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医生的事故

到了礼拜天,杜里特的身体明显有了好转。这段时间,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喝点牛奶,吃一打鸡蛋和莴苣。不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营养失衡,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这样也好,我的钱也不多,其他的营养品也买不起。要说,我们在菜园子种了不少菜,长得也很快,自然能为我们省下不少钱。我还精打细算,每个礼拜挣3个先令6个便士,我还想攒下一点钱,为的是日后能用上这笔钱,也不至于到时候着急。

我一直陪在医生身边,怕他有什么吩咐。一天早上我还在睡觉,他轻轻地推醒我,对我说:“斯大兵,我休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感觉好多了。要不,你现在扶我起来,看看我能不能站起来?”

“您感觉身体上有劲了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先试一试。你帮我把夏道莎给我做的那件新衣服穿上,好不好?”

我既高兴又有几分担心。没有费多大的劲儿,他就把衣服穿上了。但是当他将要站起来时,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了。我的身高并不低,可是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我只到他的腰部,想要扶他,一点劲儿也使不上。他打趣道:“我万一摔倒了,你可千万要走开呀,谁知道我会不会把你压扁呢。”

我只好跑到附近的林子砍下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给他当拐杖用。他又问我可不可以带他去园子转转,我拗不过他,结果他刚走到园子大门口,就累得没有了力气。

第二天,他的身体又好了一些,他能一个人在林子里慢慢地走动了。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一棵高大的榆树旁,从远处看,他的身体和树干一样高。他坐在树底下休息了一会儿,又想去看看动物园。来到动物园门口,他只稍稍一抬腿,就从3米高的墙上迈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他想搬到屋里去住。老屋上有一个破旧的老门,因为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了,门上的油漆也已经掉光,看起来就像一个后门。医生站在门前,出神地看着这个老门,对我说:“斯大兵,我想从这里进去。”

“可是,医生,您也看见了,您现在可比那门高出许多呢。”

“我可以趴下呀。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趴着钻进去。嗯,应该没有问题。你看到了吗?这是一个双扇门,30年前,就是我老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她们就造了这么一个门,是通向花园的,私家车都可以穿过去,前面的那块芍药花圃就是原来的车道。这样吧,你量一下我胯骨的尺寸,只要胯骨进得去,整个身体就能进去了。”

我和嘎卜去果园里找来了绳子,量了一下医生的胯骨宽度,然后又翻箱倒柜地找到了老门的钥匙。老门上的合页早已经生锈了,当我用力打开门时,老门吱吱呀呀地响着,就像时间老人的哀叹声。

“我刚才大致量了一下,钻进去应该不成问题。”我说,“门的宽度和您的胯骨宽度差不多。可是,就算您钻进去了,您在里头怎么休息呀?”

“没事,里面的大厅又高又宽敞,咱们先来试试吧。”杜里特慢慢地趴下来,身体蠕动着往门里钻……问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当他的胯部进门的时候,一下卡住了!这下可把我和嘎卜差点急死。我和嘎卜使劲往外面拽他,可是,怎么拽也白搭。我和嘎卜就往里面推他,他还是岿然不动。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不行。原来我在量尺寸的时候太大意了,他的胯骨竟然比门要宽近2米!

“斯大兵,你去叫个木匠来吧。”嘎卜说,“不然的话,医生肯定会被卡坏的。”

“不行,不能去叫木匠。”医生说,“木匠知道了,就等于整个城镇的人都知道了,那我们的秘密工作就白做了,斯大兵,你现在就去把马克叫来帮忙。”我赶紧找来吐,让它把马克叫来。

马克来了,他看了一下事故现场,对我说:“斯大兵,你先不要着急。你瞧,这个门上面有一个半圆形的窗户,只要把上面的门框锯下来就行了。”

“可是上面还有砖头呢,万一垮下来怎么办?”我看了看门,问马克。

“不会那么凑巧的。”马克指了指那扇形窗户说,“这拱形窗户都是用很结实的木头做成的,自然能够撑住上边的墙。你去给我找把锯来。医生,我一会儿站在你身上,可以吗?”

“你就放心踩吧,没事。只要你别让我卡在这里就行了。”

我从马厩里找来了一把锯,递给马克。马克对这种事最在行了,他趴在医生身上,没用多大工夫就把框锯下来了,又小心翼翼地卸掉了上面的玻璃。这一下,多出了好几米。医生又开始一阵蠕动,终于钻进去了。

“嘘!”他长舒一口气说,“总算可以动一动了,估计只能进来不可以出去。”

为了能让他的脚使上劲儿,我们在他脚跟后边的地面上砸了个木头橛子,这样,他就可以用脚蹬住橛子往里面去了。杜里特家族全都到齐了,围着杜里特站了一圈,大伙都为他加油。终于,他的全身都进去了,他慢慢躺下,喘着粗气。

“进来了,”他说,“太好了!”

“您可以坐起来吗?”我在墙这边问。

“医生,您先别动。”马克说,“以您的身高,坐起来估计得费点劲儿,我得把您头顶上的天花板挖一个大洞,我会把天花板块完好无损地安上去……您先等等,我这会儿得上楼去。只有这样,您才能舒服一些。”我给马克找来了梯子,他灵敏地上了楼,把天花板一块一块地拿下来。石灰渣落在了医生身上,奇奇和小白鼠赶紧进去给医生收拾干净。

估摸着过了十分钟,天花板上就被收拾出了一个大洞,比医生的脑袋还要大,这样医生就可以坐起来,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太好了,马克,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忙,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他的头正好可以伸出来,能够看一下外面的花园了,“唉!虽然我只能这样进来,总算有家的感觉了,我一个人就占用了两层楼,待遇不错啊。”他喘了几口气,又开始蠕动起来了,在屋里转了一圈。他看了一眼花园,又想去花园里看看,可是,他又被卡住了。

“医生,我跟您说,我们鼠类是钻洞的行家,我可以教给您几招。”小白鼠说。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呀。”医生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一步,深呼吸。”小白鼠说,“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吐出来,接着,再屏住呼吸。第二步,紧闭双眼,这个时候,你开始假设你现在所处的洞特别小,只有现在的一半大……你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老鼠,身后还有一只猫在追赶你……你不要着急,只要试一下,你就会懂的,你会很轻易地钻过去,特别顺溜,就像丝绸那般顺滑。现在开始:吸气——呼气——闭眼——好的,就是这样,开始想象你是一只老鼠,后面有一只可怕的猫要吃掉你——往洞里面钻。”

“我懂了。”医生说,“这里面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想象,我这么大的块头,加点想象,真的很有必要,十分必要。”

小白鼠的方法果然奏效了,医生试了两次就钻出去了。他顺利地到了花园里,高兴得就像一个刚学会爬的婴儿,一脸的兴奋。医生住进了屋子,而且来去自由,我们为他高兴。我们把帐篷里的床垫和被褥都给他拿到了房间里,医生看着新卧室,特别欣慰。

他的身体逐渐康复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医生就开始考虑他的大块头问题了。一开始,他尝试着加强体育锻炼,认为这样可以瘦下来。我和嘎卜把他以前的两个鸭绒被拆了,给他缝制成了一个大毛衣。他每天早上都穿着这件大毛衣去跑步。他的跑步声特别大,跑过我身边时,我感觉周围的大地都在动。尤其是他跑过房间时,那张本来就不牢固的粘贴画就开始晃动。可是跑步减肥,效果并不明显,十天半月过去了,也只瘦了那么一点点,他对自己的减肥速度很不满意。吉扑又提议按摩减肥,于是这个活就交给了我和奇奇、马克,我们一起给他按摩,一弄就要好长时间。医生看着我们这么卖力地折腾,慈祥地笑了起来。

“医生,是不是很舒服呀?看您笑得这么开心。”我笑着问医生。

“是很舒服,不过,这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想当年在马戏团,有一头大象生病了,我动员了所有的工作人员给大象按摩,还有人直接搬着梯子,站上去给大象按摩。按摩了半天,大象终于不疼了,但是,工作人员都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拱卜说:“为何不让医生试着推一下小铁车(压草坪的一种机器)呢?”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认为医生刚刚康复,还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便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拱卜,你说得轻巧,瞧你那一身膘,你怎么不自己去推小铁车呢?”吉扑讥讽地说,“你呀,也该变得苗条一些了。”

“哼,你是不是嫉妒我呀?”拱卜说,“我如果苗条了,还是猪吗?我这一身肉,你就是跟我换,我还不愿意呢。”

事实证明,想要变回原来的好身材,必须慢慢来,在节食、锻炼、按摩上下工夫。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医生越来越像原来的杜里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