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老师。」

    「嗯?」

    「如果我跟颜朗一样变成植物人了,你还会爱我吗?」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

    「你也会跟颜朗的老婆一样,八年如一日的照顾我?」

    「是的。」

    「如果我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

    「那我就照顾-一辈子。」

    「永远不离弃我?」

    「永远不离弃。」

    清晨七点半,她睁眼醒来,迷迷糊糊瞄一下闹钟又阖上眼,几秒后,她惊跳起来,往旁一瞥,丈夫早已不在身边。她急忙冲向浴室……

    五分钟后,她畏畏缩缩地站在厨房门口犹豫着不晓得能不能进去。

    「姊,-站在这边干嘛?」

    她瞄一下妹妹,扯出苦笑。

    「我以为我今天一定能早点起来的说,可是……」

    「有什么关系,反正老师也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我……」她垂下螓首。「又要挨骂了。」

    「那也是-自己找骂挨,谁教-这么迷糊。」

    「他就从来没有骂过-,对-好好。」她喃喃道,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扩大。

    「因为我没有做错什么好让老师骂。」

    「是吗?」她叹气,「好吧。」认命地低头跟在妹妹后面进厨房。

    早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今天是西式,丈夫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男人,从来不会让她们姊妹俩吃同样的早餐吃到腻。

    「-又按掉闹钟了!」一见到她,丈夫劈头就骂过来,虽然语气很温柔。

    她心虚地盯着地下,不敢看他。「对不起。」

    丈夫看似很无奈的直摇头。

    「哪一天要是我不在了,-是不是都要饿肚子上学?」

    「可是巧然……巧然她不是也……」

    「-是姊姊,姊姊要照顾妹妹,不是妹妹照顾姊姊,这-也不懂吗?就算巧然不需要-来照顾,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连日常生活都料理不好,将来要是我死了,还有哪个男人敢要-?」

    「你才不会那么快死,我这么迷糊,要死也是我先死。」她低声咕哝。「说不定待会儿我一出门就被车撞死,或是中午吃饭被卤蛋噎死,也可能上体育课被篮球K死……」

    「别胡扯,这种事可不是-能决定的。」丈夫又好笑又好气地斥责。

    「好嘛,如果你真的先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她赌气地说。「反正没有你来照顾我,我自己也活不了几天。」

    「……算了,赶快坐下吃早餐吧,不要害巧然迟到,她是很认真的人,可不像-这么随便。」

    是啦,是啦,妹妹比较认真伟大,她又迷糊又没用,可是,她刚清醒那段日子里,他不是一直一直安慰她,要她尽管安心,因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不是吗?

    他忘了吗?

    还是他……

    终于厌倦照顾她了?

    「巧然,快吃,听说牛奶泡鸡蛋对脑筋有益,-一定要喝完;还有这些小鱼干和菠菜,对身体都很有益处,-多吃点。啊,说到这,-昨晚念书念得太晚,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不要太晚睡……」

    听丈夫对妹妹付出那样温柔的关怀,她不禁有些心酸。

    她才是他的老婆不是吗?他应该只对她一个人温柔体贴的不是吗?但现在,他对妹妹比对她更温柔体贴,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还是像妹妹那样聪明坚强的女孩子比较值得他爱吗?

    出门前,丈夫跟到门口,把一张纸条交给妹妹。

    「巧然,又要麻烦-了,记得去理学院接-姊姊一起回家,再到超市去一趟,让她多拿一点没关系,反正她只有身体比谁都壮……」

    真是对不起喔,她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当牛以外一无是处。

    「……还有,到学校后注意不要让-姊姊又跑错大楼,进错教室……」

    他是真的担心她吗?

    如果他是真的担心她,为什么不亲自接送她上下课?

    他,不再爱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