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不经意间,

    悄悄偷走你的心,

    让你的世界空白,

    让你的时间停顿,

    只为寻回被偷走的心,

    和偷心的我。

    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贼!

    整个地球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偷不到手的,大至卫星,小至一滴眼泪,只要出得起价钱,而且符合她的原则——够刺激!她就肯出手,黑黑白白她一概不论。

    而这次她的委托品是一颗心,一颗男人的心,她必须偷到那个男人的心,而且粉碎它!

    他是一个花花公子,一个集财富、权势于一身的花花公子。

    他爱女人,真正的喜爱她们,但他的爱最长不会超过七天。

    他打碎的芳心比他吃过的饭粒还多……呃,洋人很少吃饭,哦!应该说他打碎的芳心比他吃过的巧克力还多!而他最喜欢吃巧克力了,尤其是第五大道的戈迪伐巧克力,一天不吃个两、三磅不过瘾。

    也许就因为如此,使得他在枕边呢喃细诉的爱语也显得特别甜蜜。

    于是,终于有那么一天,被他抛弃的女人们联合起来对付他,打算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她们上至瑞典公主、下至美国名模,全都愿意付出最高的代价请她去偷他的心,然后让他也尝尝心碎的痛苦,也让他体验一下一颗真心被践踏得体无完肤时是什么感觉!

    ***

    出场

    匆匆一瞥,

    让你心醉神迷,

    让你失魂落魄,

    无法不爱我……

    任务:偷取依凡-桑德斯的心,并粉碎之

    时间:半年之内

    代价:任你开价

    一个男人的心……嗯!这倒有趣。

    沉小蜜一口咬住西瓜冰棒,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片刻,没多久,电脑萤幕上便开始一列列显现出她所要的资料。

    依凡-桑德斯,三十三岁,金发碧眼,拥有恶魔般俊美的外表。

    十岁进哈佛,十三岁入麻省,同时在牛津进行文学暑修及寒修,精通七国语言。

    二十一岁时父母因飞机失事去世,之后同时继承父亲称霸西方世界的瑞林财团,及母亲在亚洲首屈一指的哈福财团,并合并为一堪称举世无双的庞大财团——瑞德财团,成为全世界最富有、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

    “无情阿波罗”是媒体给他的称号,意谓他有火焰般的热情,却也有颗无情的心,俊逸潇洒、尔雅风趣的依凡-桑德斯,以粉碎女人心闻名于世。

    但这个名称只是更增添了他迷人的魅力,所有认识他的女性,无不甘愿以双手奉献出自己一颗赤诚热爱的心,只想把这个俊美的恶棍诱入婚姻的牢笼里。

    被他无情地一脚踢开,无论对方的身分有多高贵,或外貌多么绝色出众,这段眷恋期绝不超过七天。多情亦无情,依凡-桑德斯可说是个集矛盾于一身的男人。

    一颗男人的心……唔……的确够挑战性喔!“又有任务啦?”

    一颗秃秃的脑袋倏地从她肩后探过来,小蜜“唔唔!”两声,继续敲击着键盘。没多久,依凡-桑德斯更详细的生活习惯、品味爱好、运动兴趣等等又刷地一下子挤满了整面萤幕,小蜜拿下冰棒慢慢舔舐着,并指着萤幕上“曾交往过女性”项目下密密麻麻的名单。

    “看到没有?爷爷。这男人简直是女性公敌嘛!难怪会引起那些被甩的女人的公愤,集体聘请鬼手神偷去给那个男人一个教训!”小蜜冷哼两声又道:“就算她们付不起我们所要的代价,我也要去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沉光乙收回脑袋,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在一旁,精光四射的双眸在小蜜的脸上细细审视着。刚满二十岁的小蜜,心形的细致脸蛋上带着一抹迷人的怒容,十六分之一的洋人血统,使她拥有比纯粹东方人更深邃的五官,挺直小巧的鼻子可爱地微翘着,流转的眼波显示出她有一颗大胆伶俐又敏锐的心灵。与她精灵般的容貌相配的则是一副娇小纤细的骨架,整体而言,她就像个充满阳光与欢笑的顽皮小精灵,拥有一颗自由飞扬的心,把他所教导的独立自主发挥得淋漓尽致。偷盗是沉家的“祖传家业”,而今,仅剩沉光乙及小蜜爷孙俩的沉家,出任务只是为了要维持世界第一的宝座而已,因此,代价并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任务必须够艰难、够刺激、够具挑战性,才能凸显出“鬼手神偷”确实足称世界第一。但若就私心而论,沉光乙并不希望小蜜继承家业,然而,小蜜从六岁父母双亡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八岁不到,就吵着要在他的“任务”中参一脚,十岁时就有足够的能力与胆识孤身出任务,之后更陆陆续续在课余时兼了不少“差”。到了十五岁,她已通晓五国语言,更将沉光乙的本领“偷”去了八、九成,直到前两个月五专毕业证书一领到,她便名正言顺地要求正式“下海”。

    唉!现在若要叫她停止出任务,怕已是来不及了吧?

    “你要接?”

    “当然,”小蜜奇怪地瞥了沉光乙一眼,“难道爷爷要接?不会吧?虽然爷爷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但……”

    她瞄瞄沉光乙那颗滑不溜丢,连苍蝇站上去也会滑落“悬崖”,呜呼哀哉的大光头,不禁噗嗤一笑。“难不成爷爷要扮尼姑去引诱那个花花公子?”

    沉光乙挑挑眉,随即转眼注视着萤幕上那张有如恶魔般俊美的脸。

    “你打算怎么进行?”

    “干嘛?考我啊?”小蜜说着,狠狠咬下一大口冰,“首先就是搜集资料罗!这些……”她指指电脑。“都只是些表面的资料,我需要确实的了解他真正的个性和喜好,再考虑该设下什么样的陷阱来请君入瓮。”

    沉光乙回眸打量她半晌。“你不会自己也掉进去了吧?”

    “我?”小蜜大大的哈了一声。“那怎么可能?水哥我都不喜欢了,哪会喜欢这家伙?这家伙会比水哥漂亮吗?”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沉光乙翻了翻白眼。“若水是‘女人’,这家伙可是个真正的男人耶!”

    席若水是沉光乙在某次出任务时带回来的孤儿,沉光乙一直当他是自己孙儿般疼爱照顾,原本有意让他来承接衣钵,却没想到他只对“女性事务”有兴趣,譬如化妆、美发、时装、烹饪等等。

    “真正的男人?去!”小蜜不屑地挥挥手,“男人是吧?我们学校可多得很呢!酷哥、帅男、书生、运动健将、痴情公子、花花公子……统统都有追过我了,也没一个让我有感觉的,说不定……”她滑稽地挤挤眼。“我也跟水哥一样喔!”同性恋!?不会吧?沉光乙再一次扬高双眉。“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吗?”小蜜舔着冰棒耸耸肩。“是没有啦!可是,我也不喜欢男孩子呀!”沉光乙又凝视着她考虑半晌后,才点点头。“那就带若水一起去。”“那当然,我还需要他帮大忙哩!”

    沉光乙想的却不一样,他是希望席若水能帮他看着小蜜,若是她有什么不对劲时,能及时通知他赶去援助。女孩子大了,总是会让人担心的!

    ***

    纽约曼哈顿上东区,沿麦迪森大道北行,在纪梵希和德洛伦索公司开的商店对面便是卡莱尔饭店,这是一家专门接待国家元首、名人富豪的高级酒店,花费极为昂贵,除那些极富之人外,任谁都望而却步。此刻,在卡莱尔饭店内,装饰着路德维格-贝梅尔曼斯所绘的迷人壁画的酒吧里,依凡和挚友克霖背靠着吧台闲聊,而依凡那张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会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对每个靠过来打招呼的女人表现出无懈可击的优雅风度。

    “嘿!你又在挑选下一号牺牲者了吗?”克霖语气轻快的揶揄道。“前天你不是才和那个叫莎坦的约定要去巴黎共度三天吗?”“三天?哦!不,两天就很多了。”依凡笑咪咪地回答,“虽然莎坦满听话乖巧的,但……”他耸耸肩。“没办法,我就是厌倦了。”“又厌倦了?”克霖以不赞同的眼光斜睨着他。“这一次多久?不到四十八小时吧?”依凡再一次耸耸肩,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回答,克霖都不会感到满意,事实上,他对自己也感到不太满意。外界对他的批评他自然清楚得很,然而,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更无法勉强自己,当厌恶感一生,倦怠感就会源源而来,能维持微笑直到挥手道别,就已算是相当有风度了。或许他真是如外界所说的,是个被女人宠坏的男人吧?问题是,他真的很喜欢女人啊!只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完全符合他的标准罢了。

    若是以他过去交往过的女人来作评断,基本上,女人若是太能干,就会令人乏味,而豪爽的女人又缺乏女性魅力,过于娇柔的女人照顾起来太累,成熟的女人则世故得令人生厌,天真的女人却又无知得可笑,活泼的女人太三八,沉静的女人单调无聊……老天,这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个女人能综合所有的优点吗?他并不要求女人必须拥有多出色的外貌,毕竟再亮丽的姿色都会有褪色的一天,然而,若是仅相处几天,甚至几小时就令人厌烦,又如何让他为两人的未来做长久的打算呢?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寻找下去,寻找一位能让他保持长久喜爱之心的女人,届时,或许他会考虑婚姻的可能性。

    依凡偷觎好友一眼,暗暗的摇了摇头,即使是他,也无法真正了解他的想法,没事就爱劝他赶紧选个牢笼将自己绑住,以为这样便可以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了。狗屎!克霖也不想想自己还不是光棍一个,凭什么要求他赶快定下来?

    而一旁的克霖也的确如依凡所料的,正暗暗算计着依凡。依凡是个好朋友,更是个天才般的企业领导者,但同时也是个混帐透顶的花花公子,女人看到他,就像蜜蜂见了花粉一样,被他俊逸的外貌所吸引。而依凡对那些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几乎是来者不拒,却又无心专情于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所以,女人在爱他的同时,却又恨他,恨他之余,却又无法忘情于他。虽然克霖深信,这世界上一定有某个女人能令热情善良的依凡安定下来,但依凡似乎对找个适合的老婆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自由自在地流连于花丛间。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克霖想道,以他的年纪,应该要定下心来结婚,为庞大的瑞德帝国生个继承人。但他也了解,绝对不能用强硬的手段来逼迫依凡,否则一旦挑起依凡的执拗性子,反倒会弄巧成拙。想到这里,克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连串适合的妻子人选,当他正想提出来时,却见依凡露出两个深陷的酒窝,动人的笑容立刻将刚踏入酒吧内的美丽女人吸引了过来。克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天哪!这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诱惑吗?凭良心说,依凡确是真心喜欢那些和他交往过的所有女人,只不过,这感觉总是维持不了多久,能抓住他整整七天的注意力,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克霖专注地凝视着俊美迷人的依凡,一抹忧虑不禁在他眼中浮现,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锁住他的心呢?

    ***

    好美……我真的好美喔!

    席若水站在穿衣镜前,摆出各种Pose,目光迷醉地盯着镜子里那位美若天仙又千娇百媚的……男人。

    “老天,让我死了吧!”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小蜜,夸张的大声哀叹。“不要告诉我,你不但是个玻璃,还是个自恋狂!”

    席若水立即抛给她一记卫生眼。“可是人家真的很美嘛!”那种明明是男性嗓音,却带有女性娇柔的语调,实在让人觉得很怪异。

    “是是是,你是很美,可是……”小蜜抱着一叠资料进来扔在小几上,最上面是一本富士比杂志。“现在没时间看你了,先来看看这个男人吧!”

    席若水风情万种地拂了拂乌黑亮丽的长发,婀娜多姿地摆着臀部走过来拿起杂志一看……

    “哟!这种男人喔!”他不屑地将杂志扔开。“我不喜欢这种男人,我喜欢阿诺史瓦辛格,席维斯史特龙也可以,或是……”

    “Stop!”小蜜手一摆,“没人叫你喜欢,OK?”她捡回杂志再塞进席若水的手里。“我只是叫你看他、研究他,然后……”

    “没兴趣!”杂志又砰一声被摔回地上。

    小蜜很有耐心地又捡起来放回他手上。“水哥,先看再说,我要你……”

    “NO!”席若水想也不想的拒绝。

    “水哥!”小蜜倏地大吼一声,惊得席若水往后连退两步,还怕怕的直拍胸脯。“干嘛啊!这么吓人?”“叫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小蜜再一次捡回杂志丢进他的怀里。“你再给我扔一次试试看,小心我K得你满头包!”席若水噘起嘴,“看就看嘛!”他好委屈地将勾魂眼投向杂志封面。“真奇怪,是你出任务又不是我,干嘛要我研究这个男人嘛!我可是纯粹帮忙性质的耶!譬如帮你易容改装啦!帮你……”

    “啪!”的一声,只见一整叠资料全都堆到杂志上了,压得席若水险些跪到地上。“全都要看!”“不是吧?”席若水不敢置信地惊叫。“这我要看到哪年哪月啊!”“我管你啊!”小蜜大剌剌地坐到小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晃荡。“给你一天。”“一天!?”席若水再一次尖叫,“哪有可能!”他看了看厚厚的一叠资料,随即走到小蜜身前蹲下。“拜托啦!小蜜,任务是你要接的,我只是来帮忙兼吃包子喊热的,干嘛要这么累啊?”小蜜诡谲地嘿嘿一笑。“因为你要先去试探他。”“试探?”席若水困惑地攒起秀气的眉头。“试探什么?”“试探他是不是和你同一国的啊!”“和我一样?”席若水忙推开厚厚的资料,审视杂志封面上的人物好半晌后,才不可思议地回望小蜜。“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一个女人多得数不清的花花公子吗?”小蜜“唉!”了一声。“你真笨耶!说不定他是用这种方法来掩饰他的真正性向嘛!”席若水略一沉思。“也对,像他那种大人物,要是被人家知道是个圈中人。还真是不太好听哩!”

    “所以说罗!你得先去试探他一下才行。”

    席若水的媚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即兴奋地叫起来,“你是说我可以换女装罗?”

    “是啦!是啦!”小蜜不耐烦地挥挥手,“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先以女装在公开场合和他搭讪,等他看中你之后,就相约黄昏后,然后……”她顿了顿。“你应该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吧?”“知道,我知道!”管他是不是和喜欢的男人约会,最重要的是能穿上漂亮的洋装、晚礼服,这才是最值得开心的事。“知道还不赶快看?”席若水连声应是,同时乖乖地趴在床上开始研究资料。

    小蜜则起身来到窗边,遥视斜对面不远处那栋十七层高的豪华公寓大楼。他们来到纽约之后,就直接住进这栋位于第五大道的公寓房。之所以选择这里,最主要是因为这里最适宜观察依凡-桑德斯的出入动静。

    她必须先掌握依凡的时间行程,可这并不容易,因为他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所以,她又多花了一些时间去找出他某些特定的习惯,或做某些动作前的预兆,譬如——在没有女友陪伴时,他会在清晨到中央公园沿着环绕水库的道路跑步。他是第五大道戈迪伐巧克力的死忠拥护者,一天不吞个两三磅不爽。由所驾驶的车子颜色,便可判断出他的心情好坏,譬如红色是表示他的“奇檬子”high到最高点,黑色则代表少惹他为妙。和女伴分手前,必会至第五大道的蒂芬妮珠宝店让女伴自行选购一件分手礼物,而和女伴分手当晚,就会至各宴会、酒店,寻找下一任“牺牲者继承人”,但却不一定会立刻找到。对于女伴,他没有特定的喜好类型,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他最喜欢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正对面的斯坦厄普餐室用午餐……林林总总不下数十项,而小蜜必须根据这些小细节来逐步策划,并实行“盗心计划”。这件任务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在小蜜心里,却觉得好刺激哩!

    ***

    从布鲁克林桥下的河边咖啡厅里往窗外望去,曼哈顿闻名的摩天楼群远远的矗立在河的对岸,轻松的乡村风格、仿佛置身游艇中的悠闲气氛,使得紧绷的心情霎时放松。

    依凡和克霖站在餐厅外的凉台上,啜着餐前酒并远眺曼哈顿依然璀璨的闪烁灯光,克霖不经意地往后瞥了一眼,本想看看他们的餐点是否准备好了,不料却被落地窗边一位高贵典雅的绝色美人给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好美喔!”他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他妈的好美!”美人!?

    依凡闻言立即转过身,顺着克霖的视线看过去,可才看一眼,他便不屑地冷嗤一声,又回过身去凝望着河对面,克霖不由得诧异地拿手肘去撞撞他。

    “怎么?这么美的女人还引不起你的兴趣吗?或者是漂亮女人看太多,你的眼界更高了?不过……”克霖又望向那个美人,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般侧过头来,旋即对他扬起一抹温柔恬淡的微笑。

    “你实在很难找到比她更美的女人了!”他下了结论。

    依凡似乎颇觉有趣地瞄了他一眼,嘲讽地道:“我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癖好?”克霖收回视线,不解地蹙了蹙眉头。“什么癖好?”

    依凡轻笑一声。“男人。”

    “男人?”有好一会儿,克霖似乎听不懂依凡的意思,而后突然惊讶的倒抽一口气,继而猛地扭过头去瞪着他心目中的“美人”。

    “她是男人!?”

    “没错。”“你怎么知道?”克霖依然不敢置信地问。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是看不出来那个美人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男人,唯一能证实她“身分”的颈部却被一条丝巾给遮掩住了。

    “感觉。”依凡淡淡地道。

    “见鬼了!”克霖咒骂。“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呢!原来只是感觉啊!那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是男人罗?”

    “我当然能确定!”依凡说着又瞟了“美人”一眼。“他给我的感觉很恶心,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妈的!”克霖又骂了一句。“当你看到满身肥肉的胖妞,或是老得可以做你祖母的女人向你示爱时,难道你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不会,”依凡肯定地回道。“会可怜、可悲、可叹,或是哭笑不得,却绝不会恶心。”

    “狗屎!”克霖再骂。“你又怎么知道男人就会给你恶心的感觉?”

    依凡耸耸肩。“因为我在很久以前就碰过好几次了,最后一次我还真的在确定对方是男人之后,吐得险些把肠子都给呕了出来。”克霖追问:“为什么最后一次才……”依凡猛地翻个白眼,“该死!因为我们亲过嘴了,可以了吧?”他愤然地道。“之后只要遇上那种男人,我就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恶心的感觉,懂得要及时避开‘危险’。”

    克霖微张着嘴看了他好半晌,继而又回过头去盯着美女瞧个不停,“可是,这么美的女人……”他喃喃道,随即又甩甩头。“不,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你就去试试看罗!”依凡侧过身来向他举杯敬了敬。“祝你好运。”克霖皱起眉。“怎么试?”“连这个也不懂?”依凡好笑地膘他一眼,“声音哪!男人的声音再怎么伪装,都比女人要低沉沙哑许多。”“可是,也有的女人天生就拥有较低沉的嗓音啊!”克霖反驳道。

    “那就只剩两种办法,你自己选择吧!”

    “什么?”

    “想办法弄掉丝巾,瞧瞧他是不是有喉结的存在。”他闲闲的说。

    “另一种呢?”

    依凡倏然一笑。“直接问她是不是男人罗!”

    ***

    席若水忿忿地冲进门、忿忿地甩下皮包,再忿忿地踢开高跟鞋,最后忿忿地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臭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啊?”满脸怒容的他,却依然看起来娇媚可人。“真以为我会喜欢他?去!浑身没几两肉,明明是男人,却一副娘娘腔的样子,让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会喜欢他才怪呢!”

    他这不是在说他自己吗?

    小蜜闻言,险些失笑,赶紧回过头去咳了几声,压抑住想爆笑的冲动后,才凑过去问:“情况如何?”

    席若水白了她一眼。“看我的样子就知道罗!”小蜜忙拖来椅子坐在他面前头,追问:“来,把详细的情形告诉我。”席若水妩媚地将一绺垂落的发丝挑回耳后。“不就那样罗!我按照你说的在最能吸引他视线的地方坐下,可是,首先注意到我的却是他的朋友……”“克霖吗?”“我怎么知道他是哪根葱?”席若水没好气地应道。“反正过来向我搭讪的不是依凡,而是他的朋友。”“依凡都没过去找你吗?”“没有。”席若水撇撇嘴。“他只看了我两眼。”“才两眼?”小蜜颇意外地上下打量着席若水。“你这么美,他居然也只瞧了两眼而已?”“还说呢!”席若水又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人家一眼就看出来我是男人了!”“耶?”小蜜大为吃惊。“真的那么厉害?”他委屈地嘟起嘴,“他的朋友就是不相信才会来试探我,想尽办法要弄掉我的丝巾,所以,我就很干脆地告诉他我的确是个男人,结果问……”席若水懊恼地咬了咬下唇。“你真该瞧瞧他的脸色,他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鸵鸟蛋了,接着,他就跑得比飞还快地溜了!”

    “那你有没有……”

    “有!怎么没有!”席若水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去找他了,可是,他不但根本不让我接近,甚至叫他的朋友来告诉我,我让他觉得很恶心,所以,请我不要再试图接近他了。”

    小蜜的双眸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嗯!那就不是了。”她喃喃自语道。

    “当然不是!”席若水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天哪!真是累死人了……”又揉了揉脚丫子。“哦!我得常常练习穿高跟鞋才行,”接着,他又傲然地挺了挺胸。“不过,我的身材很不错吧?”

    “是啊!”

    小蜜应了一声,同时双手齐伸,“噗噗!”两声,掐破席若水造型完美的“胸脯”,援救不及的席若水,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女人的骄傲”顿时在他胸前淌下一片哀怨的泪水。

    “啊……”席若水又惊又怒地摸索着胸前,“没有了、没有了……我最好的一对……”他顿住话语,旋即将冒火的双眸锁住爆笑不已的小蜜。

    “小蜜,你太过分了,明明知道这是我最好的一对,居然就这样给我终结掉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小蜜依然笑不可抑,“大不了我做一个更好的赔你罗!哪……”她也挺挺自己成熟坚实的胸脯。“就照这个尺寸,如何?漂亮吧?”“去!”席若水嗤之以鼻。“小肉包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小肉包!?”小蜜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并眯起双眼。“你敢说我是小肉包?”“不是吗?”席若水不屑地斜眼打量了她一下。“哦!那就小笼包好了。”“小笼包!?”小蜜那高八度的尖锐叫声险些刺破席若水的耳膜。“席若水!”小蜜挥舞着两只高跟鞋,直朝落荒而逃的席若水追去。“我@$%$%@^!$!%!$%#@#%@……”

    ***

    面积八百四十三英亩的中央公园是纽约市的大花园,许多人常来此观鸟、赏景、骑自行车、野餐、骑马、慢跑、溜冰、散步等,有时也会演出莎剧及举办摇滚、民族、古典等音乐会。不管天气好坏,或是一天中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慢跑者从大街上不同的地点进入中央公园。而那些慢跑者经常身穿昂贵的名牌服饰,与该地区大多数居民稳重、保守的外表形成有趣的对比。

    此刻,正是清晨五点多,在这六月初夏的时分,天气依然是满凉爽的。依凡以中等速度从第五大道进入中央公园,在经过德拉寇露天剧场时,只见一位孤身坐在木椅上的矮小老太婆突然起身,上前两步要捡拾滚落在地上的苹果,却蓦地跪落在地上,开始凄惨的呻吟不已。依凡毫不犹豫地快跑过去,扶着老态龙钟的老太婆坐回原位。“老太太,你没事吧?”厚重的老花镜片后的眼眸瞥了他一下,随即更大声地哼哼哀哀了起来,满脸的皱纹更像是大象长鼻上的皱褶一般,全挤成一堆了。“我……关节炎……膝盖……好痛啊……”老太婆抱着右膝盖可怜兮兮地呻吟道。

    闻言,依凡半跪下去,两只修长的手掌,在她瘦小的膝盖上,轻重有致地按摩起来。“喂!多用点力啊!年轻人就这么点力气吗……软、软!轻点、轻点,你想捏断我老太婆的脚啊……嘿、嘿!要是不愿意,就不必勉强了,真是的,年轻人帮老太婆按摩一下就这么不情不愿的,用点力呀你……”一点也不知道何谓感激的老太婆,不断以粗嘎沙哑的嗓音又是命令、又是责骂、又是批评、又是冷嘲热讽地恶言恶语指使着依凡,同时一双灰色的瞳眸从老花眼镜后方仔细打量着依凡。依凡微蹙着浓眉,神情严肃、专注。嗯!有同情心,也非常有耐性,不像传闻中的冷酷,老太婆暗忖,应该是在与女友分手时才会显露出他的无情吧?

    突然,长而浓密的睫毛向上煽了一下,“老太太,好点了吗?”依凡温柔的问道。

    心脏不由自主地咚的跳了一下,“当然没有!”老太婆忙道。“你以为关节炎那么好处理吗?哼!你要是没耐心就算了,你走吧!走吧!让我老太婆一个人在这儿疼死好了!”依凡很有耐心地为老太婆按摩着,同时也给了她更多的时间去审视他。他很高,比她所认识的任何人都高,连蹲着时都比她坐着还高,她猜想,他至少有一八O以上,甚至一九O,又高又结实,像豹一样精瘦的身材,而且俊美!

    微卷略长的灿烂金发,覆盖着他形状美好的头颅,让他看起来像个精致的雕像,而深邃的五宜更显得完美无瑕。

    无怪乎人们要称呼他为阿波罗,闪亮如日神般的出众外貌,浑身散发出无可言喻的男性魅力,还有难以遮掩的自信与权威、睥睨群伦的气势,这男人简直该死的迷人透顶!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一颗从未悸动过的心,竟然开始重重地敲击起来了,而且似乎还迫不及待地想蹦出胸口。她情不自禁地用力捂住胸口,免得一颗心真的跳了出来,可下一秒,她又发现脸上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甚至连呼吸也有如狂犬病发作般的粗重喘息着。她猛然合上眼,暗忖:该死!镇定下来,别忘了你是鬼手神偷的继承人,历经过多少风浪艰险,再困难的任务也不曾令你皱个眉头,没道理会为了一个该死的花花公子乱了心跳!

    好半晌后,她睁开眼,却赫然瞧见依凡正以怪异的眼光凝视着她,她不由得惊喘一声,慌乱地推开他仍然握在她膝盖上的手。

    “好了,行了、行了!”她说着,并抓起丑陋的大提包起身。“我要回家了。”

    “要我送你吗?”依凡体贴地问。

    “不必了、不必了,”老太婆粗鲁地挥挥手。“我只是有关节炎,别以为我老太婆得了老年痴呆症,我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呢!”

    望着她老迈伛偻的身躯缓慢地朝公园外缓步走去,依凡不禁皱起了眉头。好奇怪的老太婆,如果他没记错,最近一个多月来,似乎常常看见她哩!同时,龟行的老太婆也在暗忖着:OK,资料收集的差不多了,好戏应该可以上场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