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我回来了。」才打开门,立即将行李放在玄关,莫羽凡马上跑到客厅扑在莫靖遥身上撒娇,没发觉一旁还坐个人。

    「小凡?」怀中突然出现的人吓了莫靖遥一跳。「什么时候下飞机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

    「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又不会迷路。」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怀念之情让他益加搂紧莫靖遥,小脸埋在他颈间不肯起来。「哥,有没有想我?」

    莫靖遥怕身上的人掉到椅子下,便也紧紧回抱身前的人。「当然想了,小傻瓜。」过于骨感的身子让他皱起眉头,「没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又瘦了?」

    八年前莫氏夫妇因飞机失事罹难,当时远在日本念书的莫靖遥得知消息后便迅速的赶回家,虽然心中也悲痛不已;但身为长子,他必须强打起精神,照顾未满十二岁、仍无法接受这突发事件的弟弟,也担起所有的责任,两人一起办妥父母的后事。之后,为免精神状况还没恢复的莫羽凡再次触景伤情,便带着他一起回到日本。

    莫氏夫妇始终待莫羽凡如亲生儿子般极为疼爱,这突来的恶耗让他即使到了日本,心中的悲痛仍久久无法平复。

    莫靖遥担心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下去,便听从医生的建议,让他接触学习其他的事物转移注意力,于是才展开了他的音乐生涯。

    想起几年前好不容易诱哄、说服弟弟到纽约进修深造的情景,莫靖遥失笑的扬起唇,也心疼他一人在外的孤单。

    「哥也瘦了,工作室这么忙吗?」莫羽凡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双手包住哥哥消瘦的脸颊。

    「这阵子有件比较棘手的案子,熬了几夜,也差不多快要结案了,别担心。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也没

    通知?学院还没到放假的日子不是吗?这次回来可以待多久?」

    被冷落在一旁的人剑眉微挑,视线落在覆在莫靖遥颊上的那双手上,见主人没有放手的打算,脸色益加沉凝。

    「老师回来开音乐会,我们几个学生也有参加演出,一个星期后回去。」在音乐学院优异的成绩和表现让校方对莫羽凡寄予厚望,经常替他争取演奏机会,令他开始在音乐界崭露头角,帮助他一步步迈向国际舞台。

    「星期六晚上有没有空?来听我演奏!」莫羽凡骨碌碌转的双眸期待的望着他又敬又爱的兄长。小时候在学校若是被欺负,哥哥总是会安慰他,隔天还会到学校骂那些孩子,要他们不准再欺负莫家的宝贝;长大后家里发生变故,也是哥哥一直陪着他、照顾他,更是引导他找回自信和目标。多年来两兄弟相依相偎,让他们的感情远比一般亲兄弟还要深厚;如今他带着小小的成果回来,为的也是让最敬爱的哥哥验收。

    「再忙也要去听你的演奏。」莫靖遥温和地笑着,在宝贝弟弟额上印下一吻。弟弟努力至今,虽然技巧还未成熟,但已是莫家的骄傲,他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哥……」许久未见、深挂于心的亲人,莫羽凡就像只乖巧的猫儿,静静的趴靠在哥哥肩头上。

    「都快要二十岁了还这么会撒娇。」莫靖遥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他,「一年不见,小凡愈来愈俊俏了,现在又这么有才气,我看再过不久就要被拐走,到时候就把哥哥抛一边了吧?」

    「才不会呢!」

    终于,不甘被冷落在一旁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打断眼前正在上演的温馨感人兄弟情,狠狠抓住紧黏在莫靖遥身上撒娇的小鬼。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回过头,莫靖遥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当莫羽凡看清对方是谁后,不禁轻颤一下,小声叫道:「少君哥。」

    季少君,「掣云堂」现任堂主,也是令黑白两道胆寒的「暗」,与莫靖遥交往多年。

    莫羽凡知道,当年家里发生事情时要不是有季少君在背后支撑着,哥哥的伤痛不会那么快淡去,也知道

    他极爱自己的哥哥,只是这名看似斯文的男人,即使脸上时常带着笑容,那未达眼底的笑意总是让莫羽凡忍不住害怕;只有在面对哥哥,才能看到他露出真心温柔的笑容。

    知道季少君接下来的动作,莫靖遥睨了一眼要他别乱来,边拍拍身前的弟弟。「没事、没事。」

    「小鬼,你再不自己下来,我就把你丢下去。」季少君锐利的双眼直视着莫羽凡,轻缓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感觉怀中纤细的身子又抖了下,莫靖遥赶忙安抚,「别理他,你先去整理行李,我去准备晚餐,好了再叫你出来。」

    直到莫羽凡房门关起,莫靖遥沉着脸开口:「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拿你那套吓小凡?他是我家人、我弟弟,不是你的仇人。」

    季少君一把搂过他狠狠吻住,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才停下。

    「季少君!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在做什么!」红着脸,莫靖遥仍不停喘息。

    季少君来回摩挲他的红唇,认真的看着怀中的情人,「下次不准再亲我以外的人,即使是他也一样。」

    「你发什么疯!小凡是我弟,我疼他、亲他有什么不对?」

    「你确定他只当你是兄长?」他相信自己的情人,却无法相信莫羽凡。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其中一个是过于依赖的小鬼,他不允许任何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该死,你在鬼扯些什么!」莫靖遥气得发抖,怒瞪眼前的人。「你把我和小凡想成什么了?爸妈离开后,小凡只剩我这个家人,他依赖我有什么不对?从小开始他就很懂事独立,现在也才多大,就一个人在纽约念书,什么事都要自己来,也只有回到家才像个小孩该有的样子。你都不知道我们刚把小凡接回家时,花了几年的时间和多少的关怀,才让他真正卸下心防接纳我们;他一直很担心我们会再次抛弃他,不敢接受我们对他的好。你知不知道有一次他还告诉我们,要我们不要对他太好,怕会习惯,到时候只剩他一个人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莫靖遥不禁红了眼眶。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凡……他即使住在我们家,无论我们对他多好,小凡心里仍旧做好会被赶出去的准备,他甚至还备妥一个小背包,里面只放了两套衣服和几样简便日常用品,一直藏在衣柜底下以为没人发现;直到我要来日本念书前受不了,第一次大骂他一顿,气得把他的背包丢掉,告诉他在莫家不需要这种东西,这里没有人会赶他走,他才没有再放那种东西的。」想起弟弟以前的事,他不禁流下一滴滴心疼的泪水,哽咽着继续说:「你不要再那样说小凡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莫家的事,季少君相信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但每次只要一扯上他的宝贝弟弟,莫靖遥就会失控。

    「靖,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提起,你别再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低叹一声,季少君柔声安抚怀中的人。

    认识十年、交往五年,为了这个问题他不知心烦过多少次了。莫羽凡虽然没有来破坏过他们,但两人超过一般兄弟的深厚情感常让他不安。为此季少君还介绍过几个和莫羽凡同年纪的女孩子给他,全数被他拒绝。以为他喜欢男生,也替他介绍不少的男孩子,但始终没见他对谁多谈上一句话。

    吃醋吗?是吧。

    他不否认自己占有欲很强,也很清楚若今天一定要在两人间做个选择,莫靖遥选择的人绝对是他的宝贝弟弟,而不是自己。

    以他阴狠闻名的手段,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唯独这让他不放心的莫羽凡有个严重恋弟情结的靠山兄长,也是自己的情人,让他无计可施也一再退让。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忍无可忍时所爆发出的怒火,是最让人无法招架和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