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杜悠悠用力将刚洗好的衣服抖开,准备晒在绳索上。

    这两天走了好几场工地秀跟庙会,忙得她没有时间洗衣服,今天赶紧利用中午稍微的空档时间将衣服洗一洗,否则就没有衣服可以换了。

    还有,那位先生受伤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得赶紧洗起来,不然时间一久,血迹就洗不起来了。

    晒完洗衣槽内的衣服后,她准备洗第二批,才拿起其中一件,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

    皮夹?她可没有这种男用皮夹,该不会是她救回来的那位先生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请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了……

    她将手臂上的水渍抖一抖,捡起皮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叠钞票和几张信用卡、提款卡外,一张证件都没有。

    哇哩咧!没证件啊……她泄气的吁口气,抽出其中一张信用卡翻看后面的签名栏……蓝少祺?这该不会是他的名字吧?

    将信用卡抵在唇边,她咬着下唇、吊着白眼思虑了好久,做出了许多假设。

    算厂!不管了,先拿去给他吧!说不定对他的记忆会有帮助。

    甩一甩手上多余的水渍,她转身拉开纱窗门,蹦蹦跳跳进客厅。

    “哈罗!喂!呦呼——”这种呼喊声已经成为她呼叫他的特定川词。

    “什么事?”蓝少祺从院子里探进头。

    “你在做什么?”

    “帮你把坏掉的竹篱笆修好。”

    她连忙挥挥手,要他进屋来。“你先别忙那个了!先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什么?”他脱鞋进屋,纳闷的接过她手中的皮夹。“这谁的?”

    “不是我的就当然是你的罗!从你的西装外套掉出来的。”她耸耸肩。

    他睨她一眼,打开皮夹后随即将皮夹丢还给她。

    她不解的盯着他。“喂!你干嘛?怎么不看一看呢?”

    “里面又没证件,看什么?”

    “有信用卡啊!上面有签名,这样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啊!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查出你的家在哪里!”

    他有点生闷气的坐到落地窗窗台上。“信用卡的个人资料是保密的你不知道吗?要怎么查?”

    她泄气的垂下双肩。“也对……但最起码知道你叫蓝少祺了啊!”她连忙向前拍了拍他的背膀。

    “你确定那是我的名字?”

    她将皮夹塞回他怀中。“先用这个名字吧!就算不是也没办法了,总不能每次我都喂啊喂的叫你吧!”

    她说的不无道理,他只好点头答应接受。“只好如此。”

    “提起精神来吧!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恢复记忆了。”

    “希望如此。”说完,他从皮夹山抽出那一叠钞票塞给她。“这些钱你收下吧!反正我目前也用不着。”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她十分困苦而且缺钱,虽然不知事出何因,但这些钱对她应该多少有点帮助。

    他可真是大方,皮夹随随便便都有一大叠钞票可以送人,这叠钞票对她来说可是要唱很多场秀、甚至是赶场赶到发疯,让她不由得对他的慷慨有点心动跟感激……但是……

    她摇头,“不行,这些钱是你的,说不定你以后用得着,你自己留着。”

    “我还有提款卡,再去领不就得了!”他理所当然的说。

    她伤脑筋的指着他。”蓝少祺,你似乎忘记自己丧失记忆了,请问你知道提款卡的密码吗?”

    蓝少祺愕然的看着她。“对喔!”

    她将钱还给他。“收回去吧!我不会拿你的钱的,即使你是出自于好心或是看我可怜,我都不会收的,我有自己的原则。”她一脸正经的说。

    见她坚持,他说:“不勉强你,但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知于我,可以吗?”

    “嗯!对了,已经这么多天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杜悠悠,以后请多多指教。”她笑容灿烂的伸出手。

    看见她宛如春花绽放的璀璨笑容,他心头的阴霾顿时不意而飞,报出信用卡上的名字,“蓝少祺,以后也要请你多照顾!”

    “哈哈!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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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老蓝,你先别激动啊!还没找到人不是吗?”辜老爷爷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着。

    “还没找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我那孙子肯定是身首异处了!”

    “老蓝啊!你也太悲观了,搜查报告还没出来不是吗?”

    “就是出事地点附近方圆十公里都搜遍了还没有他的下落我才担心啊!”蓝老爷爷哭得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两名老友见他这副样子,实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蓝少祺那孩子就跟他们的孙子一样,自小看到大,如今发生这种事,他们也很难过。

    “老蓝,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才教人害怕……”邵老爷爷如此这般安慰着。

    辜老爷爷也在一旁附和,“对、对!老邵这么说实在是对极了,这表示还有一线希望!”

    “对啊!说不定少祺那孩子被人家给救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跟我们联络……你说对吧?”

    “会吗?”蓝老爷爷还是哭得死去活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子的没错,派出去的搜救人员不是都没找到人吗?那肯定是被人给救了。”辜老爷爷打包票的拍胸脯。

    “会吗?地上的血迹可是拖行了几十公尺啊……我怕是被人给毁尸灭迹了……”想到那种可能,蓝老爷爷更是哭得惊天动地。

    这般鬼哭神号的哭法,不要说一般人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年事已高的老年人家?两位好友可是替他担心得不得了。

    辜老爷爷小声地偷问,“喂!我说老邵啊……事发至今,怎么没见你孙子呢?平常他跟少祺那孩子交情不是挺好的?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未见他出面替老蓝处理呢?”

    “唉!别提了!你孙子呢?阿宸不在也还有你家辜衍啊!不是吗?”邵老爷爷摇头叹气。

    “你孙子该不会跟我家那不肖孙子一样,逃得无影无踪,让我遍寻不着吧?”

    “噎?辜衍也是吗?”

    “该不会是我们玩笑开过头了吧?”两个老人异口同声的提出质疑,接着甚有默契的共同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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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蝉鸣鸟叫便扰人清梦。蓝少祺被吵得翻来覆去的,最后是逼不得已才起来,才想翻身下床,身上的躺椅便嘎嘎作响。

    这几天他都是睡在这张老旧躺椅上,他搔搔头,下床收起垂挂的蚊帐。所幸现在是夏天,睡在这躺椅上还算凉快,还可以用这古老式的蚊帐来驱蚊,如果是冬天,他可能就会冻死了,毕竟蚊帐是没有避寒功效。

    他动了动酸痛的筋骨,这已经是每天起床的例行公事,躺椅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可以一夜好眠的地方。

    不过,既然寄人篱下,又丧失过往的记忆,他就只能依靠救命恩人一段时间,然后好好盘算一下未来,可不能太过苛求。

    虽然他丧失了记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睡过这么难睡的床,全身酸痛得不像话!他忍不住甩甩手、扭扭颈子的。

    “你起床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杜悠悠抱着一桶洗好的衣服,准备到外面院子晒。

    蓝少祺睨了眼她手中的衣服,发觉她真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一大早就将衣服洗好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勤奋的女人。

    “不了!”他没好气的咕哝。

    他的头皮痒得几乎快让他爆炸,一整晚翻来覆去的抓着奇痒无比的头皮,整颗头几乎决抓破了。

    奋力甩甩他已经痒到快受不了的头皮,由于头上的伤让他无法洗头,所以整颗头已经臭酸到让人退避三舍、也痒得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地步,这种的尴尬真教他想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一个帅哥怎么可以有头皮屑呢?这难堪真是侮辱了他的帅,有辱他的美名!

    “很痒吗?”杜悠悠站得最少离他有十步之遥,关心的问道。

    这不能怪她啊!谁教她一稍微靠近,就闻到由他头上传来的酸臭味,简直要将人薰死,她才不敢靠近呢!

    起床气再加上头上让人无法呼吸的异味及搔痒,蓝少祺显得火气颇大。“你说呢?你自己都不敢靠近了!”

    被他看穿,杜悠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被你看出来了…”

    “换作任何人都一样!”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杜悠悠噘嘴的望着他。想当然耳,她一天不洗头都会难过得受不了,更何况他少说一个礼拜没洗头了,还是大热天的呢!难怪他一脸快抓狂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不然我烧壶热水,避开伤口帮你把伤口周围的头发洗一洗,你觉得如何?”

    天啊!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提议呢?想他这头洗起来一定很恐怖……

    可是……不帮他洗,别说他已经快为这一头发酸的头发抓狂,连她也不太敢靠近他呢!

    为了自己好,她还是接下这艰钜的工作好了!

    烧热水?蓝少祺怔愕的瞅着她。都什么年代了,水还用烧的?

    唉!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啊!连个热水器都没有,还得用烧水的方式……罢了。谁教他是被一个穷到快被鬼抓走的善心女孩所救,没有抗议的权利的,她肯提议帮他洗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他挥挥手,示意她快去。“那就快点吧!”

    不消片刻,蓝少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享受着“五星级”的绝顶待遇。

    一旁可携式的瓦斯炉上煮着一壶热水,正强强滚的冒着白烟,地上的水桶边缘披着——条干净的毛巾,这景象像极五○年代才有的画面。

    厚!老天!曾几何日帅哥如他也会沦落列跟身上发出异味的乞丐游民一样,连想要洗个头都是奢侈的享受!

    他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进活,“对!就是那里……用力点……唉……对、对、对……继续……”

    “这里是吗……那还有哪里痒?”杜悠悠表情恐怖的抓着一头几乎变黑的泡沫。

    “还有过来一点……上面……上面……”

    “这里?”

    “对!用力点……”蓝少祺挣扎的低呼着。她帮他再抓个几下后便提议,“蓝少祺,我先帮你冲水,等一下再洗一遍好吗?”

    “也好!”杜悠悠将屋里的躺椅搬到院子里来,“来!你躺上去,头仰往下,等会儿冲水时才不会淋到伤口。”

    唉!真是困难啊!她将滚烫的热水倒一些到水桶内,再用冷水调匀,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时,便舀水清洗他头发上的污垢泡沫,当杜悠悠开始冲洗时,蓝少其不由自主的呼喊出声,“啊……唔……”见他龇牙咧嘴、痛苦的叫着,她以为是水太烫了,连忙问他,“烫到你厂吗?”

    他咬牙用力深呼吸,再吁出一口气,“没有!”哦!真是舒服!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仿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舒服过。“那……你怎么叫成这样……”听起来有点淫秽。

    蓝少祺狰狞着五官。被这热水冲下去,他真是有说不出的舒服啊!因为实在太舒服了,只能以‘爽’字来形容!”

    杜悠悠愕然的看着他,“这样啊!刚刚我还真的被你凄惨的叫声给吓一跳呢!”他忽然睁开眼睛瞪着她,冷冷回她两字,“抱歉!”这丫头肯定是想歪了。当头上的泡沫逐渐洗干净后,蓝少棋整个人终于感到舒爽多了,虽然洗得很困难,但他敢说这是有生以来洗得最感动的一次。

    见他脸上原本痛苦的表情渐趋缓和,朴悠悠的心情山跟着好起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觉他人还不坏,根本不需要对他有所防范。

    她这个冷清了好久的家,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较有家的感觉,让她会渴望赶快回来、感觉好像有了个亲人在等待她回家似的,冷却的心也一滴一滴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