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深了,扬扬也转醒了,邓凯为他检查过后确定一切安好后,他和雪莹终于了了桩心事,可以安心回家了。

    待两人踏进家门,邓有义一见到他们就问:「那孩子没事了吧?」他已从医院那里得知这项讯息。

    「扬扬很好,谢谢邓伯父关心。」雪莹赶紧向邓有义行礼致谢。

    咕噜……突然间,他们之间发出了怪声。

    雪莹赶紧抱着肚子,尴尬的走向一边。

    「你该不会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邓有义皱起眉。

    邓凯见了正想说什么,但被雪莹抢着说:「我吃过了,只是因为担心扬扬,所以吃得不多。」

    「这样呀!」邓有义看向儿子,「你带雪莹出去吃点东西。」

    邓凯吐了口气,冷睇着她好久,接着什么都不说便直接朝外走去。

    雪莹实在不想麻烦他,但见他就这么走出去,只好赶紧对邓有义说:「那我们走了。」

    到了外面,见他没开车,她好奇问道:「不开车吗?」

    「这附近有家日本料理店,走几步路就到。」他双手插在裤袋内,淡漠的直往前走。

    「你生气了?」她感觉得出来。

    「我当然生气,中午要你吃饭你不肯,现在才找我麻烦!」邓凯微蹙双眉。

    「我不想找你麻烦,只是不想成为你和她之间的障碍物。」她委屈的嘟起小嘴,「反正在你眼里,我怎么做都不对。」

    他望着她,其实当了解她之后,他对她已不再有这么多反感,反而为她替那些孩子所做的牺牲感到佩眼。不过,一想起老爸所说的「订婚」,他便无法坦然面对她。

    见他又沉默了,雪莹尴尬地又说:「那天我不是有意扒你皮夹,也很怕……很怕你会把我抓进警察局,所以才会泼你水。」

    「事情过去就算了。」他没告诉她他已经知道那件事。

    「可是你的表情不像是算了。」她可是有眼睛、有感觉的。

    「你还真的很难搞,这回换我怎么做都不对了?」他用力爬了下头发,「你知不知道我爸要我娶你?」

    「嗄?!」她大惊,「你听谁说的?」

    「我爸。」他半眯起眸,「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只是觉得我爸要我去住你家有点不寻常。」雪莹一脸不解,「我才高中耶!结什么婚呀?」

    「他们的意思是先让我们订婚。」邓凯看着她那副哀怨的表情,「嫁给我这么痛苦?」

    「你怎么这么问?是你一脸遭殃的模样。」她鼓起腮睨他一眼,快步走进店内。

    「老板,一盘综合寿司,一碗味噌汤。」雪莹对着老板说。

    「你就只吃这样?」邓凯随即跟上。

    「这样就够了,你要吃什么自己点,为了答谢你对扬扬的照顾,我请你。」她很认真的表示。

    他撇嘴一笑,跟着对老板说:「来两份天妇罗套餐。」

    「两份?」雪莹瞪大眼。

    邓凯试探性的欺近她的脸,对着她的眼暧昧笑说:「既然都要订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公,干嘛还这么小器?」

    「什……什么嘛!」他的鼻尖只差一点就触及她的,吓得她赶紧往后退,心跳如擂鼓!

    「逗你的,你怎么不像那天晚上那么悍了?」他指的是在夜市的时候。

    「无聊!」她睨他一眼,「别寻我开心了。」

    邓凯还是用一双黑澄澄的眼注视着她晕红的小脸,出其不意地说:「你别绑辫子了,再将刘海留长,或许会好看些。」

    「我知道我不漂亮,不用你费心思。」这男人怎么说起话愈来愈讨厌?

    她抬头想要瞪他,但一凝住他那刚毅又不失斯文的脸庞,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

    天,她怎么可以为他心动呢?

    没错,他是很优秀、很迷人,但有钱公子哥就是有钱公子哥,这种眼高于顶的男人绝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只要变换一下发型,或许可以让你整个人改头换面。」他轻松的建议。

    「再说吧!」即便要变,她也不想为他改变。

    这时老板送上餐点,她看着他将其中一份天妇罗餐放在她面前,「吃吧!这炸虾美味极了。」

    「可是我已经叫了寿司。」

    「我可以帮你吃。」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皮寿司放进嘴里。

    雪莹则拿起筷子,尝了口炸虾……他说的没错,这虾好美味,酥中带脆,油而不腻。

    「嗯……欧依西!」她眯起眸,陶醉地说。

    邓凯被她这率性的自然表情吸引了目光,大概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会在他面前如此大剌剌的吃东西,完全不顾形象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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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雪莹已在邓家住了三、四天。

    用完晚餐,邓有义将邓凯和雪莹叫到客厅聊天。

    邓母温柔的看着雪莹,「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太拘束。」

    「嗯,我会的。」雪莹点点头。

    「还有,以后上学就让邓凯送你去学校,反正他正好顺路。至于课堂上听不懂的,邓凯都可以帮你补习。」邓有义自顾自地说着。

    「补习?」雪莹看向邓凯一脸无奈,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料,只会气死帮我补习的人而已。」

    邓有义被她这番话弄得一愣,与妻子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接话。

    倒是邓凯头一次见父亲也会有尴尬不知所措的时候,隐忍不住的窃笑。

    「咳,邓凯会很有耐心的教你,你放心。」邓有义终于接了话,「我之前听你爸说,今年你要考大学是吧?」

    「对。」雪莹想起这事就非常头疼,她本打算考不上就去找工作,可是自从回严家团圆后,爸爸却坚持非要她上大学不可。

    「既然这样,邓凯,雪莹的课业就交给你了,剩下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恶补也得让她考上大学。」邓有义随即站起,「我看就从今天开始吧!我和你妈有事得出去一趟,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可是爸,我——」不等邓凯说话,邓氏夫妻已步出客厅。他转身望着坐在沙发上,彷若事不关己的雪莹,「你到底哪一科没把握?」

    她噘着小嘴,想了想,「每一科。」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那她从小学到现在到底在读些什么书?

    「我很闲吗?才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他现在的表情让她很受伤耶!

    「好,那么你哪一科比较拿手?」没办法,他只好换个方式问。

    「嗯……体育吧!我体育都能拿到高分。」她状似认真的思考。

    「体育!」邓凯揉揉眉心,十分苦恼,「那你应该跟孙维廷很配才是。」

    「谁?」她微拧起眉。

    「没事。」他抚额思考着,「明天有考试吗?」

    「有,现在三天两头都得考试。」她都快被「烤」焦了。

    「那我就先教你明天要考的科目。我们去楼上书房吧!」他率先往前走。

    「书房?就你和我?!」雪莹表情错愕。

    「书房比较安静。」看她一脸震惊,他不禁勾起嘴角谑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她小脸轻轻一皱。

    「那就走吧!顺便把你的书拿过来。」回头对她提醒一声,邓凯便先行上楼。

    雪莹无奈地跟着上楼,先回自己房间拿出明天要考的数学课本,然后找到那间书房,「不好意思,我的数学很烂,你其实不必费心了。」

    「我也不想,但我不想被我老爸唠叨,你就乖点坐下吧!」他拿过她的课本,翻开看了看。

    说真的,这些数学题目对他而言就跟加减乘除一样简单,可是教过之后,他才发现世界上竟然会有人的智商不到六十。

    「你……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听?这么简单的算法为何弄不明白,反而套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公式上?你这样要怎么考大学?」

    「你这么凶干嘛?我早说了我数学烂,而且我根本不想上大学。」雪莹蹙起眉,「我有我自己的计画。」

    「不管你有什么计画,但大学是最基本的学历,你懂吗?」他烦郁的抓抓头发,重吐了口气,「我们再来吧!」

    见他锲而不舍,教得认真,雪莹也只好卖命去听了,可是到底能听懂多少,她还真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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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就在邓凯教得全身无力的时候,楼下的电铃突然响了。

    「奇怪,爸妈应该有带钥匙吧?」

    刘姨今天请假,凡事只好自己来了。他随即站起,直奔下楼开门,当大门开启,居然是贵族帮的其他四个好伙伴!

    「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真稀奇,竟然全都到齐了!」邓凯拉开门,「快进来吧!」

    「我们是来找你出去晃晃的,孟颖和我可是难得有空喔!」

    「可是我没空。」他看看屋里。

    「你又不是在医院,怎么会没空?」王叡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里头,「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了。」

    「王叡,你说笑话吗?邓凯怎么可能金屋藏——」

    孟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是邓妈妈吗?」

    顿时,几人同时怔住,傻傻地望着站在微弱光影中的女孩。

    「邓凯,原来人家说『惦惦吃三碗公』指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孙维廷皱起眉,「兄弟,我们要不要进去评监一下?这家伙居然违背我们当初定下的公约。」

    所谓「公约」就是贵族帮的几个好友,只要有了女朋友都得开诚布公的告诉其他人,等时机成熟就得带给大伙认识。

    「那是当然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巫奕风率先往里走。

    「等等……你们误会了,她不是……」邓凯立即追进去。

    「你们是——」雪莹被眼前的「帅哥」阵仗给吓住了。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邓凯的同学兼死党。」孟颖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心底疑惑地想:邓凯的眼光什么时候降低了?

    「你们好,我叫何雪——不,是严雪莹。」姓何姓了十七年,一时间还真改不过来。

    「看样子你的姓好像不少,居然还会弄混。」巫奕风诡谲一笑。

    雪莹不自在地笑了。

    「你跟咱们邓医生交往多久了?」王叡开门见山问道。

    「交往?!」

    「是呀!我怎么都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会隐瞒,早知道就该早点来突击检查才是。」孙维廷撞了撞邓凯的肩。

    「我们没有交往,你们搞错了。」虽然如此,但听在雪莹耳里,居然会有一丝丝悸动。

    「真的假的?」王叡似乎不相信。

    「真的,你们看看她会是我喜欢的型吗?我会欣赏这种土里土气、笨到极点的女孩?她连最基本的三角函数都不会呢!」说着,邓凯不禁想起刚刚教她数学时所受的气。

    可他这句无心之语,却狠狠伤了雪莹的心。

    她咬着唇、握紧双拳,瞪着他说:「是呀!我既丑又土,但我可没逼你教我功课。」

    「你——」

    「你们聊,我去休息了。」雪莹朝其他人点点头后便往楼上奔去。

    「邓凯,你刚刚那句话太过分了。」孟颖摇摇头,「就算真不喜欢人家,也不用说得这么直呀!」

    「她既然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她到底是谁?」孙维廷察觉他俩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单纯。

    「她……是我的未婚妻。」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他也不想隐瞒了。

    「未、婚、妻——」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需要这么样的大惊小怪吗?」邓凯重吐了口气。

    「这是怎么发生的?」王叡断定这件事一定有原因,依邓凯的个性,他不会接受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女人。

    「父母之命啊!」邓凯轻逸出一丝苦笑,「这辈子我最怕的人就是我爸,他的命令我或许可以不从,但是他会迁怒我妈。我妈已经为我受了好几年的委屈,因为她爱我更爱我爸,所以我只能自己承担。」

    走到房门外的雪莹顿住脚步,邓凯这番话已一字不漏的传进她耳中。

    原来他这么不喜欢她,可是这件事她也没有自主权呀!

    走进房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很普通,也从不觉得自己和美搭得上边,但这些也不用他来强调。

    将辫子解开,她让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味?可是她一点都不需要,现在她只求扬扬可以康复,回到过去活活泼泼的可爱模样。

    邓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订婚的,不会的。

    掩下双睫,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已凝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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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莹,今天的数学好难喔!我可能只拿到三十分而已。」和雪莹一样穿着制服、白袜黑鞋的雅音放学后和雪莹一起走出校门。

    「是吗?我倒觉得前所未有的简单耶!」雪莹想想说。她自己也觉得奇怪,难道是昨晚的恶补发挥了作用?

    「简单?!」雅音像看怪物似的看她,「你发烧了吗?」

    「你看我像发烧的样子吗?」雪莹笑睨了她一眼。

    「是真的很像。」她瞅着雪莹,「你对数学不是向来没辙?什么时候用过『简单』来形容数学了?」

    她看着雅音,又不好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因为雅音还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突然找上门认她,更不知道邓凯这个人的存在。还是等她适应这样的生活后,再找机会详细告诉她吧!

    「可能是我突然开窍了。」她耸肩一笑。

    「鬼才相信。」雅音睨着她,「你有秘密喔!」

    「也对啦!不过等我想好怎么说之后再告诉你。」她看看表,「啊!我要赶去医院,现在扬扬的探病时间有限制,不快点是不行的,明天再聊了。」

    不等雅音回话,雪莹便对她摆摆手,迅速奔向校门口,然后拦了辆计程车赶往医院。

    幸好时间刚好赶上,终于让她见了扬扬一面。

    只不过才刚开完刀的扬扬虽然会对她微笑,但仍气若游丝的,和平常顽皮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让雪莹忍不住心疼。

    半个小时的探病时间一过,她便离开了病房。

    才走到走廊,却见到邓凯远远走了来,她想要闪避已来不及了!雪莹只好朝他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雪莹。」他喊住她。

    她回头等着他继续接下去。

    「你是不是刻意躲着我?」早上他听老爸的话正要送她去学校,可是她已悄悄溜出家门。

    「我躲你干嘛?你想太多了。」她微微一笑,避开他的注视,「我回去了。」

    突然,她的手臂被他拉住,「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看看扬扬,然后一起回去吧!」

    「什么?」她一愣。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何还要跟她一块儿回去,难不成是担心邓伯父又责怪他?

    「反正你等我就对了。」说着,他便迅速走进扬扬的病房。

    她跟着他进入病房,看着他为扬扬检查身体的专注神情,眸子不知不觉浓热了。

    邓凯出其不意的抬头看她,让她的小脸蓦地一热,赶紧将视线移到扬扬身上,「扬扬的手术应该没有后遗症吧?为什么这么疲倦?」

    「心脏手术是大手术,术后虚弱是正常的。」他稍作解释。

    「那就好。」

    他拿下听诊器,「跟我回办公室,等我将衣服换下就可以走了。」

    「哦!」见他又走了出去,雪莹看看扬扬,为他将被子拉好后,也离开了。

    两人从办公室出门,前往停车场时,又凑巧遇到了薇薇。

    薇薇一看见邓凯和雪莹走在一起,脸色瞬变,「邓凯,怎么又是她!她到底是谁?」

    雪莹也发现只要邓凯见到薇薇,就会变得很温柔,一反平时的冷淡,「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她叫严雪莹,是扬扬的大姊姊;她是我们医院的实习医生萧薇薇,目前正攻读医学院。」他又转向雪莹做着介绍。

    雪莹对薇薇点点头,「你好。」

    薇薇则看着雪莹像乡巴佬似的穿着与打扮,还有那老土发型,「邓凯,你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在一起?」

    「这种女人?」雪莹眉心一蹙,听出她话中的讽意,于是反问:「你认为我是哪种女人?」

    「你一点都不像是站在邓凯身边的女人。」薇薇也直言了。

    在这间医院实习将近一年,她看过不少倒追邓凯、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别说容貌一个个高人一等,而且都是富家千金,她每次看见都提心吊胆,也因为自己的身分背景不够格而不敢当面挑战。

    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过去那些富家千金,这点倒是让她觉得奇怪。

    「老实说,我也不想和他站在一起。」雪莹怎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她待在这里已成了他们之间的电灯泡。

    想想,她便对邓凯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邓凯望向她,霎那间脸色突转怔仲,因为他居然看见她眼眶红了!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雪莹已经转身朝医院外奔去。

    「你……」邓凯下意识想喊住她,却被薇薇给拉住手。

    「她不过是病人的家属,你对她这么好干嘛?如果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饭,再去看场电影。」

    「看电影!」他像是有点为难。

    「对呀!这部电影的主角是好莱坞的大卡司,我等了很久才上映。」薇薇大胆地拉住他的手,摇着他的手臂,「好不好?」

    「今天不行,明天我还有重要考试,得回去准备,我可不想毕不了业呢!」邓凯伸了个懒腰,「何况我真的有些累,早点准备完也可以早点休息。」

    「这样呀!」薇薇虽不情愿但也不能强迫他,但仍带着质疑问:「你和刚刚那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看来应该还是学生吧?」

    「没错,她今年高三,她父亲是我父亲的好友,应该是朋友关系吧!」他敷衍地解释。

    「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她不死心地又问:「那今天真的不能去看电影啰?」

    「改天吧!别皱着张脸,真丑。」邓凯拧拧她的鼻尖。

    眼看他就这么离开,薇薇只能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就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