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泥地上的印记

啃咬是一种很少施行的惩罚,但狼群中的高阶成员都认为违背队形律法过于严重,福狼必须受咬。更糟糕的是,西普被选定实施啃咬。河畔狼群的克莱刃领主和东麓狼群的巴瑞克领主都戴着骨头项链,他们领着西普向前。西普黄色的眼睛一直低垂着,但福狼能在他的嘴角看出笑意。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很快,尘土就变为了细腻湿滑的稀泥。西普走来实施啃咬。这只黄色的狼要从福狼的皮毛上撕下一块,可能还会连皮带肉。福狼会被西普打上标记,如果他咬得够深,可能还会深可见骨。这个想法让福狼很是惊恐。

福狼盯着地,不敢抬眼。他的心在胸口狂跳,仿佛雷霆之心的心跳那么大声,简直就像是他全身都在打雷。他用歪爪紧张地刨着地。西普靠近的时候,福狼可以闻到他炽热的呼吸。他不会逃也不会退缩,不能让西普满意。他撑住自己,忍住了第一波撕咬。我不能晃动,我必须站住。为了雷霆之心我也要这么做。灰熊的心仿佛侵入了他体内,不仅是心跳,就连生命也在他体内脉动。福狼略微动了动,把脚放下,准备忍受啃咬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这时他注意到周围狼群一阵沉默。发生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出什么事了?他感觉其他的狼都在失望地后退,仿佛他们所期待的那场戏没演好。他抬眼,看见西普吓得发抖,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福狼的歪爪在泥里留下的脚印。那里有一个完好的螺旋形状,恰似一颗旋转的星星。他以前从来没留下过这么深的脚印,他脚垫上的螺旋线条很浅,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他是不是刚刚决定不晃动的时候按得太重了?但西普为什么要哆嗦呢?事情颠倒了,福狼自己才应该是怕得发抖的那一个。

“继续呀,小子!”克莱刃领主拍了西普一下。

“哦,克莱刃领主。”西普一边说一边跪下,开始把脸在泥中扭着,小心避开了爪印,“我担不起这个荣誉。感谢您,感谢您的慷慨。我低微的等级之上的狼都足以践踏我,而我要咬这只狼却不激怒其他啃骨狼,这感觉是……是……是……”

“看在天狼星的分上,是什么?”狼群首领跳到西普颤抖的脑袋上,把他猛地按进泥里。他吼叫着抓住西普的脸,狂摇了口鼻部几秒钟,然后把他扔了出去。

福狼迷惑了,他才应该是被咬的那一个。现在西普的血迹像红色闪电一般零零落落地喷出,而福狼却站着,没有流血,也没有屈服。等克莱刃领主和巴瑞克领主一起向他靠近的时候,他马上就转变了自己直立的姿势,弓下背,做出第一阶段臣服的姿势。他很快跪下来,还没来得及肚子贴地,两位领主就猛地跳到他身上,用前爪使劲把他往地上按。

两只狼的重量压倒了他,福狼又忍住了一波撕咬,他除了喘息已经顾不上其他了。随后他听见两位领主低声说话。“太恶劣了。”克莱刃领主说。

“对,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必须马上被带到卡里格·盖尔去,让领主跟他谈谈。”

“但族长快要死了!之后拉那就可以处置这只啃骨狼,不用急。”

“他必须要在族长还活着的时候去。”

福狼心里变得委靡不振。虽然他在两位领主的重压之下几乎麻木,但依旧感觉羞耻。福狼跳过火墙的时候,邓肯·麦肯很有耐心地对他。要这么丢脸地再去面对族长,那可比任何的啃咬都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