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是什么?

凌晨一点抵达家门,家人全睡下了,车库中有一辆红色的轿车,早已令他讶异,更别说他床上突然蹦出来的一名小娇客了。

贺儒风确定自己没有醉,除非清茶里含有酒精成分,但他床上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若不是出于幻想,就说不过去了。

他悄悄落坐在床沿,伸手轻怃向那个“幻觉”。就着床头灯,他看到一张漂亮可爱的面孔,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爬上心头。手也触及到那温热,确确实实,他的床上睡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小美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哪里来的小朋友?

小女娃的书包放在他的桌上,床头柜上有一本相本。他打量着房间,决定去问明白。希望父母没有睡得太沉。

“唔嗯……”花冠群揉揉眼,想尿尿地想喝水,嘤咛了声。半睡半醒的下床,然后跌入一只空纸箱中“呀!”惨叫声闷在纸箱里。

“小心。”贺儒风打开大灯,抢救不及,将小娃儿抱回床上。“有没有哪里跌疼了?”

花冠群连忙瞪大眼,双手高举攀住贺儒风的肩。

“你是我爸爸!”真的人耶!活生生的唷!

“呃!”他楞住,平空跳出一名小娃娃叫他爸爸,他不由得怀疑今天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日子。

“小妹妹。我不……”

“爸爸!爸爸!爹地!我是冠群呀!”甜滋滋的撒娇声足以溺毙每一颗钢铁心。

“爸爸,你好帅喔,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喔,好高兴你回国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台湾过得有多么辛苦寂寞。人家我得了好多奖状要给你看,但被外婆拿去补墙壁掉漆的地方,我也有好多考一百分的考卷,不过被妈妈拿去当便条纸使用,爸爸。”

“小妹妹,等一下……”贺儒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只得一件一件地问。

“我叫冠群……”她纠正。双手双腿仍巴在父亲身上,俨然有无尾熊死抱尤加利树的架式。

“好的,冠群,你住在哪里?父母是谁?怎么会睡在我床上?”

“我说过我是你的女儿了呀。”花冠群不免要疑惑起父亲的脑袋是不是真有老妈吹嘘的那么英明神武了。难道她有笨蛋到逢人就认父吗?

“我既然是你的女儿。生我的当然就是你前妻花解语了。叔叔说我长得有一半像你,你不可以不认我啦!”她霸道的叫着。

贺儒风震惊的看着小女孩,她……她…她是解语的女儿?!解语与他共有的女儿?!他居然有了一个十岁大的女儿!“你……叫冠群?我的女儿……”

“爸爸,你吓傻了吗?”她好担心的问着,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可不要被吓成了呆子。

“你妈妈呢?她也在这里吗?”他仍在失神状态,不过却能立即问出他衷心想知道的。

“她没有来,她吓都吓死了,只让叔叔带我来见爷爷奶奶,很好笑喔,爷爷奶奶都不知道我是他们的孙女耶。叔叔也不做一下介绍,很奇怪的人对不对?”

“你才奇怪呢,小丫头。”站在门口的贺儒云笑着回应,他洗完澡就发现大哥回家了,正要过来解释,不料小丫头早已不畏生的自我介绍了。

“叔叔,我长得不像爸爸吗?如果他不相信我是他女儿,是不是要滴血认亲?”花冠群转头看着贺儒云。

“对不起,冠群,爸……爸爸被惊喜吓到了,你长得像你妈妈也像我,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贺儒风连忙安慰怀中的小娃娃。即使他尚无法相信自己有孩子,但铁铮铮的事实已让他渐渐接受了。

“你没有其他女儿吧?”花冠群怀疑的问。

“放心,丫头,你爸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蹦出来的孩子。”

“儒云,这……?”

“我要喝水,爸爸。”

“大哥。先下楼再说吧。”贺儒云笑了笑,率先下楼。

贺儒风抱着不肯自己走的女儿走下楼,纷乱不清的思绪表露在复杂的眼波中,看着他突然拥有的女儿,透过女儿,还想着另一张睽违七年多的丽颜。怎么也想像不到,他与解语之间,居然延伸了一条再也切断不了的根源。他与她共有的孩子。

直到冠群又睡下了,两兄弟才坐在客厅中聊天。贺儒云简单的说着与她们母女相见的经过,不免笑道:“大嫂的火爆性格一点也没有变。还以为她成了女强人后,至少会有一点收敛。我想这应该是她事业格局一直拓展不开的原因之一。”对于大嫂所经营的事业他有一点耳闻,不过因身处不同行,所以没有刻意去打探,以致于全然不晓得她已为贺家生下一名后代。

“能活得真实自我,也算是福气了。我想她应该过得很好吧。”可以料见更具风韵的解语身边的追求者只多不少。他是希望她过得好的,即使她的春风得意会令他失落揪心。

贺儒云将一张纸片送到兄长手中。

“冠群给的。上头有大嫂的地址与电话,铅笔为的那一行数字是她们母女专用。至于你。我听妈说你已有一个交往中的女友,就不知你想要的是哪一份感情的回馈了。”

贺儒风以拇指指腹轻轻娑抚过名片上头的名字,流泻出不自觉的温柔依恋……

只是,七年前个性不合而仳离的夫妻,不会在七年后个性突然相融了,眷恋仍在,问题也仍在。无力去改变更多的前提下,这份眷恋便成了痛楚的延长,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解语不肯通知他,是否表示她也没把握(或不愿)修复这段感情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总要见面的。到时再说吧。”贺儒云起身仲了伸腰。“我不懂爱情,不过依我的做法,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律先放置在身边再说。至于适不适合,就待时间去改变,哥,想想看,七年的时间,小女孩也该长大了。”

道了晚安,他上楼睡觉去了。

贺儒风仍看着名片,眼神温柔又忧伤。解语呵,这个在他平淡生命中投下巨石、掀起狂涛的火焰女子……

遇见她,是他生命中第一道奇迹。

一切恍若才发生在昨日,没教岁月洗褪去鲜丽的色彩。要让这段记忆斑驳,谈何容易?

那年,他才刚服完兵役,收到学弟寄来的邀请函,也就无可无不可的与方榕他们一同回母校参加迎新舞会。反正他原本就有点事要回学校找教授。

他见到了她:一身火焰红衣的解语,以着足以焚烧每一个男人心的狂野绝望,向他的心攻占而来,她是舞会的焦点,没有招蜂引蝶的动作,不必有风情万种的表情,却已让所有男人趋之若婺,不由自主的把眼光尽放在她身上,痴痴呆呆无法移走,他从来就不知道一个不施脂粉、容貌清丽,甚至是年纪稚小的女孩会令人感受到狂野与炙热的火焰美。

而她天真的居然不明白那群固着她看的男人是什么意思,不断的用杀人般的眼光一一回敬每一道爱慕的视线,非要把那男人瞪到畏却缩回眼光不可。

话看待了。这是后来相恋后,她这么讲给他听的。

那时他没有接近她,却也是痴痴的看着她。不想有任何行动。只是纯粹欣赏的观看,因为自知平凡,与这种天生耀眼的女孩沾不上一点边,何况他从没有追求过人,若真的不自量力想追这个小美人,怕不技术拙劣到笑死人,别说佳人会丢来多少白眼了,所以他本来决定默默欣赏的。

只是,不久后她终于感觉到他这边的方向有人在看她,丝毫不犹豫不吝气的送来两只大白眼而,当两人目光衔接后,各自都震慑住了心神…

他尚不知该怎么为自己的唐突告罪时,她已满脸潮红的向他走来!她那种“义无反顾”的步伐让他以为自己快要遭到报应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任何报复的举动,竟是伸出雪白的小手自我介绍了起来……当他握住了她滑嫩的心手,仍不放相信这是真的,那一晚,他的心失落了,沦陷在一名十八岁的小女生手中,再也收不回来!相恋了三个月,然后闪电结婚。她是在休学之后才告诉他的,因为她没耐心等上四年,眼巴巴的看其他女人(其实是她多虑)对他流口水。她的个性永远是不顾前后的冲动急躁。当她立定决心要当他妻子,就没耐心去等待。

她的个性一直令他惶然难安。爱上他、嫁给他是种冲动,那,倘若哪日,她又冲动的爱上别人,或觉得婚姻很无趣、觉得他平凡不适合她,是否也就迫不及待的丢下一纸离婚证书,然后远离他的生命呢?

他的恐惧终于成真。解语离开了他,唉……

疲惫的揉着眉心,望着外面逐渐翻白的天色,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添入什么变数。但,能再度见到解语,总是件令人期待的事。

解语、冠群与他,三人之间能有圆满的未来吗?

解语是以着什么心态生下冠群的?

许多的疑问逐渐浮上,他闭上眼,企图摸索出一点头绪。然而脑中飞转的,却是那名火焰一般的女子倩影。

赵玲是花解语最新任用的一名助理,凭着“威武不能屈,利诱不能移”的性格得到这一份工作。除了平日打理一些事务外,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收买为古天牧的间谍,否则杀无赦。

本来是觉得工作理想、薪水也合理啦,不过,此刻看着自己单身小套房唯一的。被老板占据住,她不得不想自己是不是渐渐成了被剥削的劳工之一了。

从日本料理店载回半醉的老板,服侍了她大半夜,结果花老板睡得舒服,她可惨了,成了一只熊猫。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因此而送她一天特别假?赵玲自怜的想着。

“赵玲……有没有止痛药?我头痛。”花解语呻吟的捧着头。

“哪。”她早准备好了。

吃完了药,花解语坐起身。

“几点了?”

“八点了,老板。”

“喔,要准备上班了,你等会先载我回公寓换衣服,再一齐去公司!今天还有一大堆烦人的事要做。”头痛归头痛,该办的事却一件也不能少,真可悲!

赵玲看着步入浴室梳洗的美丽老板:“我想那个古老板是非追到你不可的,手段愈来愈激烈,加上黄小仙闹出的事。老板,你能眼睁睁看着公司倒掉吗?如果不想,真的只能去请古小开帮忙了。”

“古氏集团的财力与势力皆相当雄厚,也因此,古小开唯一能用的追求攻势就是以财势吸引人或压人了。”

“呸!那痞子当真以为是最佳男猪角来着,我就算倒了公司也不求他,不过他敢玩倒我的公司,他就死定了!”努力从满口牙膏泡沫中挤出声音,难度真的很高,不过火气倒是表露无遗。

“人家小说中都晴有说这种剧情通常走向????-??????完结篇。”赵玲翻着床头上的爱情小说,哪一本部是写着风流多金公子用尽手段令美美女主角不得已飞向他怀抱?然后由恨生爱,纯纯美少女再度成了花心大少终结者,多令人感动呀!

“跟那只人渣?哈。”美美女主角出来,开始梳头整理衣服。

“喔,如果不喜欢。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很棒喔,我差点忘了小冠群的存在。”赵玲赶紧更正错误的飞奔向另一堆小说,随意抽出一本。“这一本是男女主角因可恶的坏人从中挑拨而误会分手,结果女主角发现自己怀孕了,含泪远走天涯,台辛茹苦的将孩子扶养长大,然后因为某种不得不的情况下,男女主角又偶遇了。守身如玉的女主角会带着生病的孩子或某种极度缺钱的状况回到她熟悉的城市,然后因女主角远去而游戏花丛、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的男主角自然不会再放过他心中真正要的那一个,不仅花钱摆平了一切麻烦,揪出坏人通常是一个势利的婆婆或精神异常、有暴力倾向的女配角。多幸福、多美满啊,老板,你的前夫是哪一个大企业的小开?”

“啧!中毒太深了,几岁的人呀,拜托。”

“第一。”花解语伸出纤纤食指。“我有钱有车有房子,公司的年净利以千万计。我就算公司倒了也有钱养老。”

她再伸出中指凑成“二”字。“第二,我的前夫、冠群的爹只是一名领死薪水的老师,赚的钱绝对少于我。”

两指恰好方便夹住赵玲扁扁的鼻子。“最后,如果这种版本用于我身上,而且我知道结局是依然与前夫共度一生,但那男人却不曾守身如玉,我绝对会让他成为二十世纪末最后一个太监,了吗?”

她满意的看着小助理胀红了脸不停吞口水,大方的附赠一个“?”。

“还有,自己的危机自己解。你别以为女人无能到只能靠男人解危,就算我解决不了,我也宁愿让公司倒掉,反正我那个天才女儿以后会替我养老,我不必太拼命。”

“小说中不是这么写的嘛。”跟现实一点也不一样。

“那代表你看的小说不够多。”花解语捞起安全帽。“走了,上班去,我得去摆平那些家伙。”

这个白痴以为他在做什么?花解语双手抱胸,看着不请自来的古天牧周旋于两家广告公司的主管间,看着他帮她送客。初步的谈判并没有谈出一个共识,不过气氛已无昨日的火爆。但自这个古大少出现后,情势显然不利于她。有个财大势大的背景果真吃得开,那家伙一报出名字。立即得到两名气势高扬的男人腰身弯了好几十度。商场上的利害关系往往环环相扣,能巴上个有背景的,即使今日无业务往来,又哪能说他日派不上用场?广结善缘是人人必做的工夫,再三握手躬身,两人走出公司大门。

“解语,我昨夜等了你到凌晨,你没有回家,我就料想你一定为了这些事心烦而睡在公司,不听任何电话对吧?”古天牧英俊的脸涎向端坐一方的大美人。

“我不晓得你们这种大少爷的毛病除了不务正业外,还多了路痴这一项,你的贵公司在对面大楼的十楼,视野很好,也适合跳楼,要我画地图指引一下吗?”花解话冷淡的说着。

“你应该知道我的传播公司今年营业额比你多一倍!”他成立的公司才两年,成绩斐然代表他是有能力的。

“没有报帐的交际费一定忘了算在内,我算了算,你的开销正好是贵公司营业额的两倍。”

古天牧优雅的浅笑。

“几千万营收的小公司,只是玩玩,没有人会看在眼内,你知道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每年我所分到的红利就有上亿元之多。”

“你想以钞票点烟擦屁股兼折纸飞机关我屁事?”今天心情很差,没有上班的精神,在应付第二摊战役前,她还缺个炮灰来轰。

“黄小仙的违约使你必须负担五仟多万的赔偿,我可以替你摆平,你知道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花解语冷笑。

“很好,你快点把钞票准备好,你挖的两名模特儿必须付的违约金是一仟两百万,正好拿你的东墙来补我西角的牙缝。”

古天牧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但他是上流社会排名十大的高品质猎极大少,绝对不能败下阵来,他那一大票兄弟在俱乐部的赌金已堆到三仟万,输了钱是无所谓,但他绝不能让自己留下“追不到”的污点,去年他才辛苦挤上第三名的排名,可以想见如果他追不到花解语,就会被挤出十名外。因为他已经追她两年了。

天下没有他看中却追不到的女人,人才钱才皆备,如果他有追不到的,那么全世界那些人财皆无的男人不早该当和尚去了?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很难追。两个月前他只花了三天就上了一名自称贞烈寡妇的床,怎么这个失婚的女人一点也不感激他的垂幸?太不知好歹了。

“你很明白要让你走投无路,只消我动动小指头便可以达成。”他开门见山的说着,他的花心盟友伴教他一招必杀技——将女人逼人穷途末路,不怕欲猎之人不来相求。

“你更明白,有我在你背后撑腰,你的财源会滚滚而来。”

花解语极力忍住将手上的咖啡泼向那名呆瓜的冲动,一再告诫自己!咖啡一杯好歹也要上百元,浪费在笨瓜身上不值得。

“好啊,我倒要仔细看看你挖走的那两名模特儿会在多久之后成为世界名模,让我看看古大少的实力吧。”

“我想你是真的不大明白此刻的处境,不怕公司因为信誉破产而倒闭吗?依你的个性,我怀疑会有哪家公司敢录用你。”这最后一句绝对是实话。

“反正你这种二世祖,除了不会经营家业外,还有什么不会的,赵玲!扫帚拿来,送客了!”她转头往外面高呼,觉得元气又回升了,没利用价值的人当然要马上送走。

古天牧瞪大眼见外面那个小妹居然当真抄来一只扫把向他走来,太……太过分了!

她不敢的,她不会的…她。好歹自己是堂堂古氏集团的第二顺位接班人,她们不敢失礼。

“咻”这是扫把霍霍挥来的声音。

花冠群觉得不可以让眼前的事再进展下去了。

爸爸接她放学后,突然被一通急电找了出去,承诺她五点以前来接她去公司找妈妈,然后爸爸走后不久,这个叫林婉萱的阿姨就登门拜访了。爷爷奶奶连忙殷勤招待,看起来好像把她当成家人似的。

也真是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接受小孩子满口叫他们“爷爷奶奶”,却不会去想这个称呼的真实性呢?她花冠群吃遍满汉全席就是不吃亏,哪里会见人就乱叫。

都是叔叔不好,没有做完整的介绍,害她现在“妾身未明”,多尴尬呀,自力救济看来是唯一能用的法子了。

她慢吞吞的收着作业本子,这时林婉萱也注意到她了,笑道:“好漂亮的孩子,是亲戚的小孩吗?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好,我叫花冠群。”

“好棒的名字,听起来很有气势。”林婉萱忍不住拉过她,仔细端详,主修幼儿心理学的她,生性具有强烈的温柔母性爱。何况喜欢漂亮小孩是人的通性。

“谢谢你。”

“你的父母一定很优秀。”林婉萱轻抚着小孩子柔嫩的脸蛋。

贺氏夫妇这才想起一直没有细问冠群的来历。都已经住上一天了,怎么也不见冠群的家长上门来接人?难道她有着一双不负责任的父母?想得太多,倒是不知该如何启齿才不致令小孩子伤心了。

花冠群嘻嘻一笑。

“对呀,阿姨,我爸爸是个很有学问的教授喔,又高又帅人又好。”

“咦?不知道是哪位教授的千金,我们认得不?”贺母对丈夫说着。

花冠群连忙跳过这一边。

“认得认得!我爸爸与你们很熟的。爷爷奶奶好不好奇?我告诉你们好不好?”

贺老夫妇只能呆呆点头,在小女孩强势主导下,别无其它动作可做。

“我妈妈叫花解语,我爸爸叫贺儒风,很棒的基因对不对?”

贺老夫妇怔愣了好久,最后贺母悄声问丈夫:“翔之,除了我们的儿子叫儒风之外,还有哪位教授是叫贺儒风的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的……”贺父悄悄回答。

那么……

事实不就代表着……

唯一与花解语有过婚姻关系的贺儒风便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那个贺儒风正是他们的长子的那一个。天呀!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你……你是我们的孙女?”贺父低叫不已,跳直了身躯。

“爷爷,冠群又没有半路认爷爷奶奶的坏习惯。我从昨天就这么叫你们了,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我是你们唯一的孙女呀?叔叔说我长得有像爸爸的。”花冠群叹气着两位老人家的后知后觉。她实在很清楚的感觉到父亲这边的家人真的不怎么机灵。那叔叔除外啦。

林婉萱讶然的走过来低问:“我不知道儒风有这么大的女儿了。”仔细看果真有点像,不过依小女孩美丽的轮廓来推断,想必儒风曾经有一位极美貌的前妻。

“爸爸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也吓了好大一跳。”

“冠……冠群,那你妈妈呢?为什么昨天没有一齐过来?”回过神的贺母有些失态的拉过小女孩细看。这个平空掉下来的孙女无异是上天赐予的大惊喜。不及细想其它种种烦琐的细节,只想好生看着贺家第一个孙女。

花冠群很善良的为母亲保留一点面子:“我妈咪的工作非常忙,要不是昨天遇到叔叔,还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年,妈妈才有空带我来看爸爸。她公司昨天出了很多事,等她解决完了就会来了。爸爸说晚上要带我去找她。”看到爷爷奶奶激动的样子,她才扬起了当人“宝贝金孙女”的虚荣感。这才对嘛,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才是她要的嘛,否则她干嘛念念不忘来与父亲这边的家人相认?

挺厉害的,在贺老夫妇滔滔不绝的问题中,她还能兼顾“父亲的女性友人”的存在,不使其感到冷落。

“阿姨,你想嫁给我爸爸吗?”

“你有什么看法呢?”林婉萱浅笑中带兴味地问。

“喔,那希望你心脏够强壮。还有,失败了不要太伤心,反正地球上有二分之一的人类是男人。”善良的天性致使她开始安慰母亲的情敌,多善良多么伟大呵。

“你是说,你看好父母的复合喽?”林婉萱笑问。

“我妈是没什么值得说的啦,但我爸爸铁定会回头的。他念旧嘛。何况我的存在很有分量喔。”

的确是。

旧情总是令人难舍,否则她不会为了一份情伤远走天涯,怎么也无法在遇见上佳良配时全心全意付出,其实如果她够积极,在美国多年,随时可以请贺儒风陪她入礼堂的,但她没有准备好,也许……今生将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太理智的人,永难遇见突来的幸福。

不过,穿插于别人的世界中游走,未尝不可。

甩开心头浮来的沉郁,她浅浅笑了,对教养小女孩致如此伶俐的人好奇不已!日子如此平淡,沾染一些星火又何妨。

花冠群眨了眨眼,觉得阿姨的笑容太过深沉,不自觉为母亲祈祷了起来。

好男人总是有女人围着,花冠群努力压榨脑汁也挤不出一点攸关母亲的美德来佐证她有权利得到爸爸那种好男人,所以喽,凭各人本事去拆解那个男人入腹吧,反正她身为“宝贝金孙女”的地位不会动摇就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