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子琳一愣,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周围的人还是都听见了,而那个明显像电线杆的女生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往化妆间走去。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叫这么大声?”童子琳同情那个女生,不由地火大。

    黑箬横真想一掌拍死自己,这个女人太懂得给他惹事了。他摇摇头,一副不想开口的模样。

    他们快速地点完了餐,在餐点还没有上来之前,电线杆女生走了出来,脸颊有两朵红晕,走近他们,“那个……”

    “不好意思哦,他不是有意的!”童子琳以为她是来责怪黑箬横,虽然自己同情她,可童子琳还是认为自己跟黑箬横是同一桌、同一国的,她怎么样都应该帮那个自大鬼开口道歉。

    “没、没关系!”电线杆女生温柔地笑着,一双似水眼眸望着黑箬横,“请问你是不是黑箬横?”

    黑箬横颇为惊讶,“我们认识?”他快速地在脑袋里搜索着,却全然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

    童子琳静观其变,没有说话了,女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黑箬横。她的目光淡淡地调到窗外,看着外头的大人、老人、小孩……

    “真的是你!”电线杆女生兴奋不已。

    “妳是谁?”黑箬横看了一眼黄子月,眼中带着陌生。

    “我是黄子月呀!幼儿园时我们同班的,我还演过你的仙度瑞拉!”黄子月开心地说。

    本来专注地看着外头的童子琳头转了回来,“妳是黄子月?”那个剥夺了她第一女主角的人?

    “嗯,妳是……”黄子月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和黑箬横身上来回移动。

    “童子琳!”

    “哦,是妳。”黄子月随口应道,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随便应酬,点了点头,转而又对黑箬横说道,“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还会重逢。”

    他们此刻的氛围压抑得童子琳喘不过气,她有一种时光倒退的感觉,记忆像朵朵花瓣,飘进她的脑海,令她不由地回忆起了舞台剧的一幕幕。

    无形的手绕上了她的脖颈,她难受得快窒息了,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大力地握住她的小手,“琳琳,妳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说话,倨傲的她一时说不出话。

    “黑箬横,我们……”黄子月似乎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

    “很抱歉,我现在很忙。”驱逐的意味很清楚,黑箬横就是一个这么狠的人,他不想理会的人,他也不会过多加应付。

    他站起来,绕过黄子月,走到童子琳身边的位置,“琳琳,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

    他的姿态俨然是一个好男朋友,而依偎在他身旁的童子琳则是被呵护的对象,黄子月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她以为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匆匆离开,黑箬横没有理会,一心只有童子琳。

    “阿横!”

    “很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他看着她原本艳光四射的小脸此时黯淡了不少。

    “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地漂浮着。

    “嗯?”

    贝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我饿了。”

    无声地看着童子琳好一会儿,黑箬横无语地摇摇头,对着一边的服务员说,“可以尽快上菜吗?”

    在十分钟之前,黑箬横第一次有了信念,他祈祷上天千万不要上菜太快,而此时他又打破了自己的信念,因为她。

    只吃一次辣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童子琳也许自己没有发现,一向不喜欢别人亲近的她没有推开他的大手,是忘记了还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黑箬横吃了印度菜之后,人还没走出餐厅,已经快要羽化登仙了。

    “你不要紧吧?”满足了口腹之欲之后,某人的良心终于拨云见日了,童子琳没想到他这么不会吃辣,仔细一想,从前她也没有在意过他的饮食习惯。

    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严重,她看他连走路都不稳了,步伐漂浮得像是踩着云朵。

    “没事!”这话是他从嘴里硬挤出来的,冷汗布满了额头,他的五官都疼到扭曲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童子琳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踩着高跟鞋快速地离开。

    黑箬横挺得直直的,只是身体看上去很是僵硬,表情也很不自然,好似在强忍着什么,右掌放在自己的胃部轻揉着。

    童子琳开车过来,载着他上医院,医生判断是肠胃炎,开了一些药,接着童子琳就送黑箬横回去。

    一路上黑箬横都没有说话,爱说话的童子琳也安静了,到了黑箬横的家里,她男性化十足地直接伸手到他的裤子口袋里摸索着。

    “找到了!”童子琳摸到硬硬的冷硬物品,一把抓了出来,一抬头,发现他的脸色异常的红润,“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黑箬横摇摇头,眼神不敢直视着童子琳,童子琳觉得怪异,也没有追根究底,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才会怪怪的,双手搭着他的手,“我们先进去吧!”

    身体不舒服是固然的,只是黑箬横没想到的是她会这么大胆,把手放进男人的口袋里,一点也不顾忌。他不想去深思,可是她的手确实是碰到了他的男性。

    而他很单纯地直接有了反应,耳边传来她的嗓音,“我给你倒一杯水,你休息一会儿。”他双腿交叉,试图遮掩着。

    “对不起哦,我没想到吃个辣会让你这么不舒服。”童子琳有时是恶劣了一些,不过看黑箬横这么不舒服的模样,她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试想一下,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一起,中间却是完全没有交流。所以,童子琳认为他肯定是太难受了,才一句话也不说,只能点头摇头。

    清了清喉咙,黑箬横一双堪比黑夜中明亮星星的眼眸直盯着她愧疚的小脸,“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吃了药以后就会好的。”

    他不说话,不仅仅是因为肠胃不舒服,更因为腹下陡然升起的欲望。

    情到浓时,不能自拔,这是非常自然的现象,只是童子琳什么时候会把对他的友情升级为爱情,他才能名正言顺把这个女人给捞上床!

    ◎◎◎

    “好吧!”童子琳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件事情自责很久的人,黑箬横再三保证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却免不了抱怨,“不是我说你,我以为你不会吃,只是不会吃,至少会吃一点的,结果一点也不能吃,既然这样,你干嘛吃?”

    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童子琳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好像是自己造成了他的不舒服。

    “……”还不是因为她老说他们之间口味不同呀、不配呀之类的话,害他潜移默化之下,有了一种他不吃,就追不到她的想法。

    黑箬横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我都说过了,不用担心我了。”

    童子琳撇了撇嘴,反驳了他的话,“我不是担心你好不好。”

    黑箬横耸肩,不跟她辩论,明明就是担心他,还假装不担心,她死鸭子嘴硬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掉呢!

    一抹灵光蓦然闪进了黑箬横的脑袋,也许她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正要开口,童子琳打断了他的话,“吃药吧!”

    默默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片,黑箬横快速地喝了一口水,吞下药片,舌头舔舐着干涩的薄唇,“琳琳……”

    “干嘛?”没好气地回道。

    “妳为什么就不想做我的女朋友?”两人心平气和之下,黑箬横不由地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们没有可能呀!童子琳还未开口,黑箬横就做了一个手势,阻止她再说下去了。

    他太了解她了,当她开心时,她的眼睛会笑咪咪的,不开心时嘴巴会抿得紧紧的,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见鬼似的。

    所以她话还未说,他已经知道她要说的话了。黑箬横思考了一下,今年他们才二十五,于是他心一横,“如果妳二十七岁之前还没找到心爱的人,我们就结婚吧!”

    多么熟悉的台词呀!似乎在某部电影里听过这番话,只是童子琳有些不明白一向鲁莽的黑箬横,怎么也有了这么细腻的心思。

    “你电影看太多了吧!”这是童子琳第一句话。

    “琳琳,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我可以向妳保证,无论是婚前婚后,我都可以做到从一而终。”黑箬横如火炬的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童子琳很想反驳他,可她知道他没有开玩笑,这几年,他身边都没有别的女人,就连秘书、助理都是男性,常常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自己了。

    她也老大不小了,也许她该思考一下,他们之间是否有可能。

    黑箬横笑了,她没有立刻拒绝,说明她在考虑,她不是一个傻女人,人类有时候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她如果没有找到一个她喜欢的男人,那么就让他成为她身边的唯一吧!再怎么样,他都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阿横,我很讨厌你现在这么得意的模样!”童子琳不齿地说。

    “有吗?”黑箬横觉得药效开始发作了,自己的肠胃似乎不再这么地难受了。

    “有!”童子琳大声地喊道。

    “那妳的答案呢?”黑箬横小心翼翼地问。

    “不要!”

    “为什么?”

    “我才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到时候我找到一个心爱的人,那你不是白白等了我两年了吗?”童子琳不是一个坏人,只看到自己的利益。

    胃部似乎又开始不舒服了,黑箬横皱着两道眉,“那妳为什么现在就是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回去想想,明天告诉你?”童子琳调皮地眨眨眼。

    一点也不好笑!黑箬横闭了闭眼睛,打算合衣躺在沙发上。

    “别在这里睡,回房间睡!”他们每一次关于这个事情的话题总是无疾而终。

    懒得理她!黑箬横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他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童子琳又折回,一条轻薄的被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走了……”童子琳潇洒地拎着包包离开了。

    室内突然陷入了一阵安静,黑眸又睁开了,看着幽暗的房子,心里唯一的光束也消失了。是不是越得不到,就会越想得到,所以他才会这样死追着童子琳。

    不是的,心里响起一道声音,不是这样的,如果他对她的情感只是这样的话,他大可以找一个替身,可是在他心中,没有别人,替身也没有,只有她。

    这份感情就好比大海,他投入的石头太小,激不起一丝涟漪,可他的情感如黑夜的大海般沉重,她不想随意地有了负担,这注定了她不能回应他的情感,而他覆水难收。

    他缓慢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停着的跑车早已离开了,而他还企图看见车尾。既然已经覆水难收了,那么就釜底抽薪吧。

    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接听,“喂?”

    “我就知道你在装睡!”女人明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无意识地笑了,像个傻子似的,听见她的声音,他竟然就满足了,“嗯?”

    “我想了想,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就大发慈悲吧,三个月!三个月你没有让我心动,那以后就只能是朋友!”

    黑箬横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嘴边的笑容越发的深刻,“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要你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