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唉!

    沈依蝶吃力的爬上往学校的斜坡,平常都不觉得这坡道走起来费力,怎么今天走起来她感到特别吃力特别漫长。

    「唉!」

    又一记沉重的叹息,沈依蝶真希望自己没有读这间学校,这样她就可以做一个快乐的高中生。

    昨天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从葛瑞奇被抬上救护车开始,她就被校长、主任、老师轮流训话,回到教室还得接受那幼稚学长的死忠亲卫队的口水炮轰,而她的白色单车也成了众人泄恨的工具,当场成为一堆烂铁。

    现在,学校方面对她的处分也不知足如何,恐怕她会被开除吧!

    谁教那个葛瑞奇是学校家长会会长的儿子,更是学校创办人的孙子,校方当然会往西瓜大边的靠,而像她这种毫无身分背景的自然就被牺牲了。

    反正她已经认命了,只是……光想到妈妈如果知道她被开除退学时的反应,她就头皮一阵发麻。

    不自觉的又摸摸已经习惯抚摸的长发,如今她已经变成短发了,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在自艾自怜的悲叹中,学校的宏伟大门已在眼前,她垂头丧气准备走进校门时,一辆名贵轿车停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里头随即下来一名穿著整齐的司机。「请问是沈依蝶小姐吗?」

    她不解地眨眨眼。「是的!」

    「你好,我奉命来接你的!」

    「接我?」

    「是的!接你到医院探视我们家少爷。」

    沈依蝶愕然的瞠著水眸,不明白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可是我要上课呢!」

    「请沈小姐放心,我都已经跟校长还有老师交代好了。」

    「不要!这样我算是旷课的,不行!」那个幼稚学长又在搞什么飞机啊?

    谁知,校长居然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沈依蝶同学,你马上跟著这位先生到医院探视葛瑞奇同学!」

    「可是校长……」

    「没什么好可是的!葛同学不追究你昨天的暴力行为,并且交代我们不可以依校规处分你,这已经是对你非常仁慈了,基于这一点,你必须亲自上医院去跟他道谢!」校长严厉的睨了她一眼。

    「但是……」

    校长根本不给她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一把将她押进车后座,关上门。「记住!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

    「是……」她也很委屈耶!为什么都是她的错?

    就在沈依蝶懊恼的时候,车子来到一家私人医院前的广场上,司机即刻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她愣愣的下车,没想到一旁早已经有一位目光犀利的老人在等她。

    「沈小姐,到了,这位是王管家,他会带你上楼见少爷的。」

    「哦!谢谢!」

    「沈小姐请跟我来!」

    「好……」她无精打采的跟随在王管家后面。

    穿梭在迂回的回廊时,她无意间瞥见附设在医院内的小花店,看看空无一物的手,实在不像是来探病的,那她就买东花表达一下歉意好了,即使心中有诸多的不平。

    只是,她发觉自己似乎多此一举,人家探望葛瑞奇的花篮可以说是从一出电梯大门就开始一路排开,更占据了整个护理站,每一种花篮无不是最高级、最昂贵的进口鲜花,而她手中这一小束包装简单的玛格丽持,似乎就显得太寒酸了。

    王管家在一扇门防紧闭的病房前停下脚步,必恭必敬的对著里面报告,「少爷,沈小姐来了。」

    「进来!」

    一进到病房,便见到脸上裹著绷带的葛瑞奇,他正以一张嚣张诡谲的表情瞅著她,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唉!他又要要什么花招了啊?再看到他裹著绷带的手……看来他的手真的是断了。

    昨日那一役,他伤得可真不轻。她该上前慰问两句吗?

    不过,说实在的,看到他伤成这样子,她还真有点幸灾乐祸呢!

    「你拿那东花是要送我的?」葛瑞奇盯著她问。

    她举起手中的小花束,愣了愣。「嗯……祝你早日康复。」说玩,她火速将花束塞到他裹著绷带的臂弯中。

    「把花插起来!」他以眼尾示意。

    「你要我把花插起来?」她比比自己。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不必吧!你整个病房内到病房外到处都摆满了高级花篮,这种上不了台面、入不了你大少爷眼里的花束就不用插了。」

    这女生搞什么鬼?意见特别多!「叫你插就插!废话那么多!」他怒咆。

    「啊?!是……」

    她火速将还塞在他手臂上的玛格丽特拿过来,插到病床旁边小矮柜上的漂亮琉璃花瓶里。

    「王管家,把这间内所有的花全给我拿出去,剩沈依蝶拿来的这束花就好了!」

    「是!」王管家手脚俐落的马上执行小主人的命令。

    沈依蝶呆愣地站在一旁看著一群人忙进忙出的将原本充斥在房间内的鲜花全搬了出去。

    「搬完后你们就全部出去,沈依蝶留下就行了!」他冷冷地命令。

    「是!」家仆们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原本被花占满的病房顿时显得空荡无比。

    「找地方坐!跟个呆子似地站在那里做什么?」

    「哦!」她连忙找了一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

    葛瑞奇单臂抱胸,趣味盎然的盯著神色紧张的沈依蝶。把头发剪短的她更显青春俏丽,这女生他是愈看愈有趣,昨天不是泼辣得像只猛狮,今天竟变成畏缩的小猫了,不过这两种动物本来就是同一科,只是大小区别而已。

    片刻之后——

    这学长是在做什么啊?她都来了半天,他却不吭一声的,就只是要她呆呆坐在这里,偌大的病房就只有他们两人,怪别扭的。

    她率先打破沉默,「呃……学长,请问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你快点说,我还要赶回去上课呢!」

    「一天不上课会死啊?」

    「不行的!」他打算把她留在医院一整天吗?开什么玩笑!

    「说说看为什么不行?」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用功的学生。

    「那会浪费很多钱呢!」

    钱!葛瑞奇睨了她一眼,然后从鼻间发出不屑的轻哼。

    沈依蝶秀眉微蹙。她最讨厌这种不把钱看在眼里的大少爷了,他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不小心恰巧出生在有钱人家里而已,有什么好践的,又不是他自己赚来的。

    「喂!学长,像你们这种打大户人家出生的大少爷和大小姐,自然不会了解民间疾苦……每学期的学费可是足以买一间公寓呢!你这种轻蔑的态度让人看了……」

    「停!我不想听你长篇大论,这不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他低吼。

    沈依蝶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吼给吓了一跳,娇小的身子缩进身后的沙发。「那学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邪恶的勾起唇角。「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她搔搔一边太阳穴。「是觉得很奇怪……你看见我应该像看见仇人一样,怎么可能还会给我这般好脸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长臂一横,从床边的小矮柜抽屉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沈依蝶水瞳微眯,露出危险眸光。「什么东西?」

    他不疾不徐的念著手中的资料,「沈依蝶,十七岁,就读圣薇格学院……一年……家中除了父母,还养了一只叫小白的黑狗……父亲是连胜电子的厂长……家中算是小康……父亲沈大纬年薪……母亲邱淑芳家庭主妇……」

    沈伊蝶惊觉不对劲,即刻制止他继续念下去,「停!我的身家我比你还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你有何目的就好!」

    「你脑筋倒是很清楚嘛!」

    「快说!」她已经被他嘴角那抹诡谲给戏弄得心头发麻,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如果我真的要追究你昨天的责任,恐怕不是只有退学可以了事的,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很严重?」他故意慢条斯理的说,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就知道这恶劣学长传唤她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你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她感到危机逼近。

    他沉沉露出一记诡谲到了极点的冷笑。「恐怕是得上少年感化院去待个一年喔!」

    「喂!是你自己跌倒的,关我什么事啊?」

    他不认同的晃动自己修长的食指。「别忘了我手臂上还有你的齿痕,你蓄意杀人、意图不轨的动机明显,你认为法官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更遑论大法官跟我家很熟的。」

    「你好卑鄙!」她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

    他随即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爽样。「呵呵!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你懂吗?像你这种没有特权的平民,是无法体会个中滋味与好处的!」

    「有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她粉拳紧握,气得全身颤抖。

    「没错!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他狂妄的回答她的问题。

    沈依蝶必须很努力的控制,才能避免让自己又增添罪名。「你很机车耶!」

    葛瑞奇趣味盎然的欣赏著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小脸,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心头就有说不出的爽。

    呵呵!终于一雪昨日的耻辱,再来就是连本带利讨回他心灵饱受摧残折磨的公道了。

    「我是机车,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机车得制止校方对你做出处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吗?」

    「我一向不是善心人士,我是那种即使看见人家要跳楼,我也会踹他一脚让他早一步坠楼的那种人!」

    沈依蝶顿时觉得寒气透骨。「你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我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终于松了口气。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提出告诉吗?」

    看来是她放心太早了。「你有什么条件?」她就知道这小家子气的臭男生没这么简单放过她。

    「你倒是很清楚嘛!」

    「你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威胁恐吓的话,不就只有一个原因或目的吗?」

    「你倒是很爽快!」

    这么快就洞悉他的企图,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必须跟她迂回好半天的,然后听她哭天喊地的求饶,她这般镇定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要照原定计画来整她,哈哈!

    沈依蝶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只能任这恶魔宰割。

    「好!那我就爽快的回答你!」

    「快说啦!」她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心头忐忑,她抱著头,额抵著膝盖,屏气凝神的听他「宽宏大量」的条件。

    他坏坏的扬起性感薄唇。「我要你当我专属的佣人!」

    「嗄?!」他说什么?沈依蝶惊骇地张著小嘴,整个身体都陷进沙发内,食指颤巍巍地指著前面那张狂妄嚣张的脸孔。「你……你……」

    「直到我康复为止,你都要当我的佣人!」

    「你说什么?佣人?你有没有说错?」希望是她听错了。

    他笃定地点点头。「没错!你必须当我的佣人,照顾我直到我康复为止!」他咧齿奸笑。

    「你家应该有成打的佣人供你使唤,为什么还要我当你的佣人?」

    「我就是要你当我的贴身女佣!」葛瑞奇脸上有一抹被宠坏的任性。

    「贴身女佣?!」沈依蝶尖叫,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贴身女佣这名词好暧昧……好像……好像日本A片传统上演的剧情……大少爷和俏女佣……然后画面是……是不堪入目的……

    他……他……他这个披著人皮的大恶魔!她掉入他的手中,那她还有明天吗?她的清白……

    完了……她完了……

    不,她绝不答应!对!她还有选择空间的……

    「如何?」他邪笑的问。

    沈依蝶深呼吸三口次。「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他扬起佣懒迷人的微笑,坏心肠的摇晃著食指。

    沈依蝶粉拳紧握,得十分克制,才不至于让自己尖叫出来或是又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坏坏的勾起唇角,握拳抵在下颚,趣味盎然的看著她那张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然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赶快考虑喔!迟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沈依蝶眯起眸子,狠狠地瞅了他一会儿,不得不投降。她现在终于清楚的知道葛瑞奇是个什么样的坏蛋了。

    「再给你三秒钟,你就准备接法院传单!」他邪恶的漾著笑。

    「你……」沈依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最讨厌的就是遭受人家的威胁,而这个可恶的臭男生居然就这么抓著她的痛处威胁她!

    「二……」

    「等一下!」

    「怎么样啊?」

    她咬牙恨恨地瞪住他。「你……是不是只要我答应当你的佣人……照顾你到康复为止,你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对!」

    「那……是不是不管我现在做什么事……你都不会计较或记仇……」

    「是的,只要你当我的女佣,在这之前,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跟你计较。」

    「你说的喔!只要我当你的佣人,照顾你直到你康复为止喔!」

    「你很烦呢!要我说几次?!」

    那好!那她就趁这机会好好先报一下老鼠冤!沈依蝶怒气冲冲、不怀好意的接近他。

    「你……你想做什么……啊!」

    在葛瑞奇还来不及揣摩出她的意图时,沈依蝶便狠狠一记右钩拳挥出,当场将他揍成大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