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了替座落在台北郊区一家新开幕的度假饭店"都会恋馆"制作广告,汪恩绮开车载着马恬欣和康晓缇一同去参加简报会议。

    车子离开喧嚣的市区,转入绿荫盎然的北投山区,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芬多精气息和独特的硫磺味道。

    抵达目的地后,汪恩绮将座车停在停车场,三人一起走向饭店。

    "组长,这间饭店好漂亮哦,改天我们也来这里玩好不好?"康晓缇小碎步地追上恩绮。眼睛忙碌地看着优雅着华的装潢。

    "你正经一点、照子给我放亮一点,少给我惹麻烦。"恩绮瞪了晓缇一眼,给予口头警告,以免这个迷糊鬼又惹出难以弥补的憾事。

    "是。"晓缇乖乖地闭上嘴巴,跟着组长和马恬欣进入饭店大厅。

    向柜台人员告知来意后,由服务人员带领她们到会议室。

    会议室中,公关部张经理正指挥助理测试会议上要播放的投影片,见到"尚奇广告"派出三位美女来参加简报会议,咧出热络的笑容招呼。"你们这里先坐一下,桌上已经有这次简报的书面资料。"

    "谢谢。"恩绮回以微笑。

    入座后,恩绮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热咖啡提振精神,拿起简报资料翻阅,里头详尽介绍了"都会恋馆"的经营理念和品牌精神。

    "张经理,这次会议由你主持吗?"马恬欣向张经理打探。

    "这次的简报会议由执行长亲自主持,"张经理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他刚才来电说路上塞车,可能会迟到几分钟。"

    马恬欣点点头表示了解,又转过头和康晓缇讨论等会儿开会的细节。

    恩绮专注地研究手边的资料,没发觉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打开来,一道颐长的身影走入,原本寒牢的讨论声也顿时安静。

    "各位,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所以来迟了。"陆守禹先是微笑道歉,精锐的目光随即扫过会议室一眼,果然在长桌的左侧见到了汪恩绮。

    听见熟悉的男性噪音,汪恩绮惊讶地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一张俊逸的脸庞——

    陆守禹?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西尔饭店"的执行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看到他的嘴角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深邃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挑衅意味,恩绮连忙敛起脸上惊愕的表情,佯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此时张经理站到讲台上,拿起麦克风主持开场。"这次"都会恋馆"的广告简报会议,将由行政总监陆守禹先生亲自主持,他同时也是"西尔饭店"的执行长。"

    在张经理的介绍下,陆守禹起身向与会众人点头招呼,炯亮的双眸徘徊在汪恩绮美丽的面容上。

    张经理说:"而"尚奇广告"派出广告企划马恬欣小姐、创意组的汪恩绮和康晓缇代表来参加简报会议。"

    意识到陆守禹投来的注视,恩绮挤出一抹客套的笑容,刻意忽略他过分犀利的目光。

    晓缇对大家回以热情的笑容,然后悄悄扯着恩绮的衣袖,压低音量耳语。"组长,陆大哥是我男朋友的死党,我想只要我们的提案不会太差,应该可以顺利取得"都会恋馆"的广告合约。"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恩绮的脑海中却也同时浮现"冤家路窄"四个字。

    在众人的掌声中,陆守禹走到讲台上,拿起麦克风从容发言,"我是"西尔饭店"的执行长,同时也是"都会恋馆"的行政总监,这次就由我来主持广告案的简报会议。"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有默契地将灯光调暗,打开投影机,白色的萤幕上映出"都会恋馆"雅致的建筑外观。

    陆守禹拿着电射笔解说萤幕中的资料,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安克风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都会恋馆"是由西尔饭店和义大利迪诺斯集团共同合作的顶极度假饭店,在各方面都呈现出义大利风格的设计质感,我们希望能够创造出一个舒服的空间情境,同时传达优雅细致的生活品味……"

    恩绮握着笔,低头在书面资料上记录重点,一抬头不经意对上陆守禹深邃的眼神,下意识地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尽管她讨厌陆守禹自负不羁的模样,却无法否认,当他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时散发出一股沉稳精练的气质,举手投足都展现了天生的领袖魅力。

    尤其"迪诺斯集团"在饭店业享有盛誉,他能促成合作又兼任行政总监,看来这家伙不单只会装熟把妹,确实挺有几分专业经营者的能力。

    介绍完饭店的精神与背景后,陆守禹将话题带入此次开会的重点,"为了打响"都会恋馆"的品牌知名度,义大利总公司编列了近千万的广告预算,希望能制造震撼、精准地传达出饭店的吸引力。"

    听到如此大手笔的预算。马恬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要是能取得"都会恋馆"的广告合约,嘿嘿嘿,今年的年底奖金肯定很丰厚。

    恩绮却没那么乐观。这个案子不管是企划观点或编列的预算都十分吸引人,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和觊觎她的男人有交集,更遑论一起共事。

    陆守禹的视线凝定在恩绮身上,嘴角隐约噙着一抹淡笑。"不晓得获得金句奖的汪恩绮小姐,在你听过这份简报后有什么看法?若是由你主导,你会怎么企划这个广告?"

    恩绮敛去眼底的愠色,应付地挤出一抹笑容,优雅地站起身走向讲台,接过麦克风。"关于"都会恋馆"这个案子,若是由我策划的话,首先我会强化它的品牌形象,突显"迪诺斯集团"在精品饭店业的魅力,让欧美这波精品旅馆的风潮在台湾蔓延开来……"

    陆守禹站在讲台的另一端,一面聆听她的报告,一面欣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今天穿着白色洋装,搭上水蓝色短版外套,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优雅中带着几分清灵。

    其实两人今天会碰面不是巧合,他早已经从韩慎爵那边得知汪恩绮的资料,知道她任职于"尚奇广告",在业界小有名气,年纪轻轻就得过广告界最高荣誉"金句奖",也因此他才会直接找"尚奇广告"来参加简报会议,属意与他们合作。

    恩绮努力忽略他饶富兴味的注视,稳住心绪,继续发表意见。"在广告行销策略方面,可以主打雅致的客房设施、高级的义式料理,吸引时尚名流为主要客群;另外温泉汤屋和SPA会馆也是另一个企划重点,让旅客在度假的同时,体验全然放松的享受……"

    一抹激赏的光芒跃上陆守禹的眼底。汪恩绮的确有两把刷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确地掌握到品牌定位和广告行销的重点。

    她在谈及专业知识时,清丽的脸庞洋溢着亮眼的光彩,那独立自信的姿态特别吸引他,难怪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上述的意见是我初步的构想,整个企划大纲还是要以提案内容为主。我的报告就到此为止,不晓得陆先生对这些论点还满意吗?"她侧过脸,回给他一记假惺惺的笑容。

    "汪小姐的企划策略相当出色,让我十分期待贵公司的提案。"陆守禹给予热烈掌声,不吝啬地称赞。"我们暂定三个星期后再进行提案会议,至于这次的简报内容和相关资料,等会儿我请张经理替你们准备好,如果没有其他补充事项或提议,今天的简报会议到此结束。"

    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陆续退出会议室,张经理则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汪恩绮和马恬欣,三人在一旁讨论提案时间和预算问题。

    康晓缇趁着空档发挥媲美里长伯的哈拉功力,亲切地和陆守禹打招呼。

    "陆大哥,没想到你除了是"西尔饭店"的执行长,现在还兼任"都会恋馆"的行政总监,实在太厉害了。"晓缇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的组长汪恩绮小姐也很优秀,刚才她提出的广告策略十分吸引人。"陆守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导到汪恩绮身上。

    "对啊!"晓缇率直地猛点头附和,"业界都说邝楚南总监、恬欣姐和恩绮组长是"尚奇"的三巨头,只要有他们就等于是品质保证,构思出来的广告保证有质感又能兼具市场性。"

    站在一旁整理资料的汪恩绮,听见两人在谈论自己,不悦地蹙起眉心。她不喜欢别人谈论她,尤其参与讨论的人还是陆守禹这个把妹王。

    "汪小姐,那我们暂时敲定下个月七号举行提案会议,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再跟我联络。"张经理将名片递给她。

    "好的。"思绮微笑收下名片,在记事本上写下提案日期后,俐落地将资料全都收好放入公事包。

    "汪小姐,你等一下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参观"都会恋馆"的设备,让你更加了解我们的品牌精神和设汁概念。"陆守禹含笑的目光望向汪恩绮,在她说出告辞前先一步出招。

    "谢谢陆先生的邀请。"恩绮深吸呼,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哼,她猜这家伙说要带她参观设备是假的,借机想"把"她才是真的吧。

    要是姓陆的敢轻举妄动,她绝对会发挥"杀蟑绝技",把他打得连员工都认不出他来。

    "张经理,麻烦你带马小姐和康小姐到荷园用餐,顺便让她们了解我们餐点的特色。"嘿嘿,这下子就能将其它闲杂人等调开了!

    马恬欣和康晓缇朝恩绮眨眨眼,笑得十分暧昧,两人在张经理的带领下愉快地离开会议室。

    恩绮瞪了眼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认命地陪同陆守禹一起去参观饭店的景观和设施。

    秋天的金色阳光沿着翠绿山林铺展而下,形成一种邝懒舒服的氛围,璀璨得教人眯起了眼睛。

    陆守禹带着汪恩绮参观饭店的各项设备,详细解说每一处的细节与特色,譬如大厅采用黑色大理石和花岗石,搭配上义大利离塑艺术品,营造出尊贵的空间感。

    两人离开大厅后,往饭店后方走去,外面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花园,一抬头就能看到枝叶扶疏的绿林,阳光自片片树叶之间筛落而下,让人仿佛置身在一处悠闲静谧的私密空间。

    汪恩绮一边拿手机随手拍摄记录,一边专注地聆听他的解说。

    有别于她严谨的摸样,陆守禹的态度显得十分轻松,低沉的嗓音中隐隐挟带着笑意。

    恩绮防备地与他保持一个步伐的距离,在心里不悦地嘀咕着,真是可惜了这么幽静美丽的景致,她居然要被迫和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共同欣赏。

    ""都会恋馆"刚好位于大磺嘴源头,属于白磺泉,色泽呈现乳白色,又有牛奶汤之称,建筑师特别规划设了露天温泉,搭配上自然景观,可以算是我们的特色之一。"陆守禹的俊脸流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温泉就在这个小弯道后方,我带你过去看看。"

    "谢谢。"恩绮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公式化的笑容。

    两人绕过花木扶疏的弯道,来到露天温泉,花园式的庭园景观,巧妙地结合山野绿意和各种不同功能的温泉浴池,呈现出自然野趣。

    "的确挺有特色的。"恩绮惊讶于眼前的美景,忍不住拿出手机又多拍了儿张照片。

    "这么多广告公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尚奇广告"来参加简报会议吗?"

    陆守禹忽地转过身,邃亮的眼睛盯住她。

    "因为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有效率地打开知名度和制造影响力,达到贵公司预期的目标。"恩绮的回答相当制式,不让他有机会将话题带到她身上。

    他挑了挑浓眉,意有所指地轻笑。"就跟你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推销出去一样积极有成效吗?"

    "阁下未免管太多了吧!"她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我爱用什么方式将自己推销出去是我的事,就算我登报征婚也与你无关。"

    怎么会扯到她的私事,恩绮忍不住开炮斥责他的多管闲事。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好歹我们也相亲过,我想确定自己的相亲对象是否有和我交往的意愿也不行吗?"陆守禹笑得一脸灿烂。

    由于工作的关系,围绕在他周遭的女人不少,但他还没有见过像汪恩绮这么可爱又矛盾的女人。她明明长得清丽动人,却偏偏有副娇悍的倔脾气;拥有新时代女性独立坚毅的个性,却又坚持保守传统的思想。

    当她生气的时候,白皙的脸颊总会染上一层明媚的色泽,清亮的眼睛燃着两簇怒焰,有一种活跃灵动的光彩,尤其是她气呼呼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就像生闷气的小女娃,让他总是忍不住想逗她、闹她。

    "对于上星期的约会,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大的误解,我相亲的对象是韩慎爵,既然他中途离席,这场相亲就不算数,而你也不算是我的相亲对象,懂吗?"

    她极力撇清,不想跟他有任何公事以外的关系。

    "你能跟那么多男人相亲,为什么就不能眼我相亲呢?"陆守禹也够狡猾,将话题兜到他自己身上。

    她沉下娟秀的俏脸,不客气地直说。"你要是这么想相亲的话,不会自己去报名婚友社吗?我想以你的条件和财力,肯定会受到许多单身女性的青睐。"

    "但是其他女人都吸引不了我,我只想跟你相亲。"他炯亮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愠怒的娇颜。

    面对陆守禹暧昧的言语暗示,她的心忽地漏跳一拍,隐隐约约有股心慌的情绪涌上。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别上了这男人甜言蜜语的当,他只想泡妞、只会把爱情当游戏,不是真心诚意想结婚,她不能为了他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相亲。"她理智地提醒自己,也理智地再一次拒绝他。

    "为什么就是不考虑我?"陆守禹很纳闷,是她择偶的标准太严苛,还是他的男性魅力锐减,无法对她造成吸引力?

    "因为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条件,这样可以吗?"她恼怒地说。

    "我未婚单身、没婚姻纪录、无不良嗜好,没有负债、没有暴力倾向、也没有前科,我有固定工作、有资产、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哪一点没有符合你的择偶标准?"他咄咄这人就是要地给个解释。

    就上述条件而言,恩绮还真挑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然而理智告诉她,结婚和恋爱不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份平凡的幸福,一个可以和她厮守一辈子的男人,而不是一场轰轰烈烈却没有未来的恋爱、她吃过爱情的苦头,经历过被背叛的难受,知道用情不专的花心男人有多可怕,那种心苦、心碎、心痛的滋味就当作是一种教训,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们个性犯冲、价值观不同、对未来没有共识,这些理由可以吗?"她刻意轻描淡写,随口胡诌了几个理由搪塞。

    "我们甚至连好好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合不来?"他再一次逼问,不许她敷衍。

    "用不着相处,我早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麻烦汪小姐告诉我,我正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像你这样长得有点帅、事业成功、又爱把妹的男人,脑子里只会想三件事。"她抬起细致的下巴,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

    "哪三件事?"她的话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女人、工作、性。"她挑衅地与他对祝。

    "看来你对我的评价还不错嘛,起码没有把我归类为四处发情或精虫冲脑的男人。"他幽默地自我调侃。

    "我是不好意思说得太直,不过也相去不远啦。"她乘机再补上一刀。

    "你这么了解我,我不追求你好像会错过一段美丽的恋情。"陆守禹不死心地试探她的底线。

    "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我不想谈恋爱,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追求。"恩绮坚定地表达立场。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陆守禹不解地问。"你急着想结婚,忙着跟许多人相亲,却不想谈恋爱。"

    "谁说婚姻一定要和谈恋爱划上等号?有许多情侣即使谈了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最后还不是走到分手的结局。"她愈说愈激动,音量渐渐变大。"并不是每一段婚姻关系都要先谈恋爱,借由相亲寻找适合的伴侣也是一种方式。"

    "难道你真的认为单凭身高、学历、职业、生涯规划和相亲时的短暂交谈,就能判断出哪个男人能为你带来幸福吗?"陆守禹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认真坚定。

    他发觉汪恩绮是他见过最矛盾的女人,明明外表看起来知性又聪明,工作表现也很出色,怎么一谈到结婚就失去了理智?

    "起码透过这种方式我能剔除掉不适合的男人,减少自己爱错人的机率。"

    她对爱情失去信心却仍然对婚姻充满憧憬,渴望在充斥速食恋爱的社会里,以最传统的方式找到一份坚贞的誓言,与合适的人相守一辈子。

    "你是不是曾经在爱情上受过伤,所以现在才会逃避感情?"陆守禹冷静推敲她的言论,大胆地推测。

    不期然被说中心事,她稍稍一愣,连忙又以凶巴巴的气势武装内心的脆弱。

    "你少胡说八道!"

    她闪躲的姿态太明显了,这更加证实了他的论点。

    他霸道地往前逼近一步,她防备地往后退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是露天温泉池,左脚不小心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后仰,她失控地尖叫出声,闭眼迎接接下来的惨况。"啊——"

    蓦地,一股强劲的力量搂住她的腰,她没往后跌,反而整个人扑进陆守禹结实的胸膛,还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

    "你没事吧?"他的双臂牢牢地圈住她,两人的身体贴触在一起,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

    他明显地感受到她柔软的丰盈熨贴在他的胸前,淡雅馨香的气息萦绕鼻梢,彷佛是一种暧昧的勾引,让他忍不住想俯下身吻住她那诱人犯罪的芳唇。

    恩绮从慌乱中恢复理智,羞窘地挣脱他的怀抱,一抹不争气的红晕扑上她的脸颊,柔化了她倔强娇悍的形象。

    "小心,后面是温泉池,别摔下去了。"陆守禹体贴地叮咛。

    她稳住步伐,才发觉刚才一脚踩空时,左脚的高跟凉鞋不小心掉进温泉池里了,她现在是踩在潮湿的石板上,忍不住失控地低咒一声。"Shit!"

    "看来美女有难喽!"陆守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懊恼的模样,脸上又恢复微笑的表情。

    他的风凉话还真刺耳,恩绮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目测温泉池的深度。虽然池子不深,但她今天穿的是白色洋装,一下水身上的衣服肯定会变成透明,可是她也舍不得让新买的高跟鞋泡在水里。

    "你说我该不该英雄救美呢?"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淡笑。"我们来打个商量怎么样?"

    "什么意思?"

    "我下水替你捡高跟鞋,你跟我相亲一次。"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陆守禹,趁人之危不是君子该有的行为!"可恶,她怎么觉得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等她自己上钩。"我牺牲自己为你下水,向你要点代价不过分吧?"

    "这……好吧。"拿他无赖的行径没辙,她无奈地垮下肩,为了心爱的名牌高跟鞋,她也只好妥协。

    反正只是相亲而已,又不是要和他交往,还怕打发不了他吗?

    陆守禹脱下皮鞋与袜子,涉水走入温泉池里,弯腰拾起高跟凉鞋,再缓缓地走到岸边,盈握住她的脚丫,为她套进高跟凉鞋。

    "谢谢你替我捡回鞋子。"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亲密的举止,她羞窘地抽回脚。

    虽然陆守禹的行为有些无赖,但是看到他为了讨好她,丝毫不在意让一身名牌衣裤全都浸在水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尤其是他为她穿鞋的神情是那么专注,力道是如此小心翼翼……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是第三十四号的相亲人选喽。"陆守禹笑得一脸灿烂,她愠恼的娇俏模样有别于平日的倔强形象,十分惹人怜惜,益发打动他的心。

    "等我排好时间,自然会通知你。"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露天温泉。

    陆守禹凝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脑中的问号一个接一个浮现,为什么汪恩绮如此执拗地拒绝恋爱呢?她是在害怕什么吗?

    明明是一朵娇嫩的玫瑰,却总是以一身扎人的刺为保护色,她想防备什么?

    除了工作以外,他很少对一件事这么积极又执着,但她却激起他的征服欲与好奇心,让他忍不住想去探究她倔强脾气下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