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吃吗?」罗-炜单手支着下巴,噙着笑意欣赏尹倩吃东西的样子。

    「好好吃。」尹倩猛力点头,拿着烤得香酥的烧饼,用手撕下一块,沾取浓稠的咖喱酱吃,香醇浓郁的道地印度口味非常美味。

    「我以前从不知道,印度料理这么好吃。」尹倩伸出粉舌,满足地舔去唇上的咖哩酱。

    罗-炜盯着她湿润的唇瓣,目光突然转为深浓,他不安地变换另一个姿势,将一盘红咚咚的鸡肉料理推到她面前。「ChickenTikka味道也不错,你试试看。」

    「唔,谢谢。」尹倩又忙碌地朝鸡肉进攻。

    罗-炜慢条斯理地撕着印度烤饼送进口中,一面打量她。

    怎么办?他竟然觉得这个二十六岁的大女孩很可爱!连她吃东西的样子都可爱得不得了?

    他瞪着烤饼,心情突然郁闷起来。

    该不会他还没顺利追到她,自己的心就被她套住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可笑了!要是让那帮损友知道,不让他们笑死才怪。

    「你不喜欢吗?」

    「什么?」关心的询问传入耳中,罗-炜抬起头,迎上尹倩关注的目光。

    「瞧你龇牙咧嘴又吹胡子瞪眼的,是觉得烤饼不好吃吧?」她同情地问。这么美味的东西他却无法体会,真是可惜!

    「我……嗯。」罗-炜百口莫辩,只好认了。

    「那你吃其他的菜吧,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尹倩好心地说道。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罗-炜喃喃重复这句话。

    问题是,他就是太不勉强了,才觉得糟糕呀!

    和她在一起,他太愉快了,明明只要让她迷恋上他、坠入他的情网就行了,但是现在怎么好像是他迷恋她比较多?听到她的声音便忍不住露出微笑,见到她更是心情愉悦,这样看起来,好像他已经爱上她似的!

    爱上她——不!

    「我看你大概吃不下了,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所说的重要又神秘的事,到底是什么?」尹倩见他还在发呆,于是放下餐具,认真询问。

    「啊?呃……对。」罗-炜确实没胃口了,索性推开面前的食物,凝睇着她。「你知不知道,陆君琪喜欢我?」

    「君琪?我……大概感觉得出来。」虽然她和陆君琪私下并无交情,但因为君琪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

    罗-炜假装担忧地说:「唉!她也太想不开了,我已经拒绝了她,但她还是不肯死心。」

    「你……不喜欢她?」尹倩满诧异的,君琪长得漂亮又娇俏热情,她原以为他应该会欣然接受她的感情。

    「你不知道吗?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他释放强烈电流的黝黑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在质问她,她明知道他心仪的对象是谁。

    尹倩在他的逼视下,心虚地垂下双眸。

    「我已经坦白拒绝了她,但她很固执,直说只要我一天没有女朋友,她就永远不会放弃。她的心思似乎都在我身上,天天打电话给我,即使我每回都拒绝她,她还是不肯罢休。她这么偏执,我怕这样长期下去,她会因为强烈的失望而……做傻事。」

    他说得夸张了些。陆君琪天天打电话给他、骚扰他是真的,但他知道她这种自私的女人爱自己比谁都多,绝不可能蠢到想不开,他这么说只是想吓唬尹倩。

    「做傻事?!」尹倩果然被吓坏了,她因为惊吓而思绪停顿,脑子一片空白。

    见她慌得六神无主,他忍不住暗自窃笑,原来她看似聪明,却这么容易上当!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君琪虽然和她没什么交情,但大家好歹是同事,再说,君琪还算是她的下属,若是君琪真的想不开,她也难辞其咎呀!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死心!」罗-炜建议。

    「要如何让她彻底死心?」

    「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吗?她说除非我有女朋友了,否则她不会放弃。」

    「那你就赶快去交个女朋友呀!」尹倩焦急地喊道。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罗-炜差点喷笑出来。「小姐,你以为我是大情圣,女朋友说交马上就能交的吗?」

    「不然该怎么办?」尹倩毫无头绪。

    「其实我倒有个方法——我不用急着去交一个真正的女朋友,只要让她以为我有女朋友就行了。」

    「不用真正去交女朋友,只要让她以为你有女朋友?」尹倩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找个人假扮我的女友!」罗-炜宣布谜底。

    「噢?那要找谁假扮呢?」尹倩连忙又问。

    「这个人条件不能太差,最好还是她认识的人,才能获得她的信任,我认为比较合适的人选是……」

    「是谁?」尹倩期盼地望着他。

    「你。」

    「我?!」尹倩错愕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

    「别开玩笑了!」尹倩倏然跳起来。「你不可能认为我合适,我……我根本不会答应……」要她假扮他的女友?那太荒谬了!

    「喔,原来你对同事的关怀,也不过如此而已?」罗-炜悠闲端起水杯就口,凉凉地丢出一句嘲讽。

    「我不是……」尹倩羞愧地红了脸庞。「我不是不关心她,我只是认为这个提议太荒谬……」

    「哪里荒谬?你是她认识的人,而我欣赏你的事陆君琪她应该多少知道,所以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放下水杯,抓起烤饼沾酱料吃,看她窘迫尴尬,他倒有胃口吃东西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提议太荒唐。

    「如果你觉得荒谬,怎么也不愿答应,我自然无法勉强你。不过要是陆君琪真的想不开,你可别为此愧疚一生才好。」嘴里威胁,他却神情愉快地享用餐点。

    「我……」尹倩惴惴不安地问:「你认为君琪真的会……想不开吗?」

    「我不是她,我不知道,但是印象中,她好像有说过愿意为我而死的话。」但是,也可能是他记错了。

    「如果……我真的假扮你的女友,那么大概要扮多久?」

    「只要等她死心放弃就好,应该不会太久。」期限——由他决定!「啊,真美味。」罗-炜拿起餐巾擦拭嘴巴,满足地叹息。

    尹倩谴责地瞪着他。君琪为了他这么难过,这个死没良心的人居然吃得下,而且还吃得这么高兴?!

    「怎样?你考虑得如何?」他优雅端起水杯,施施然啜饮杯中的水。

    「我——」尹倩很想说「不」,但良心不允许她说出这种无情的话。「好吧,我答应你。」她颓然应允,但随即提出警告:「这只是演戏给君琪看,你可别假戏真做喔。」

    「只要你别当真爱上我,我自然不会假戏真做。」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只想征服她,从没想过要真正爱上她。

    「那好,我同意你的计划,我们一起想办法,早点让君琪对你死心吧。」尹倩可不知道,她已经一脚跨进他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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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时间,尹倩拿着手机躲在资料室的一角,偷偷讲电话。

    「喂?罗-炜吗?」她的嗓门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还不忘左顾右盼,深怕被人逮到。

    「是你呀,小倩。」罗-炜嘴角扬起,仰头将背靠在办公椅背上,神情轻松地与她交谈。

    「昨天你不是说我们要假扮情侣,让君琪知难而退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和她见面,告诉她这件事?」她今天一直想着这个计划,无法专心上班。

    「傻小倩!」罗-炜呵呵笑道:「我们俩毫无交往迹象,一下子蹦到陆君琪面前,告诉她我们是一对情侣,你想她会相信吗?」

    「这……应该不会。」

    「这不就对了?她不是笨蛋,没那么容易蒙骗,所以想要马上让她相信我们在交往,她是不会相信的。」

    「那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件事不能急,你得慢慢让她察觉你有男朋友的事,等她开始怀疑,再告诉她我们正在交往的事,她才会相信呀。」

    「说得有道理,你真是太聪明了!」尹倩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说,你先别打草惊蛇,晚上等我们见了面,再好好谈谈相关计划。」

    「还要见面?」尹倩大惊。「我们不是都已经谈完了?」

    「我们要假扮一对恋人不是吗?如果不碰面,如何假装是情侣?」他说得振振有辞。

    「可是……这不是假的吗?所以只要让君琪这么以为就好,不必真的演这出戏吧。」

    「你真以为陆君琪没脑子呀?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在谈恋爱,你以为用嘴巴说说她就会相信吗?谈恋爱的女人,会透出种种不寻常的讯息,到时候她自然会相信,不用你开口说。」

    「是这样吗?」完全没了主意的尹倩,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话。

    同样约好下班之后在公司门口碰面,她收了线,怔怔地走回办公室。

    一进门,看到陆君琪靠在苏小珊桌边聊天,她灵机一动,决定提前给君琪一点「暗示」,让君琪早点发现她正在和某人「谈恋爱」。

    她刻意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大声说:「啊,真糟糕!我居然忘了,晚上有个约会,得准时赴约才行。」

    说完,她也不敢去看陆君琪脸上的表情,随即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她身后,两张呆滞的脸孔上写满问号。

    苏小珊推推身旁的陆君琪,小声问:「君琪,主任是不是说她晚上有约会?」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哼!谁理她?就算是,和她约会的人一定也一样又老又土,丑得不能看,哪比得上罗-炜英俊帅气!」即使屡次约他都碰钉子,陆君琪还是深深迷恋着他。

    「呵呵,说不定喔。可是……主任其实也没那么糟啦,她才二十六岁,还算满年轻的,再说她也不丑呀——」

    「我说她又老又丑就是又老又丑,不准帮她说话!」陆君琪立即变脸。「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替她讲话,我就当你和她是一国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整你!」

    「我知道了。」苏小珊胀红脸,气到快爆了。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女人?!

    好,现在她就姑且先附和她,将来逮到机会,一定要一脚将这傲慢嚣张的女人踢下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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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倩!」

    罗-炜等在尹倩公司门口,一见到她出来,立即开启右侧车门打招呼。这阵子,他天天来接尹倩下班,然后去吃饭约会。

    「对不起。今天我下班比较晚,你等很久了吗?」尹倩坐上他的车,俐落地拉过安全带扣好。她从一开始的别扭不自在,到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来一会儿而已。」其实他已经来了好一下子,都看完半本书了。

    不过这正是罗-炜的优点之一,无论他等女伴多久,都不会发怒抱怨,非常有绅士风度。

    尹倩坐好了,他却没有立即开车,而是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今天的装扮。「你今天很漂亮!」他毫不吝啬地赞美。

    她今天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套装,衬得她肤色粉嫩柔细,以往总是一丝不苟挽起的长发放了下来,改梳公主头的造型,看起来优雅又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她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真的吗?谢、谢谢。」尹倩红了脸,有点不自在地拉拉裙子,摸摸头发。

    她感到很心虚,因为最近她不知中了什么邪,变得很注重自己的外表。以往对外貌不甚在意的她,甚至开始勤敷脸,认真的抹保养品。

    过去她和堂妹逛街时,两人几乎都是在压马路,绝少买东西,不过最近她添了不少新装,还在店员的推荐下尝试年轻的粉嫩色调。

    然后是发型。以前她总认为上班就该有上班的样子,挽起头发看起来比较专业有威严,可是最近美发师建议她可以试试其他造型,还教了她几种简单又好看的技巧,让她可以随服装变换自己的发型。

    她不愿去深思自己为何做这些改变,只认为这是她想得到他人赞美的女性虚荣心作祟,绝对不是渴望罗-炜的好感。

    但她却无法否认,当她从他眼中读到惊艳与赞美时,自己心底涨满的喜悦。

    罗-炜的目光紧锁着她,并且逐渐朝她靠近……

    尹倩像只被猎人瞄准的小兔子,僵硬不敢动弹,车厢内的暧昧气息逐渐升高。

    「呃,罗-炜——」

    「叫我炜。」他沙哑命令。「你见过哪对恋人,还直呼对方姓名的吗?」

    「这……」

    「试试看,叫我炜。」

    「……炜。」她嗫嚅宛如蚊蚋。

    「听来不错,多练习几次会更棒。走吧,去吃饭了。」罗-炜满意地点点头,发动引擎将车驶离。

    车子开走后,一颗脑袋从盆栽后头冒出来。

    「我有没有看错?那是……主任和罗-炜吗?」苏小珊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她刚才出来想要下班回家,却正好撞见这一幕。

    「主任和罗-炜?主任和君琪最迷恋的罗-炜?他们在交往?哇哈哈哈哈!」苏小珊突然爆出超夸张的得意大笑。

    如果陆君琪知道这消息,一定气炸了,到时她一定要好好欣赏陆君琪脸上的表情。

    望着已经不见车影的道路,苏小珊诡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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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饮料。」罗-炜端来以高脚杯盛装的冰绿茶,小心地递给尹倩。

    「谢谢。」尹倩啜了一口冰凉甘甜的茶,手肘倚在这个筑在大树上的露台栏杆上,满足地眯眼眺望前方的大片绿地。「绿茶很好喝,风景也好美喔。」

    虽然已是夜晚,但是餐厅四周打了不少灯光,树影在绿地上摇曳,气氛醉人。

    「这间树屋餐厅也是上网查到的,网友评价不错,所以带你来看看。」为了讨她欢心,他可说是煞费苦心,每天都勤劳上网找资料,用心安排不同的场合用餐。

    如果没有网友口碑推荐,他还不敢带她来,就怕踩到地雷餐厅坏了心情。

    说来好笑,她不过是他的「假女友」,他却对他们的约会如此用心,过去真正交往的那些多如繁星的女友们,他为了省麻烦,大都带她们往固定的俱乐部或饭店用餐了事。

    然而,光看尹倩开心满足的笑脸,他就觉得自己的辛劳很有价值。

    罗-炜端着冰啤酒,专注凝视她姣好的侧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心底回荡,好想就这么一辈子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搂着她……

    转头看看四周,有几对情侣已忘情地互相拥抱,有些大胆的年轻人甚至当众热吻起来,四唇胶着难分难舍。

    他瞧得情生意动,不过他可没兴趣学他们当众表演热吻秀飨宴众人。

    尹倩不经意转头,这才发现附近几乎都是双双对对的情侣,这个搭在树上的木制露台,成了他们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恋人们的热情,让周遭陷入一片风花雪月的暧昧气氛中……

    她顿时面红耳赤,赶紧将视线转开,移向露台下方,不敢再随意乱看。

    露台下方,有对情侣原本手牵着手在散步,这时他们正好停下来,深情地看着对方,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互相凝视。

    「你想,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清喉咙,佯装镇定地问罗-炜。

    「他们吗?」他喝了口啤酒滋润干燥的喉咙,道:「我想呀,那个女孩心里一定在想:这个男人不知道有多爱我?可是我还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爱。至于那个男人,大概是在衡量这个女孩在他心中的份量吧。评估将来如果要娶她的话,符不符合经济效益,会不会耗费他太多成本。」他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舒缓他跟尹倩之间那微妙的尴尬气息。

    尹倩张大嘴,像看着怪物一般,气恼地瞪着他。「才不是这样呢,你不要乱说啦!」她虽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但是心里对爱情还是有梦幻与憧憬,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充满甜甜气息的粉红浪漫,一下子就变得灰扑扑的。

    罗-炜连忙赔罪道:「呵呵,抱歉抱歉,我开玩笑的啦!如果不小心杀了你脑中的浪漫幻想,我向你道歉。」

    「哼!亏你这么受女人欢迎,思想却一点都不粉红,根本是灰色-不,是黑色!」害她看着那对情侣,也开始觉得怪怪的,原本应该是很深情的凝视,好像变了质……

    「我说的或许不好听,但绝大部分是事实。大多数女人重感情,这点我承认,但大部分男人却是务实的,会一一审慎评估伴侣,再决定要不要跟她结婚。」罗-炜还在振振有辞地诉说男人的婚姻观。

    「听起来像在挑鱼买肉。」尹倩不以为然地皱皱小鼻子。

    「说得没错!对男人而言,挑选对象确实就像买菜,男人不可能挑选自己不喜欢的菜,所以首先卖相一定要好,起码要能引起『食欲』。』他以双关语影射。

    「还有吗?」尹倩挤出虚假的笑,要看看他到底能「实际」到什么程度。

    「还有啊,男人会看这样菜的保存状态如何,看起来新不新鲜、可不可口,还有价位是不是他们能负担的。如果负担不起,再好吃、再新鲜也不会买。要男人娶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惹麻烦的女人,就好比要他们买一个好看却不中用的家具回家一样,除了占空间之外,别无好处。」

    臭沙猪!拿买菜来比喻女人,这会儿连家具说都搬出来了。「那不是太现实了吗?」

    「成人的感情世界本来就是很现实的,有爱情没面包,日子根本撑不下去。想要王子公主式的浪漫爱情,大概只能到童话故事中去找。」

    「是这样吗?」这番话带给尹倩莫大的震撼,原来她所期盼能够生死相许的爱情,只能到童话故事中去找?

    发现自己不经意吐露的真心话似乎把她吓着了,罗-炜连忙补充道:「不过,也是有不那么实际、比较注重心灵契合的男人啦。」

    「譬如呢?」尹倩冷眼瞧着他,已经猜到他要说谁了。

    「我呀!我就是那个感觉重于金钱的男人,你永远不必担心我会为了少奋斗三十年,昧着良心去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他嘻皮笑脸地道。

    她大概不知道吧,有钱人就是有这个好处,少了经济重担的影响,他们反而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喜欢的对象。

    当然,先决条件是父母与家族全力支持才行。他算是幸运,父母开明开通,家族也不时兴卖儿卖女缔结盟约。只要他肯乖乖找对象定下来,他的父母就会举双手双脚大力赞成,绝对不会出面阻扰。

    「你会不会为了少奋斗三十年,昧着良心去娶自己不爱的女人都与我无关,我不是你真的女朋友,将来也不会是你老婆,你不必刻意向我强调。」尹倩咧咧嘴,送上毫无暖意的笑容,随即板着小脸转身,走向步下树屋的阶梯。

    糟了,一时心直嘴快搞砸了!

    这小女人脾气真拗,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些在他面前装乖卖巧的女友,只会陪笑说是。

    「尹倩,等等!」罗-炜连忙追了过去,讨好地堆起笑颜。「我当然得对你解释啊,我是你的男朋友——」

    「那是假的!」尹倩停下脚步,转头赏他一对白玉丸子。「我们说好演一出戏而已,你可别以为我真的答应当你女朋友了。」

    「小倩——」她一离开,他霎时觉得满心空虚。「你听我说——」

    「不、要!」尹倩猛力扭头转身欲走,却没发现前方就是楼梯口,当她看到木梯急忙要收回刚跨出的步伐时,身体却因此失去重心,整个往前倾,眼看着就要栽到楼梯下去——

    「小心!」罗-炜的心脏差点停止,嘶吼着快速伸出双臂,用力将她扯入自己怀中,才免除一场可怕的意外。

    「你怎么不小心看路呢?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他又急又怒地大吼。

    「对……对不起。」尹倩自己也吓坏了,脸色发白地靠在他怀中,支撑自己虚脱无力的双腿。

    罗-炜的怒火立即熄灭,僵硬的语气转软,柔声询问:「你要不要紧?吓坏了吧?」

    「嗯……」尹倩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式地点头。

    「可怜的女孩,你吓坏了。」他心中一疼,健实的双臂逐渐收拢,用力抱紧了她。「好了,没事了。」他低头亲吻她的发,喃喃地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尹倩才慢慢从空茫的状态中回神,她首先发现自己被紧紧搂在一堵温暖的怀抱中,接着发现有一双健壮的手臂圈住她、安全地捍卫着她。她的脸颊正好贴着他胸口,他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清楚地传入她耳中。

    看来被吓坏的人不只她而已,他也受到不小的惊吓,心跳声才会这么急、这么乱……

    一股暖流霎时流过她心头,不过她不经意想起陆君琪、还有他们只是假扮恋人的事,立即猛然回神,飞快推开他。「我没事了,谢谢你。」

    她逃难似的快步奔下楼,罗-炜心头一惊,连忙吼道:「你还敢用跑的?!」

    尹倩脖子一缩,怯生生地说了句:「对不起。」随即放慢脚步,一阶一阶,老实地走下楼。

    见她双脚平安踏在地面上,罗-炜跳到喉咙的心脏才归回原位。

    他吁了口气,抹去额上的冷汗,却突然发现自己竟为了她吓出一身冷汗?!

    究竟从何时开始,她已牵动了他的心,左右他真实的情感?

    罗-炜来到楼梯口,望着走在下方的清灵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