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已深沉,该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上床休息的时候。

    城市的一方,却有个人失眠了,他受到纷纷扰扰的思绪影响,了无睡意。

    罗-炜坐在客厅里那一大片玻璃帷幕的观景窗台边缘,望着玻璃外逐渐沉睡的繁华都市,兀自沉思着。

    他另一手握着行动电话,修长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拨号的按键,像在犹豫该不该拨出电话。

    尹倩,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睡了吗?还是像他一样醒着,为了思念一个人无法入眠?

    半晌,他突然惊醒似的低下头,苦笑地望着手中轻薄时髦的手机。

    他是怎么了?他几时曾这样想着一个女人,想到睡不着?

    他抚着额头,嘴边的苦笑更深了。向来,都是女人想着他、挂心他,而他凉薄无情,不曾有为了女人牵肠挂肚的经验。

    一切的证据显现出一个事实,但他不太愿意去相信,得意情场十多年的他,竟会真的对一个女人动了心,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把他看在眼里、只想躲着他的小顽固。

    相思磨人。罗-炜的心上宛如落下一颗相思种子,种子萌芽滋长,盘据他的心头,让他为了那个可恶的小女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再次低头望着手机,他像是下了决定,手指在拨号键上游移两下,随即按下拨号钮。

    他原本打算电话响两声没人接就挂断,可是铃声才响了一声,几乎是电话一通手机就被接起。

    「喂?」听到这个怯生生、有点迟疑的熟悉柔嫩嗓音,罗-炜蓦然笑了。

    是了!这就是折磨他一整晚、令他魂萦梦系的天籁。

    「怎么还没睡?」他笑着问道,声音更加低沉温柔。

    「正、正要睡……」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到这么性感悦耳的声音,感觉好亲密,好像热恋中难分难舍的情人睡前问候,尹倩没来由红了粉颊。

    其实,她有点睡不着——因为某人带给她的许多复杂感受。

    而今,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深夜打电话来了……

    「有、有什么事吗?」尹倩好小声地问,深怕嗓音一大,这种亲昵的气氛就会倏然消失。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见他的回答,尹倩的芙颊再度染上红晕,衬得白皙的脸庞异常美丽,只可惜罗-炜看不见这样的美景。

    「今天晚上的事……你还在生气吗?」罗-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背靠着强化玻璃窗,声音更轻、更柔了。

    「没……没有啦。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只是莫名的情绪发作而已,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事实上,他对婚姻有何看法、对感情的态度是如何,说穿了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实在不该莫名发火,好像她——很失望似的!

    「嗯,那就好。」他很高兴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有点睡不着,如果你还不急着睡的话,陪我聊聊好吗?」

    他好温柔、好温柔地请求,甚至有点可怜兮兮,尹倩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她想,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女人,能够狠得下心拒绝他。

    「好吧。你想聊什么?」反正就算她勉强自己躺上床,也一样睡不着。

    「聊你。」

    「聊我?」尹倩轻声笑了。「我又不是大明星,有什么好聊的?」

    「对我而言,你比大明星还有吸引力。」这番肉麻的甜言蜜语,再度惹得尹倩脸部躁热,红晕久久不褪。

    「讨厌!你到底要不要聊天啦?」她不自觉娇嗔,撒起娇来。

    「好好!要,当然要。」

    「那你想问什么?」

    「问什么呀?问问你的成长经过好了……」

    错过的这二十几年人生,岂是三言两语能够简单说清楚的?

    这一晚,他们从月上东山聊到天色透白,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听了她阿姨不幸的例子,罗-炜总算知道她痛恨薄幸男的原因,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有钱人了。

    他很想向她保证,他从来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会仗着金钱优势收买女人的感情,再随意丢弃。而他过去的恋爱对象,对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死心塌地……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但他知道时间还未到。

    现在他只能选择沉默,总有一天,他会向她坦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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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家伙!最近怎么都找不到人?」

    下班前,赵亚鸿到罗-炜的办公室来,对着他嘀咕抱怨。

    「快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该不会迷上哪个漂亮美眉了吧?唔,不对!过去就算你和超级明星或是性感名模谈恋爱,都不会这样呀……」

    罗-炜一边办公,一边听他自言自语,但笑不语。

    「老实招来吧,你到底被哪只狐狸精迷上了?」赵亚鸿将脸凑到他面前,暧昧贼笑。

    「别用那种形容词说尹倩。」罗-炜不喜欢他把尹倩和那些女人画上等号。

    「咦?是尹倩?!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赵亚鸿惊讶万分,原以为他只是说着好玩,没想到真的付诸行动了。

    「本来是如此,但现在我改变心意了。」对她的感觉不可能错认,这一刻罗-炜万分确定,自己对尹倩那个小女人动心了。

    不是虚伪作戏,也不是为了男性的征服欲,而是真的爱上她。

    或许一开始,他只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挑战目标,只想跟她玩一场爱情游戏,然而在一次次的相处中,他慢慢发现她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温柔的、坚强的、柔弱的、哀伤的……

    他已为她神魂颠倒,真真实实地。

    「好家伙!才说要追就给你追到了,动作满快的嘛。」赵亚鸿揶揄地用手肘顶顶他。

    「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呢!」想到她厌恶英俊男子及有钱人的「偏见」,罗-炜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你还没向她真情告白呀?」赵亚鸿诧异地间。

    罗-炜无奈摇头。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搞定?再晚,当心给人家抢走!别说我没提醒你,富元好像对尹倩也有意思,你再不加把劲,说不定会被他捷足先登。」

    「你放心,我是不会把尹倩让给他的!」罗-炜握紧拳头,向自己立誓。

    就算富元是他的朋友,他也绝对不会退让,尹倩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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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美喔!」

    尹倩将脸贴靠在玻璃上,惊奇地睁大眼,完全被脚下绚烂的城市灯海迷惑了。

    「很美吧?我经常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夜景,静静想些事情。」罗-炜走到她身旁,陪她一同观赏这片以往由他独享的美景。

    「你说要带我来看世界上最美的夜景,原来是你家呀。」晚上碰面时,他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看世上最美的夜景,结果竟把她带到他的住处。

    尹倩静静打量这间兼具现代感与极简风格的房子,虽然没有夸大华丽的装饰或是金碧辉煌的摆设,但是他的住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这间房子起码有七十坪大,家具看起来也很独特,价位应该都不便宜。

    「你不是小经理而已吗?为什么可以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尹倩怀疑地问。

    「呃……」罗-炜只想到与她分享这块隐密的美景,却忘了他的住处「非比寻常」,这下要穿帮了。「这是我一位亲戚的房子,是他好心借给我住的。」

    「原来如此,你的亲戚真好。」尹倩不疑有他,转头继续观看夜景。「真的好漂亮!」

    「是啊。」罗-炜应和着,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了,你肚子饿了吧?今晚由我下厨做料理给你吃。」

    「你会下厨?」尹倩上上下下来回瞧了他几眼,他不像会做菜的样子。

    「你可别小看我,我爱吃美食,尝多了自然也学会自己动手做。你可是第一个品尝我料理的女人呢!我还不曾煮给我以前的女朋友吃。」因为她们只想上高级餐厅,哪希罕他亲手做的料理?

    「是吗?好荣幸喔!」她故意笑道,心头却漫着一丝丝的甜。

    「好吧,你想吃什么?」他拍拍手,准备大显身手。

    「咦?还可以点菜吗?」她露出惊喜的表情,毫不客气地念出一堆菜单。「那我要波士顿龙虾海鲜拼盘,白酒松露鹅肝,法式洋葱汤,还有樱桃水果塔。」

    「……我们现在马上飞到法国去好了。」

    罗-炜额冒黑线,嘴角抽动的表情好不滑稽,尹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哈哈哈,我吓你的啦,瞧你吓的!」

    见她嘲笑自己的得意模样,罗-炜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你这淘气鬼!是谁教你的?」他只能苦笑,谁看得出来初见面时那个沉稳端庄的尹倩,也有这样调皮爱闹的一面?

    「平常都被你欺负,我总要讨回一点公道吧?」对于把他吓得差点夺门而逃这件事,尹倩可没有太多愧疚感。

    「我几时欺负你啦?」罗-炜只能摇摇头,怨叹自己遇人不淑。「我看今晚来做意大利面好了,你喜欢吃意大利面吗?」他走进厨房,开启冰箱取出食材。

    「喜欢呀!我也来帮忙。」尹倩也跟着走进厨房,准备当他的得力助手。

    「你会?」他准备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住了。

    「当然。」她昂起下巴,回答得好不骄傲。

    「不会切到手?」有点怀疑的声音。

    「不会。」

    「不会洗菜时闹水灾,淹没厨房?」更怀疑的声音。

    「保证不会。」

    「也不会开火时不小心,把房子给烧了?」彻底怀疑的声音。

    「绝对不会,好吗?」尹倩咬牙切齿地回答,忍不住赏他大白眼。他以为她是笨蛋或白痴吗?她好歹是女人,多少下过几次厨房。

    「好!那就麻烦你帮我清洗这此青花菜、甜椒、蘑菇和虾子,我要烧水煮意大利面。」他走到一旁,把清洗食材的重责大任交给她。

    「没问题。」尹倩接续他的工作,扭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蔬菜。

    「做得不错嘛。」罗-炜在一旁瞧了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原先他还真怕她像他从前认识的女人一样,连碰条鱼都会吓得又哭又叫,弄得厨房活像「明天过后」的拍片现场。

    「谢谢夸奖。」尹倩甜甜一笑,清洗的动作更轻快流畅了。

    她把清洗好的食材端到他面前,他则俐落地举起菜刀,咚咚咚快速切了起来。

    「你好厉害。」刀工比她还行。

    「哪里,小意思而已……」

    他们分工合作,共同准备晚餐,意外地契合,仿佛训练有素的多年搭档,配合得天衣无缝。半个钟头后——

    「好了,可以上桌了。」

    「哇,好香喔!看起来好好吃。」尹倩端着意大利面凑近自己的脸,陶醉地嗅闻那香气。

    「知道我厉害了吧。像我这种允文允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早就缺货很久了,聪明的女人就该先订下来免得被抢走。」他别有含意地自我吹捧道。

    「噢!可惜我很笨,所以还是让给其他女人好了。」尹倩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不过脸上还是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这没良心的小坏蛋,居然舍得将我推给别人?」罗-炜装出哀切的表情,只差没流泪控诉她的冷血。

    「噗!」尹倩又被逗笑了,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很开心,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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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炜的手艺出人意料的好,尹倩将他做的意大利面全吃光了,还有佐餐的葡萄酒也喝得半点不剩。

    她的捧场,让罗-炜非常高兴。

    「还满意吗?」他宠溺地凝视着她。

    「太棒了!好好吃喔。」尹倩满足地舔舔唇瓣,殊不知自己的举动像在汽油上点火。

    痴望着毫无危机意识的可人儿,罗-炜咽了下唾液,眼眸倏然深浓,身体宛如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缓缓朝她的粉颊靠近。

    「你要做什么?」感觉男性灼热的气息喷向自己的脸颊,尹倩转过头,呐呐地看着他那张凑得太近、放大好几倍的脸。

    「吻你。」罗-炜沙哑地贴向她红润的唇瓣,他本来只想亲吻她的脸颊,是她自己把唇转过来,不能怪他偷香。

    「罗-炜……」尹倩发现自己手脚发软,无法移动。「不……不要……」她发出虚弱的抗议声。

    「你要的,不然就推开我呀。」邪气一笑,他的唇已来到她诱人的红唇前,暧昧的气息笼罩着她。

    「不……」尹倩还是只能微弱地吐出这句话,却无法推开他。

    「小倩,你好美……」他赞叹着,低头吻住那香馥柔软的唇瓣。

    尹倩投降了,她无力倾靠在他胸前,纵容自己迎向他的吻。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确实也想要他的吻!

    她堕落得令自己感到羞耻,但她就是无法逃开他的迷惑,她是个坏女孩!

    她蓦地红了眼眶……

    罗-炜狂野地吻着她,直到尝到她滴落下来的泪。

    「别哭!」他绵密地一一吮去那些泪珠,温柔地央求道:「和我交往,好吗?当我真正的女朋友。」

    「不!不行……」他让她太没安全感,她不想将来为了他伤心一辈子。

    「嘘……你知道我们有多适合,别说不行。你能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罗-炜对她伸出手。

    「可是……」她的原则——

    「我们恋爱吧。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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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恋爱吧。

    这句深情的呼唤,敲碎了尹倩最后的心防,彻底瓦解她心底的防卫,真心接纳了罗-炜。

    而他也没让她失望,成为恋人的日子以来,她过得越来越幸福愉快,整个人也像朵花儿似的,越来越娇艳。

    这一天,同样是个忙碌的上班日,但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办公室里,每个经过尹倩桌前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望一眼,不只因为她近来越来越漂亮,最主要的原因是——向来认真尽责的她竟然在发呆!

    不只发呆,她居然还傻笑,好像想起什么甜蜜的事,粉颊上透着美丽的红晕。

    就连以往懒得多瞄她一眼的陆君琪,都忍不住一再地偷觑她。

    「她有病呀?瞧她笑得那副恶心的样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君琪那张尖酸刻薄的嘴里,就是吐不出什么好话。

    所有人都为了尹倩的不寻常好奇不已,只有苏小珊完全不像她们那般,她了然于胸,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谈恋爱不是那个样子?」还刻意看了陆君琪一眼,像是故意说给她听。

    「谈恋爱?!」陆君琪果然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尖叫。「别开玩笑了!谁会跟这个老土的女人谈恋爱?」

    几位职员听得不舒服,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你别这么说啦!人家尹倩姐本来就长得不错,最近的打扮更是改变很多,我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

    「就是说啊。」

    「你们说什么?」陆君琪恶狠狠地瞪着敢在她面前赞美尹倩的人。「不过换了几套衣服,你们就觉得她变美了?」有没有搞错,真正美丽的人是她吧?

    她转头看着苏小珊,逼问道:「你说她谈恋爱了?对象是谁?什么来历?」

    「这个是——秘、密!不过你要是知道对方是谁,一定会很惊讶的喔。喔呵呵呵!」苏小珊故作神秘地说完,随即骄傲地转头就走。受了一段时间的鸟气,她总算可以稍微扬眉吐气了。

    「苏小珊——」陆君琪尖声怒喊。

    不过苏小珊可不理陆君琪,迳自昂头离去。她不会轻易掀开底牌,她要等到握足筹码的那一天,再一次让陆君琪那个嚣张的女人难看。

    尹倩浑然不觉自己引起多么大的骚动,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甜蜜傻笑。

    这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倏然把她惊醒,她连忙拉开抽屉,压低声音接起手机:「喂?」

    「小倩吗?」

    「是你呀?」才正想起他,他就打电话来,尹倩因为他们的默契而微笑。

    「在忙吗?」

    「现在还好,手边没什么事……」她握着话筒,轻声交谈起来。

    陆君琪站在不远处,狐疑地盯着她讲电话的样子,看那样子确实像是在恋爱没错,但是到底是和谁谈恋爱呢?苏小珊说她会很惊讶……

    不——不会是那个人吧?

    不,不可能!她不相信!

    说到这儿,她该打个电话约他吃饭才行,她连忙取出手机拨号,可是——

    奇怪!通话中?

    她直觉转头去看尹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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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倩姐?」

    尹倩上了趟洗手间,当她出来洗手时,假装在补妆的陆君琪堆着满脸笑容和她打招呼。

    「在补妆呀?」尹倩随意问了句,突然想起自己脸上的妆不知道花了没有,连忙对着镜子细细检视。

    「尹倩姐最近是不是开始化妆了?变得好漂亮!」陆君琪虚伪地赞美道。

    「啊?没、没有啦。」尹倩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女为悦己者容,自从和罗-炜交往后,她比以往更注重自己的外表,所以开始学着画点淡妆,服装也越来越青春粉嫩。

    以前她总认为,上班时必须穿着沉稳的衣服,人家才会尊重你的专业能力,不把你当成花瓶。可是罗-炜告诉她,自信是由内在散发出来的,和服装并没有绝对的关系,工作能力是在表现,不是看服装,因此她才慢慢改变衣着,不再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五六十岁的女强人。

    「尹倩姐,你是不是有了交往的对象?」陆君琪小心翼翼地试探。

    「呃……」来了!罗-炜说过,她自然散发出的恋爱气息迟早会被旁人看出来,到时候陆君琪自然会来问她。

    现在君琪真的来问了——虽然稍嫌太迟,但她真的相罗-炜谈恋爱了。

    「是的。」尹倩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回答。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点让君琪死心吧。

    「对象是谁?我认识吗?」陆君琪又立即追问。

    「他……他是……」「罗-炜」三个字顿在舌尖,尹倩就是说不出口。君琪那么迷恋他,一旦公布答案,无疑是拿把刀刺在她身上。

    尹倩一向心软,实在做不出这种让别人痛苦的事。

    「尹倩姐你快说嘛!到底是谁呢?」陆君琪脸上虚假微笑,双手却悄悄握紧,紧绷地等待答案。

    「他是……你不认识的人。」看着她那张期待的脸庞,尹倩只好撒了谎。

    「是吗?」相信尹倩不会骗人,陆君琪顿时安心地笑了。「那太好了!相信他一定是个优秀的对象,恭喜尹倩姐了。」

    「你别这么说……」尹倩低垂着头,实在愧于面对她。「那我先出去了。」朝她僵硬一笑,随即逃离似的,快步离开洗手间。

    陆君琪安心地检视自己的容貌,镜子里却突然出现另一张讪笑的睑孔。

    「干嘛呀?吓死人了!」陆君琪转头不悦地瞪着那个人。

    「你还真的相信主任说的呀?」苏小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副她很可怜的样子,猛摇头。

    「什么意思?我不应该相信吗?」她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你想知道主任的男朋友是谁吗?」苏小珊嘿嘿笑。

    「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刚才她已经说了,不是我认识的人就好。」

    「你真傻!她是不忍心告诉你。」

    听她说得这般笃定,原本安心的陆君琪再度志忑不安起来。「那你说,尹倩姐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吗?」喔呵呵!「如果你好好地拜托我,我会告诉你的。」苏小珊玩够了,决定送她一个大震撼。

    陆君琪恨恨地瞪着她,才不想开口求她,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挣扎片刻后,她低声哀求:「……拜托你,告诉我吧。」

    「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就好心告诉你吧。那个人是——」苏小珊绝对「不好心」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

    「不可能!」陆君琪倏然脸色大变。「不可能是他!尹倩姐刚才否认是我认识的人。」

    「傻瓜!谁都知道你喜欢他,她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才有鬼呢。」

    「不……」

    「如果你不相信,等下班时自己亲眼去证实,就会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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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炜!」尹倩下了班走出公司大门,看到熟悉的轿车,立即绽开甜蜜微笑,快步走上前去。

    「下班了?累吗?」罗-炜在车内等着她,一见到她就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看到你就不累了。」尹倩娇声道。

    饶是曾经冷静淡漠的她,一旦谈起恋爱来,也变成绝对的小女人,充满浓厚的女人味,懂得撒娇制造情趣了。

    「我也是。」这招很受用,罗-炜笑得十分满足。「今天部门里有人闯了祸,弄得大家一肚子火,我本来心情也不好,不过一见到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么神呀?原来我是治疗你心情不好的仙丹妙药。」尹倩听了,也是甜蜜在心头。

    「不,你是天上的仙女。」

    「贫嘴,走了啦。」尹倩娇羞地推他一下,要他快点开车。

    「遵命,老婆!」

    「谁是你老婆呀,我可还没有答应……」

    两人甜蜜蜜地斗着嘴离去,殊不知背后有个人正怨恨地瞪着他们。

    「真的是他……」陆君琪气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尹倩骗了。

    「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这样耍我!」她偏执地认为,尹倩是故意说谎骗她,存心想看她出糗。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吧?人家罗-炜可是很有眼光的,看上主任,怎么样都好过你这个坏心的巫婆一百倍。」苏小珊在一旁凉凉说道。

    「闭嘴!你给我滚——」陆君琪心情恶劣地对她叫骂。

    「呵。」苏小珊不再怕她,看她现在大受打击的落魄模样,她心里真是痛快。「我马上滚,你就在这里慢慢哀悼从嘴里飞走的鸭子吧。」哇哈哈,总算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受她鸟气之仇了。

    苏小珊嚣张地大笑离去,陆君琪羞恼地-胸顿足,气得想拆了她。

    「尹倩——」她瞪着镜子里面孔扭曲、完全变了样的自己,愤恨不已。「你竟然带给我这样的羞辱,我绝不会善罢干休……我要让你承受比我多百倍的羞辱,你给我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