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终于见到擦窗人

一天傍晚,我正在甲板上打盹儿,一阵琐碎的脚步声把我惊醒了。雀科朋友告诉我,再过半小时就到码头了,船员们正在收拾行李。

这半小时对我来说,就像半年那么久。码头上聚集了大量的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码头一侧有一个小山,没错,就是老地方,过了这座小山,就是擦窗人住的旧磨坊了。

理发师站在我旁边,从码头上跑来几个人正和他聊得火热。聊着聊着的,理发师的一个朋友注意到了我。

“嘿,大卫,你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鸟呀?”

“半个月前,从一个老水手那里买来的,”理发师得意地说,“它可是个小歌后呢。它还很温顺,每次我打开笼子,它从不会逃跑,我把笼子门打开,让你们看看。”

“我的天!”我心里想,“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理发师说着,打开了笼子门,他的手伸到笼子门上,招呼我飞到他手上。我站在笼子门口,半个身子在外面,半个身子在笼子里,“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吧!”我对自己说,脚上一使劲儿,腾地飞了出去。

“啊!它要飞走了!”理发师看我想逃跑,赶紧对他的朋友们说,“快!抓住它!”

我回过头,朝理发师说了声“再见”,就一直往前飞,可还没有等我完全展开翅膀,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我的天!我竟然又被那个老水手抓住了。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破坏我的计划,更没有想到他的手伸得那么快。从此,理发师再也不相信我了,他把鸟笼子锁好,我再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了。

过了七八个小时,船又要起航了。我完全没有心思再唱歌,离旧磨坊越来越远,我沮丧极了。两三天之后,船舱里开始闹哄哄的。原来,一个筏子在大海中出事了,船上有一个人,一直处于昏厥状态,善良的人们把他救了上来。

一个礼拜后,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了理发店。这人看起来很虚弱,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他背对着我,坐在镜子面前,头发盖住了眼睛,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看不清他的脸。理发师二话不说,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给他剪了起来。20分钟后,理发师就把这人的头发和胡子收拾好了。这个怪人站起来,回过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么熟悉的脸,我怎么会忘记呢。你们猜他是谁?

“难道是——擦窗工人?”拱卜大叫一声,它激动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没错,”蓓蓓妮拉平静地说,“就是他!”

拱卜一下子出溜到桌子的底下去了,它太激动了。

见到老朋友,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他摸了半天口袋,看来他是没有钱,最后,他礼貌地跟理发师说了几句话,理发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他走到门口,刚要关门,我就“啁啾”地叫了起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满脸惊喜,马上就跑到我面前。

“我的小金丝雀!蓓蓓!”他大声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金丝雀?”理发师说,“先生,你弄错了吧?这是我花钱买来的鸟!”

擦窗人和理发师开始争论不休,理发师从老水手那里买到的我,当然不会把轻易给擦窗工人。争论声越来越大,船长和乘客们都进来了,小小的理发屋挤得水泄不通。理发师找来老水手,要他证明自己是从他手里花钱买来的。老水手就把抓到我的情景说了一遍。

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说人话,我想为主人辩白,可是出来的声音却还是“啁啾”声。争论了半天,看得出来,一切说法都有利于理发师。

“船长。”一个长得很幽默的老头突然说话了,“我看这位年轻人倒像个老实人,他绝对不会信口胡说的。这样,咱们把鸟放出来,看看它认不认这位年轻人。如果真的是这位年轻人,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让这只鸟亲近他。”

理发店的人都同意这个方法,“听着,”船长对擦窗工人说,“如果这只鸟真是你的,你用什么方法证明给大家看呢?”

理发师自信地说:“我打开笼子后,它就会飞到我手上。”

关上门之后,他就把笼子打开了,举起他的手,招呼我飞过去。我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擦窗工人的肩膀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欷歔不已。擦窗工人跟船长要来一块糖,我知道他是要跟人们演示,我和他之前住在旧磨坊时玩过的游戏。他把游戏的全过程跟人们讲了一遍,然后把糖放在了口袋里。我扒拉开他的口袋,叼出糖块,放进了茶杯。如果各位在场就好了,你们不知道理发师当时的表情多难看,他大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家看到了,这只鸟故意这么做的。到底谁才是这只鸟的主人,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人们鼓起了掌声,祝贺主人和我重新团聚。主人刚要提着我走,突然发现,这鸟笼子不是他的,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那个老头掏出钱,递给理发师,替主人支付了鸟笼的钱。

擦窗工人向这位老人表示了谢意,并询问了老人的详细住址,提上我,高兴地回到了他的卧舱。

“好了,蓓蓓,”他抖开杯子,把我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真没想到,你就住在我隔壁的理发馆里。”他的语气越来越弱,确实需要休息。他躺在床上,把我提到他的枕头旁边,小声说,“我一直感觉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因为每次我说话时,你都会静静地听。”

我试着想发出人的声音:“是的,我能听懂!”可发出的声音还是啁啾的鸟叫声,他笑了起来,“下午饭马上就要到了,我一会儿给你带一片苹果回来。要说那个老人,可真是好心人啊!等我赚到钱了,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