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粱炫波焦急的赶到沈依婷的住处,远远就瞧见两名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拚命的在敲门,但门扉却紧紧的关着。

    他什么都没多想,冲到她们身旁,「怎样了?依婷她……」

    那两名小女生立刻转过身,一见是他,当下以愤恨的目光瞪着他。

    梁炫波一见她俩的反应,心知她俩必是沈依婷的同侪好友,连忙放下身段示好,「呃~~你们好,我是……」边说边有点不知所措的搔着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哼!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打扮像个小男生的女孩叶敏恶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子说:「让依婷伤心成这样,你该糟了!」

    另一名看似成熟的女孩姜萍也不甘示弱的说:「对ˇㄡ,你这样当众伤害国家幼苗很了不起吗?呸!」她一脸的不屑。

    说完,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大声的对着紧闭的门扉道:「依婷,你千万要坚定意志,不要再心软上当,我们会给你靠的。」

    话才说完,她俩就结伴离开,完全无视于梁炫波的存在。

    独留他一人暗自懊悔自己所做的错事。

    而在室内,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沈依婷则是呆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已故父亲的照片喃喃自语着,「爸……我果然跟妈说的一样……只是个失败的人啊……」

    滚滚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从她的粉颊掉落,好像怎么都止不住似的。

    而她的思绪也茫然的回到过往——

    在她的记忆中,从小她的父母就一直在争吵。

    「你!」她永远都记得,母亲总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跟你那没出息的爸爸一样,一辈子只会听别人的。」

    而她也永远记得,爸爸只有在此时会应声,激动的与母亲抗议,「不!她不是,她不像我……」

    当时,她不懂爸爸说这话时为何一脸的难受与悲愤。

    「她哪不像你!」母亲骂超人来总是毫不留情,「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她都快上幼稚园了,却连自己喜欢学些什么、最爱爸爸还是妈妈,甚至连想吃什么都无法作主,这不像你像谁?你说啊!」

    可她……才刚满五岁,哪懂得什么主见啊!

    只是,那时她根本无从辩驳,只感觉母亲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她。

    而她好想让爸妈都喜欢她,就像其他小孩一样,成为父母手心里的宝啊!

    「兰芬,你不能拿你的高标准来衡量女儿……」她爸爸试图扭转她母亲错误的想法,「她还小啊!」

    「哼!」

    可她母亲的那席话她记得很清楚……当然,打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就经常对她耳提面命,要不背起来也难。

    「从一个人小时候的个性就看得出他未来会怎样。」

    而她十岁那年,母亲决定抛夫弃女的那一天,她义正辞严的对着正想拎着行李离家出走的母亲立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绝对会做个有主见的人,」像是要打击她母亲似的,她说出伤人的话,「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听从父母的安排结婚,然后才在婚后怪罪每个人。」

    记得当时,她母亲看她的眼光就像在看仇人般,因为,她的话深深的说进她母亲的心坎里。

    但她还意犹未尽,忍不住再加上一句,「亏我们还是你最亲密的家人。」

    她母亲就是没能成功的反抗家里的安排,才会下嫁给她爸爸的,但她一直心存不满,以致让整个家一直处在怨怼的氛围中,连她呱呱落地都无法改变家中低迷的气氛。

    「我会锁定我喜欢的男人,主动追求他直到他接受我为止。」小小年纪的沈依婷气呼呼的瞪着从没爱过她的母亲,「我要找一个真心跟我相爱的人,和他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她理想的对象就是以她爸爸为范本,毕竟,小女生都有一点点恋父情节。

    「我不像你,只会被迫接受命运,却又因为受不了命运的折磨,而把怨气出在家人身上。」生长在这样不平静的家中,她的思想比同龄的小孩成熟许多。

    她母亲全然没想到,这个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女儿,竟敢出言顶撞她!

    「你……好!」她母亲气得咬牙切齿,指着他们父女的鼻子叫嚣道:「你们好样的,竟敢这样羞辱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就不信像你爸这样的窝囊废,教养出来的女儿会得到我所没有的幸福!」

    她母亲在说完恶毒的话语后便转身离去,再也没回来过。

    接下来的岁月,她跟她爸爸两人相依为命,而两人也绝口不提她母亲的事。

    沈依婷长大后,不断的替她爸洗脑,让他接受她追求自己幸福的想法,并打算让爸爸跟她一起过一辈子。

    只是,她爸却没能陪她到她长大成人。

    她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她爸已病入膏盲,为了让她爸能安心的走,她向他拍胸脯保证,她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让自己的未来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爸则心疼的向她致歉,要她原谅自己的软弱无能,并请求好友顾兰生帮他照顾一下女儿。

    而沈依婷其实早在高二时,便与死党姜萍和叶敏开始锁定目标,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沈依婷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的遗照,终于泣不成声了。

    「对、对不起爸~~呜呜……」她哭得几乎不能自己,「我还是失败了……或许妈妈……她说得对……我果然是个没出息的人、是个失败者……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而刚才被那样当众羞辱,其实都是她咎由自取。

    正当她陷入自怨自艾之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不会是姜萍与叶敏打来的,因为她早在回家的路上和她俩通过电话,告诉她们她失败了。

    而刚才,她也听到她俩在门外为她打气,那……会是谁呢?

    会是……他吗?!

    带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沈依婷以颤抖的手拿起电话,哽咽的「喂」了一声。

    「依婷,我是顾叔。」电话那端传来顾兰生低沉的嗓音。

    一听到是最关心自己的人,沈依婷忍不住放声大哭,「呜呜……顾叔,我失败了……」

    但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沈依婷止住了哭泣,还忍不住讶异的问:「是吗?可以吗?」

    得到对方的确认,沈依婷在挂断电话后,突然想起刚才好友们所说的话。

    呃~~她不是故意让好友吃闭门羹的,她只是不想让她们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但她们说了什么?!

    什么叫做「不要心软上当」?!莫非……

    果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以及她心心念念的男性嗓音,「依婷,你开门啊!」

    天哪!真如顾叔所说的,他来找她了!

    如果是以往,她早就飞也似的奔去开门,不顾一切的投入他怀中,什么都不跟他计较了。

    因为,她是这么的喜欢他啊!

    就算他才刚羞辱过她,那又如何?

    爱不是原谅与包容吗?

    但是……顾叔刚才的叮咛却在她的心头发酵。

    原谅他,两人的关系很可能又回到原点;而再耍心机,让他看出她的好,或许她还能绝地反攻,将他的心掳获。

    对!她得把握最后的机会,她要以退为进。

    胡乱的抹抹泪,她飞快的瞄了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一眼,确定看起来够凄惨后,她再冲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大门,直接与站在门口的梁炫波面对面。

    看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梁炫波内心更加自责。

    「我……」一时之间,他连道歉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可沈依婷却很有礼貌的朝梁炫波深深的一鞠躬,再吸了吸鼻子,以浓浓的鼻音说:「对不起,都是我的无理取闹造成你的困扰,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控制不住的悲伤又窜入她的心头,让她的眼眶又湿了、鼻头更红了,连红滟滟的嘴唇都止不住的颤抖。

    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我不会再缠着你……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照顾……」

    说完,她再也难掩满心的悲伤,赶紧关上门,不让自己再多看他一眼。

    因为,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会情不自禁的投入他的怀里……

    所以,她还是谨守顾叔对她的叮咛,以退为进。

    梁炫波没想到自己竟会把她伤成这样——过去,他痛骂肖想他的女人时,她们也会掩面哭泣,却在转个身不到的时间,就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这让他更加确认她们只是肖想他的身外之物,所以,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行为。

    但她……就在她开门的一刹那,他瞥见她悲伤难止的凄楚模样,那哭红的小鼻头、红肿的双眼、颤抖的粉唇……让他好舍不得啊!

    他多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提供自己宽阔的胸膛让她栖息。

    可她却拒他于千里之外,想独自品尝悲伤,他……真的好后悔啊!

    瞬间,所有她曾经对他的好——辛苦的替他准备餐点、体贴的替他泡咖啡;在医院时,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东奔西走、不顾男女之别,红着脸想为他宽衣解带……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他是怎么对她的?

    根本就是将她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嘛!

    他简直不知好歹,竟将一个这么关心他的女孩的好意丢在地上践踏,还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

    他……简直是不可饶恕啊!

    生平第一次,粱炫波痛恨自己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他忍不住双手抱头,无助的蹲在大门口,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发,「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悔恨充塞在他的胸口,久久无法散去。

    他该如何抚平沈依婷受伤的心灵?她刚才那很受伤的模样怎么都无法从他心中抹去,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解铃仍需系铃人,找顾兰生帮他一把吧!

    一这么想,他才踉跄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奔去。

    沈依婷其实一直靠在门后,她隐约听见梁炫波的自责,也听到他终于离开的声响。

    她滑坐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得到他的心?

    其实她在听到他的自责时,就好想打开门向他告白,「我不在意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多关怀我一些啊!」

    但她没有这么做,只因……这回她不敢再冒险,她不知自己还能承受多少的失败啊!

    「你还会再来找我吗?」她不禁喃喃的问。

    「兰生,你一定要帮我!」梁炫波恳求正端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享受着美食的顾兰生,「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我的歉意。」

    顾兰生却一脸的不赞同,「拜托!如果你只是要向她道歉,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粱炫波良心难安的吼道:「我不该那么伤她的,她又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可我却……」

    顾兰生根本无心听他发表长篇大论,「既然你不想跟她再有牵扯,这样让她死心,岂不是正中下怀?」

    梁炫波闻言身子一震。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她有所牵扯了吗?

    可为何一想到沈依婷再也不会跟在他屁股后头跑,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顾兰生继续刺激他,让他能更加正视自己的心,「反正你瞧不起她,认为她配不上你,你何不趁此机会跟她一刀两断?」

    他……没瞧不起她,虽然他是这么说过,可他……不是真心这么认为;他……也并不讨厌她的主动……

    他对她的主动从困惑、生气……到习惯她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讨好他……

    他不想就这么跟她一刀两断啊!

    「是不是?」顾兰生直接替他下结论,「干脆就到此为止,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啊!

    「兰生!」梁炫波气急败坏的大嚷,「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忘了她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吗?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难道你都没打算替她讨回个公道吗?」

    他都恨不得海扁自己一顿,替沈依婷出气,可兰生怎能无动于衷呢?

    「你这样对得起她吗?」梁炫波已气得想揍顾兰生了。

    「她不过就是个小孤女,本来就受尽折磨,也不差这一次。」顾兰生故意说着风凉话。

    「你!」梁炫波不听则已,一听胸口积存的怒火全都冒了出来,他一把抓起坐着的顾兰生,「你竟敢这样对她?」

    顾兰生却懒洋洋的将他的手推开,提醒道:「你终于发现她对你的重要性了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粱炫波一愣。

    「你没感觉到你对她的态度跟对其他女人不同吗?」顾兰生终于讲到重点,「你向来对女人没什么耐心,可你却让她有接近你的机会,这是为了什么?」

    「那是、是……」是她会泡咖啡、手艺好……而住院之所以要她陪伴,是为了……

    「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顾兰生才懒得听他的强词夺理,一针见血的指出事实,「你一向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不是个幼稚的人,可却能被她激得失去理智,净做些跟你性格不相符的事,这又是为了什么?」

    梁炫波默然无语了。

    是啊!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也非思想幼稚的人,那他为何会在面对沈依婷时,变得跟正常的自己不同呢?

    「会不会她已经打动了你的心?」顾兰生直截了当的问。

    会吗?粱炫波扪心自问。

    嗯~~好像是,他是对她有着解释不清的感觉,而那是否就是动心的感觉呢?

    「如果你想通了,就做你该做的事吧!」好朋友就只能帮到这里,点到为止。

    可梁炫波却紧皱着眉,他毕竟没有追女朋友的实战经验啊!「兰生,」他终于卸下心防,低声下气的询问:「教教我吧!」

    顾兰生忍不住打蛇随棍上,「要我教你?就凭你刚才的态度?」对,他拿乔了。

    「兰生……」梁炫波只能开出空白支票,「算我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我全听你的,真的!」

    顾兰生这才好整以暇的微笑着,「这可是你说的,」再大方的说出解决之道,「当然是锲而不舍的把她追回来啦!不然还有第二条路吗?」

    是喔!这简单,他会全力以赴的。

    听着家中的电话不停的响起,沈依婷几乎接得手软——

    因为,从事件发生后到现在,她每天都得接受二十四小时的电话疲劳轰炸,所有皇风造景公司的员工,每隔十分钟就轮流打电话来,所问的内容千篇一律,

    「你什么时候再回公司上班啊?」

    而轮大夜班打电话的人当然不作第二人想,对,就是小刘。

    到最后,他几乎是哭着求她,「姑奶奶啊!求求你快答应回来上班吧!我都快挂点了啦~~」

    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她家的电铃声也没停过——

    一会儿是公司同仁出外洽公,经过她家「顺道」做个礼貌性的拜访;一会儿是快递公司的小弟,不但专程来送花,还附带大声朗诵卡片上的致歉话语……呃~~只不过透过别人的嗓音,沈依婷总觉得无法真正的感受到梁炫波的诚意。

    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胸口始终有一丝甜蜜蜜的滋味;她的小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

    啊~~原来被人追求的感觉竟是这么的好。

    她好享受喔!

    但正主却一直躲在幕后没出现,是以,叶敏与姜萍都不断的贡献良策,要她千万别轻易的竖白旗。

    此刻,电话铃声又响起,沈依婷其实已经接到不想再接,但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威力,只得拿起电话。

    「依婷,他要来了,你得想清楚该如何接招。」

    是顾兰生,他特地来电警告沈依婷要坚定自己的心,好好的「矜持」一番,享受一下被人追求、高高在上的滋味。

    沈依婷挂断电话,思绪百转千回。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她满怀忐忑的拿起电话,听到这么多天来一直期待的男性嗓音。

    「喂~~」梁玄波低沉的嗓音传到她的耳中,「依婷,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你……可愿意开门?」

    他想了数天,终于想好该如何面对她。

    而现在,就是他要接受现实考验的时候了。

    他的话都还没讲完,沈依婷家的大门已经打开,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小人儿就站在他的眼前。

    什么也没多想,什么也没多说,他俩相互凝视着对方,才一会儿工夫,他已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久久他才放开她,专注的凝望着她。

    他第一次主动抱她耶!

    沈依婷满心欢喜的直瞅着他看,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挫折、欣喜、欢欣……所有的情绪全都涌入她的心头,让她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不哭、不哭……」梁炫波从没想到她在他心底的分量竟是这么重,他完全不舍看她伤心哭泣,以致他克制不住的再次将她紧搂于怀中,口中喃道:「依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其实早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却不肯正视自己的、心,害你吃苦……」

    而他从现在开始,会尽他所能的宠她、疼她、爱她,让她尝尽恋爱中小女人的幸福感受。

    沈依婷一时悲喜交加,有点不知所措的又哭又笑,「我、我……没怪你……」

    哦~~被他拥着的感觉,真的跟她想像中一样美好,在他的怀中,她有一种好安心、好安心的温暖感受。

    「不!你该怪我的。」他已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你可以怪我、怨我、气我,甚至打我,但就是别不理我、别不要我,因为,我会努力让你重新对我产生兴趣,重新喜欢上我……」

    好感动喔!沈依婷偎在他的怀中,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之前她所受的挫折都是值得的。

    她自他怀中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瞅望着他,「不~~我没不喜欢你过……」

    「依婷……」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柔嫩的樱唇上深深的印下一吻。

    他的吻是这么的浓情蜜意、是这么的充满爱恋,让她不禁沉浸其中,仿佛掉入漩涡中,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沈依婷说出自己从未改变过的心意,「我的决定果然是对的,我是真的好爱好爱你,我还是要主动追你……」

    但她的告白迅速被吞入他口中,因为,梁炫波从没想过她的唇竟是这么甜、这么香,让他怎么吻也吻不够。

    他边吻她边将她推入门内,不让外人看到接下来的精采好戏。

    但他同时也在心底立誓,再也不摆高姿态让她追得这么辛苦了,他要跟着她的脚步让她开心的追他,谁教她这么爱采取主动呢!

    至于他所打探到她不幸的身世,他也会用他的爱来弥补,让她能忘了从前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