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海

那天是5月13日,星期五。外洋型游艇“夏克一世号”(“鲛号”),从三浦半岛的油壶游艇停泊场向塔希基开去。船行到小笠原附近时,遇上了一个小范围的强低气压。

东北风,风力约20米/秒。

风越刮越大了,那声音好像千军万马在头上驰骋嘶叫,风吹得绳索发出吱吱怪叫声,更令人惊恐。

随着风力的加大,浪也越来越高了。这艘全长只有7.95米的小艇,宛如一片树叶在风浪中摇来荡去。船员们立即降下船帆,然而船体的摆动依然如旧,那浪头撞击船体的气势,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午后7时,开饭的时间到了。厨房里的糖、油、酱、盐全都散落混杂到一起了。这时,炊事长冈部面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实在没有法子!今天的晚饭只能把苹果、巧克力等分给大伙充饥了。拙男难做有米之炊呀!这时的冈部站在船内,四面碰头,坐立不稳。可是,他嘴里还不住地嚼着巧克力。

艇长永田史郎一面牢牢地掌着舵,一面在哼着歌曲。

永田船长刚31岁。他性格沉着、冷静,因此他得了个“大K”的外号。4位船员都推举他当艇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本来是个开饭馆的,可是却酷爱玩游艇、喝酒。后来,他干脆把在京都的5间店铺全部托给了他弟弟和店员。他长年乘“鲛号”游艇在海上游荡。

冈部孝夫,29岁。他的本职工作是永田饭馆的厨师,现在仍在永田的游艇上当厨师。3年前他就结婚了,但他却跟随永田在海上游荡,一两个月都不回一趟家。他的妻子因此离家出走了,从此和他断了来往。事实上,冈部依然是个单身汉,是个名副其实的厨师。

另外的3个人,都是20多岁的青年,还都是单身汉。最年轻的叫久本功一郎,大学刚刚毕业。25岁的野村英雄,是一流大学的学生。毕业后在一家一流银行就业。然而,他为了玩游艇,却递了辞职书,想在兴尽归来时,另谋职业。他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悠哉悠哉了。

最后那一位,叫山本良宏,28岁,是个体面的国家公务员。除了星期天和例行的节假日外,还有20天的年假,工资照发。他同其他4个人一样,考取了4种小型船舶的驾驶执照。山本真可以说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游艇事业了。

据收音机的天气预报,这次袭来的是台风加低气压。因此,东北风会增大到25公里/小时。这样一来,13号这天,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阴郁的礼拜五了。

在这种情况下,艇长永田只好做出向西逃离的决定。他作这样的抉择,虽然浪费了时间,但别无他法。他想,只要能逃出去,就是胜利。

入夜后,风仍然没停。他们想轮流睡一会儿,实际上却办不到。小艇像个旋转木马一样晃个不停。风声浪声,汇成一片,把年轻的久本吓得面色苍白。他这个大学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竟念起佛来了。

船舱里全是水,大家不停地往外淘。可刚淘过,马上又注满了水,就好像西基福斯神话中说的那样,这是盆永远也抽不完的水。多么不顺利呀!但愿苍天保佑!

清晨4点,好容易风小了一点,可又哗哗地下起雨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雨,而是倾盆大雨,正向他们猛烈扑来。

这时,正在值班的野村,大声喊起来:“暴雨来啦!”

大雨点叭嗒、叭嗒地打在船上,野村紧抱着头。很快,游艇就卷入了天翻地覆的暴雨中。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瀑布。5米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幸好,这场暴雨只下了20多分钟就停了。那云彩像被刀割断了一样,朝阳也露了出来。然而,大风还在刮个不停。

炊事长冈部,正在整理船舱里被风浪摇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整理完东西,又给大家准备咖啡。永田他们个个面带倦容,从船内慢慢地爬了出来。永田一出舱,第一件事,就是确定游艇的位置。经过测量,证明现在小艇所处的方位,在小笠原群岛主岛东边150公里处。

这时,年轻的久本突然大声喊起来!

“哎呀!”

他的手指着前方。

在前方约300米远的海面上,有一艘比“鲛号”大3倍的船。船头冲着西方,正在一摇一摆地漂荡。这是艘双桅船,后帆像是被刀切了一个大口子。甲板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儿。海浪冲击着船体,使船左右摇摆得很厉害,看上去像个喝醉酒的瘸子走在不平的道路上。

“那是怎么回事呀?!”

野村扯着嗓子大声喊。

山本笑着说:“也许他们都在睡午觉吧!”

永田船长从舱中拿出了高倍双筒望远镜,他一面对着焦距,一面念出船尾上的字:

“阿、佩、伽、二世。”(“复仇者二世。”)

“噢!”

永田兴奋地高声叫了起来。

他的叫声使他的同伴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相互观望着。连正在煮咖啡的炊事长冈部也从船舱里跑了上来。全体船员都在甲板上跳了起来。他们这么高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早就听到过关于“复仇者号”莫名其妙失踪的传说。

这话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老资格演员小见山次郞的外洋型游艇“小日本号”突然奇怪地失踪了。上面是一群游艇爱好者,其中有导演、剧作家、演员等5人,小见山次郞据说已有10年以上的游艇驾驶经验。同行的那5个人,各自都有三、五年的玩游艇经历。然而,这艘游艇在通过小笠原海面时却突然失踪了。

有关方面闻讯后,出动了巡逻艇、侦察机四处寻找,但未找到,过了一周,有关方面断定,“小日本号”遇难了。

船在航行中遇难的事并不特别希奇。这种悲剧是常常发生的。“小日本号”的这次事故,也只不过是许多事故中的一个罢了。

这次事故之后,社会上议论很多。著名的海洋学家细见龙太郎也加入了对这次事故的调查讨论。细见今年40多岁,毕业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他在那里学的是海洋学。他所着的有关海洋秘密的书很畅销。因此,他本人也就出了名,他的著作有:

《吞船的大海》

《萨尔葛苏海的恐怖》

《难以捉摸的大海》

《失踪的船》

《世界上的魔海地域》

《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之谜》。

别的先不用说,只要看看上述这一系列书名,你就可以知道细见所考察的范围及书的内容了。

细见认为,覆盖着整个地球的广大海域,有很多地方是叫人难以理解的。这就是人们称之为“魔海”的缘由。每当船只驶入这片海域,或者是飞机闯入其上空,这些船或飞机,就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其中多数连求救信号都未发出,甚至连残骸也从来没人找到过,有名的百慕大三角地带,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譬如靠近日本的小笠原海,就出现过船只无缘无故失踪的事件。

细见认为,这些船或飞机的失踪,是与一种现实世界的人们还不了解的天外人(物)有关。细见的这种观点很受欢迎,所以,细见的这类书也十分畅销。

细见的这种观点,当然也有人反对。在科学评论家中,有一位同细见一样也写过几本书的人,叫吉村昭之。他是细见观点的反对派。吉村昭之认为,海本来就是危险的。每年都有船只、飞机在海上遇难,海洋上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故,并非都集中在百慕大或小笠原一带。即便是被人们认为是没有任何原因的事故,若是好好地调查一下,事故的原因也会水落石出。有时,是因为出事故的海洋上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在海上是常常发生的;另一种情况是,无线电通讯设备出了故障;还有一种是人为的破坏。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论争都是带有水分的,谁都只取那些对自己观点有利的事件。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要想重现那些事件是不可能的。

在小笠原发生的“小日本号”遇难事件,是船在海上失踪的一个典型例子。新日本电视台曾邀请细见和吉村在电视台上辩论过一个小时。

细见龙太郞认为:

“‘小日本号’上的船员都是很有经验的,而且船上还安装了R·D·F(无线电方位仪)、自动驾驶仪,还有很多救生器材。可以说这艘游艇的设备是很齐全了。另外,在这艘船出事的地方,并未发生台风。即便是狂风大作,像‘小日本号’这样的游艇,其安全性能抵得上一艘万吨轮。所以,它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沉没了。另外,从船员的情况来看,艇长小见山次郎以及其他船员,都是富有经验的海员。所以,也就无须考虑操作上的失误问题。虽然‘小日本号’失踪了,但直到今天,还没有一个人能讲出其失踪的原因来。所有这些,都说明‘小日本号’的失踪一定和魔海有关。到底是什么力量把‘小日本号’船上的6名船员带到天外去了呢?我认为,是那个海域的一种神秘力量,或者是天外人所为。”

吉村反驳说:

“这不过是一起简单的事故,7.95米长的小游艇,其安全性我也认为可与万吨轮相比,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绝对沉不了。我也有航海经验,一旦在操纵上失误,船就很容易覆没。‘小日本号’遇难时,那一带海域上没有发生台风。这一点细见先生说过了。然而,那里的辽阔海面上,局部低气压的发生,也是完全可能的,龙卷风也是常有的吧!‘小日本号’是不是遇上龙卷风了?这一点也要充分考虑。SOS求救讯号没能发出来,也许是天线坏了,或者是被水淹了。还有,别的想不到的情况也须考虑进去才对。”

乍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似乎都有道理。连周刊杂志也卷进了这场争论。他们都是站在细见一边的。在学者中,既有支持细见的,也有比吉村更严厉批驳细见的。

这场论战的第一个回合,打了一个平手,下不了结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细见拿出了一个提案。

细见说,这个事件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肯定谁是谁非。他提议,用他的‘复仇者号’到海上去调查一次。通过调查,也许能看到在这个可疑的海域上会出现另外一个世界的裂缝来。

细见龙太郞的“复仇者号”,是一艘豪华游艇。全长21.5米,能乘10到15人,可以使船员在海上愉快地航行两个月。这艘豪华的大型游艇,光是建造费就用了9千万日元,由于它的过分豪华、阔气,所以成了新闻材料。

细见还说、我们亲自去一趟,也许会有不平常的发现。他为了说明自己的观点,还举出一个例子来。

那是1966年的事。那年的夏天,在百慕大三角地带曾经发生过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有一艘拖船“古德纽斯号”,拖着一艘2500吨的平底船,从波多黎各向佛罗里达的福特·罗达德一迈德尔方向行驶。这艘船的船长唐·亨利是个有潜水经验的人。他还在迈阿密经营沙柏基公司。

那天上午,天空晴朗。到了下午,船长先是看见船上的罗盘突然嘀溜溜地乱转起来了。船长大吃一惊,立即从船桥跳到甲板上。这时,他就看见远处的天水线突然消失了。天空和水面合为一体了。再看看船上所有的电气设备一下子都失灵了。这时,机械师马上去开备用的发电机。不知为什么,备用发电机也发动不起来了。这时,船长担心后面的平底船。然而,整个平底船体都被云雾似的东西包围了。恐怖感使船员们恨不得一步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于是,又去开加速器,想让船全速前进。但船仍然原地打转。

后来,在船长的证词中说:当时我感到这艘平底船似乎不是我们在牵引,而是别的什么力量在驾驶它。

按细见的意见,这时,这艘船是由天外人、一个危险的助手在操纵着它。细见还说,相同的经历也许这次会重见。

细见提出,让他的反对派吉村昭之作为证人和他一起乘上“复仇者号”,到链海水域去实地考察一下。这一计划还得到了新日本电视台的报道。

实施这一计划的经费,由电视局承担。就这样,“复仇者号”一行9人,于5月7日向被人们称为魔海的小笠原海域开去了。

同行的9人是:

细见龙太郎 40岁

细见伸子 35岁

吉村昭之 42岁

今西敏郎 30岁(新日本电视台摄影记者)

日下部武 29岁(新日本电视台摄影记者)

山口令二 36岁(新日本电视台报道部记者)

松本孝 30岁 船员

北岛正夫 32岁 船员

本田喜昭 28岁 炊事长

“复仇者号”于出航后第4天,即5月10号,到达了小笠原海面。他们立即向海上保安厅发出了电报:

“天气晴朗,没有病号,万事顺畅。”

可是,在这封电报以后,“复仇者号”就杳无音讯了。这就好像是特意向世人证明,小笠原和百慕大三角地带,都是一样的魔海地带。

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艇出动了。海上自卫队的侦察机也出动了。他们搜寻的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

现在,“复仇者号”就在眼前,正在摇摇晃晃地随风漂荡着。

船的后帆被割开了,船的甲板上也没有看见有人警戒。霎时间,永田似乎觉着他的脊背上直往外冒凉气。他心想:这不会是幽灵船吧?

永田的同伴们也都产生了同样的感觉。本来,大海上的男子汉都应该是身临绝境而不惧的人。为什么现在他们变成了这个模样呀!

炊事长冈部苍白着脸问船长永田:“怎么办?”永田答道:“不管怎么样,也要到船上看看到底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鲛号”上的船员们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船向“复仇者号”靠过去。

风小了,而涌浪却依然很高。眼看两艘船的船舷就要靠近了,可又迅速分开来。在两艘船第三次接近时,站在船头上的野村,把缆绳迅速地抛上“复仇者号”。于是,这两艘船并在一块了。年轻的久本帮着急性子的野村,小心谨慎地把缆索拉紧了。两只游艇在太平洋上被联在一起了。

山本沉重地叹息说:“好家伙!”

“鲛号”全长7.95米,“复仇者号”全长21.5米。它们两个并排在一起一比,更显出“复仇者号”的高大。所以,山本发出了那样的赞叹声。

永田和山本都跳到“复仇者号”上去了。

“复仇者号”甲板宽阔,船体的长度是“鲛号”的2倍多。由于船上是空的,这就更增加了人们的恐怖感。

到底是哪些东西叫人感到恐惧呢?

船舵是定在自动驾驶位置上的。每当风向发生变化,那船帆就叭嗒、叭塔地随风飘荡。这时,船舷也跟着发出呵啦啦、呵啦啦的回声。

“船员都在舱里休息吧?”永田轻声地、多少有点幽默说。

“去座舱里看看吧!”永田说。

普通船,从甲板下去就是船舱,而这艘船却不同。它具有中世纪风格,从甲板到舱内是螺旋形阶梯。

“嘿!多么象艘客船呀!”永田赞叹地说。

山本嘴里还吹了一声口哨。

船室的装修都是豪华的。地面上铺着大理石,墙壁贴面也用的是高贵材料。桌子、椅子上都刻着美丽的花纹。据说,“复仇者号”的建造费是9千万日元,而船内的装修就得1千万日元以上。船内的天花板很高,人们可以在舱内直着腰走路。在这艘船内,没有一点压抑的感觉。

“我们的‘鲛号’,可比这艘船差得太远啦。”

永田笑着把脸转向山本。他那笑颜,像秋末的残花,连嘴唇都像冻在一起了。

船内空无一人,这就更增加了恐怖感。麻栗木桌面上,摆着9只银盘子,腊肉、蔬菜、沙拉、面包、奶油、奶酪等。桌子周围有9把椅子。看起来,似乎只要电铃一响,隔壁船室内的9名船员就会一齐出来坐在桌子周围。

这时,山本和永田,只觉得背上冷嗖嗖地直冒凉气。

“这里有人吗?”

山本在船室内大声喊了一句。那声音在空船中回荡着。

“这是艘幽灵船。”永田自言自语地说。这时,他已面无人色了。

永田自小就从老人们那里听说过幽灵船的故事。他长大以后,又在书中读到过不少幽灵船的故事。空无一人,在海上随风漂流,那就是幽灵船。有的书上还说。船上的人,都不知被什么东西移到别的船上去了。

现在的永田,已经置身于幽灵船之中了。

这时他想,如果就他一个人,也许他很快就能逃出去。但他身旁还有山本,还有旁边船上坐着的那三个伙伴。

这时,山本的脸也无血色了。他用嘶哑的声音问:

“这船上的人都哪里去了?”

“说不清啊!”

山本想:不论如何也得把这艘船中的情况都看看才是。他一边想着,一个人就进了隔壁的寝室,他想,这个船室里就是住上12个人也很宽绰。床上的毛毯都叠得整整齐齐。他嗅到有一种奇妙的湿气在室内漂浮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他一时说不清楚。

室内空无一人。

厨房里很整洁。粮食和水都很充足。由于发电机不转了,所以大型冰箱中的水果和肉类已开始腐烂。

因为船室宽阔,还设有船长室。永田打开门走进去,看到一张红木桌上,摆着航海日志。那日志记到5月10日。

从5月7日游艇开始从停泊场上出港,到5月10日,航海日志上都写着平安无事。那么,5月11日这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9个船员全都踪影皆无了呢?

船长室的天花板上还吊着一只鸟笼。按说这只笼子里应该有鸟。可是,现在鸟哪里去了呢?也一定是和船员一起失踪了吧!

永田和山本从船舱内出来,又进了摄影室。这艘船上有两个摄影员。上面有8厘米和16厘米的两台摄像机。还有尼康、佳能、莱卡那样的高级照像机5台,这些东西现在有的摆在桌上,有的随便扔在航海图案上。

还有135厘米、300厘米的大型望远镜4架,上面都连着摄像机。按说,这个可疑的海域上一旦发生什么异常现象,就会摄入像机内的。

然而,这些没有主人的5台照像机,现在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其他方面的情况,他们也查看了一遍。打开衣橱,见里面装着成人男女服装。从这里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情况来。地板上、桌子上都没有看见血迹。

那是谁弹过的六弦琴,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永田和山本站在那里默默地想。很明显,这是艘幽灵船。

他们俩又回到甲板上。亚热带的阳光,直射在他俩的身上。船的甲板上令人感到分外光明。幽灵船的怪事,象个恶梦,在他们的脑海中荡漾……

永田和他的伙伴们把发现“复仇者号”一事,向东京海上保安厅作了报告。

到了下午,风平静些了,浪也小多了。永田、山本还有炊事长冈部,又一次登上了“复仇者号”。

“复仇者号”后面那根桅杆上的帆象是被刀子割开了一个口子,别的地方都是完好的。这艘船完全能开航。发电机和18马力的辅助引擎都没有任何故障。汽油也够用的。无线电发报机,比永田他们船上的那个还先进,而且也未损坏。

更使永田他们纳闷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这艘船呢?连电报、求救信号都没能发出去,9个人就一起被带走了。

他们又进一步在船上察看了一番。9个人的救生衣、遇难自动发报机等都还在,而且个个都能用。

“复仇者号”是否遇上低气压龙卷风了?船员绝望了,把船抛开了?就现场情况来看,也不像。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这艘船的船长细见龙太郎和参加这次航行的吉村昭之,在学术观点上是对立的,而且经常发生争论。他们在一个狭窄的船室里,是有可能打起架来的。即使是这种情况,船上还有摄影记者和其他人。他们不会不管,任他俩打下去。当然,发生恶斗也是完全可能的。其他的人也可能卷进去。若是这样,为什么不见死尸,不见打架的迹象呢?这不能不是怪事。

不管怎么考虑,9个人全部失踪是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无人的幽灵船令人可怕,但若把它放在热带海洋上不管也不行。永田左右为难,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把它开回去。

这是永田最后的决定。他又和几个伙伴商议,大伙都同意他的意见。虽然这船可怕,又有味儿,然而,这些以大海为家的海上斗士们,决不能因上述理由,就放过眼前这艘船。他们决心要尽一切可能,把船开回去,只有这样做,才算得上大海上的男子汉,才算尽到了义务。

5个人商议了一会儿,决定让炊事长冈部、大学生久本留在“鲛号”上。永田、山本、野村3人,驾驶“复仇者号”回到油壶停泊场。驾驶“复仇者号”之所以派了3个人,是因为它是21.5米长的大型游艇。他们几个人对这样的游船还不熟悉,还要准备发生万一。

在陆上时,永田和他们4个人并不信神,一到海上,他们5个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信起神来了。他们认为,大海不仅有魅力,而且还充满着恐怖和神秘。“复仇者号”是艘空无一人的船,里面吃的喝的都有,无线电发报机、电气设备,还有各样的备用品、自动方位仪,这一切全都很正常,扬帆行驶是没有一点儿障碍的。按常理,永田他们当然要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船上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像小说上讲的那样,被天外人弄到另一个世界上去了吗?他们想到这里,就更加不安了。

下午4时左右,永田、山本、野村把“复仇者号”发动起来了。虽然船上有充足的粮食、饮用水等各种生活用品,但是他们一致认为,为了防止意外,谁也不要动“复仇者号”上的东面。需要什么,就到“鲛号”上去取。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怕“复仇者号”上的粮食有毒。他们想,船上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中毒引起的。

“鲛号”走在前头,永田他们3人驾驶着“复仇者号”跟在后面,两艘船的距离大约有200米左右。

因为要轮流驾驶,船员在不掌舵时,就到船舱中去。船内的床铺很舒适,然而无论是谁,永田也好,山本也好,野村也好,都没有睡意。3个人都一动不动地坐在舱里。

太阳落入大海了。风刮得船上的绳索吱吱作响。这声音,他们3个听着好像是那些失踪的船员在哀哀地哭叫。波浪拍在船头上,发出了叭嗒叭嗒的响声。他们听着,像是魔鬼为了引诱他们而在拍手似的。

由于害怕,他们3个都默不作声。他们感到似乎有一种东西正在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逼近。过来了,过来了。这东西使他们憋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但他们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摆脱这种步步向他们逼过来的压力和恐怖感。

“我回去……”

山本先开口了,他声音很大。

“若是我能回去,我到了东京,决定把工作辞了,用退职金买一艘小型赛艇,像样地进行比赛。”

他的话不是发自内心,只不过是没话找话,借此消散一下被恐怖感压得很紧很紧的心情而已。

永田马上应声了。作为艇长,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沉默的压力了。于是接着说:

“这是好事呀。不过生活费怎么解决?喝盐水也能活下去吗?”

“那就请永田收留我呗!”

银行职员野村,也发出了变了调的声音。不知为何,这3个人的声音都变调儿了。他们所谈的话题也互不搭茬。包括山本在内,他们3个的话都是为了提提精神,摆脱恐怖的压力,为自己壮胆。

尽管他们的话都互不搭茬,谈话仍持续了五、六分钟。随后,那空气却更加紧张了。简直紧张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永田想,风刮得大点才好呢。风大了,浪也就大,这时就得全力以赴地和风浪搏斗。那样就能摆脱这种恐怖感带来的压力。

然而,这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

入夜后,天晴了。天空的星星闪闪发光。东南风,5米/秒。“复仇者号”继续航行着。若在平常的日子里,这样的航行会使人感到心旷神怡。而今夜的航行,他们却都觉得,这艘大型的游艇象被死鬼拖着走似的。

“我呀,”野村看着游艇说,“最初我看到这条船像是个醉汉,摇摇晃晃的,我就想起了‘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来了。”

这时,永田接着说:“对啦,现在的情况,的确和‘玛丽·赛莱斯顿号’的情况很相似。”

永田也看过那个和这件事很相似的故事。

“玛丽·赛莱斯顿号”或者是“美丽·赛莱斯顿号”事件,发生在一百年前的1872年。这个事件直到今天仍然是个谜团。

这一年的12月4日,英国帆船“德·古拉伽号”从纽约横渡大西洋,向西班牙的直布罗陀方向行驶。“德·古拉伽号”在距葡萄牙7百公里处,看到前方出现了一艘奇怪的船。

远远看去,它和“德·古拉伽号”相同,也是艘双桅船。但是,主桅的帆已破碎,只用一张机摇摇摆摆地航行。

“德·古拉伽号”向它发出询问讯号,没有回答。赶到跟前一看,这才清楚,原来和“德·古拉伽号”一样,都是从纽约装的船,只是比“德·古拉伽号”先行了一步的玛丽·赛莱斯顿号。

他们看到船上没有人影,就用扩音器呼喊,也没有人回答。

于是,“德·古拉伽号”的船长便让副船长和两名船员登上了“玛丽·赛莱斯顿号”。万万没想到,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玛丽·赛莱斯顿号”开出来时,上面有船长普力古斯,夫人伊利莎白,还有他们的小女儿,刚刚两岁,名叫索菲亚。此外,还有7名船员。可是现在,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他们3个人感到非常恐怖,但还是在船上细细地寻找。厨房和仓库里都有很多的粮食,水箱中也存着足够的淡水。看看食堂里,饭桌上摆着饭菜,有咖啡、腊肉、奶油、面包、鸡蛋等。

船长室内,还有珍珠、金刚石戒指等首饰。这些东西可以断定是船长夫人的。现在都在原处摆着。船上装的酒精也没有任何受损的样子。

船帆有一张破裂了。船上的其他东西,没有任何损坏。然而,这船上的全体船员,却象烟雾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马哈拉斯船长让把这艘无人船“玛丽·赛莱斯顿号”开回了直布罗陀港。这艘无人船的消息便在欧洲、美洲传开了,并引起了各种议论。

为什么普力古斯船长及其船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当时有几种说法:

有人说,发现者、“德·古拉伽号”上的船员们把船上人的钱财骗去了,把“玛丽·赛莱斯顿号”的船员都杀害了。然后又制造了种种谣言来骗人。

有人说,船上装的酒精在蒸发时引起了火灾。船员慌了神,全部跳到海里去了。蒸发出来的酒精烧完了,没有引起爆炸。跳到海里去的船员却离船越来越远了。

然而,经仔细察看后认为,实际上没有这种可能。酒精没有蒸发到燃起大火的程度,没有发现酒精在甲板上飘散。

还有龙卷风、海盗等传说。这些都没有证据。

为了弄清这个事件,海难法庭开审了。因为没有证据说明是“德·古拉伽号”上的船员干的,不但不能给他们定罪,反而奖励了他们1700英磅。

“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之谜,历经百年,至今还没有人解开。

“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所以这样出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每当人们提起大海的神秘时,就会提到它,因为这件事最典型。正因为如此,空中飞机事故,如果原因不明,人们就常常称它为空中的“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

“现在我们所遇到的情况,完全和‘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一样吧!”

永田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他对书中的“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很感兴趣,但那毕竟是久远的事了。而眼前他正处在故事之中。他这种感觉,比看书更加强烈。

百年前的“德·古拉伽号”船员发现了“玛丽·赛莱斯顿号”,并把它开了回去。听说他们当时也被吓得连打寒颤。现在的永田也很害怕,只不过是努力在压着自己的恐怖情绪,尽量不使之表露出来罢了。

“我们回到油壶港后,一定会成为爆炸性新闻!”山本脸色苍白地说。

“他们会不会怀疑是我们杀害了‘复仇者号’上的船员?‘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的发现者就有过这种遭遇。他们曾被海难审判厅审过。”

“能进行审判吗?”永田问。

“不管怎么说,是9条人命啊!”

“我们也会被当作杀人犯起诉吗?”

“那得有证人吧!还有,我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我看不会的。”

“对啦,说我们杀了人,可是没有杀人的动机呀!”野村笑了。但是,山本却皱起了眉。

“若是船上有贵重物品,而且又丢失了,那么,杀人的动机不就有了吗?”

“贵重物品?”野村问,“比如说金子什么的。”

“那种事不可能有。”

“若是有宝贝什么的找不到了呢?”

“这艘船上的船长细见龙太郞,听说就是个有钱的财主。船长室内的那些东西可能是他夫人的。白金、珍珠项练什么都有,一件就值几千万日元。甚至也许还有价值几亿日元的金刚石戒指呢。也许那船上的个别船员见财起了歹念,就杀死其他船员,把他们抛尸海里,偷了戒指,跳到海里去,游到附近的海岛上,在那里等着来船。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若是上面说的那种情况成立,那我们就不是没有可能代人受过,蒙受盗窃金刚石戒指的罪名,甚至是杀人犯的罪名。”

“哪有那样的。”

野村笑了,永田看着山本害怕的样子,也付之一笑。不管怎么说,在“玛丽·赛莱斯顿号”上发生的事,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所以,把一切可能都考虑进去了。

可怕的是出现山本说的那种情况,而又没有充足的事实证明自己无罪。因为,一旦被怀疑是永田等5人合谋把“复仇者号”上的船员杀了,抢走了钻石戒指,在这茫茫的大海上,哪里会有能够证明永田等无罪的证人呢。

“为了不落怀疑,‘复仇者号’上的东西要绝对保持原样,谁也不准动一动。”停了一下,永田又接着说,“若是船上的贵重东西丢失了,那我们无论怎么说也说不清。这一点大伙千万要特别注意,”

“那食堂里桌子上的饭菜怎么办?到明天还不烂了!现在就闻到臭味了。”野村看着舱内说。

“我看,忍着点儿吧!就那么放着,一点儿也别动它。我想,这船回去以后,一定会彻底检查的,免得那时麻烦,”永田说。

第二天东方刚刚发白,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接着就看见天空上有个小黑点儿。这黑点儿不一会就变大了,飞机的影子渐渐开始清楚地呈现出来。

这是一架长腿的海上自卫队的反潜巡逻机P2V。机翼上涂着太阳旗,机尾上挂着一个象尾巴似的长长的东西。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那是磁性探测仪MAP。

永田他们朝着飞机拼命招手,然而那架飞机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在辽阔的海洋上寻找米粒大小的两艘游艇,是何等不易啊!

那架飞机在低空飞了两三个来回之后,发现了他们。它抖了一下机翼,永田他们的照像机也向P2V按了几下快门。

飞机在头上盘旋了约30分钟后就消失在北方的天空了。

收音机中东京的广播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了。永田他们等待着播送新闻时间的到来。时间到了,播音员开始播放耸人听闻的“复仇者号”的消息了。

“对小笠原洋面上失踪的‘复仇者号’,流传着各种猜测。有的报告说该船室的地板上有血迹。据说是船上有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杀死了全体船员后自己也跳海自杀,但未遂,又说,是巨大的龙卷风把‘复仇者号’卷上天空。甲板上的9个船员掉下来,落到几里以外了。现在,当代幽灵船‘复仇者号’已被‘鲛号’上的船员发现了。地点在硫黄岛东北120海里处。现在正以每小时8浬的速度向油壶方向驶来。”

“地板上的血迹,向东京报告时并没有发现呀。这是个轰动人心的大事呀!”永田想。

午后2时,一架双引擎飞机渐渐靠近了,连机翼上的新闻社名称都看得很清楚。那架飞机贴着海面在“复仇者号”上空盘旋。机门开着,摄像机在不停地拍照。

那架新闻社的飞机离去一个小时以后,另一家新闻社的飞机又飞来了,开始轮番进行新闻争夺战。

“在发现这艘船时,谁给它拍了照?”山本看着永田和野村说。

“看样子,可以卖高价了。”

“我也拍它几张!”永田把小型照相机快门按了几下。

这时的久本,也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野村看着行驶在前面的“鲛号”。

山本说:“这照片若卖给新闻社,每张一、两万能值吧?”

其实,说这些话并非真要把照片当成金子卖,只不过是以此来排解他们那忐忑不安的心情而已。

太阳落到海平线以下了。海面渐渐暗了下来。恐怖感又重新向他们一点儿一点儿地逼过来。更糟的是,又下起雨来了。风虽不大,却把阵阵难闻的气味送了过来。海面上萤火虫发出了点点荧光。如果在平时,这时的风景会使人看得入迷。而现在,他们看了这些反而感到恐怖。

食堂桌子上的饭菜已全腐烂了,不时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臭味。他们这3个人都感到这臭味有股子腐尸的味道。

雨点打在他们的身上,寒冷侵入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浑身打起颤来。这时,除了瞭望的人外,其他的人最好是都下到舱里去避雨。他们除了在厨房中拿些可口食物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动。他们忍受着腐烂食物的臭味;潮湿的空气更是令人感到不舒服。

度过了漫长的黑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前方海面上,有艘海上保安厅的船正在向这边驶过来。船体是白色的。长长的船身,越来越清楚了。两艘船快要接近时,那艘船甲板上保安厅的人,就用大功率扩大器呼喊起来。

“你们是‘复仇者号’吗?”

5月18日下午,“复仇者号”和“鲛号”一起驶进了油壶停泊场。

这天,新闻社和杂志社的摄影记者、电视台和中转站的摄影记者,都早早来到了。特别是能同当事者见面的新日本电视台,其热情可真高。

在这件事还没有成为案件时,他们就宣扬什么“海上发现了迷惑不解的幽灵船”,“现在的玛丽·赛莱斯顿号”等等。

在海上的永田他们,对陆地上发生的一切一点儿也不知道。可是那些机灵透顶的新闻记者,却象在一起商量好了似地,发表了关于幽灵船和“玛丽·赛莱斯顿号”的介绍,而且还把“复仇者号”失踪船员的出身也一个一个地进行了报道。

这天一大早,参观的人陆续拥向油壶游艇停泊场。据警方调查,今天的总人数接近3千。停泊场上,的的确确成了人山人海了。这个不太宽阔的地方,集合了那么多的人,让永田他们该怎么考虑呢?他们感到害怕吗?岸上那么多的人,不会是来欢迎他们的吧?

不用说,有些人对幽灵船的存在是确信不疑的。他们甚至比永田一伙人更甚。当然,也有人怀疑永田他们一伙杀害了“复仇者号”上的船员。

但广大群众到底反映如何?

“复仇者号”首先靠岸了。电视台的摄像机发出了哨声,闪光灯闪个不停。早就在此等着的3个保安官,把拥上来的记者拦住,跳到了船上。

3个保安官在船上听了永田他们对舱内发出来的臭味的解释后,就从螺旋形阶梯下到船舱里去了。

他们把舱中的一切都照了相,又查对了舱里的东西,这样做大概是为了在海难审判开庭时使用。

永田、山本、野村3个人,还有驾驶“鲛号”回来的那两个人一上岸,立即就被记者包围得水泄不通了。几根麦克风话筒伸了过来,照相机也在永田一伙5个人的头上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声音吵杂,人群拥挤。永田他们被牢牢地包围在人群当中了。他们这时什么也听不清楚。更令人气恼的是,永田的头被麦克风碰破了一块皮,血从他的额上嘀嗒、嘀嗒地滴了下来。

“危险啊!”年轻的久本大声喊。

“共同社的记者会见!”

记者群中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永田他们对这些一概不予回答。他们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像在海浪中一样。这时,有人把他们领到附近一个休息室去了。

旅游食堂兼休息室,变成了共同社记者会见的场所。外边的人都被挡在“鲛号”那边了。当地的警察为了防止人们进船,采取了保护措施。

永田他们5个人并排坐着。闪光灯在他们头顶上闪烁,摄像机则围着他们转圈子。那声音就像变了调的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地响个不停。这样大约过了5分钟,坐在前面一排的记者说话了。

“现在共同社的记者会见。”

“让我提几个问题乡请您谈一谈‘复仇者号’的发现时间好吗?场所和当时的情况,最好也一起谈谈。”

“时间嘛,我记得是5月14日上午8时20分,场所是母岛以东大约150公里的地方。”

永田代表他们5个人回答。

记者们先是按顺序发问,这个比较容易回答,感情也很平静。譬如,“当你们看到船上无人时,你们感到害怕吗?当时你们心情怎样?‘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你们知道不?”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的问题就不好回答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的处境很微妙?”有一个记者突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使永田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永田沉思片刻,笑了笑说:“当然知道,百年前的‘玛丽·赛莱斯顿号’的发现者——‘德·古拉伽号’上的船员们不就有过微妙的情况吗?”

“失礼了。如果海难审判庭让你们出庭,你们能接受吗?”

“嗯……为了把这个事件弄清楚,海难审判开庭的话,我们可以当证人出庭。”

“‘复仇者号’为什么到小笠原去,你们知道吗?”

“我们知道。作为游艇爱好者,我们对游艇失踪,关心是很自然的。这次调查如能成功,是我们良好的愿望。”

“‘复仇者号’5月7日从油壶出港时,你们当时在何处、干什么?”

“那时,我们在送‘复仇者号’出港。当时也有很多记者在场。不过,我记得,当时的人没有现在这么多。”

“你们出港前,也得准备一下吧?”

“是的,粮食、淡水都得带上呀!出港的时间是10日下午3时。”

“那就是说,你们出港是在3天以后了。”

“是的。”

“那么,‘复仇者号’船主细见龙太郎所著的书,你们也看过吗?”

“是的。大概看过两、三本。”

“感想是什么?”

“感想嘛,”永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很有趣吧!”

“细见龙太郞也信百慕大三角地带是个魔海地域。你是赞成他的意见,还是反对他的意见呢?”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认为大海是神秘的。如果你在海上住些日子,我想你就会相信大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特别是游艇,它的动力是风。单靠人的力量,船是走不了的,游艇遇难,不管怎么解释,都和风分不开。一百年前的‘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因此,我坚决相信大海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相信小笠原海域是魔鬼海域吗?”

“以前,我不相信有那样的危险地区。我曾3次乘游艇经过那里,都没有遇到过什么事。这次在那里看见了幽灵船‘复仇者号’。所以,从这一次起,我的想法变了。现在我认为,那个海域叫魔海,这是有道理的。”

永田讲完后,剩下的那4个人也把早准备好了的讲稿放在桌子上,讲了他们的想法。他们4个人的认识和永田的看法都一样:在小笠原海上有魔海,有一种淡淡的、奇怪的味儿,很难闻,在几天的时间里都一直伴随着幽灵船,很讨厌。

“我们想继续听听你们对这次事件的看法。永田船长,是你主张把‘复仇者号’开回来的吧?”

“是我同山本君、野村君3个人共同开回来的。”

“你们认为‘复仇者号’上的9名船员是怎么回事呀?是遇上了龙卷风了吗?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在船上被杀害了?或者……”

永田哭笑着向记者摆了摆手说:

“我觉得这个事件和‘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非常相似。我的同事也有这种感觉。那次事件发生以来,人们有种种不同的猜测,都没有深刻的见解。然而,不管哪一种见解、推测,都有解释不通处。也就是说,有不合乎逻辑的地方。关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我们认为和那件事完全相同。我们都有这种看法。所以,说不知道,那是处于不得已。海难审判开庭时,也许就能搞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