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出婚纱店,霍希妍继续耐着性子跟手机另一头的人沟通。“……我已经试完婚纱,现在要搭出租车回家,你真的不用过来了……你专心工作,虽然这里离饭店不远,可是来来去去也很累人,出租车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拜拜!”她直接切断通讯,这样子比较干脆。

    这个男人真奇怪,一直打电话吵她,要她待在这里等他,他会尽快完成工作。

    难道他以为她会突然消失不见吗?还是说,她会半路被别的男人追走?

    虽然他那么关心她,她觉得很幸福,可是他真的有点神经质,自从蜜月旅行回来之后,他每天打好几通电话,通常第一个问题是:“妳在做什么?”之前他要求她结婚前暂时不要去图书馆,除了待在家里看历史小说,她还能做什么?说起来很好笑,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他比较担心她当落跑新娘。

    “未来的嫂子,最近好吗?”唐君慕突然像个鬼魅似的站在她面前,吓得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你从哪里冒出来?”她惊魂未定的瞪着他。

    “我一直站在这里,因为妳忙着讲手机,没有注意到。”唐君慕觉得好委屈,他向来都是焦点人物,她竟然视而不见!

    “你有什么事?”她这个人确实有那种忙着想事情时,不看前面的坏毛病。

    “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喝杯咖啡吗?”

    “为什么要跟我喝咖啡?”虽然他们兄弟变成现在的“敌对”状况,并不是唐君慕的错,可是因为唐君赫的关系,她总觉得他是“反派人物”

    “我们上次还没有聊完就被打断了,我想再跟妳聊聊。”

    “我们两个有话可以聊吗?”

    “我哥叫妳不要跟我说话吗?”

    “没有,他有这个必要吗?”

    原本笑意盈盈的俊脸瞬间暗沉了下来,唐君慕的口气带着戚楚的哀求,“妳知道吗?好久没有人陪我喝咖啡了,单纯的喝咖啡,难道不可以吗?”看他的样子真像只小白兔,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有办法狠心拒绝他?

    “今天天气好热,我快渴死了,不想喝咖啡,想吃冰淇淋,可以吗?”

    笑容转眼间回到脸上,他两眼闪闪发亮得像黑夜的星子。“当然可以,妳有特别指定的冰淇淋专卖店吗?还是由我推荐?”

    她发现这个男人很“善变”,简直像个女人!“我不挑剔,这附近哪里有卖冰淇淋,就去哪里吃。”

    “我记得前面有一家西餐厅,那里应该有卖冰淇淋。”

    他口中的那间西餐厅确实有卖冰淇淋,可是半个小时之后,霍希妍就发现这里的冰淇淋所费不赀,可是一点价值也没有,早知道就去便利商店买杜老爷,坐在公园舔巧克力甜筒都比现在幸福。

    “我们饭店的冰淇淋比这里好吃一百倍。”

    “你想跟我聊的话题应该不是冰淇淋吧?”她不得不佩服他,他真的很有耐性,冰都快吃完了,还悠闲的不愿意进入主题。她不笨,当然知道他不是单纯找她喝咖啡聊八卦……不对,应该说他确实是要喝咖啡聊八卦,只是八卦的对象是唐君赫。

    唐君慕优雅的拿起纸巾擦拭嘴巴,终于慢条斯理的进入主题,“妳知道我哥和妳爷爷是旧识吗?”

    一怔,这句话绝对不在她的预期当中,脑袋瓜瞬间乱成一片。

    “我哥名片上的头衔是唐园国际酒店副总裁,可是他真正醉心的是房地产投资,他跟妳爷爷是同好,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了,妳不知道吗?”最后的问句根本是多余的,他已经从她的表情得知她毫不知情,果然如他所料!

    “……爷爷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无法控制的轻轻颤抖。

    “说了,妳还愿意嫁给我哥吗?”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他是我爷爷的旧识,我就不愿意嫁给他?”她强装镇定的抬起下巴,没错,如果一开始知道唐君赫和爷爷相识,她确实不会把他列入结婚对象,可是他若执意买下她手上的持股,死缠着她不放,她最后还是会选择他。

    “我哥想要唐园国际酒店的持股,而霍老爷子想要一个接班人,他们互蒙其利,而妳,变成他们达到目的的棋子。我想,妳应该不是那种任人操弄的棋子。”

    “唐君赫是我爷爷属意的接班人?!”

    “正是,他们已经成为工作上的伙伴,有很多投资都是一起合作。”

    “可是,他的名字从来没有跟我爷爷连在一起过。”

    “这是当然,我哥出生在美国,是美国公民,使用的是英文名字,如果妳爷爷刻意保密,当然没有人知道他和妳爷爷的合作关系。”

    她很想告诉自己,唐君慕满口胡言,他的话绝对不能相信,唐君赫不是提醒过她,不管他说什么,都要当成耳边风吗?这个家伙为了防止唐君赫把他从总裁的位置拉下来,他会想尽办法离间他们,不让他们结成婚……

    可是,不管她心里如何诋毁唐君慕,此时此刻在她脑海缠绕的点点滴滴,都只是印证唐君慕没有半句虚言。

    当她向爷爷表明自己真的要结婚了,双方家长会面的日子确定了,爷爷闷闷不乐的问清楚她要结婚的对象是谁后,接着便以唐君赫的家世配得上霍家为由,爽快的接受了。爷爷的理由无懈可击,当下她也不觉得奇怪,根本忘了爷爷有多么想要一个接班人,他爽快接受的反应太失常了。

    常理来说,即使她不愿意嫁给他指定的对象,她挑选的人至少也要符合他老人家的标准,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应该是先召见唐君赫,摸清楚他有几两重,是否有本事当接班人。

    时间再往前推到他们相识不久的时候,她第一次在唐君赫的住处喝到熏衣草奶茶,他口中的那位好友说不定就是爷爷。

    还有,他们第一次在御家食堂用餐,他点的菜色全是她每次去那里必点的菜色,如果不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过,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呢?

    事情很明显,不管唐君赫是不是爷爷想要的接班人,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老早就认识了。

    “如果妳不相信我的话,妳可以向霍老爷子求证,当然,也许他会隐瞒或者回避,但是他们两个早就认识这一点,长跃建设的员工几乎都知道,他想要否认也没办法。”

    “你的话很矛盾,刚刚你说他使用英文名字,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和我爷爷的合作关系,现在你却说长跃建设的员工几乎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就想拚命的往上爬。

    摇了摇头,他慎重的纠正她,“我说,长跃建设的员工知道他们是旧识,是因为我哥偶尔会去那里,两个人开心的喝咖啡聊是非。”

    “你调查得可真清楚。”

    “我很关心我哥啊。”

    她倒觉得他是想办法抓住唐君赫的把柄。“你的目的何在?”

    “妳相信吗?我也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也许是好奇妳得知真相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也许是看到我哥太得意了,心里很不爽;也许只是好玩,认为你们平静的日子应该要有点火花;也许……算了,妳就当我这个人很喜欢兴风作浪。”

    “你把真相抖出来,唐君赫很可能会恨你。”

    “如果他恨我,那也不是坏事。”

    “你希望他恨你?”她有点惊讶。

    “妳应该说,我希望在他身上得到任何喜怒哀乐的感觉,即使是恨,那也比不恨好啊。”

    好奇怪,这个男人明明笑容满面,可她却觉得他全身上下有着道不尽的悲伤……现在,她应该为自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感到难过,可是她却反倒为他觉得可悲,他竟然连兄弟之情都在跟他哥哥做比较,但愿哥哥对他的在乎比他对哥哥的在乎还要多。

    “妳有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希望我解除婚约?”

    “就算我希望你们解除婚约,我哥也不见得会顺从我的意思,不是我泼妳冷水,妳的决心绝对比不上我哥。”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得知自己一直被人家当棋子操纵,有点骨气的人就不可能结这个婚,这不正是他盘算的结果吗?可是,她总觉得他的态度模棱两可,好像也不是多期待她解除婚约。

    唐君慕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窗外一眼,半晌,他又回头看着她,眼中出现了不曾见过的认真。“妳相信吗?也许我只是想考验你们之间的感情,看看你们是否禁得起风吹雨打。”

    她快昏倒了,这个家伙真的把她搞得糊里胡涂的!

    向唐君慕道再见之后,霍希妍就回家了,不过不搭出租车,而是一会儿走路,一会儿改搭公交车,像在打发时间的慢慢晃回家。

    她的心很混乱,这是当然的,原本开开心心准备披嫁纱了,却发现这根本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这个婚还结得了吗?

    可是,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了,她还是抱着期待!唐君慕编了一个很完美的谎言,他故意用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降低她的戒心。

    这一路上,她和自己辩论,一下子是检方,一下子是被告的一方,还好路程不是很遥远,否则真会搞到自己精神分裂。回到家,她累得只想直奔二楼呼呼大睡,试婚纱很累人,坐车走路更累人,这会儿叫她躺在床上睡上一天一夜也没问题。

    “霍小希,没看见妳爷爷吗?”霍老爷子洪亮的嗓门还真是惊人,感觉整楝房子都震动了起来。

    “我没看见,有事晚一点再说。”她现在没有力气跟爷爷争吵。

    “这是什么话,妳这个丫头要造反了吗?”霍老爷子气得从沙发跳起来。

    这回连出声响应都懒了,如果她停下脚步,他们祖孙俩肯定吵得没完没了。

    “妳给我站住,妳以为要嫁人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妳最好给我安份一点,惹火我,不让妳嫁人,看妳还敢不敢跟我拿乔!”

    她强压怒火,爷爷硬是火上加油,正可谓士可忍,孰不可忍……刚刚踏上阶梯的脚步缩回来,她转身面对爷爷,无所谓的说:“好啊,我不嫁了。”

    “妳说什么?!”霍老爷子震惊的表情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

    “我!不!嫁!了!爷爷,你满意了吗?”

    毕竟是老狐狸,霍老爷子很快就回过神来。“我不过念妳两句,妳就给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妳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你刚刚不是说,不让我嫁人吗?”

    “妳到底在闹什么别扭?阿赫没办法陪妳试婚纱,妳就生气了吗?妳都要嫁人了,成熟一点,别像个小孩子。阿赫打了一二十通的电话给妳,妳不接就算了,也不回家,妳知道他有多担心吗?”

    “阿赫?”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你们两个的感情还真好!”

    “爷爷和妳老公感情好不可以吗?”

    “可以,我们两个干脆交换,他来当您的孙子,我去当他家的女儿。”

    砰一声坐下来,霍老爷子气得头都晕了。“妳这丫头今天八成吃错药了!”

    她突然转身走进厨房,喝了一杯冰开水,再度回到客厅,坐在爷爷对面,可是坐了一下,又浮躁的站起身,来到一旁通往露台的落地门边,外头的风徐徐吹来,她终于可以平静一点的说话了。

    “爷爷,我今天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传闻,据说唐君赫是你属意的接班人?”

    “……这有什么好稀奇,阿赫很优秀,如果他可以成为我的接班人,我可是求之不得。”霍老爷子那双比鹰眼还锐利的眸子转为阴沉,看样子有麻烦了,有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在丫头面前长舌。

    “爷爷没搞懂我的意思,传闻是说,唐君赫早就是爷爷属意的接斑人。”

    “那又怎样?”

    “这么说爷爷承认了,你们连手设计我?”

    “爷爷确实早就认识阿赫,可是妳这个丫头说话要凭良心,阿赫是妳自已选择的对象,这种事岂是我们可以设计的?”

    “……如果爷爷一开始就表明你们是旧识,我就不会选择他。”

    “霍小希,在妳宣布结婚对象之前,可曾告诉爷爷,妳交往的对象是唐君赫?没有,对吗?爷爷当然也没机会告诉妳,我们两个早就认识了。”

    “骗人!”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妳和阿赫之间的事情,爷爷确实不清楚。”

    “我不相信,你们两个根本是串通好了,我要解除婚约!”

    “爷爷不知道哪个家伙在妳面前胡言乱语,如果爷爷可以操纵妳的感情,爷爷就不用盼望其它的接班人了。”

    “那还真是巧合,我要找老公,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爷爷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给妳出了一道选择题,其它的事情爷爷没办法操纵,也没办法决定,这一点妳自己很清楚。”

    即使如此,这会儿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她,脑子和心里乱成一团。

    “我要先解除婚约,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一次她头也不回的走上楼。

    这时,管家庄伯从联络门房的对讲机得知唐君赫来了,立刻过来通报。

    “老爷子,姑爷来了。”

    “我要单独跟姑爷说几句话,你守着那个丫头,别让她溜出去了。”

    霍老爷子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此时唐君赫的车子已经停在前庭,推开车门走下车,他心急如焚。

    “爷爷,小希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跟我过来。”霍老爷子带着唐君赫来到游泳池旁边的院子。“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小希面前乱嚼舌根,她知道我们两个早就认识了,她还认为是我们两个串通好设计她,我不敢让她知道,我给她出的选择题是你的主意。”

    唐君赫不发一语的紧抿双唇,他的不安果然应验了!最近因为结婚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他的神经也变得越来越紧绷,发现唐君慕没有出席今天饭店举办的活动,他就觉得很不安。

    虽然随后从饭店经理口中得知唐君慕去南部出差,心想自己多虑了,不过为了确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每隔十分钟就热线追踪霍希妍,还算好她搭乘出租车回到家的时间,他又打电话到霍家,可是当她没有回家,也不再接他的手机时,他就有预感大事不妙了。

    “她吵着要解除婚约,你要伤脑筋了。”

    “爷爷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处理。”

    “我可要警告你,她拗起来比石头还硬,没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摆平。”

    “爷爷真的不用担心,她的毅力比不上我。”

    闻言,霍老爷子总算放心了,这个孙女婿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千万不可以被那个丫头气跑了。

    “她在房间,你去找她吧。”

    曲着双脚缩在床尾的地板上,霍希妍双手捣住耳朵,以免自己的心思受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和呼唤声干扰。现在她再也没办法相信爷爷了,可是又不能否认他说的话某一部份是事实,爷爷确实无法操纵她的感情,如果她讨厌唐君赫,爷爷再怎么中意他也没有用。

    是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无法理解的受他吸引,一次接着一次,主动的人总是她。

    这一刻,她才体认到自己对他的咸情有多深,或许这才是最让她难过的地方,她爱他,他却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其它的利益。

    嫁给他,她只会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廉价,她不要,宁可失去他伤心难过,她也不要守着一个对她无心的男人。

    皱起眉,霍希妍揉了揉肚子,肚子好饿,好想吃东西,可是除非有勇气跳楼,又没有摔断腿,否则她很难逃离这里到外头觅食。咽了口口水,她爬到床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睡觉可以忘记肚子饿。也许是太累了,她的意识很快就迷迷糊糊的,她隐约看见爷爷,爷爷对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猜想他又在为自己辩解了,真是烦死人,他的嘴巴不累吗?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才这么一想,爷爷的身影真的消失了,这会儿她可以专心睡觉了,就在这时候,一股让她想忘也忘不掉的味道传了过来,那是唐君赫身上的味道……这个可恶的男人,连在睡觉都要跑来梦里骚扰她。

    她的视线蒙眬,看着他在床沿坐下,专注的凝视她,她想大声的叫他走开,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她生气的想推开他,可是双手好似有千金重,怎么也提不起来,只能任由他的唇舌缠绵的爱抚她的唇瓣。

    “妳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法官定罪之前,总要给被告辩解的机会,妳连向我求证都没有,就认定我罪不可赦,这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如果今天情况对调,你说不定比我还生气!

    “唐君慕对妳来说不过是陌生人,为什么妳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话?”她哪有轻易相信他的话?她找了很多理由反驳,可是他自己和爷爷确实有所隐瞒,她怎么想都觉得唐君慕比他们两个更可靠多了!

    “我知道,这是因为妳不够爱我,否则也不会因为人家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了。”

    唐君慕说了一大串,何止三言两语!

    “我要妳爱我,非常爱非常爱,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她是笨蛋吗?他又不爱她,她干么爱他?

    “妳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妳离开我。”

    她的主人是自己,她要离开,谁也别想阻止!

    他说一句,她就在心里想一句,见他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亲吻她的脸,最后甚至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她一直觉得他严重缺乏安全感,老爱抱着她睡觉,他的体温那么高,难道不觉得热吗?半夜时,她经常会找机会从他的怀里溜出来,虽然她很喜欢像猫咪一样蜷缩着身体睡觉,可是不时变换位置是她的嗜好,早上若看到她的头在床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夜霍希妍睡得很不安稳,当她睁开眼睛时,艳阳已经穿透纱帘洒了一室。

    从来没有睡那么晚,全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她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房门上正好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庄伯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覆上盖子的银制托盘,应该是早餐……她怔了一下,随即惊吓得坐起身,昨晚房门不是有上锁吗?

    “小姐,妳起床了。”庄伯把早餐放在茶几上面。

    “庄伯,你怎么可以不经我的同意,就擅自开门进来?”

    “对不起,老爷子叫我一定要让小姐起床吃早餐,我怕小姐不准我进来,只好擅作主张自己进来。”他深深一鞠躬。

    “早餐不吃也不会饿,爷爷干么管那么多?”才说完,她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彷佛没听见,庄伯泰然自若的径自道:“今天早上厨子帮小姐准备地瓜稀饭和酱菜,小姐最好趁热吃。”

    她想闹别扭拒绝进食,可是肚子频频抗议,于是只能向现实低头。“我会”

    “我不打扰小姐了。”庄伯欠个身,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昨天晚上姑爷照顾了小姐一夜。”

    “什么?!”

    “昨晚姑爷一直待在小姐身边,直到天亮了才离开。”略微一顿,庄伯忍不住又说:“我知道这种事轮不到我这个下人多嘴,可是姑爷真的很爱小姐,两个人有误会,一定要坐下来说清楚,千万别呕气,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好好珍惜,将来一定会后悔。”他四十岁就丧妻,因此对人生有特别多的感触。

    “他说他很爱我吗?”她觉得他比较爱爷爷吧。

    “姑爷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我怎么看不出来?”

    “如果小姐肯静下心来观察,小姐也看得出来。”

    “庄伯根本是爷爷那一国的人。”为了保住爷爷的接班人,也可以无中生有。

    “小姐,我是凭良心说话的人。”

    “那庄伯先去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庄伯就跟在爷爷身边,可是爷爷是一个很难对人家掏心掏肺的人,说不定连庄伯都不知道爷爷和唐君赫之间早有勾当。

    “小姐别想太多,最重要的是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妳赶快起来吃早餐,我下楼了。”庄伯再一次欠身,离去之前不忘把房门带上。

    拱起双脚,她双手一抱,下巴靠在双膝之间,他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她记得昨天晚上梦到他……难道那不是梦吗?

    当时,他跟她说了什么?好像是……她对他很狠心,什么不公平,什么不够爱他,还有什么……哎呀!她不记得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没有向她道歉,还跟她计较,难道他不知道女人更小心眼吗?很好,他死定了!

    真是奇怪,她明明上了锁,还上了横杆锁,他怎么有办法进入她的房间?难不成爬阳台吗?视线转向阳台,想想那里距离地面的高度,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不是猴子,怎么可能爬上来?如果说她半夜半睡半醒之间起床喝水,自己把房门打开,这个机率还比较高呢。

    甩了甩头,不想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T恤和七分裤,那是昨天穿了一天的衣服,这会儿已经皱巴巴的,脏死了,她还是先洗个澡,再来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