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强普为什么摇尾巴

“我的天哪!”汤米站在房子前面走廊的“瞭望台”上大声说,“他们来了!本船长的船里一共有六个人,他还拖着两只小划艇,里面也都是人。我要去码头接他们!”

“我也去!”杜纳本来正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听到汤米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杜纳!”安妮姑妈声音严厉,此刻,她正在长沙发上躺着,背后靠着枕头,身上搭着一条自己做的轻便针织软毛毯,“你不能过去!医生说了你得休息,所以,你就只能安安静静地休息,还非得我——”

“那您给我一包曲奇吃吧!”杜纳打断了安妮姑妈的话,偷偷笑了。他只好坐回到椅子上,摸了摸脸上用胶布固定着的绷带,绷带底下就是“笨蛋”用来复枪射击日光反射信号器时留下的伤口。

“哼!”安妮姑妈依然一副严肃的样子,不过,脸却微微红了,“话说回来,那帮人哪怕尝一块我做的曲奇,他们也不会惹这么多麻烦的。”

“哎呀,我觉得您说的对极了。”杜纳说,然后,他不安地盯着安妮姑妈,又问,“马上会有很多人到这儿来,您真的觉得没关系吗,安妮姑妈?”

“我只不过在这儿躺着,又不要做什么,医生不是这么说的吗?”她微微一笑,安慰杜纳说,“这确实是一场讯问,但同时也算是一次派对吧。警察局局长和州立警局的警督说他们必须弄清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就让他们过来了。弗隆先生说他会带一些冰激凌,还有其他吃的东西,这样,我们就可以开派对了。本船长也带了不少东西。嗯——太棒啦!咦,什么声音?”

“是克拉贝尔和本船长!”杜纳一边说,一边听着柔和的夜色中《我叫小巴特卡普》的优美旋律在耳边飘荡。

胖坨弗隆、桑迪·麦克哈切特、警员以及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加入其中,大声唱着欢快的曲子,听起来真是太棒了!

“哎呀!真的像一个惊喜派对。”杜纳话音刚落,前面走廊的门就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进了屋子,他满脸笑容,朝安妮姑妈有礼貌地鞠了鞠躬,然后又拍了拍杜纳的后背。

“哎哟,我的小火球!”他对杜纳说,“你这把‘老骨头’还吃得消吧?”

“哦,很好,弗隆先生!”杜纳说着忍不住偷偷笑了,“哎呀,今天早晨我是差点儿变成火球了!”

“听我说!”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身材魁梧,那架势就像是一辆大货车,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像寒冰一样,看上去冷飕飕的,现在也是如此。“你干得很不错,杜纳。”他说。

“哎呀,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啊,麦克哈切特先生。”杜纳听到夸赞从这样一个人嘴里说出,不自在地扭了扭。

这时,本船长、警察局局长阿特·霍萨普、警督马丁以及另外两名州立警员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一瞬间,整个屋子里满满都是人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从斯佳特利的店过来的温内女士,克拉贝尔·史密斯和她的妈妈,还有麦凯尔维夫人、安迪、唐和贝琪·麦凯尔维。

本船长和警官们把带来的东西放进了厨房,胖坨弗隆则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摇身一变,像个仪式的主持人一样,开始给大家相互介绍。

“好啦,”弗隆说,胖胖的脸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我们先请州立警局的马丁警督讲几句,等他忙完了,咱们再好好放松,享受一下厨房里的美食。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有请马丁警督!”

胖坨弗隆朝州立警局的马丁警督挥了挥手,他和桑迪·麦克哈切特差不多,都是大块头,只不过眼睛是棕色的,脸上总挂着笑容。马丁警督走上前去,胖坨嘭嘭嘭地模仿击鼓的声音,大家被他逗乐了,跟着一阵欢呼。

“其实,我们应该把现场交给小杜纳才对,”马丁警督从刚才的笑声中平静了一下,“不过,我得先把今天一天得知的部分事实跟大家交代一下,然后咱们再请杜纳发言。

“首先,得说说你们都认识的两个人,琼斯和鲍尔温,他们一直在老冰库里找宝藏,而且,据我们口才好、性格好的记者胖坨弗隆查证,他们俩真正的名字是尼克·斯皮亚和巴尔迪·贝克尔,一对儿获准假释的罪犯。下午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

“你们知道,早晨我就带着几名巡警去了湖东边的木排路。当时他们正想逃跑,结果被我们当场击中。警员都没受伤,只有斯皮亚和贝克尔受了些轻伤。他们——”

“‘笨蛋’呢,他怎样了?”安妮姑妈问道。

“他只是脸部受了些轻伤,因为一心想要钻到地里藏起来。”马丁警督说。

“那真是不够,他应该再多受些罪!”安妮姑妈愤怒地说,“要是没有镜子,他的子弹就会击中杜纳,杜纳可就没命了!”

“别担心,安妮女士,”马丁警督果断地说,“他们仨都会因为谋杀未遂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对我来说,”这时,本船长打断警督的话,“不在‘笨蛋’屁股上踢几脚,根本解不了气!”

大家都笑了,等再次平静下来之后,马丁警督继续说:“本船长,斯皮亚和贝克尔两个人跟你们说的‘笨蛋’,好像是之前就在某个地方认识了的。温内老先生把生前攒下的钱埋在了湖北岸老冰库一带,‘笨蛋’把这个消息卖给了那两个家伙。他们同意出钱来搜寻宝藏,如果能够搜出来,他们答应把其中的三分之一给‘笨蛋’。”

“真是荒唐!”温内女士打断了他们的话,“我父亲去世前根本没有把什么钱埋起来啊。他上了年纪之后,因为几笔失败的投资,钱都浪费光了。”

“不,情况不是那样,温内女士,”马丁警督平静地说,“他确实在冰库附近埋了一笔财富!”

顿时,整个房间里都没了声音,一会儿之后,温内女士打破了沉默,哭着问:“被那些人找到了吗?”

“没有,”马丁警督说,然后,他朝胖坨弗隆笑了笑,“我们稍后再说这个。”

“哎呀,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下去!”温内女士很着急,说着便拿起杂志使劲儿扇起了风,一不小心把眼镜都碰掉了。

“剩下的内容,除了杜纳和汤米要说的之外,你们就都清楚了。”马丁警督说,“他们三个到这儿来,给了温内女士一百美元,要把锯屑从老冰库里挪走,然后用船装去做玩具娃娃的填充材料——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有一部分你们也都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本船长打断他的话,“‘笨蛋’今天下午承认放火烧了我的船,而且是听从了那两名罪犯的命令!”

“天哪!”杜纳说,“之前我就想到了是他干的,但是,我又不太确定。”

“唉!”本船长说,“他们生怕我看到了内幕,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今天下午他们跟保险人员通了电话,说会全额赔付我的损失!”

“太好啦!”汤米和杜纳欢呼起来,其他人也都高兴地拍起了手。

“好啦,”等大家停下来之后,马丁警督接着说,“杜纳,你过来,现在该你发言了!”

一时间,满屋子里的人都转向了杜纳,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在椅子上扭了扭。他试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胖坨弗隆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始吧,孩子。不用担心,跟大家说说吧。”

“好的,”杜纳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最好还是从我们到这儿的第二天早晨说起。当时,本船长驾驶着汽船,也就是‘小巴特卡普号’,带我们在湖上转了转。我们到达老冰库附近的时候,‘笨蛋’正在平台上睡觉,本船长跟我们说了一些他的情况,也提到了那两个从温内女士手里买锯屑的人。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肤色黝黑的人在灌木丛里盯着我们,好像不想让我们在那儿似的。”

“你觉得那个人是斯皮亚,还是贝克尔?”马丁警督问。

“斯皮亚?”杜纳说,“哦,对,琼斯的真名字是斯皮亚。哎呀,我觉得我们还是叫他们琼斯和鲍尔温比较好,因为这两个名字我更容易记住。”他稍微想了一下,继续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因为当时我只匆匆瞟了一眼。不过,他们的脸都挺黑的。

“接着,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本船长带我们去钓鲇鱼,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不巧的是,本船长的船没办法发动了,我们只好慢慢漂到了冰库旁的码头。当时,‘笨蛋’还指责本船长鬼鬼祟祟,说他连引擎都不开,怕别人听到。他威胁说要对本船长开枪。要不是当时鲍尔温出来了,让‘笨蛋’进了冰库,并向本船长道歉,我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也不会发生,”本船长说,“顶多就是我把‘笨蛋’打成蝴蝶结,系在脖子里用呗!”

杜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平静之后,他接着说:“然后,又过了几天,本船长的船就被烧了。这个事情之后,我就总是忍不住想到灌木丛中那张黝黑的脸,还有‘笨蛋’对本船长的威胁。当时我就怀疑‘笨蛋’和那件事多少有些关系,可是,安妮姑妈说,这不关我的事,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我就尽量试着不去想,不过,那天下午,我和汤米还是一起去了老冰库。我们把船停在了赫里克家的码头旁边,然后沿着木排路和以前运送冰块的车子走的那条路到了冰库前面。刚刚到那儿,琼斯就出现了,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接着,他问我们俩想干什么。

“我跟他说,我们是几天前的那个晚上,本船长的引擎熄火,跟本船长一起到冰库前的那俩男孩。然后他就说:‘哦,那你们就是本船长的朋友了,嗯?从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来看,我还以为你们是放火的人呢。’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看,我刚一提本船长的名字,他就说起了放火,这太古怪了嘛!”杜纳继续说,“我就觉得,应该是他们自己放的火,否则,头一天晚上本船长的船在拉斯威利失火的事,他们根本不会那么快就知道!”

“他们提到本船长的船了吗?”马丁警督问。

“一个字都没提。”杜纳问,“当时鲍尔温出来了,告诉我们说他们以前会在老冰库里放冰块,如此这般,不过,我们能看出来,他急着想打发我们走,结果确实如此,没几分钟我们就被打发走了。虽然他态度很好,可我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急着把我们打发走。当时,我想起了刚到拉斯威利的第一天,本船长就跟我们说起了老冰库、琼斯和鲍尔温,他说:‘他们真像一对疯掉的狐狸。’所以,我就怀疑他们一定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们在忙活的事情。”

“没错,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真正开始担心的。”躺在长沙发上的安妮姑妈说,“我知道,杜纳会掺和进去,所以,半夜我都没敢睡,想着应该阻止他去惹麻烦!”

“我知道,第二天早晨您睡过头了。”杜纳一脸严肃,“后来,我和汤米准备去钓鱼,您特地出来跟我们说再见,当时我就有点儿怀疑您可能会出去,所以,得知您给我们留了便条,让我们自己准备午饭时,我就没太惊讶了。

“不过,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担心您了,所以,我走着去了斯佳特利的店,问温内女士是否见到您了。她说,你走了有一会儿了,而且留了一张便条给我,上面写着‘敏捷的棕狐狸从懒狗身上跳了过去’。”

这时,杜纳环顾了一下屋子,有些害羞地说:“我猜只要学过如何使用打字机的人,都知道这个句子,因为它包含了字母表中的所有字母,只要把这句话在打字机上一遍遍练习,你就会熟悉每一个字母的按键。不过,要是温内女士没有跟我解释,我也不会知道,而且,到那时我依然不清楚为什么安妮姑妈给我留了一张那样的便条,那句话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思!

“一开始我怎么也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您是想告诉我您去了哪儿,而且这个信息您又不想让温内女士看到。那天后半夜,我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突然又想起本船长说过琼斯和鲍尔温就像一对疯掉的狐狸。而且他还说‘笨蛋’是他认识的生物中最懒的了。我猜,您很可能也记得本船长说过的那些话,然后才用便条上的句子告诉我您去了哪儿,以防发生意外。”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跟我说呢,杜纳?”本船长有些生气。

“因为我觉得您可能跟我的想法不一样啊,”杜纳说,“我这些解释都显得有些牵强,有些古怪,尤其——”

“你是觉得我太木讷,所以,没办法——”本船长打断了杜纳的话。

“哦,不是的,先生!”杜纳赶忙解释说,“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才能显得不那么荒唐。”

“好吧,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怀疑是那些家伙放火烧了我的船,不过,我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谁。”本船长说,“你当时是否怀疑安妮女士去了冰库?我是说,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冰库,问那几个家伙是否看到安妮女士的时候。”

“是这样,但也不完全是。”杜纳慢慢说道,“我知道,安妮姑妈很清楚我怀疑那几个人烧了您的船,而且她不想让我掺和进去。但是,一开始我并不确定,您想啊,如果她到冰库那儿,究竟能做些什么呢?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看懂了她的便条,我才恍然大悟。咱们到冰库之后,把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个遍,我觉得他们可能把安妮姑妈藏到圆顶塔了,可是,究竟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梯子也不够长,到不了平台上面。最后确定安妮姑妈就在圆顶塔上,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很好!”胖坨弗隆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马丁警督和桑迪·麦克哈切特,同时,自己又摇了摇头,假装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继续吧!”

“嗯,第二天早晨,”杜纳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似乎很不舒服,“我和汤米去找克拉贝尔和她的妈妈,想问问她们我们该怎么办,途中却看到几个人用抓钩在湖里寻找安妮姑妈,当时我都快疯了。后来,我们到史密斯家的码头之后,看到克拉贝尔正在码头边上画画。她——”

“她在画什么——码头吗?”胖坨弗隆问。

“不是!”克拉贝尔生气地说,“我在创作一幅油画,画面上是湖北岸的老冰库!”接着,她用困惑的眼神看了看杜纳,“是不是我的画对你有什么帮助?”

“我必须说,确实如此!”杜纳偷偷笑了。

“什么帮助?”克拉贝尔问。

“安妮姑妈夏天穿的长内衣啊!”杜纳一边说,一边朝克拉贝尔笑。大家都一脸茫然,盯着他看,等待下文,“在你的画上,圆顶塔是冒着烟的,可是,我知道,那儿不会有烟。几分钟后我就明白了,一定是安妮女士在圆顶塔里,她在用长内衣当作暗号求救呢。”

这时,大家的目光纷纷转向了安妮姑妈,看得她一下子脸红了,她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

“没……没错!”她说,“我本来不打算说这个的,因为我觉得这实在没什么用。当时,我手里也没有别的东西,所以,就把长内衣脱了下来,向外面求救。刚好风特别大,内衣被风吹得飘了起来,一下子从通风口里飞走了。糟糕的是,被那个名叫‘笨蛋’的人看到了,所以,他们就上来,把我的手脚捆了起来,还把我的嘴塞住了。不过,”安妮姑妈对杜纳说,“你是怎么知道那是我的长内衣的呢?”

“哎呀!”杜纳偷偷笑了笑,然后说,“您记不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和汤米在迷失湖钓鱼,回家时,您跟我们说要去银湖的房子里度夏?”

“记得啊。”安妮女士认认真真回答说。

“那您难道忘了我们回家时,您把洗好的衣服挂在外面了?我和汤米笑得不得了,因为您那件夏天的长内衣被风一吹,看起来就像是在跳舞。”杜纳说。

“哦,一点儿也没错!”安妮姑妈说,“真难想象,你居然还记得那个!”

“幸好我记得,”杜纳说,“而且我还记得同一天在伊登伯勒发生的其他事,所以昨天才没有掉进陷阱。”

“继续说,杜纳,”胖坨弗隆摇了摇头,“快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们。我们能经得住。”

“好的,”杜纳继续说,“看完那幅图之后,我和史密斯夫人聊了聊,她建议我给你发电报,弗隆先生,让你和麦克哈切特先生一起过来帮我们找安妮姑妈。”

“史密斯夫人真是一位睿智的女性,”胖坨说着咧嘴笑了,“不过,我觉得我们来得有点儿迟啊。”

“我们和史密斯夫人聊天的时候,本船长来了,他把我们带到了拉斯威利去发电报。”杜纳继续说,“在去拉斯威利的路上,我看到本船长的船上放着很长的一卷线,然后,我就想到从圆顶塔把安妮姑妈救出来时可以用到,于是,我就问他是否可以借用一下,但并没有说明借用的原因。我把电报发给弗隆先生之后——”

“胖坨,喊我胖坨!”胖坨说。

“好吧,我把电报发给胖坨之后,”杜纳按照胖坨的意思纠正了一下,“我们就去了车站的月台,看到那儿有一个运货的箱子,是琼斯和鲍尔温发到拉里坦的一个公司的。我回到火车站,问货运代理那个箱子里是不是装着锯屑,之前他们有没有发送过。那个人告诉我说,箱子里确实是锯屑,而且他们之前已经运送了五箱了。不过,他还说,琼斯和鲍尔温不会再运送了,因为他们两人那天早晨就已经搭乘九点十八分的火车离开拉斯威利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他说是‘笨蛋’用那辆旧车把他们送到车站的,之后‘笨蛋’就走了,说是晚上到那个城市里和他们碰头。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呢,因为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可以去冰库把安妮姑妈从圆顶塔里救出来了,而且不会有什么危险。”杜纳激动不已,继续说道,“可是,那个人碰巧又提到说,九点十八分那班从拉斯威利来的火车正在湖北岸侧轨上停着,要避让一下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的九点半的那班车。这让我想起了在伊登伯勒时有一天我看到的情形,就是安妮姑妈跟我们说她要带我们来银湖度假的那天。

“那天,我和汤米钓完鱼,准备回家,路上看到了安妮姑妈挂在外面晾晒的长内衣,而且还看到两只猎狐犬在追赶一只狐狸。狐狸在两只猎犬的前面,跳过一堵石墙之后,它就沿着墙边一直跑,到了一个交叉口才停下来,接着又跳上了墙,往回跑,从两只猎犬身边逃走了。可是那两只猎犬甚至都没看到它,因为它们正低着头忙着往前找呢。狐狸回到了一开始跳过墙的地方,按照原路回到了树林里。当然,猎犬根本不知道它跑到哪儿去了,所以,就这么把狐狸跟丢了。”

“因此你就想到了,”桑迪·麦克哈切特声音中略含敬畏,“琼斯和鲍尔温选择了和那只狐狸一样的方式?”

“没错,”杜纳说,“我猜到他们已经得知警察就要来彻底搜查整个村庄的消息了,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会受到很多关注,所以,就假装离开了城镇,并且故意跟车站人员交代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可是,火车在侧轨那儿停下之后,他们就下了车,偷偷地从树林里回到了冰库,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不被打扰,继续寻找温内老先生埋藏的钱了!”

“哦,伙计!”胖坨弗隆不禁感叹,目光掠过桑迪·麦克哈切特、马丁警督,最后落到了两名州警身上,“我真希望你们这些愚笨的家伙能好好学学!”

“然后,”杜纳看着胖坨弗隆,咧嘴笑了笑,继续说,“为了弄清楚琼斯和鲍尔温找的东西是不是和运走的锯屑有关,我就让那个货运代理帮忙往拉里坦发电报,问问那边的代理,他们运走的锯屑是否有人接收。”

“一开始,那个人不愿意发电报,可是,听到我说这个可能对寻找安妮姑妈有助,他就答应了。结果,拉里坦的货运代理说根本没有人接收锯屑,而且地址栏里提供的那个公司,在电话簿里根本找不到。到那时我就非常确定,那两个人已经从树林里偷偷溜回了冰库,继续寻找宝藏了。”杜纳解释说。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们说这些呢,杜纳?”马丁警督严厉地问。

“因为他害怕你会插手,把计划给打乱呗!”胖坨弗隆嘿嘿地笑了。

“不,不是因为这个,”杜纳真诚地说,“几分钟后我就接到了胖坨弗隆的电报,说他和麦克哈切特先生——”

“是桑迪,喊我桑迪,小伙子!”桑迪说。

“说他和桑迪会尽快赶到拉斯威利。我就问车站人员他们会乘哪班火车到达,对方告诉我说昨晚八点半有一班,今天凌晨一点还有一班。我知道,弗隆先生和麦克哈切特先生会猜到我已经弄清楚了一切,因为……因为我们之前就合作过,而且我觉得要是我还没办法证实,就把猜测的情况,还有安妮姑妈夏天的长内衣告诉您和本船长,以及其他人,大家一定会觉得我疯了。”杜纳说。

“谢谢你,朋友!”胖坨弗隆打断了杜纳的话,“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最好听的话了。”

“对了,”汤米说,“我问警察局局长霍萨普先生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说:‘你们回家,别碍事就行了。’”

“怎么回事,霍萨普先生?”胖坨弗隆假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你要是这么不谨慎,可真的会丢了工作哦,他们会让杜纳和汤米当警察局局长的!”

霍萨普先生一贯不苟言笑,这时哼了一声,看到一屋子人都在笑他,也忍不住羞怯地笑了。

“你继续,再说些好玩的,杜纳。”胖坨命令道。

“好的,”杜纳说,“汤米跟我说了霍萨普先生的原话之后,我们就请求温内女士转告本船长,问问他是否可以去车站接胖坨和桑迪。她同意了,所以我和汤米就把本船长船上的绳子带回了家——当时他正和一个搜寻小队一起寻找安妮姑妈呢。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儿入手,因为我很清楚白天肯定没办法靠近冰库,最后就决定等弗隆先生和麦克哈切特先生到了再说。”

“这孩子就是这样!”胖坨说,“我不来,他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所以我们就回家了,自己做了些午饭,”杜纳继续说,“然后去了麦凯尔维家里,准备借用安迪的日光反射信号器。”

“那也是我的!”坐在屋子一角的唐一直竖着耳朵仔细听,这会儿忍不住了。

“对,一部分是你的,”杜纳说着朝安迪和唐笑了笑,“只是,‘笨蛋’用子弹打碎了镜子。”

“我爸爸会修好的,很简单,”安迪说,“如果只是镜子碎掉的话。”

“我希望您能尽快恢复,安妮女士。”贝琪·麦凯尔维也跟着发言了。她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听大家说话,虽然还不太懂其中的意思,可她隐约觉得这个时候轮到她了。“因为,”贝琪还有一句话没说完,“我的曲奇都吃光了。”

“我觉得明天就能给你做一些了,宝贝儿。”安妮姑妈微笑着说。

“在我看来,”霍萨普先生,也就是警察局局长,发言了,“这个请求似乎有些偏离正题啊。好了,我——”

“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局长吧,霍萨普先生。”胖坨说,“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你一定会学到很多从前根本不了解的知识。”

“日光反射信号器是……是什么?”克拉贝尔·史密斯问。

“是一面你可以用来发信号的镜子,”杜纳说,“今天早晨我就是用这个给汤米发信号的。”

“哦,我明白了,”克拉贝尔说,“希腊人过去用过这个。”

“那我不清楚。”杜纳对于克拉贝尔的信息表示怀疑,“好在麦凯尔维夫人把日光反射信号器借给我们了,于是,我和汤米就准备回到家后练习一下,因为怕之后会需要。就这样,我们俩反复尝试,最后他终于能准确无误地接收到我发的信息了。

“后来,我们一起做了些晚饭,等着八点半的火车到站。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胖坨他们却没有来,所以,我们俩只好上床睡觉。汤米把安妮姑妈的闹钟设定在早晨五点半,我们准备一早起床后就去拉斯威利找弗隆先生和麦克哈切特先生。

“可是,上床之后,我总是忍不住想安妮姑妈,根本睡不着,”杜纳继续说,“我担心琼斯和鲍尔温得逞后会做出对安妮姑妈不利的事情。想到这儿,我一分钟也忍不了了,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敢说你上床之前就知道自己还会起来!”汤米责怪杜纳,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喊起来?”

“没,没有,”杜纳说,“上床睡觉时我并没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一定要采取行动了。我知道,要是把你也叫醒,你就会和我一起去,那样我们俩就都有危险了。再说了,如果他们把咱们俩都抓住了,不就没有人往外报信了嘛。”

“刚才你说的这些,有很多都没有告诉我。”汤米说。

“当时我也不确定啊!”杜纳说,“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琼斯和鲍尔温发往拉里坦的锯屑根本没人接收。其他的就都是猜测了。”

“只要你愿意,以后任何时候都可以帮我猜测啊,杜纳。”胖坨弗隆打趣道。

“我起来后,给汤米留了一张便条,用针别在了枕头上,因为闹铃响后他会过来喊我起床。”杜纳说,“我跟他说了,我会在冰库的圆顶塔上给他发信号。如果没有发,就一定想办法去找本船长和警察,到圆顶塔来找我。

“我带着绳子、日光反射信号器、猎刀,还给安妮姑妈带了两块奶酪三明治,沿着房子后面老旧的木排路去了冰库。

“琼斯和鲍尔温在门上盖了一块帆布帘子,防止灯笼的光晃动,我透过帘子往里偷看,发现他们在冰库光秃秃的地上挖着什么。然后我就沿着冰库前面蹑手蹑脚地前进,听到了‘笨蛋’在平台上打鼾。就在那时,月亮刚好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

“我的老天!你不害怕吗,杜纳?”史密斯夫人眼睛都瞪圆了。

“害怕啊!”杜纳说着闭上了眼,身体不禁发抖,“沿着冰库前面那架快要散架的旧梯子往上爬,然后沿着梁木上圆顶塔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感觉心跳得特别快,整个冰库都要跟着摇晃了。”

“尽管吓得要命,可你还是选择继续前进了,”胖坨弗隆说,“这个最重要!”

“这个,”杜纳显得很尴尬,因为屋子里一双双眼睛都充满敬佩地盯着他呢,“我觉得大概就这些了。”

“就这些?”马丁警督说,“怎么会?你这才开始呢。快说说,到屋顶后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我透过圆顶塔的通风口小声喊安妮姑妈,可是,她根本没办法回答我,因为她的嘴巴里塞着东西,手也被绑起来了。不过,听到她小声呻吟,我高兴极了,想办法抽掉了两根板条,爬了进去,发现安妮姑妈就在地板上躺着呢。因为被绑的时间长了,她手脚都有些麻木,所以,我把塞在她嘴巴里的东西拿掉,把捆住她手脚的绳子割断后,我们都没动,只是坐在那儿,相互拥抱着。能找到她我真是太高兴了!”杜纳说完,对安妮姑妈微微一笑。

“你的声音,就是透过板条小声跟我说话的声音,真的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了,杜纳。”安妮姑妈特别激动,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些发抖,“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圆顶塔的,他说,他猜到了我一定在那儿。”

“安妮姑妈没有跟我说她把长内衣从通风口塞出去求救,”杜纳说,“我——”

“这个时候讨论我的长内衣似乎不太合适吧。”安妮姑妈有些难为情,打断了杜纳的话。

“安妮姑妈跟我说,那天下午她消失后,我和本船长去冰库找她的时候,那帮人并没有把她的手脚捆起来,也没有往她嘴巴里塞东西。”杜纳说,“她跟我说,她并没有向我们求救,因为她知道琼斯和鲍尔温有武器,如果我们去救她,他们可能会杀了我和本船长。”

“我还以为那天下午他们离开之后,我再也见不到杜纳了呢。”安妮姑妈一边说,一边欣喜地看着杜纳。

“您那天下午去冰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安妮女士?”马丁警督问。

“我想在杜纳掺和进去之前,把他们都吓跑。”安妮姑妈说,“我跟他们说大家已经怀疑是他们放火烧了本船长的船了,因为我知道至少杜纳已经怀疑了,我还建议他们最好在警察把他们都抓住之前,离开银湖。”

“她还带着一包曲奇呢,”杜纳嘿嘿地笑了,“以为他们吃了就会心情大好!”

“没有!”安妮姑妈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我……我……反正我带着曲奇是没错的,否则,那一天我就真的没东西可吃了!”

“安妮女士,你建议他们离开银湖时,他们怎么说的?”胖坨弗隆问。

“他们什么也没说,”安妮姑妈回答道,“感觉把我当成了哑巴。然后,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分钟,就把长梯子架在了圆顶塔下面的平台边上,让我爬上去。我跟他们说,我从来没有爬过,结果,那个自称为‘鲍尔温’的人就拿着枪抵着我的肋骨,恶狠狠地挤了一句话,威胁我说:‘快爬!’所以,我就硬着头皮爬上去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想象着安妮姑妈爬上长梯以及被囚禁在圆顶塔的情形,这时,马丁警督说了句“谢谢您,安妮女士”,就转向了杜纳,继续问道:“接着呢?”

“接着没什么了呀,”杜纳说,“我们都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六点二十了。我拿起日光信号发射器,对准汤米——当时他正站在码头等我的信息呢——借着阳光,给他发送了信息,告诉他安妮姑妈在圆顶塔,让他去找本船长和警察,要小心,因为那帮家伙有枪,很危险。

“可是,‘笨蛋’看到汤米在码头上挥舞胳膊,他以为是安妮姑妈又挣脱了绳子,往外发求救信号呢。他就去了码头,看到是我在发信号,就用手里的来复枪打碎了日光反射信号器的镜子。我顾不得多想,赶紧从板条缝里往外看了看,发现汤米和强普已经脱身,去拉斯威利了,就在那时,‘笨蛋’又开了一枪,子弹挨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我当时真的吓坏了,觉得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我在圆顶塔,所以,等本船长和警察过来救我们恐怕就已经迟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桑迪·麦克哈切特小心翼翼地问杜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我只能等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杜纳说,“结果,‘笨蛋’冲到了冰库里,告诉他们我在圆顶塔。他们说要尽快离开,否则,警察就到了。可是,他们决定离开之前先把我们处理掉,所以就把梯子搭到了平台边上。琼斯手里拿着枪,开始往上爬,我赶紧沿着短梯蹑手蹑脚到了平台,然后把他正在爬的梯子踹倒了。梯子倒下后,琼斯吓得魂都飞了。鲍尔温和‘笨蛋’把他扶起来,让他先走,他们稍后就去。接着,鲍尔温让‘笨蛋’到户外厨房拿一罐煤油,他要把冰库给烧掉。鲍尔温说如果我们和冰库一起化成火球,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等事情过后他们可以再回来找温内老先生藏的钱。”

“他们没有把梯子再次扶起来吗?”马丁警督问。

“没有,”杜纳说,“我跟他们说,我手里有枪,如果他们再敢上来,我就开枪。当然,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枪,还好,他们信了。把冰库点燃后,他们就跑了。没办法,我只能蒙住安妮姑妈的眼睛,帮助她来到平台上,然后把本船长的绳子在她胳膊下面围着腰部系好,接着,我又把绳子从平台旁边的滑轮里穿过,让安妮姑妈坐在平台边缘。确定绳子可以滑动之后,我就把她轻轻推了下去。”

“再接着,我自己沿着冰库前面的梯子迅速到了地面,然后进了冰库。因为那天下午和本船长一起去冰库的时候,我看到了里面有螺钉,于是就把绳子另一端穿过螺钉。接下来就很容易了,安妮姑妈从平台边缘滑下去之后,我帮着她安全落到了地面。那个时候,本船长的船也到了,我就扶着她上了船。”杜纳总算叙述完了,咧着嘴笑了笑。

“是啊,是很简单!”胖坨弗隆说,“如果我有一百岁、一千岁的话,是简单啊,可是,孩子,我永远也不会——”

“哎呀,我爸爸在冰库里埋藏的钱怎么样了?”温内女士突然打断了胖坨的话,大声喊道。

“那个嘛,”胖坨弗隆说,“听听汤米接下来说的就知道啦。”

此刻,一双双眼睛又盯着汤米不放了,其中最最着急的当属杜纳。现在,轮到汤米不自在了,他也不好意思地扭了扭。

“我的老天!”汤米说,“我根本没做什么,这是强普的功劳!”

“说吧,汤米。”马丁警督说。这时,黑色的苏格兰小猎犬强普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昂首阔步地走到了屋子中央。它往四周望了望,然后坐在了杜纳脚边。

“好的,是这样,”汤米说,“今天早晨我到拉斯威利之后,拼命跑着去找本船长。找到本船长之后,我把杜纳的信息跟他说了,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州警,还有住在宾馆的弗隆先生和麦克哈切特先生了。马丁警督和五六个警员上了一辆车,沿着老木排路搜寻,生怕琼斯、鲍尔温和‘笨蛋’从那儿逃跑。我就赶紧带着强普回到了码头,因为这样的话,本船长只要开着船过来,我和强普立刻就能上船了。”

“可是,本船长、州警、麦克哈切特先生和弗隆先生准备出发时,却不让我跟着了!我当时急得都要哭了。他们说怕我中弹!”显然,说到这儿的时候,汤米仍然很气愤,“所以,他们走后,我就和强普一起上了小划艇,我拼命往前划,当时感觉胳膊都要累断了。马丁警督和州警逮捕琼斯和鲍尔温的时候开了枪,当时我都听到了。”

“然后,我就用尽全部力气,继续拼命往前划,可是,赶到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老冰库都快烧光了,可惜啊,我还没进去过呢!”

“怎么说你也赶上了故事的尾巴呀。”胖坨笑着说。

“我和强普到那儿之后,他们已经把安妮姑妈和杜纳接上了船,准备带他们回去了。”汤米说,“于是,我们就决定四处转转。弗隆先生在为他的报纸做记录,也在四处转悠。”

“结果,强普追着一只像是兔子的小东西跑个不停,就在户外厨房那片地方,没一会儿,强普就卡在了厨房底下。”汤米继续说,“由于冰库失火,户外厨房也是一片浓烟,我当时担心那儿可能也失火了,所以就慢慢爬到下面,准备把强普弄出来。到跟前才发现,它是卡在一个土拨鼠挖的洞里了,把它从里面抱出来之后,我发现土里面似乎埋着一个木箱子,当时我觉得那个地方有木箱子挺奇怪的,所以就把箱子的盖子打开了。用手一摸,我发现外层的木头已经完全腐烂,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箱子,是金属的,金属箱子里呢,还有一个木箱子。”

“把强普救出来之后,我就把那个金属箱子也拽了出来,然后喊弗隆先生。他过来后,拿着刀子把金属箱子的盖子撬开了,当时,他的表情真的很奇怪。”

“看到里面的东西,你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啊。”胖坨说。

“是什么?”杜纳大声问,“里面是什么?”

胖坨没再说什么,直接用行动回答了杜纳的问题。他在杜纳椅子后面弯下腰,直接拿出了一个又长又重的金属箱子,看上去有点儿像机械师用的工具箱。

“里面有多少钱?”本船长总算感觉呼吸顺畅了,可以说出话来了。

“五万七千三百八十二美元!”马丁警督说。

“哇,我的老天!”温内女士惊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哦!”胖坨弗隆说,“要是我的阿姨玛蒂尔达还在该多好呀!”

强普上蹿下跳,一连叫了五声,似乎在问:“你们兴奋什么呀?”确实,一屋子人都很兴奋,似乎觉得它很了不得,个个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搞得它也觉得自己的确是一条非常聪明的小狗了。于是,它就不停地摇着又短又粗的尾巴,看起来足足摇够五万七千三百八十二次呢!

一个小时之后,温内女士终于醒过来了,也确信自己真的变成富人了,大家这才开始忙着享受鸡肉沙拉、冰激凌以及胖坨弗隆特地从斯佳特利的店里带来的各种美味。

“太棒啦,太棒啦!”一片混乱中,汤米一边对杜纳说,一边偷笑,“这个夏天安妮姑妈确实让我们远离了麻烦!”

“天哪!我们还是不要提这个了,”杜纳满嘴都是冰激凌,“我——”

接下来汤米确实没再提这个,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因为大家都随着克拉贝尔唱起了歌:

我有鼻烟、有烟叶,有上等的杜松子酒,有剪刀、手表和刀子,

有彩带,有花边,送给你们的心上人,送给你们的夫人,映衬她们的娇媚和甜美。

我有糖蜜,有太妃糖,有茶,有咖啡,有新鲜的面包,有多汁的肉排,有鸡肉、兔肉和美味的香肠,还有最最好的薄荷糖。

来买巴特卡普的东西吧,她多可爱呀;

水手们,别害羞,快来买巴特卡普的东西吧,她多可怜呀;

来找巴特卡普购买吧!

一曲唱完,黑色的苏格兰小猎犬强普更加兴奋了,迈着小短腿,不停地跳上跳下,汪汪直叫,得意极了。

“没错,强普,”杜纳弯下腰,拍了拍它,“你确实抓住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