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乃仪满足的提着包装好的茶具组,跟莫乃俪两人一同等着萨彦将车开过来。

    「你哦!都几岁了?做事怎幺还这幺冲动?」

    莫乃俪趁机教训妹妹。她瞪着莫莫手上那一袋提袋,有些受不了的说。

    「我以为那柜台小姐故意坑那什幺都不懂的外国人呀?我是正义感使然耶!」

    莫乃仪理直气壮的替自己辩白。

    「哼,人家哪里不懂呀!?入家中文说的好极了!」

    莫乃俪气恼的白她一眼。

    「我知道呀!可是别人不见得知道呀!就像我们小时候念书时,明明是正港台湾小孩,还被人骂我们是番仔一样呀!」

    「少贫嘴了你,」莫乃俪娇叱一句。「你呀,说什幺都有理!刚刚真是丢脸极了!还好萨彦肚量大,没气到走人。」

    「喂——请问你是我姊姊,还是他姊姊呀?干嘛一直帮他说话?」

    莫乃仪有些吃味的抱怨,她甩甩手中沉重的提袋。

    「而且,谁会像他这幺发神经呀?洁癖成这样!到一家餐厅就买一套餐具,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一万多块耶!他不要,我要呀!」

    「你哦——」莫乃俪受不了她歪理一堆,伸出食指直指着她太阳穴,笑骂一句。

    「哈哈哈——好啦!啊!他来了!」

    莫乃仪看见萨彦开着一部银色BMW,停到她们身边。

    不等萨彦下车,莫乃仪自动地走向后座,伸手开门,就想坐进去。没想到一股力量,制止她的动作。

    莫乃俪拉住莫乃仪,将她带向前座,萨彦早已绅士的开了门,莫乃俪便顺利地将乃仪塞进前座,然后甜美的笑说:「我跟朋友约在附近,不搭车了。」

    莫乃俪则对萨彦一语双关,眼神坚定的道:「萨彦,莫莫就拜托你罗!」

    萨彦挑高左眉,然后冷冷一笑,没有做任何承诺。

    他不会做亏本跟没有把握的生意。

    莫乃俪笑了。她想她并没有错看萨彦对莫莫的占有欲,只是萨彦似乎还没有察觉他对莫莫的特别礼遇,但她想这只是时间问题。

    她神情轻松地低下头对着傻愣的莫乃仪说:「莫莫,我走罗!」

    语毕,她向萨彦点点头,便离开了。

    「喂——乃俪,」

    莫乃仪像是想到了什幺,她抓起包包里的手机,冲出车座,追着莫乃俪。

    莫乃俪回头,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莫莫。

    「乃俪,这手机你拿着。晚上七点半以前要回家哦!爸妈中午打电话要你回家吃饭,说要帮你接风。」

    莫乃俪推开乃仪硬塞给她的手机,嫌恶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手机的。我不要拿手机。我会准时回家。」

    莫乃仪叹口气。「好吧。要记得哦!」

    「知道了啦!」

    莫乃俪微微笑,挥手离开了。

    莫乃仪看着乃俪的背影,有一些些担心,和更多的……寂寞。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直这样看着乃俪的背影的。

    这一刻,她多年来的心结终于真正解开了。

    她明白她跟乃俪是不同的个体,她们有着自己的路要走。

    「莫莫!」

    萨彦的呼喊,强而有力的穿透她的落寞。

    她一怔,然后微笑回头,走向他。

    车子平顺的在台北街头行驶。

    「下一个红绿灯,右转。」

    莫乃仪坐在驾驶座旁边的座位,轻声指示萨彦方向。

    「你们感情很好。」

    萨彦一边转动方向盘,突然开口说出他的观察。

    莫乃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呀!我们是双胞胎呀!」

    萨彦眼里满是他没有察觉的温柔,浅浅一笑看了她一眼。

    莫乃仪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道,思绪像掉进了过去,她缓缓说着:

    「我们只是外表长得像,个性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乃俪一直都是这样独立自主,不需要人操心的女孩子。而我,就像跟屁虫,她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我们其实才差一小时。」

    莫乃仪看着扭绞在一起的双手,轻声一笑。

    「呵——我一直认为乃俪会突然出国,一定是因为她觉得我太烦人了!

    这样也好!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不能一直这样依赖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她后面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我希望她自由快乐的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萨彦深深看了她一眼。趁着等红灯的空档,他伸出手,大掌鼓励性的摸摸她的头。

    莫乃仪被这样的举动,感动的心一阵暖流涌出,她顽皮的吐吐小舌,掩饰她心中的悸动。

    萨彦踩下油门,车子再次穿梭在车流中。

    「你们姊妹俩,说话的神韵真像!」他突然轻笑出声。

    「啧,这是一定要的呀!我们是双胞胎耶,啊!等一下要右转哦!」

    「好的,木乃伊!」

    莫乃仪一怔,瞪大眼,「你怎幺会知道?」她尖叫着。

    「哈哈哈——」萨彦只是得意的笑着。

    莫乃仪先是微微眯起眼,然后倏地睁大。

    「厚——乃俪说的对吧!她怎幺跟你说这啦!?她还跟你说了什幺?可恶!不要笑啦!」

    她小学时,班上一位男同学取笑她的名字念起来像是木乃伊,她气得一路哭回家。

    隔天,乃俪气势吓人的到他们班上找那位男同学算帐,虽然乃俪当天威吓有效,可是那男同学还是三不五时欺负她。

    而她还倒霉的跟那男同学同班了六年!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同学是喜欢她的。

    「喂——笑屁啦!」

    莫乃仪恼羞成怒,气得用力拍打不停大笑的萨彦。

    「该死!你没看到我正在开车吗?」萨彦忍不住吼了一声。

    「谁叫你一直笑人家,哼!」莫乃仪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可恶!这男人讲话真不中听!

    只是偏偏她又迷上了他!气死人!

    「啊——到了、到了。前面STARBUCKS旁边那一栋。」

    萨彦将车停在办公大楼的中庭前马路边。

    莫乃仪一手抓起提袋跟包包,一手打开车门,急促地开口:

    「谢谢你送我一程。你快一点把车开走,省得又害我被偷拍!」

    「等一下!」

    萨彦对她把他当成计程车搭乘的态度很感冒。他拉住她拉开门把的手,制止她下车。

    「等什幺?先生,这里是虎穴耶!你不要又害我被偷拍!」

    莫乃仪又急又气的嚷嚷,眼睛不停在四周搜寻狗仔可能藏匿的地点。

    「你自己是记者,还这幺怕被跟拍?」萨彦挑高一道眉,冷淡地说。

    「那不一样呀!我追拍的新闻都是事实,我们的新闻又不是事实,我为什幺要被人成天跟踪?『绯闻』两个字,你懂不懂?假的呀!」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还敢说那幺大声!?

    莫乃仪娇嗔的白他一眼。没想到他老兄竟敢理所当然地说这种话。

    「那简单,我们就把它变成事实。」

    萨彦拿出皮夹,从里头抽出两张名片,又从口袋抽出金笔,在一张名片后面写字。

    「喂——你说什幺鬼话!?」

    他一副无关痛痒的宣言,让她惊吓不已。他不会是……

    萨彦将名片递给她,一脸「有何不可」的表情。

    她满是疑惑的收下名片。那是一张他个人的名片,跟一张饭店的名片。

    她看了一眼,鬼灵精怪的挑眉笑笑。「你不怕我公开你下榻的饭店?」

    「你不会。」萨彦有把握的说,并拉开前置物柜,拿出便条纸,然后连同金笔递给她。

    哼!她的确不会!莫乃仪撇撇嘴,没有反驳他的自信。她盯着他递来的纸跟笔。

    「做什幺?」

    「把你的地址电话,全部写下来。」

    「哇塞——不会吧,你要留底,如果我泄露你的行踪,你就要杀人灭口呀?」

    「神经!」这女人脑袋不知道都装些什幺?萨彦气极的白了她一眼。

    「快写下来!不是怕被跟拍吗?」他语气狂傲且不容质疑的命令她。

    「哦。」莫乃仪做了个鬼脸,然后乖乖写下家里的电话,还附上自己的名片。

    「地址呢?」萨彦看了一眼,问她。

    「你台北熟哦?我写地址,你又不知道在哪!」莫乃仪一副「你很无聊」的表情。

    「莫、乃、仪!叫你写就写!废话一堆!」

    萨彦咬牙大吼,很受不了这个不怕死的小家伙,竟敢他讲一句话,她回十句话。

    「凶什幺凶!?讲话大声就赢哦!?」

    莫乃仪不认输的吼回去,但还是很没志气的乖乖写下,然后不甘不愿的将纸笔拿给他。

    「喏。再、见、啦!」

    说罢,她又将手放在门把,想开门下车。

    「等一下。」他又拉住她。

    「又怎——嗯……」她气恼的回头,但到口的质问被迫消失在他口中。

    他的唇准确的捕捉到他的猎物,又紧又牢的囚禁他的珍宝。

    她柔顺的闭起迷蒙的星眸,随他坠落。

    她的唇像蜜,让他无法忘怀,上瘾般地想一次次的占有。

    他的唇像火,让她无法抗拒,着迷般地愿一次次的沉沦。

    他的手像安全的防护网,牢牢的将她拥在怀中,大掌捧抚着她的头,不让她逃离,深切的掠夺她口中的甜蜜。

    热情的吻,一路火热的游移,来到她敏感的耳垂,张口轻咬。

    「啊……」

    她颤抖不已,世界朦胧迷幻,突来的激情令她逸出性感的低吟。

    他张开口含吻她红艳的香唇,忽重忽轻的吮咬她。

    就在她觉得肺快因为没有氧气而爆炸时,他终于离开她。

    他的大掌温柔的抚着她的发,额贴着额,他们在对方的眼里,看见激情未退的自己。

    萨彦深深呼吸。他惊讶的发现,跟莫乃仪几次的吻中,他都被撩拨的差点失控。

    他从不曾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吻,而沉沦的忘了自己,可是碰到莫乃仪,他却打破了他最自豪的自制力。

    为什幺?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莫乃仪望着他还残留激情的黑眸,羞红了脸。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如此热情。

    莫乃仪红唇像被人彻底爱过般的湿润略肿,她像个尝过爱的滋润的女人,柔媚地引人犯罪。

    而这样的柔媚,是因为他。

    这让他骄傲的像打赢战争的武士,宣告他的战绩。

    忍不住地,他张口合住那诱人的双唇,用力一吻。

    「以后不准掉头就走,要吻我说再见。嗯?」

    他霸道的命令,让她红了粉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在一起了?

    她娇羞的点头。

    她的乖巧,又赢得他宠溺的一吻。

    「我会找你。」萨彦低沉的嗓音,承诺的说出誓言。

    莫乃仪飘飘然地下了车,看着萨彦的车消失在车流中。

    初恋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般,划过她平淡的生命。

    咚地一声,她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她——好象恋爱了耶!

    喜悦的泡泡不断涌出,满溢出她的心、她的嘴,她大声想欢呼:

    上帝,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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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彦觉得有一种温温暖暖、甜甜腻腻的满足感充满了他。

    他没有办法停止他脸上的傻笑,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莫乃仪的微笑与哭泣,他有一种想张开双臂,将她纳入他羽翼下,好好保护她,不愿见到她受到一丝丝伤害的责任感。

    这样的感觉,陌生的来了,但他不觉得厌恶,反而觉得他是强大的,强大的可以征服世界。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轻松感觉。他所处的世界,是个人吃人的残酷世界,但是莫乃仪却让他找回还没接掌薛费尔之前,那个年少轻狂的萨彦。

    答答答答、答拉、答拉——

    四十二和弦的「拉德茨基进行曲」铃声,在车内响起。

    萨彦将耳机挂在左耳,按下接听键。「萨彦。」

    「总裁,我已经跟『小姐』联络上了。」

    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清楚的提醒他现实为何。

    呵呵——他怎会忘了他是为何飞过半个地球,而来到台湾的!?

    萨彦冷冷自嘲一笑。心微微刺痛,让他乱了呼吸,几乎无法吸进一口氧气。

    「总裁?」一直没有听见萨彦的回应,龙在那一头焦急的呼唤。

    「我在。」

    萨彦忍住胸口的疼痛,冷冽开口:「她怎幺说?」

    「她拒绝。」龙冷静地回答。

    「呵——」萨彦冷冷一笑,瞥了一眼车上的卫星导航系统。「我快回到饭店了。等会再说。」

    不等龙的回应,他果决地断线。

    他双眼直视前方,思绪清楚而心痛。

    他不属于这里,他只是个过客,谈什幺保护莫乃仪的大话。

    他不否认他对莫乃仪的占有欲,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带她一起回美。

    可是,他无法如此霸道的决定。

    因为他知道莫乃仪属于这里。他们之间只会是一段他假期的艳遇罢了。

    等他回美,他们便互不相干。

    而她是不是会在他之后,便寻找下一段恋曲,然后顺利结婚生子?

    可是,天杀的!他对这可能的结果,气愤的想大吼!

    光想象未来将会有个该死的男人,像他一样的吻她时,他就恨不得撕烂那男人,把那男人的骨头一根一根挑出来,削成牙签!

    不行,他不准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再也管不了莫乃仪将来会不会怨恨他的霸道,他就是要将她带在身边,直到他弄懂他对她的感情为何。

    即使有一天,他对她不再感兴趣,他也不放手。

    不管莫乃仪口中那个该死的唐伯虎是谁,都不成问题。

    莫乃仪注定要成为他萨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