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么?!”

    果然,当任子扬听到颜苓告知,想做她男朋友的基本要件后,他的脸都气绿了。

    “我很确信是我没听清楚,”他掏掏耳朵,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期望她别这样捋他的虎须,“你有胆就再说一次。”

    “就跟你说了啊!”颜苓一点都不怕死的将自己刚才所说过的最重要条款,一字不漏的再说一遍,而且小脸上毫无惧意,“一旦做了我的正式男朋友后,最最重要的守则就是得对我言听计从。”

    换言之,就是叫她女王咩!

    任子扬只觉得自己就要翻脸了!

    “那是不可能的!”他虽然对她动了心,也是那种痴情的男人——一旦认定某个女人,就不会轻易变心——虽然,一直以来就没什么人肯相信他是这样的纯情男,但他确实是,可她……会不会太超过了啊?

    “当然可能。”颜苓一点都没在意他抓狂的表情,只因她昨晚已确认过,他的确已经爱上她了;所以,此刻的她可是百分之两百有自信,她能让他听她的。

    “你想太多了……”他决定不理她,“现在,麻烦你开始上班了好吗?”

    他自以为只要以过去那个月的态度去面对她就行,却没想到她竟在一得知他喜欢她的心意后,变得完全两个样。

    “我没要上班,我想带你去给我的朋友看。”她很坚持的说。

    如果能缩短期限,她深信她的朋友会更加对她刮目相看的。

    任子扬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是头壳坏了吗?我可是个大忙人,哪有可能陪你跷班啊?”

    “可你是我的男朋友,对你而言,我才该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要你陪我!”她下达懿旨。

    只可惜眼前被她视为爱人同志的他,压根不甩她,“你不工作,就等著被炒鱿鱼吧!”他说到做到。

    由于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正经、由于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严厉,以致颜苓终于确定她是踢到铁板了,“可你……”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可你明明说喜欢我,要做我的男朋友啊!”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任子扬觉得他有必要跟她把话讲清楚。

    他指著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是喜欢你,不过,我喜欢的是你继续追我,而不是让我花时间追你。”

    咦?那她要男朋友做啥?

    “那才不是我要的……”她想跟他表明心迹,“我一直想要的是……”

    但他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我想要的一直都很清楚——我只要你乖乖听我的!”

    吓!这样他们的恋情要怎么继续下去呢?

    “可是……”她一脸的为难,“这跟我想要的差太多!”

    任子扬当然没打算让她离开,早说过他是个重感情……不,该说是个很执著的痴情男子,既然已经付出情感,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开?

    但他的原则与习惯却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那我们就彼此退让一点,”他会试著尊重她,但前提是,她也得如之前一样待他,“或许我们就能达到共识了。”

    “是这样的吗?”颜苓不禁对这个她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朋友,感到有一些些的失望。

    跟她听说过的一点都不一样,她不禁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质疑。

    “唉~~”她长叹一声,决定再委屈一下,“那我……尽量试试看。”

    “嗯!”任子扬却视这样的结果为胜利,“现在赶快开始工作吧!”

    才和颜悦色的和她约定好后,下一秒钟,他已发出河东狮吼,“颜苓!上班这么久,我的咖啡竟然还没泡好,你是想回家吃自己吗?”

    而颜苓也已很习惯的在一听到他的责骂声,手脚便像是有自主意识般,连反驳一声都没,人立刻一个转身,奔去茶水间替他泡咖啡了。

    “唉——”其他员工则是不停的哀声叹气,“看来小苓想将副总吃得死死的,还得经过好大一番革命呢!”

    “我会帮小苓加油的!”只有小美是忠实的拥护者,决定持续替颜苓加油。

    “小苓,这个怎么没照我的要求?”

    “小苓,那个怎么没依我的指示?”

    连著一个礼拜,颜苓发现她跟任子扬之间有著极大的意见分歧,而她已快忍不住了。

    “我有意见!”终于在周五最后一天上班时,她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又不是一个应声虫,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我要求做事时能让我独立思考……”她试著说出自己的意见。

    却惹得他又发火了!

    “我是以多年工作的经验让你不致犯错,你不感激我就罢,还在说什么废话!”由于她是当著众同事的面为自己争取权益,他当然得在众人面前骂她,以维护自己的尊严。

    但他却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分——他是她的男朋友啊!

    就算他从没刻意在意过这样的头衔,但她却是异常的在乎!

    所以,她当然不能接受他这样的指责。

    顿时,她眼眶里蓄满热泪,“你……”

    “怎样?”他骂人骂得很习惯,从来不习惯中途被打断。“你还想狡辩吗?还不快去做事!”

    这样也罢,他还兀自加上他最喜欢威胁她的话语,“再不听话,我就让你回家吃自己!”

    根据过去的经验,他都是这样把她吃得死死的。

    可这回他错了,颜苓一听到他这样威胁她,当下怒气直往头顶冲。

    “好,我这就回家吃自己!”她气闷的丢下手里的公文,转身想离开办公室,“以后我再不要见到你了!”

    当下决定跟他分手。

    任子扬该依往常的习性,当下就给她一顿好骂才对,那才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可他没有!

    他只觉得乍听到她的话语,心脏一阵揪紧,像是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再见不到她的事实——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他痴情的因子在作祟啦!

    他一个伸长臂,便将她整个人给捞了回去。

    可颜苓哪是省油的灯?

    她死命的挣扎,说什么也不想再跟他有所瓜葛。

    哼!就算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相中的男人,那又如何?他根本就跟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差太多,就算得到他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他不能做到她要求的条件,那她……宁可不要他!

    虽然做出这样的抉择很困难,虽然这样会害她在众好友面前丢脸,但……她决定了,她要放弃他!

    她就不信天下之大,会找不到第二个她看中意的男人,最多……她多等几年。

    察觉颜苓是这么排斥他的碰触,任子扬的心底一阵惊慌,他顾不得其他员工的窃窃私语,直接将她给抱起走回办公室,将门一脚踢上。

    “放开我!”她又扭又踢的。

    “小苓……”他不耐的低呼,“别这么孩子气!”

    “我就是孩子气!”她气急败坏的数落著,“你,你……根本就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从跟我表白后,你何时对我好过?”

    他皱起眉,却无法替自己辩驳。

    “你跟以前一样……不,”她以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惊诧语气说:“你根本就是变本加厉,没事就怪我、骂我,事事都想踩在我的头顶上,想把我压扁扁……”

    哇~~他的坏心眼还真的被她发觉了!

    没错,任子扬确实是打著这样的如意算盘——继续对她颐指气使,继续对她命令东、命令西,让她一辈子都乖乖的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这样他就会很心满意足的。

    “可我告诉你,很抱歉,那才不是我要的男朋友!”她打破他的痴心妄想,“我最多只能接受我的男朋友偶尔耍耍酷,其他……”

    她恨恨的瞪著他,“我一概不接受!”

    不但如此,她还双手环胸,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任子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他点点头,像是满同意她的论点似的,“是这样啊?!”

    “就是!”她很骄傲的抬起头,仰望著他望之弥高的身量,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倒的样子。

    “可我好像记得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某人好像也做了承诺,说她还是会继续追我如昔……”拉长音后,突然语调一变,充满威吓的意味,“怎么那个该一直追著我屁股后头跑的最佳女主角却老是不见人影?”

    从他告知他也喜欢她后,她就不再时时对他投以开爱的眼神,也不再像他的背后灵般的跟进跟出,甚至当他要用餐之际,也不见她这个小没良心的替他跑腿买便当!

    这……像话吗?

    “可我是你的女朋友耶!”这些……该是他这个男朋友帮她这个女朋友所做的事吧?

    “可我!”他故意顿住,指著自己的鼻头说:“正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你亲自钦点的。”

    换言之,她该做的事半项都不能少。

    “那……”她气得直跺脚,“那我干嘛要找男朋友呢?”

    “这我可不知,”他假装从没听过她对男朋友的特殊定义,“但我却知道,你应该继续追著我跑。”

    一副他才是受委屈的人一样。

    颜苓差点为之气结,她深吸了好几口长气后,才终于能好好说话,“所以我说算了,就当我从没追过你咩!”

    一切从新开始吧!

    却没想到这句话竟让他火冒三丈!

    “什么?!你这是想对我始乱终弃?!”就说他是个纯情男,一旦动情就不肯轻易放手,“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的心就莫名的疼痛不已。

    “我是喜欢你,”她说真心话,“一直好喜欢啊!”

    这点她无法否认,毕竟,他可是她活了十八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截至目前为止被她看上眼的男人。

    她是真心想跟他开花结果,因为,这种喜欢的感觉是这样的浓、这样的深沉啊!

    “真的?!”他再次确认,心直到听闻这句话后,才不再刺痛。

    “嗯~~”她点头,“但你真的跟我想要的男朋友差距好大。”

    她真的觉得好伤脑筋喔!

    “这样吧!”他尽量退让,“我们都试著为对方改变一点,千万别再随意提出分手,你可以答应我吗?”

    看著他诚挚的眸光,颜苓哪可能拒绝?

    “好、好吧!”她也退让了。

    “口说无凭,我们得立契约。”他打铁趁热的建议,“免得将来有人反悔!”

    “好啊!”她没意见,急忙想挣脱他的束缚,跑去取纸笔来。

    却被他紧紧的抱住,“那现在就立下契约吧!”

    才说完,他已深深的含住她的唇办,灵舌也毫不客气的探进她的小嘴里。

    “嗯……”颜苓也不懂为什么,但每当他一吻她,她就觉得意识涣散,再无心力去想其他。

    “让我确定一下你是我的……”他边吻她边伸手探索著她玲珑的娇躯,“我都快被你弄得没自信了……”

    颜苓虽然想拒绝,却拿不出一丝力量抗拒。

    于是,她又再一次被他得逞——

    摸了她浑身不该随意让人摸的部位,亲了她浑身不该让人随意亲的部位……

    而办公室外的员工们,则是各个额手称庆,“耶耶~~小苓应该就快达到目的,将副总调教成她理想中的男朋友了。”

    小美也乐观的预测,“嗯~~副总应该最多再抗拒个三两次,就会被小苓驯服了。”

    毕竟,他们可是很清楚的看出任子扬对颜苓的在乎与日俱增呢!

    只是,谁也没料到,众人的猜测竟然失误了!

    ※※※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每次只要他一没做到她的要求,颜苓就再次提出分手。

    但这回颜苓没再屈服于他的恶势力……嗯~~是他的坏脾气之下啦!

    “说就说,”她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般的继续说:“你未来的大嫂告诉我,说你们任家的男人真的都太超过,老是要我们女生对你们言听计从,我才不干!”

    她要的男人是要能将她视为女王,就算他现在还无法做到,但她就是期望在她的调教下,他会逐渐走到她理想的境界。

    果然,又是他未来的大嫂惹的祸!

    任子扬收起不悦,“小苓,你明知道她跟我们兄弟不对盘,你千万别听她的!”

    “哼!”但颜苓却抬高头,一副不用他的模样,“可我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有空他非让他大哥好好管教自己的女人不可,不要三不五时就在他们任家兴风作浪。

    “小苓,我们不是有共识……”他试著跟颜苓讲理。

    “哼!”颜苓却像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你每次都只会敷衍我,每次都只会要我让步,可你却一步都不肯让!”

    他哪有不让过?

    “你忘了我这两个礼拜以来,陪你去逛过三次街、看过五部电影、去吃了两次烛光晚餐……”这些要依他的个性,打死他他也不肯做,“我不是让这么多了?”

    “那不够!”她要的是一个随侍在侧的男朋友,可他怎么委曲求全,她都只觉得他只能扮演她的半个男朋友,所以,她的反应很激烈,“那样是不够的啦~~”

    他的耐心真的快完全丧失了,“那你要怎样?”

    因为太过生气,以致他的语气变得很愤怒,像是在怪罪她一样!

    “呜呜……”她马上就哭给他看,“你又这样了,你每次都凶我……”

    “唉~~”他最受不了她哭泣,只能举白旗投降,“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再哭,哭多了会变丑……”

    “哇~~你现在又嫌我丑!”她更是无理取闹。

    任子扬却只能翻个白眼,“好,都是我的错,你别再生气,我明天一整天都听你的。”

    到最后,他只能弃械投降。

    可当这样的情况从几天一小吵,变成一天几大吵之际,他俩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很微妙!

    “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她只记得这个重点,“我要你在我开学前一个礼拜请假,陪我跟同学一起去度假。”

    这就是她那么急著想交男朋友的真正原因,而颜苓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让她相中一个心仪的男人。

    “怎么可能?”任子扬的眉头立刻皱起,“我忙得很!”

    “不管!”颜苓却一反常态,坚持不跟他打商量,“如果你是我男朋友的话,就非得答应不可。”一副他不从,他们就走著瞧的赖皮样。

    而他也火了,“就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得为我们的未来著想,我才不能答应!”

    其实,他可以跟她好好交心恳谈,但他实在是气不过她愈来愈想爬到他头上的嚣张气焰,才会如此不理性的刻意与她争吵,

    “好!”她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定似的,斩钉截铁的威胁道:“除非你答应,不然,我们就分手!”

    她可受不了明明自己有个超优男朋友,却不能带出去大肆炫耀一番。

    又是分手,她就这么想跟他分手吗?

    她就这么不怕她三天两头说分手这两个字,已深深伤了他的纯情少男心吗?

    虽然他是比她大了近十岁,但他却是生平第一次真心的交女朋友,他的心确实与一般的少男没两样好吗?

    她怎能这么狠心的不断伤他?

    所以,他也气急败坏的赌气道:“分就分!”

    “好,那我们就分手,没得商量!”说完,颜苓转身就想走。

    却被任子扬给一把拉住,“等等!你怎么又来了?每次都这样,你不烦我都烦了!”说到后头连语气都变得气怒了。

    “烦了最好,”颜苓闻言,眼里立刻蓄满泪,“那我们刚好分手。”

    “又来了,你看看你,现在除了会说这种话还会什么?”任子扬心烦气躁的质问道:“说!是不是她又来怂恿你了?”

    他真的好想去找那老是恶意搞破坏的女人算帐。

    颜芩却气急败坏的挣脱他的束缚,“任子扬!你不要什么事都不反省,就只会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

    哼!还在替那个女人说话,任子扬不悦的说:“你去告诉她,叫她少管我们夫妻的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已被一句忿忿不平的话语截断,“谁跟你是夫妻!”

    愈想愈气,颜苓连回头多看他一眼都不肯,直接走人,却在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在你没肯承诺改变自己之前,我们是不可能了!”

    “好,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任子扬的满腹怒火全被激起,他恨恨的对著她的背影说著狠话。

    颜苓从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当下气得一跺脚,转头掩面边哭边跑出办公室。

    只有这一次,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追回她!

    “可恶!她竟然真的不要我了,”任子扬怎么都无法熟睡,半夜三更坐在床沿,兀自捶打著枕头跟棉被出气,“我都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为何当初明明是她主动追著他跑,却在他终于对她动了心,同意做她男朋友梭,便开始拿起乔来,动不动就想跟他saygoodbye呢?

    更过分的是,“这回应该又是那个女人怂恿的吧!简直可恶极了……”

    可他却压根拿那个老是爱对他们任家兄弟搞破坏的坏女人没辙,谁教她是他大哥心中的宝呢!

    “小苓啊小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呢?”他自觉已经对她掏心挖肺了啊!

    无力的将双手插进浓发中,任子扬一脸的颓丧,“我是否该如了你的愿呢?”分手就分手吧!

    可他才一这么想,浑身立刻泛起一股恐惧的战栗戚,不~~他受不了颜苓要离开他的事实,他不要、他不要啊!

    他早就视她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要割舍对她的爱意,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的思绪很自动的立刻“跳电”,不让自己再朝要失去她的方向思考。

    “那就只能……”再一次的对她做出让步吗?

    可他已让到不能让,难道他就真的得做个万般顺从她的男人,才能唤回她的心吗?

    突然,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夜里,曾经发生过的某件事情悄悄装满他的脑海。

    是啊!上回他大哥曾要求他们两兄弟也有样学样,要他们痛定思痛不是吗?

    或许……他真该学学他大哥,让一切都重新来过,将自己原先所有的缺失全都改过,成为一个超完美男子。

    看看他大哥,现在可是每天笑逐颜开的,跟大嫂的感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幸福得不得了,所以,稍加改变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做得到吗?

    任子扬缓缓从床上坐起,目光直勾勾的盯住放置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里面的女孩正对著他巧笑倩兮。

    看著相片上那个有著一张瓜子小脸的甜美女孩,他就忍不住心生悸动。

    唉~~就退让吧!

    他从床上坐起身,倏地往屋外冲去——因为,想见她的心彷如一波胜过一波的浪潮,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

    就冲出去追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