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都是破罐子

清晨,书房里的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司马文辉意识到情况可能很重要,急忙拿起电话:“喂,哪里?哦,是大明星谢莹莹的经纪人秦梦川啊,你好,你好!”

“是我,司马先生,这么早打扰你了。”秦梦川的声音有几分娘娘腔。

“没事,你太客气了,有事请讲。”司马文辉礼貌地客气道。

“是这样,那个……这个……”

“有话你尽管说,有事你尽管吩咐。”司马文辉提示。

“好的好的,痛快痛快……”秦梦川吞吞吐吐,啰啰唆唆,原来是让司马文辉马上带上顾小溪,到位于西郊西南的水云间别墅与两位大明星会面,然后坐下来慢慢商谈合作的事。

司马文辉喜出望外,挂了电话,急忙喊顾小溪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顾小溪闻听,高兴得直跳脚:“太好了,太棒了!司马,你的春天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到了那儿,千万别一副书呆子样,千万别光坐那儿低头喝咖啡,你要抛个眼神啊,说个笑话啊,总之,要让那个谢莹莹迷上你,喜欢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制造出绯闻,不然的话,会前功尽弃,一无所获!”顾小溪婆婆妈妈,郑重地提醒司马文辉,怕司马文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文人毕竟脸皮薄,爱面子,爱尊严,爱荣誉。而她,按乔老板的吩咐,既然已有了合适的“目标”,那就要督促、配合、监督司马文辉制造出绯闻。

“你和老乔的脑子里全是绯闻,肮脏!”司马文辉幽幽地抱怨。

“我的天!”顾小溪大叫,“这事儿你可别怪我,要怪只能怪那个脑子灵光的乔向东,再说,他也是为你好,我也是为你好,你要拎得清哟!说白了,我们都是在帮你,都希望你和你的书火遍大江南北,你本人扬名世界,超越东野圭吾、雨果、莫泊桑……拿个诺贝尔奖……”

“行了小溪,你就别取笑我了。”司马文辉打个手势制止,“说真的,我没那么高的奢望,你们就饶了我吧!”

“这可不行,你要不配合,老乔能跟你合作吗?”顾小溪直戳司马文辉的软肋。

“行,算你狠!”司马文辉一仰头,身躯挺得像一棵斗志昂扬的青松。

“哎,这就对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小溪随手翻着旁边的一本书。

正在这时,水涟漪推门走了进来,她直言不讳:“其实,我挺喜欢司马老师这本新书的,但如果不进行炒作的话,销量还是很堪忧的。”水涟漪似乎有些危言耸听,继续说,“所以说,营销图书,最好的运作就是炒作,炒作得好了,你这本新书很有可能会像《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走向国际,大卖特卖!”水涟漪给司马文辉画出了一幅美好的图景。

“对,涟漪的这个观点和我的一样!”顾小溪支持水涟漪的说法。

“你也喜欢《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水涟漪斜眼瞅着顾小溪,“嗯,看你这样儿,确实像个三天不找男人鬼混就浑身痒痒的主儿!”

“你!”顾小溪满面怒色,扬起巴掌,“你干吗老跟我作对,你喜欢唱反调?我警告你,再跟我过不去,我撕烂你的脸!”

“哟,我好怕呀!”水涟漪毫不惧怕,挑衅道,“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呀?我就没人保护?就你有背景?”水涟漪不依不饶,“要说那揭脸皮的鬼来撕我的脸皮我信,要说你,你大概还没有这个胆!”

“你看我有没有这个胆!”顾小溪模仿鬼,冲水涟漪张牙舞爪地扑去。

情势趋向战争。

司马文辉急忙拉开两人:“行啦行啦,你俩这是咋了,一条战线嘛,怎么内斗了?算了,别吵了,别斗了,给我个面子。”两人渐渐冷静下来。司马文辉一笑,继续说,“小溪,你的模仿力很强啊,刚才还真有个鬼样儿。哎,你是不是经常看一些恐怖片啊,吸血鬼类的?那个挺火。”司马文辉想用这个话题引开和熄灭两个女人的战争。

“我不经常看那种电影,偶尔搜索遇到了才会看上一部。”顾小溪表情骤然严肃。

“我也不经常看,挺吓人的,万一看了再去模仿,那可就麻烦了。”水涟漪和顾小溪似乎有某种默契。司马文辉用眼角扫着两人,心湖里掀起一丝涟漪。

顾小溪开始沉默,几分钟后,突然说:“若不是为了能挣到一份不低的报酬,我才不接老乔这个活,更不愿意和一个恶人住在一起!”

“小溪!”司马文辉把脸一绷,“你这话可不幽默,你们两个都是好姑娘,我都很喜欢!要是我还没结婚,我可能会厚颜无耻、狂轰滥炸地追你们呢,真的!”司马文辉试图用这种轻松、搞笑、幽默,化解两个女人的战争和不和谐的气氛。

果然,效果甚好!两个女子不约而同地笑了。一笑泯恩仇,暂时都不再计较对方的话。

“这就对了,人生路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司马文辉从良师益友的角度巩固刚才劝架的成果。

“司马,你真会说,真会哄女孩子。”顾小溪渐渐恢复了刚才开朗的常态,“送你个外号:贫嘴小说家。哪天我写到你的稿子时,我就把这话写进去。”

“你写吧,大胆写吧,我喜欢这个称呼,很有意思嘛!”司马文辉善意地笑着,“好了小溪,我们该走了,该去见大明星了。”

“我也想去。”水涟漪说。

“涟漪,你就别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编稿子吧。”司马文辉叮嘱,“对那几个女生,你要时刻关照一下,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是谢莹莹的粉丝,人家真的很想去嘛!”水涟漪给司马文辉出难题。

司马文辉犹豫了。

水涟漪继续纠缠:“司马,我天天给你改稿子,脑子都累成糨糊了,你就带我去吧,我不会影响你们谈合作的事的。”水涟漪施展温柔、撒娇,恳求司马文辉。

司马文辉眉头一皱,很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涟漪。”顾小溪站到水涟漪前面,替司马文辉解围,“你的任务是编辑稿件,你不要乱要求,万一打乱了计划,影响了进展,老板怪罪,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你说好话,你别忘了,你也需要钱,没钱,你就甭想继续买奢侈品!”顾小溪的话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行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你好讨厌!”水涟漪鄙视地瞪了顾小溪一眼。

“那好,那我们走。”司马文辉夹起一个公事包,招呼顾小溪,向外走去。

几个人走出正房,顾小溪说:“司马,等我一下。”然后,她跑进西厢房拿起自己的一个小包转身跑了出来,她站在一棵树下,冲水涟漪“哼”了一声,准备走向司马文辉的车。

而就在这一瞬,三个人几乎同时看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沈爱萍居然表情奇怪地站在月亮门那儿,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那眼神,令人费解和迷惑。

司马文辉走过去:“你好,爱萍,安心地住在古宅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尽管要求,即使文秀不同意的,我也会尽量去办。”然后,司马文辉喊了一声顾小溪“上车”,两人驾车缓缓驶出古宅,穿过前面的树林……

车子驶到一座小桥上,对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司马文辉吓得手一抖,车子差点开到桥下。再仔细看,前后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奇怪啊,自己看花眼了?

司马文辉开始心神不宁,车子有些左右摇晃。

顾小溪嚷道:“司马,你想害死我呀!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想有个后代呢!”

司马文辉急忙调整好状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心里一时有些慌张。”

“你慌张什么?又不是送你去被鬼揭脸皮。”顾小溪落井下石地挖苦。

司马文辉不再理顾小溪。但心里开始刮起风暴——此去见明星,严格地说,不是谈什么合作,而是打着合作的幌子,准备瞅准机会与谢莹莹制造绯闻,而且,还必须不让对方识破,唉,这和搞诈骗有什么不同?自己真是堕落了!以前,自己经常在小说里写一些坏人如何卑鄙、无耻……而自己这次呢?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车子驶到了一座豪华别墅前,放眼望去,富贵,气派!

这里,就是大明星谢莹莹的豪宅“水云间”。别墅占地不少,规模不小。

司马文辉自叹弗如。

“哇,看人家!”下了车,顾小溪感叹,“大明星就是大明星,真不一般的牛!我猜,这儿大概是谢莹莹的秘密豪宅,以前从未听说过呀。”她站到司马文辉身边,向前一指,“司马,你看人家这别墅,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派,比你那破古宅好多了,你那个太土了!”

“人和人不同,境界也不同,各有韵味,各有优点,你不懂,不懂。”司马文辉凝眸向别墅里望去,二楼阳台上有个女子的身影在移动,那大概就是谢莹莹。

“司马、顾小姐,你们来了?里面请!”谢莹莹的经纪人秦梦川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脸上闪着机智和精明,但娘娘腔依旧。

“打扰了。”司马文辉客气一笑,和秦梦川握了握手。“没事。”

几个人走进别墅。到了二楼,刘天华和谢莹莹早就站在客厅里等候,显然,他们对这个小说家很重视。

“司马先生您好!”刘天华很热情,主动迎过来,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司马文辉受宠若惊:“刘先生太客气了,您是巨星,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能和您谈合作,我甚感荣幸,感激!”这一瞬,司马文辉心里直打鼓,真怕一不小心说漏了自己那个可耻的秘密。

“司马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已是朋友了!”刘天华非常和善,彬彬有礼,潇洒间,冲旁边的长沙发一摆手,“司马先生请坐。”

“好。”司马文辉坐到长沙发上,心里仍旧忐忑。

刘天华紧挨着司马文辉坐下,没再客套,开门见山:“司马先生,既然要合作,我很希望你能拿出一个很好的创意!两年来,我已读过你多部小说,我的印象是,你很注意挖掘人性的弱点和本能,这一点,我很赞同,人总是很难逃脱人性的本能和弱点。”

“谢谢,非常感谢!”司马文辉颔首,微微激动。

“我说二位,你们不要这么直白地互相吹捧好不好?”谢莹莹快言快语,插话说。

客厅内响起一片笑声。

顾小溪瞅着司马文辉,示意他不要错过良机,赶紧上。

司马文辉无奈,站起身,与谢莹莹套近乎:“谢小姐见笑了,多包容,我说话唐突。”

“哪里,没事,玩笑嘛。”谢莹莹不讨厌司马文辉,竟冲他妩媚一笑。

司马文辉腿一麻,身子差点侧歪在沙发上,没想到谢莹莹这么风情。

机会不能错过,顾小溪从包里掏出相机,要给几人拍照。

秦梦川懂得圈里的各种规则和禁忌,急忙阻拦:“顾小姐,拍照可以,但你不能发表,只能作为个人纪念。之所以请你也一起过来,是由于乔老板的推荐,也是考虑到乔老板与我们的合作,以及长期的友谊。请你理解!”

“是,我明白,我明白……”顾小溪不停地点头,心里暗骂,狗屁!有朝一日你们跪在地上求我,姑奶奶我还不发呢!婆婆妈妈,像个太监!

谢莹莹看出了顾小溪的微微不高兴,劝秦梦川:“梦川,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小溪本来就是记者,拍照是她的职业,你让她拍吧,没事的,我们又没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研究什么机密啊谋杀啊。”

谢莹莹极其大度,让顾小溪和司马文辉深感意外。

“是,小姐,我知道了。”秦梦川毕恭毕敬,宛如谢莹莹的仆人。

顾小溪心里暗暗得意,有了照片,发与不发,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司马先生,谈谈您的合作创意吧。”刘天华没有在意顾小溪要拍照的事。

“好的。”司马文辉从包里取出几张早就打印好的纸,“刘先生,是这样的,我给您和谢小姐写了几首歌词,希望你们能喜欢,希望我们在这方面先合作。”

“哦,好的!”刘天华本人擅长词曲,所以每遇到合适的歌词,他都不会错过。

“您看一下。”司马文辉把歌词递给刘天华。

刘天华接过歌词,迅速翻看了几眼,赞美道:“好!有气势!名作家手下无弱笔!我很喜欢!”刘天华不住地赞叹,连连称赞歌词写得绝,写得妙。

司马文辉长舒一口气,很欣慰。

“什么歌词让你这么激动,我看看。”谢莹莹从刘天华手里一把夺去歌词。她快速念了几句,脸上洋溢着兴奋,叫道,“哇,天华,这三首歌词都不错呀,很适合你我的风格,第三首是写给我的吧?我同意了!”谢莹莹把前两页纸递给刘天华。

刘天华接在手里,看着歌词,心里涌起了节奏,不禁和着自己的节奏吟唱道:

《中华我故乡》

中华我故乡

万里百花香

花香飘天涯

天涯皆芬芳

中华我故乡

故乡情意长

炎黄在我心

热血像太阳

滔滔黄河水

滚滚长江浪

一泻千里

豪情向前闯

千古华章

万代辉煌

世人永传唱

高山流水

琴韵悠扬

甜美到天堂

中华我故乡

长城是脊梁

脊梁托江山

江山万古长

中华我故乡

故乡多宽广

祖国壮我心

何惧风雨狂

巍巍昆仑山

茫茫大太行

坚贞不屈

志向越穹苍

伟大理想

携手开创

未来更富强

白云青草

秀丽风光

醉人入梦乡

《龙腾东方》

从没忘记我们是炎黄子孙

从没忘记我们是龙的传人

从没忘记黄土地是我们的根

从没忘记肩负着振兴中华的大任

历经五千年滚滚风云

我们高昂的头颅依然威风凛凛

笑望山河放声歌吟

多少英雄的故事回响在心灵的门

多少不朽的壮举让全世界振奋

踏着祖先留下的闪光脚印

我们探索的足迹从未停止耕耘

沿着祖先睿智深邃的眼神

我们追求的步伐一步一步奋力前进

当我们蓦然回首一路风尘

远方传来祖先的声音

龙腾东方是我们不灭的魂

我们手挽手,我们心连心

用满腔的豪迈和热忱

共同创造神州万里一片春

“好,太好了!”刘天华和着自己的节奏吟唱完,谢莹莹拍手赞叹,“声情并茂,很有感觉,词好,配上你独特的嗓音,简直绝了!我有种感觉,这三首歌一定能火!”谢莹莹神采飞扬,激动起来,看着歌词,情不自禁,吟唱起属于她的那一首:

《心中只有你》

曾经因为你

爱得深切几许

曾经因为你

恨得忘了自己

可是到如今

所有的痴醉情迷

所有的痛楚孤寂

皆化成烟云朵朵

随风而去

不愉快的事谁都不愿意再提

没有结局的故事谁都不愿意再读

唯有那痴心如故

依然不变的

是我心中只有你

爱和恨都是人生本能的继续

分和离都是爱情故事的插曲

谁也无法将它们割弃

谁也无法将它们统一

待到月落更深静寂时

所有的往事

所有的爱意

都会在心底荡起串串涟漪

“好,太好了!”谢莹莹余音未散,秦梦川欢呼、跳跃、鼓掌。

“梦川,你明天马上回北京,”谢莹莹吩咐,“把这首歌词交给我的曲作者。”

“是,小姐,我明天就回去。你放心,保证误不了你在广州的演唱会,到时候,你这支新歌一推出,肯定又要掀起一阵狂潮!”秦梦川暗暗佩服司马文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好,我好期待!”谢莹莹双眸一眯,一片向往,“那天,我要把这首歌作为主打!”

“祝贺莹妹。”刘天华说,“这次你又要火一把了。”他站起身,“司马先生,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还要飞香港,所以就不和您多聊了,我该回酒店了,等歌曲录制好,我会派人送到您府上的。”刘天华传统艺人的韵味很浓,这很难得,不浮躁。

“谢谢。那我送您下楼。”司马文辉很感动,周身血液在奔涌。

送走刘天华,谢莹莹突然邀请司马文辉和顾小溪到她的地下室参观她的“珍藏”。

司马文辉和顾小溪对视,没敢拒绝,跟着谢莹莹下楼,走进了一间光线幽暗的地下室。

一进来,司马文辉震撼了。同样,顾小溪也震撼了。

偌大一个地下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破罐子,在靠墙角的几个破罐子上,还摆着几个人或动物的骷髅头……

这是“珍藏”?还是有什么深刻的暗示或寓意?

司马文辉困惑不解。但他知道,现在很多大明星不仅喜欢饲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宠物,还喜欢收藏一些奇奇怪怪、令人费解的东西,比如……他实在不想再往下想。

怀着满腔疑惑,司马文辉轻声问:“谢小姐,平时你压力很大?”

“是,压力太大,各种压力。”谢莹莹话里有几分奥妙,好像在暗示和抱怨什么。

司马文辉没有去揣测。

谢莹莹接着说:“做明星不容易,爱也如潮,恨也如潮,谁都怕昙花一现,尤其是女人。”

“是,这个我明白。”司马文辉机械地一点头,抚摸着身旁的一个破罐子,“所以,你经常来这儿摔摔破罐子,借以宣泄、释放压力?”司马文辉心里想起一个词:破罐子破摔。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激怒谢莹莹,头被破罐子砸烂了。他没恶意。

“是,你真聪明,不愧是擅长写推理小说的作家。”谢莹莹付之一笑。

“见笑。任何人一看到这些都会这样想的。”司马文辉跟在谢莹莹身旁,小心应付。

“不,你确实很聪明,我研究过你了。”不知谢莹莹对司马文辉研究了些什么。

“来,摔一个。”谢莹莹从木头架子上拿起一个青灰色的破罐子递给司马文辉。

“我?好,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摔一个。”司马文辉接过破罐子里外看了看。

“看到没?冲前面墙上的那个朦胧的人影扔,用力扔,把你的愤怒和怨恨都扔过去。”谢莹莹指教。

“好,听响吧。”司马文辉弯腰,拉开姿势,身体里涌起一股要宣泄的欲望。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过,破罐子四分五裂。司马文辉周身掠过一阵快感,仿佛种种苦恼和困惑在这一瞬间被摔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这还真是一个释放压力的好办法。

“再来一个!”谢莹莹鼓动。

一旁,顾小溪也感觉司马文辉摔得畅快淋漓,冲司马文辉竖了竖大拇指。

谢莹莹说:“司马,再扔一个吧,扔一个怎么能过瘾。”她又要拿起一个破罐子。

“不扔了,让小溪扔一个吧。”司马文辉向后一退。

“好,我扔!”顾小溪接过谢莹莹递过来的破罐子,用力朝那个人影砸去——

“啪——”

响声过后,谢莹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男人都是破罐子,必须用力摔!”

“嗯?”司马文辉一愣,“何以见得?何以如此说?”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想吧。”谢莹莹没有正面回答,躲开司马文辉的目光。

“是,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确实也是一个破罐子。”司马文辉自嘲,笑意浓浓,“不过,我还没到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地步,因为我的生活、情感、事业一切正常。”

“哦?是吗?那我很佩服你!”谢莹莹加重语气,“其实,人最怕的不是贫穷,而是一个‘乱’字,心乱,事乱,情乱……”

“对,有道理,乱成一团了,压力也就大了,也就需要释放了。”司马文辉分析着,“不过,你这里的破罐子,可能是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破罐子,都需要打倒,都需要扔到墙上吃一点粉身碎骨的苦。”

谢莹莹看着司马文辉:“司马,你真是个滑头,女人遇上你,会陷进去的。”她拿起一个破罐子朝对面墙上的人影用力摔去——

“啪——”

破罐子碎了,谢莹莹往旁一闪,身子故意倒在司马文辉的身上。

司马文辉一惊,急忙顺势把谢莹莹抱住:“谢小姐,你没事吧?”

四目对视,谢莹莹浓郁的脂粉气让司马文辉头脑直发晕。

两人无语,谁也没有急于结束这个小插曲。谢莹莹身体发软,一双眸子里流淌着火热的情。她大概对司马文辉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个场面,机会难得。顾小溪举起相机,把这一切拍了下来。不过,美中不足,要是能拍到二人类似“接吻”那就更好了,那可是乔老板梦寐以求的,网络和各大媒体都会喜欢的。

少顷,司马文辉慢慢松开谢莹莹,扶她站在那儿。

谢莹莹双颊红晕:“司马,为了感谢你给我写的歌词,一会儿上去后,陪我喝几杯葡萄酒怎么样?不要拒绝,难得遇上你这样一个有才气的好男人。”

“这——”司马文辉犹豫,看向顾小溪。

“好啊。”顾小溪灿烂一笑,“谢小姐,司马会答应的,美女和才子,演一出好戏嘛。”

“哦?是吗?”谢莹莹一愣神,傲慢中别有意味地瞥了顾小溪一眼。

“好吧,那听顾小溪的,上去后陪你喝一杯。”司马文辉勉强一笑,顺着顾小溪的话答应了。他知道,不管内心有多排斥,这正是他想要的,也是顾小溪和乔向东渴望的情景。但这样发展和进行下去,也是很危险和很可怕的。虽然小说出版,确实需要一段有利于销售的绯闻,可当机会真的来了,他又有一种犯罪感、被利用感和后悔感。他暗怪乔向东,这招儿太损了。唉,既然上了戏台,那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与此同时,他也暗暗祈祷古宅内外千万别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司马,你过来。”谢莹莹走到一个角落,“看看我收藏的这只人手。”

司马文辉走过去,拿起一只不知从哪个古墓里挖来的骷髅人手:“你还收藏这个?”

“是,收藏着玩的,也算是尊重生命!”谢莹莹毫不讳言,“你看,这是一只女人的手,还是一只男人的手?我告诉你,这可是我花一万美金从一个盗墓贼那里买来的。”

“你可真舍得花钱。”司马文辉凝视着这只手,“我看不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还是一只女人的手,我没有接触过这个恐怖的学科。”

“如果有卖真人的,我也会收藏的,比如美女的脸皮,风干了制成一件工艺品或人皮画,很有趣、很有价值的,我在一本日本杂志上见到过。”谢莹莹轻松地说。

“好可怕!”司马文辉脱口道。

“哦?”谢莹莹看着司马文辉,“你说我可怕,还是人皮画?”

“是这些骨头。”司马文辉情知自己失言,急忙一指眼前的骷髅。

“你还作家呢,这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是人,只是现在没了气息。”谢莹莹异常镇定,仿佛她经常摆弄这些东西,抑或,曾经在医院的解剖室里干过一段。

“我要晕了。”司马文辉退后一步,一只手扶住墙。

地下室里,幽幽暗暗,一个恐怖的阴影始终在对面萦绕。

顾小溪走过来:“我知道这只手不是男人的,而是女人的,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手。”

司马文辉吃惊:“你从哪里看出这是一只女人的手,难道你研究过考古?”

“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顾小溪要走出地下室。

“好了,不说了。”谢莹莹向外走去,“走,到楼顶换换空气。”

走出地下室,谢莹莹去客厅拿了手机,三个人一起来到楼顶。

站得高,看得远,环顾四周,“水云间”名副其实,美得无与伦比!

“哇,谢小姐,你这儿简直就是天堂呀!”顾小溪跳跃,由衷赞叹。

“那就留下来吧,做我的助理。”谢莹莹开心地一笑。

“我可不敢,我怕你割了我的脸皮,制成工艺品或人皮画。”顾小溪脸露担忧。

“切,你可真胆小,我割你的干吗,我花钱买就是了。”谢莹莹还是那样轻松、洒脱、自然。

顾小溪沉默,目光看向远处的司马古宅和那片树林,迷茫中,不知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谢小姐,你的收藏还真是特别,我不得不佩服你胆大。”司马文辉无话找话。

“你也可以收藏,要是没钱,我给你。”谢莹莹鼓励、鼓动道,不知骨子里盘算的到底是何用意。

“我可不敢,你还是饶了我吧。”两人大笑。笑声回荡在楼顶,传出很远。

一旁,顾小溪抓住这个机会,用相机从不同角度给两人拍照。

是啊,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笔宝贵的素材,在这个不炒作不能火的年代里,不管是哪个男人,不管多么默默无闻,只要和哪个女星挂上了,那就等着大火特火吧,就连臭袜子也会一夜之间变成天价的。此刻,顾小溪很希望两个人能来一个深深的拥抱……

“顾小姐。”谢莹莹突然走过来,用手遮住顾小溪的相机,“其实,说实话,我对记者挺讨厌的,他们总爱捕风捉影,把针孔大的事吹成野牛那么大,我希望你不会这样。”

“是,谢小姐请放心,我不会这样。”顾小溪怕把事情弄砸,急忙保证。

“那就好,我相信你,因为你是司马的朋友。”谢莹莹软硬兼施,透着精明。

顾小溪没想到谢莹莹还挺难对付,用手拍拍相机:“谢小姐,请你绝对放心,我在这儿看到、听到、拍到的一切,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呵,顾小姐真幽默,也就是说,你只有被人杀死变成了一个鬼,才会说出去,是吧?”谢莹莹话语严厉而又奇怪。她转首看向司马文辉,“你说呢,司马?”

“行了,谢小姐,你就别吓小溪了,她没别的意思,我们也没谈什么机密。最多,你‘男人都是破罐子’的名言被媒体报道,引来非议。”司马文辉和颜悦色,息事宁人,怕出事。

“呵,你俩一唱一和,蛮谈得来嘛。”谢莹莹笑着,“司马,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你,也信任顾小溪。”

顾小溪很感激:“谢小姐,我是你的歌迷,我会去看你的演唱会的!”

“是吗?谢谢你小溪,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转首,谢莹莹表情茫然,“司马,听说你古宅周围最近闹鬼?还有人被杀了?”

“是,是有这样一件事,我和小溪正在查呢,可惜至今还没查到一点线索。”司马文辉满脸苦恼,很不愿意谈起此事。

“慢慢查,相信会破案的。”谢莹莹探询道,“你们真的没查到一点儿线索?”谢莹莹对古宅那边发生的揭脸皮案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好像很渴望打听到一丝内幕消息。

“没呢,凶手狡猾至极。”顾小溪抢先说,“反正我们还没查到一丁点儿有价值的线索,至于警察查到了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人家也不会告诉我们!”

“嗯,是不会告诉你们,要保密。”谢莹莹若有所思,“相信警察很快会查出凶手!”

“希望如此吧。”司马文辉愁肠百转。

“等凶手落网,我一定要好好写一写这个案子!”顾小溪坚毅地说。

“美得你,只怕到时候写与不写就由不得你了。”司马文辉打击顾小溪。

“为什么这样说?”顾小溪双颊一颤,“你能剥夺我写作的权利?”

“我不能,我意思是到时候你的领导未必同意你写,即使你写了,也未必给你核发。”司马文辉目光看向远处。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到时候我被人杀了呢。”顾小溪一推司马文辉,“不对,我明白了,是你不希望我写吧?怕我把你的古宅写成凶宅?”

“有那么一点儿,但我无权阻止你写。”司马文辉目光盯着远处的树林。

“你好奇怪,太坏了!”顾小溪拿着相机走开,不再理司马文辉。

“随你怎么说。”司马文辉心不在焉地低语着,开始沉默。

“小溪,给我和司马拍一张照,留个纪念。”谢莹莹突然建议。

司马文辉一怔,顾小溪也一怔,两人都没想到谢莹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好像她知道了他们的绯闻计划,故意配合。

“好啊!”顾小溪拿着相机跑过来。

谢莹莹一把拉过司马文辉,豪放地搂住司马文辉的脖子:“小溪,就这样拍吧!”司马文辉感觉不自然:“谢小姐,没必要这样吧?随便拍一张就行了。”谢莹莹强势一笑:“不行,这是命令!”司马文辉没办法,看着顾小溪:“那就这样拍吧。”其实,他心里正暗暗高兴,这不正是他此来的目的吗?不过,谢莹莹的突然主动和豪放,让他深感纳闷和奇怪。

这时,顾小溪吆喝道:“司马,你真老土,不就是拍一张照嘛,看把你吓的!甭说搂脖子,就是亲吻一下也无妨啊。司马,你要是敢主动亲吻一下谢小姐,我明天就嫁给你!”顾小溪真真假假,阴谋兮兮,脸上闪着坏坏的笑。

“快拍吧,别那么多废话!”司马文辉催促。

“ok!”顾小溪做个手势,顺利把照片搞定。

“我发现你们两个打打闹闹,有一种超乎友情的默契。”谢莹莹话语意味深长。

“哪里,错觉,错觉。”司马文辉直摇手。三个人说笑着走下楼顶。

回到客厅,谢莹莹说:“司马,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成功,我们干一杯。”谢莹莹去拿来一瓶法国产红葡萄酒,给司马文辉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没有给顾小溪倒一杯。显然,在她眼里,顾小溪只是陪司马文辉来的一个小配角。

“好的,希望合作成功,干杯!”司马文辉端起酒杯跟谢莹莹碰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心里乱七八糟,眼神迷惑,看不透谢莹莹是人还是鬼,总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一个说不清的迷局。

喝完红葡萄酒,谢莹莹笑笑,去了卫生间。

客厅里,只剩下顾小溪和司马文辉。顾小溪走近司马文辉,低声说:“司马,没想到我们的计划进展得这么顺利,只是美中不足,你们还不够亲热,要是一会儿你们两个在长沙发上缠绵一下,那可就绝了。注意,是假的,你不用动真情。”顾小溪依旧闪着坏坏的笑,仿佛司马文辉是她手里的面团,随意揉捏。

“我感觉好恐惧,是不是有点类似西门庆和潘金莲那个?”司马文辉忍不住要笑出声。

“别瞎说。”顾小溪低声规劝,“你这是工作,不是偷情。”她转过身去看了一下自己新收到的一条手机短信,回过头来又说,“你恐惧什么,难道怕谢莹莹会用一个破罐子砸死你?切,只有你那破宅子才招引恶鬼,出杀人案!”

“停,你这话可真损。”司马文辉陡然不悦,“我感觉你这是在诅咒啊!”

“ok,算我错了,跟你开个玩笑嘛。”顾小溪抱歉,摇晃着司马文辉的一只胳膊。

“以后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万一一语成谶,那我就完了!”司马文辉拿开顾小溪的手。

“是,我保证!”顾小溪认真道。

“你呀,不用这么严肃,记住就好了。”司马文辉用手指一点顾小溪的眉心。

就在这时,司马文辉的手机响了,是欧阳玉兰打来的,问司马文辉此刻在哪里。司马文辉眉头一皱,看看顾小溪,撒谎说:“我正在外面喝茶呢,一会儿就开车回古宅。”欧阳玉兰说:“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在颤抖,你在撒谎?我突然很担心家里会再出事,就给你打电话了。”司马文辉压低声音:“哦,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在外面喝茶,一会儿就回去。”挂断电话,司马文辉久久发愣。

顾小溪指责司马文辉说:“你们男人都爱撒谎,你不觉得有种犯罪感?”

“这不是撒谎。”司马文辉纠正,“是善意的欺骗,善意的欺骗不是罪恶。”

“狡辩!”顾小溪不服,“明明是欺骗,还搬出这么一个高尚的理由。”

“唉,没办法。”司马文辉摇摇头,“有天使就有魔鬼,什么都是相对的。”

人影一闪,谢莹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半裸半露的肌肤,性感迷人!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呢?”谢莹莹似乎听到了一些什么,闪着妩媚的眸子,好奇地问。

“没谈什么,小溪想要你签一个名呢。”司马文辉急中生智。

“好啊。”谢莹莹很痛快,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笔在顾小溪的衣服上签上了名。

顾小溪哭笑不得,心疼自己的衣服,暗怪司马文辉撒谎也不找个高级一点的借口。

“司马,过来,坐到我身边。”谢莹莹娇羞地坐到长沙发上,两条腿白得像葱白。

顾小溪脸一红,预感到好戏要上场。她转过身去:“你们谈,我到阳台上看看风景。”顾小溪快走几步,上了阳台,但耳朵的注意力依旧在客厅里。

司马文辉犹犹豫豫,终于坐到了谢莹莹的身边。

谢莹莹紧靠在司马文辉身上:“司马,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你说。”司马文辉一阵忐忑,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他暂时已没法逃离。

“下个月我想去三亚,你陪我去好吗?就我们两个。”谢莹莹情深意浓,“你放心,我不会缠上你的,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很欣赏你的才气,很想与你长期合作。”

“这个——可我还要写作,实在没空,不好意思。”司马文辉婉拒。他不知道去了对他是好还是坏。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地下室里那些可怕的骷髅和破罐子。

谢莹莹一只手勾住司马文辉的脖子,把脸贴过去:“既然如此,那真是遗憾。”

这一幕,顾小溪隔着落地窗,迅速拍了下来。

司马文辉局促不安,感觉刚才的葡萄酒是苦的,是毒药。

一阵手机铃声。是谢莹莹的手机响了。谢莹莹拿起手机接听,瞬间神情肃穆:“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当着司马文辉的面,谢莹莹没有向对方说一句整话。

挂断电话,谢莹莹冲司马文辉不自然地一笑:“没事,一个好朋友。”

这时,顾小溪从阳台上走了过来。

谢莹莹一眼瞅见顾小溪手上的两个戒指:“小溪,你的戒指好漂亮,价格不菲吧?”

司马文辉瞥了一眼:“是啊小溪,我也早想问了,价格肯定很贵!”

“不贵,真的,很普通的,几千元而已。”顾小溪解释,“别人送的,戴着玩的。”

“有钱的帅哥?有钱的老头?”谢莹莹笑意盈盈,玩笑的意味很浓,也是为了活跃气氛。

“谢小姐开玩笑了,哪有男人会看上我这样一个怪女孩。”顾小溪不慌不忙,异常镇定。

“你很怪吗?我没感觉到啊?你很好啊!”谢莹莹极力展现热情,但透着虚伪。

“司马,我们该回去了吧?”顾小溪建议。

“是该回去了。”司马文辉站起身,感觉顾小溪的建议恰到好处,那地下室里的气氛实在诡异、恐怖,不能为了制造绯闻,再把命搭上。他拿起公事包夹在腋下,向谢莹莹告辞:“谢小姐,那我们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等谢莹莹挽留,司马文辉快步向客厅外走去。

“司马,司马……”谢莹莹伸手欲拉住司马文辉,似仍有千言万语。

顾小溪见状,轻蔑地一笑,拿起自己的包快步向客厅外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谢莹莹,她气恼地踢了一脚沙发,一双眼睛紧盯着墙上的一幅画……