笑了,随即又道:“你还真会灌迷汤呢,放心,我会提防他的。你可以先下去了,我还得批些文书。”

    “是。”李科看着五少拿起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时,很识趣的退下了。

    想想五少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却要担当如此重责大任,几乎整个江南的事物他都必需了若指掌。

    还记得上回遇上十二少,他就说五少是劳碌命,偏偏眼光又高,眼看比他年纪小的三少都成了家,他却还是孤家寡人,真不知他何时才会想通,从扬州城里几个不错的女子之中挑选一个当妻子。

    不过……那个身分不明的小丫头,他可是万万不赞同呀。

    当李科一退下,季罡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盛开的玫瑰。玫瑰是他娘的最爱,因此季府最有名的就是那万紫千红的玫瑰园。

    为什么她今天没来呢?

    是因为他昨天过分淡漠的表现吗?

    一个月了,他居然不知道她住哪儿?靠什么维生?

    唉……摇摇头,他是怎么了?可不能中了她的蛊呀,但为何心底抽紧的却是种失落呢?

    他想,这或许只是种习惯吧!

    ***************

    三天后。

    这三天里,巫晓莲没再踏出巫府一步,这样静默的她还真是今巫夫人感到诧异!前阵子三天两头往外跑的小丫头,怎会突然变这么乖了?

    于是她让苏儿送了疋布给她,问她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在北方,她的玩伴就是一只雪兔,由于气候不同,担心它水土不服,晓莲并没有将它带来。莫非……她在想它?

    因此,巫夫人又买了只白兔给晓莲,果然让晓莲开心起来,她这才放宽了小。

    此刻,晓莲就抱着她最爱的宠物白雪来到扬州城的北岳山,她听说这里是白雪的家乡,她特地带它回到这里。

    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才发现距离北岳山还很遥远。好累,早知道就搭马车过去,但如今已走了一半,她总不能折回吧?

    她一边捶着腿,一边卖力的走,好不容易在太阳下山前走到北岳山。

    一来到这儿,正好赶上看北岳山的夕阳,眼前的美景让她所有的疲累顿消。

    “哇:…白雪你瞧,好美呀!”

    望着那一片红橘黄蓝多种颜色汇集而成的天际,她不禁落了泪。

    “白雪,是不是美丽的事物总是消逝得特别快呢?”眼看夕阳慢慢的往下沉,天空就要变暗,她心底的惆怅不免加深了。

    这感觉就像她那一个月所做的努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也将变成空了!可是没人知道这其间她付出的心血,那一滴滴都是痛呀!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了?”

    突然,一道令她胸口一震的魅惑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是你……”她伸手指着他,那眼神说有多惊愕就有多惊愕。

    “怎么,看到我像是看到怪物?”他弯起唇,目光悠悠地望着她。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因为太过惊喜而微微发抖,她极力保持冷静,以免失态。

    “我刚刚正要出府,在马车里瞧见你走在路上,所以跟了来。”他的语气依旧冷淡。

    “原来如此。”她干笑了声,心底却苴犯嘀咕:既然在半路就瞧见她,为何不邀她共乘马车呢?还让她走了那么一大段路。

    “我本来是来观察河床淤积的情形,没想到会在这附近遇见你。”瞧他像极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居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呃——”她一时无主有以对。

    “你手里抱的是?”他目光移到她手中的白兔。

    “它是我的小兔儿。”轻柔地抚着它细柔如雪的毛,晓莲心底却是雀跃、澎湃的。

    此外还有一丝丝不解。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这和平时淡漠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呀!

    他怎会有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呢?

    “它叫什么?”他又问。

    “白雪。”奇怪,他似乎对白雪很感兴趣,莫非——他看上的是它,所以才来找她搭讪?

    想到这儿,她的脸儿。垮,“白雪不送人的。”

    “我又没说要它。”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季罡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以为我要它?”

    “要不然你要谁?”平时他不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吗?今天她手里不过多了只兔儿,他对她的态度就不同了。

    瞧她那嗷嘴鼓腮的迷人模样,季罡忍不住说:“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嗄?”她呆呆的望着他,小手直掐着白雪的脖子而不自知。

    白雪难受得直蠕动着小身子。

    “啊!”晓莲赶紧放开它,它落了地后便一古脑地往山里钻。

    “白雪——”她慌了,快步朝它溜走的方向追去。

    季罡见状施展轻功赶至她前头,不一会儿便没入山中。

    “喂,你……”他根本就是在乎白雪啾,是因为她不肯让出白雪,他才连她一块儿要吗?

    垂着脑袋看着鞋尖,一丝懊恼与颓丧泛过心头,她真是恨死自己这种多情多恼的个性,根本就不像她嘛!

    突然,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晓莲猛一抬头,看见他那潇洒自若的脸庞。

    “你的白雪。”他递给她。

    “既然是你追回来的,就给你吧。”虽然不舍,但她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我说了,我要你。”将白雪塞进她怀里,他双臂环胸瞅着她瞧。

    “呃——你……”她完全呆住了。

    “为什么不再找我了呢?”季罡温柔的眸光中带着不解。

    他不懂自己为何跟着她过来,更不懂自己为何一次又一次说出“要她”的话。

    三天不见,他还真想她。“我还清了三十两。”听他这么说,她心头猛地滑过一丝暖意,但她拚命说服自己别乱想,他或许只是随口问问。

    “还有利息呢。”他肆笑地倚在一旁的白槐树上。

    “什么?利息!你…你……”这个臭男人,害她高兴了老半天,原来只是跟她要利息!

    “想赖帐?”他的笑容更诡异了。

    “我……我不会赖帐的,你要多少利息?”没想到他这么小器,不过三十两银子还跟她算利息,过分!

    “三万万两。”挑了挑眉,他随口说个数字。

    “三……三……”晓莲抽了口冷气,差点被口水噎到。

    “三万万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他认真地道。

    “这么大的数字,我……我还不起。”就算把他们巫府所有的产业卖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所以我要拿你抵债。”他向前跨出一步,贴近她的小脸。

    晓莲抱着白雪直往后退,直到背脊抵上树干,无路可退,“你——你为什么要我?你不日蛋直对我不屑一顾?”

    “我若真对你不屑一顾,你就不可能每天都见到我了。”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思。

    “那么为何每次我去找你,你都只是埋头看书,不肯跟我多说几句话?”晓莲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我想赶走你。”季罡里日,两手一伸,就这么抚上她的纤腰。

    “你——”他想干嘛?

    晓莲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想挥开他的手,无奈手里抱着小兔,无法腾出手。

    “你既然想赶走我,又为何要来找我?”她的心隐隐抽痛。

    “因为……”季罡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凑在她耳畔嘶哑地说“我发现我会想你。”

    “啊!”她脸儿害臊。

    “可……你想我也不用碰我呀!”怎么办?他贴得她这么紧,她根本就无力推开他,只能任由他的大手胡来了。

    “这是种亲密的表现。”他轻轻曦咬她的耳垂,感受它的柔软。

    “什么?这……”她话还没说出口,季罡的大手已经移到她的臀,热唇也来到她的脸上,吻着她诱人的红唇。

    “嗯……”她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彷佛都被抽光,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

    “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他更贴近她,灼烫的热柱隔着布料抵在她腿间。

    她憨柔地点点头,诱人的眸苴勾引着他。

    “不对,应该说你已经爱上我了。”季罡撇撇嘴,展现邪气魅惑的男人味。

    “我……”晓莲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跳跟着加速,只能别开脸。

    他伸手将她发上的玉钗摘下,就见她一头飞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呈现出另一种妩媚风情。

    “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他优雅一笑,魅力十足。

    晓莲痴迷的望着他,忍不住点头,“嗯,我爱你……我本来只是欣赏你,可经过一个月的时间,那份欣赏却转变成爱。”

    “傻丫头,既然爱我为何不坚持下去?”

    “三十两还清了,没借口了。”她老实地说。

    “我不是允许你再跟我借三十两吗?”季罡着迷地望着纯真无邪的晓莲。

    “我才不借,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这样就不能再见面吗?”提起这事,她便一脸颓丧。

    “那你就舍得就此不再见我?”季罡的手偷偷探进她的上衣下摆,徐徐往上探索:

    “我……我就是要让你想我。”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身子持续微颤着。

    “好个妖女,你果真如愿了。”

    他肆笑着,热唇覆住她的香唇,勾起她一阵战栗。

    “唔……”她闭上眼,觉得自己的身子好热好热呀!

    季罡更进一步地将发热的男性紧紧熨烫着她的肌肤,升高彼此体内的情焰……

    “怎么?满足了?”他额上淌着汗,笑望着她那介于处子与浪女间的娇美。

    “我……”她羞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我回府吧。”突然,他说。

    “什么?”晓莲惊愕的抬起脸。

    “你不是说你只身从北方来?”他挑起一眉。

    “对……我是一个人在这儿。”不习惯说谎,她的舌头都打结了。

    “平时都住哪儿?”

    “……破庙。”她又撒了个谎。

    “那就跟我回府吧。”季罡极为认真地表示。

    “我不……不用了。”都怪她,之前编什么谎话嘛!如今可惨了。

    “为什么?”他锁起双眉,“难道你喜欢和那些乞丐为伍?”

    季罡原以为她会很开心他的提议,没想到她居然拒绝。

    “我……给我几天的时间考虑,因为我在那里认识了几位好姊妹,要分开总会不舍。”她脑子正想着一堆借口。

    “那你就舍得我了?”季罡说着调情的话。

    “呃,我当然不舍。”娇柔的嗓音飘出她的唇。

    “那好,这几天你就和你的好姊妹好好聚”聚,五天后我就去接你。”因为那天的前一日就是他将巫邱抓拿到案的好日子,若她能再到他身边和他聚首,他今生就别无所求了。

    “嗯……好。”心底恼着五天后该怎么办。

    “那走吧。”攀住她的肩,“马车就在前面。”

    “嗯。”手里抱着白雪,晓莲烦恼不已。就因为爱他,她才觉得困扰呀!两人上了马车后,季罡突发奇想地道:“以后换我去看你。”

    “什么?”她着实吃了一惊。“以后我每日末时去破庙看你,如何?”他想看看她在破庙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这……”

    “不方便?”他瞧出她的犹豫。

    “不是!那以后末时咱们就在破庙见面。”她勉强笑了笑。看样子她今后得提早出门,在破庙门口等他了。

    唉……还真折腾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