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たる〔当たる·当る·中る〕①移动中的物体撞击到其他物体。冲撞。“你～我车了，怎么解决！”②物品或身体的一部分和其他物体强力碰撞，导致损坏或感到疼痛。③通过投掷或射击击中目标。顺利命中。④接受日照、风吹或雨淋。⑤推测或推断同现实吻合。⑥在抽奖等活动中获得奖品。

“我算了一下，结果还挺意外的。”坐在副驾驶座的慎一忽然来了一句。

日落之后的马路上，雪子的车行驶在三条车道的正中间。“算？”她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上大学后就再也不学习了呢。你要计算什么？打工的工资吗？”

“妈妈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下了我。”

“这又不是什么难算的事。”雪子的车在等红灯的车后面停下。信号灯的时间她都记住了，从家到慎一打工的酒店的地图也都在脑海里，其实她完全可以将停车的次数减至极限，一路不停地驶向目的地，但并没有那样做。慎一现在是大学生，和他共处的机会本就不多，更没有必要刻意削减。雪子选择了顺其自然，就算得停下来等信号灯也无所谓。

“一想到如果我现在有了孩子，那可真是够呛。”

“怎么个够呛法？”

“明明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想去尝试呢，竟然得去带孩子。”

雪子忍不住笑了。“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不过倒也不假，我二十几岁的时候为了把某人带大，可是吃尽了苦头。”

“我觉得那个某人也不是故意的。”

“其实那时候，也不全是得咬牙去忍受的事，绝大多数都是好的。我觉得最对不起你的是让你有一个那么差劲的爸爸。”

“要是没那个人，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你要想感恩，就把他当祖先看待吧。不管祖先当初做过什么坏事，都跟现在的你没多大关系。”

平时慎一去酒店打工都是自己坐公交，但今天从学校回来已经不早了，而雪子刚好在家，就开车送他。

雪子觉得，过去的自己如果知道将来要亲自送孩子去打工，一定会很失落，可能还会看不起自己——这是溺爱！可转念一想，孩子有困难，自己又正好可以出手相助，并且孩子也不抵触，那自然是想去帮的。雪子在心里跟十几岁的自己争辩，仿佛看到对方正以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歪头看向自己。

“哦对了，之前我说过的那个在驾校认识的朋友……”慎一看着窗外从旁驶过的汽车，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驾校？朋友？”

慎一“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雪子。“那事我是跟祥子阿姨说的。”

“驾校的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

“新认识了女孩子？”

“是男的。”慎一连忙否认。就算不是成濑也能看出他在撒谎，雪子无奈地笑笑，没再追问。强迫他说出来也挺尴尬，回头去问祥子就好。

没多久，雪子注意到了后方的可疑车辆。此时红灯已经结束，车辆都陆续行进起来。一开始她只觉得后方黑色车的跟车距离太近，从后视镜看不清驾驶员，只能辨认出是男人。随后她又看了看前挡风玻璃，发现前方车辆的车速也有问题。考虑到自己的车速和与前车间的距离，雪子感觉前车的加速和减速并不正常。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雪子开始回忆。

一开始前车一直跟在自己车后，是在上了这条路之后从右车道超上来的。

难道是碰瓷？一辆车紧跟在后面施压，好让自己踩油门提速，前车再看准时机猛刹车造成追尾。两车配合制造追尾事故，然后就是威胁恐吓试图骗钱。这种人通常都会说：“你撞到我车了，怎么解决！”

可能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就开不好车。被对方小瞧让雪子不堪其辱，她开始较起劲来。

“慎一，先送你到这里，接下来自己走去酒店可以吗？”

雪子开始有意识地和前车保持车距。她能想象得出对方必然在通过发动机制动配合手刹减速，就是为了不让刹车灯亮。她朝四周看了一眼。

已经进入左侧设有路边停车位的路段，路本身是三车道，但左车道因为停满了车实际上只能算两车道。右车道上的车也很多，想开到那边并不容易。

猛踩刹车让后车追尾是另一种方法，但这样也会带来相应的麻烦。自己的车受损不说，对方也可能不配合理赔。

“倒也不是不行，我在这里下车吗？”

“嗯，你先换到后排座位去，方便快速下车。就是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啊？换到后排方便快速下车？什么意思？”

“快点，去后面把安全带系好，十秒钟之内。”

慎一反应很快。他从母亲的语气知道那并不是玩笑，也知道母亲本来就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尤其是她开始计算时间的时候就代表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慎一快速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旁边爬到后排，坐在靠右侧的座位上。雪子轻踩刹车，拉开同前车的距离。

“安全带系好了没有？”

“哦，现在系。可是……”

“怎么了？”

“如果靠边停车，我坐在副驾驶一侧下车不是更方便吗？”

人行道在左侧，慎一的想法合理。雪子想解释但时间不够，只说了一句“我掉个头”，同时有意识地加速，缩短刚才拉开的车距，踩刹车，随即转动方向盘。

左车道的停车位刚好还空着一个。雪子的车逆时针旋转，几乎画出了V字形，将车头掉转至行进方向的反方向，并且刚好滑进路边的车位当中。

轮胎似乎冒烟了。

“好了，你路上小心。”雪子说。

这突然的一百八十度掉头让慎一喘不过气，整个人都僵住了。雪子的话让他回过神来，转身就要下车，却被安全带扯了回去，他慌忙解开，这才来到车外。

雪子也下了车，站在人行道上寻找刚才前后夹击自己的车，可惜那两辆车早已开到前面去了。虽然看不到驾驶员的脸色，不过自己这下子一定让他们措手不及，以后他们再想像今天这样使坏的时候恐怕就会多留个心眼，提防前车突然漂移驻车了。

她重新回到车上。过路行人诧异地看着这辆反向停进来的车。雪子看准车流的间隙再次发动车，先逆行了一小段距离，随后掉了个头。

被碰瓷的盯上，这让雪子心里很不舒服。她刚在一个红灯前踩下刹车，方才下车的慎一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

“可能是我多心吧，我好像被跟踪了。”

“什么？”

“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在跟踪我。”

“会不会是你在驾校新认识的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