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7、古老的磨坊

“我在罗斯大婶家认识了一个好朋友,”蓓蓓妮拉继续讲,“他是一位擦窗工人。老太太很爱干净,要求每个地方都要一尘不染,她还专门请了人来负责擦窗子。”

这个擦窗工人,长得特别逗,我一看见他就想笑。他干活时喜欢吹口哨,尤其是看到我之后,吹出的口哨都是欢快的旋律。我想,如果我的主人是他,那该多有意思呀!在我心里,他可比罗斯太太有意思。

他走了之后,我就很想他。我看他挺穷,就把脏水溅到玻璃上,这样也能帮他多做点生意,反正罗斯太太有的是钱。被我这么一折腾,他之前是每月来一次,后来改成了一个礼拜来一次。

一天,罗斯太太和他聊起了我,他把我着实地夸奖了一番。罗斯太太问他愿不愿意要,她还有一只雄鸟,唱得也不错。而我,罗斯太太已经看腻了。罗斯太太这么一说,我的朋友高得差点晕过去,当夜就把我带回了家。

他的家是一个废旧的圆筒塔形建筑,看得出来,这儿曾经是一个风力磨坊。他住在底层,桌椅等是他自己做的,墙的四周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书。他住在这儿的原因多半是不用交房租,就连那些旧书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捡来的,不是破了皮就是少了页。

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书写稿子,写完的稿子都要放在一个小箱子里,再把小箱子放进地板下的一个洞里。从他的这些举动便可以看出,这些稿子是些保密文件。

他每天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来看书写字,时间都安排得很紧张。他只要一上班,就会把房门的锁锁上,丢下我一只鸟孤孤单单的在家。我常常盼望着他回家,他只有周末时才会有一天的时间待在家里。

他这人确实很有意思,晚上回家后,总喜欢边做饭边跟我说话,他并不知道我能听得懂他说的话。他会把一天的经历都告诉我,比如今天去谁家擦玻璃了,谁家来客人了,谁家的小鸟孵蛋了,我的丈夫琴歌儿怎么样啦,别人家的玻璃多久没有擦了……对于这个朋友,我并不十分了解。比如他在做擦窗工之前是做什么的?他的家人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他的朋友们呢?他为什么不给家人写信,他为什么要远离人群呢?

冬季很快就过去了,春天跨着大步走来了。我的主人这时候开始忙碌起来了,他每天走得早,回来得晚,每次上班回来都疲惫不堪。因为气温一升高,人们就要打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了,所以,这个时候正需要一个擦玻璃的工人来帮忙。

“嗨,蓓蓓妮拉,我要出去工作了。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几点才回来呢。我想,还是把你挂在外面吧,憋在家里会憋出毛病的。”说着,就把我挂在屋外,他就三步并两步地走了。

这是我今年第一次出来晒太阳,感觉真舒服。我被高高地挂在墙上,可以看到鸟儿们在天空中打闹嬉戏。午饭时间到了,可是我的朋友却没有回来。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下午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的朋友还是没有出现。直到夜幕降临,出现了点点繁星,我着实有些紧张了。

我一直寻思,我的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呢?难道是擦窗子时从窗台上摔下来了?或者是出了车祸?我把头伸进翅膀里,不敢再继续想去了,终于挨到了天亮。太阳又缓缓升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前一天晚上,又冷又害怕,没有睡好,那就补一觉好了。我胡乱吃了点早餐,迷迷糊糊地睡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大风吹醒了。

天上乌云滚滚,刺眼的闪电从天空中划了下来,就像一条电蛇,吓得我鸟毛都竖起来了。紧接着就是震耳的雷声,声音大得能把人震死。风呼呼地刮着,我的鸟笼在风中无乱地摇摆起来,晃得我头昏脑涨。哗哗的大雨无情地打在我的羽毛上,这铁笼里连一块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不出三分钟,我全身的羽毛就被淋湿了。

突然“咔嚓”一声,吓得我魂都快丢了。我开始快速地在空中翻跟头,然后“啪”的一声,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摊泥水里。我定了定神,才弄明白状况。我的笼子被摔在了地上,已经摔成了两半,我就站在两半的笼子中间。“我的天!我成了一只自由鸟了!感谢这场暴风雨,不然的话,我早就被饿死了。”

“你的那个主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拱卜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家?”

“他的事,等会儿就能讲到。”蓓蓓妮拉回答说。“说实话,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笼中鸟的命运,还真是个奇迹。虽然我也很担心主人的安危,可当时的我,又饿又冷,赶紧找了个小洞,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